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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遥远的地方 上(4)(1 / 1)

苏可轻手轻脚的起床,来到篱笆院子里。

她坐在冷飕飕的木凳上打开手机,先一一回复了哥哥和伙伴们的短信,又一个个翻看志华的嘱咐和思念,那些婆婆妈妈的啰嗦话让她不禁笑出了声,起身走到远一点的地方拨通志华的手机:“志华睡了吗?”

由于信号比较差,通话声音断断续续的卡顿,还滋滋啦啦的听不清彼此说什么,甚至一度没有信号。

喂喂了好几声,挂断后走到其他地方重新拨打,只几句通话,就来来回回得挂断又重播了好几次。

志华边打电话边收拾书包,压低声音唤她:“宝贝宝贝等我一下”

苏可捂嘴偷笑:“你在图书馆啊?”

志华悄声回应:“嗯,我马上出来了”几秒后就听见他放开了嗓音:“你一个字两个字的应付我我真的担心啊你住哪”

苏可把所有的事情跟他简单交代了一遍,他才放下心来:“嗯那你什么事都注意点,毕竟人生地不熟的,万事都要多个心眼整天跟个迷糊虫一样在外面别瞎逞能啊你的钱带够了吗我转给你点吧那里有什么银行可能比较远吧”

听着他自问自答式的唠叨,苏可咯咯的笑出声:“华哥哥,我在你眼里就这么笨吗带了带好了你知道我现在哪里吗”

“在哪?”

“独立在银河夜幕下,醉心聆听寒风呼啸,念天地之悠悠哈哈”

“那你坐被窝里打啊”

“我们都在一个炕上睡的怕吵醒陈玥”

“那你快回去吧明天我再打给你”

“志华明天应该也有很多事情要忙,我可能不方便接电话,这里信号也不好这样吧我一有时间就发短信给你,好吧”

“那也好不过你一定要回我啊要不我会担心的”

“嗯嗯”

挂掉电话后,苏可心血来潮踮起脚尖张开双臂,无限憧憬的仰望苍穹。

幽深而沉静的夜空透着凛冽刺骨的寒气,密密麻麻的小星斗洒满了广袤的天幕,像一颗颗透着各种不同色彩的宝石,轻盈的跳跃着五彩缤纷的光芒。

那么的闪亮,那么的动情,那么的迷人,恰似翩翩少年含在唇齿之间的亲吻。

她高高的举起手臂,从银河里摘下一颗散着光晕的星星,无限幻想的放进嘴巴里。

巨大的星空,覆盖着连绵起伏的山峦,温柔的像一匹默色的锦缎,一阵风吹过,所有的光色都在摇曳生姿,丝丝滑滑,醉了人眼。

风吹过后,大地又一片寂静,带来一种深邃而优雅的美,超凡脱俗的让人热泪盈眶,滚烫了心房

此时的女孩感觉所有的星星都把光芒集中在她身上,与她注入了神秘高深的力量,在浮生一梦里骤然清醒,仿佛自己是因为贪玩而掉落人间的神仙,一个个小伙伴正在星空里呼唤她,而下一秒她就会施展魔法,飞向浩瀚的仙界天宫,从此逍遥自在快活无限。

凛冽的寒风一下钻进衣服里,激的她打了个大大的寒颤,也从美好幻想中脱离出来。

她这才发觉握着手机的手指已冻到刺痛麻木,就开始不停的搓手跺脚,伸展筋骨。

她双手抱着手机,抖抖索索的翻看秋明的短信:“宝贝你的回复太简短,我心不安我知道你一路颠簸一定很累了真想和你一起去”

“我亲爱的宝贝你吃饭了吗?吃饱了吗?还吃的惯吗?有没有水土不服什么的唉好想你”

“宝真的没时间打个电话给我吗?我很是担心盼你来电”

“宝手机盖快让我翻掉了你有时间了吗?我等你”

“宝山里冷吗?你晚上怎么睡的?”

苏可看了一眼时间9点40,要在南京,这个点还有很多人在街上逛街,在图书馆看书,在球馆打球。

可这里是遥远的大山,很多人家早早就关灯睡觉了。

苏可感觉自己快要冻成冰棍了,来回踱着脚步想让自己温热一些。

片刻后,她还是翻到秋明的名字,稍稍犹豫后,便按下了通话键。

电话几乎是一秒接通的,秋明急急巴巴的唤着她:“喂宝贝喂喂宝贝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你现在怎么样”只听电话里传出一阵哄闹的笑声。

苏可用力抿了抿冷冰的嘴唇,但一开口还是控制不住哆嗦起来:“这里信号不好时有时无的今天挺忙的,一句话说不清楚,我和陈玥在一个大姐家住的,我们睡一张炕上,不方便打电话。”

秋明走出宿舍楼,来到一个安静的角落里:“那你晚饭吃的好吗?”

夜里的冷风一股小一股大,刺骨的寒气让苏可的声音止不住的打颤:“挺好的这里的人都很热情你不用担心”

秋明担忧的问:“宝贝,你不舒服吗,怎么说话你不会不在床上吧”

苏可确实冷的撑不下去了,抽了一下鼻涕,不停的呼呼哧哧大喘气:“我在外面真的有点冷信号不是太好”

秋明满是疼爱的说:“宝贝,那你赶快回屋吧你没事就好我明天再打给你”

苏可回了一声好,挂了手机,拖着冻僵的脚丫子,抖抖索索的挪到炕上。

她刚爬上炕,就忍不住的打了一个阿嚏,枣花嫂子一直没睡等着她,见她受了寒,起身倒了一碗热水让她喝下。

她谢过大嫂,钻进被窝裹紧了被子,不一会就蜷缩着睡着了

第二天,苏可和陈玥在小妞妞甜甜的笑声中睁开眼睛,阳光从扇形的窗户上射进屋里,光线里漂浮的灰尘,散发着泥土的味道,土墙四周的粉色蓝色碎花布,在阳光里是那么的明亮清新。

妞妞见两人醒了,大喊着妈妈跑了出去,不一会枣花嫂子围着围裙走进来,笑呵呵的对她们招招手:“来快吃饭吧今天天好村长带人去看地方了”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陈玥还想问看什么地方,苏可立马拉住她,然后对屋外大喊:“好的嫂子我们马上来”

当苏可她们抱着小妞妞来到棂棚的时候,那里已经聚满了村民,每个人都有条不紊的忙着各自的事情。

令几个人又惊又喜的是,彭博早已扛着铁锨跟村长一行人打坑去了。

叶春巧穿着白色的孝服,更显清瘦憔悴,好似一股风就能把她吹倒。

三个女孩说了一会话,苏可和陈玥被枣花嫂子喊去裁纸了。

晚饭的时候,全村的人都聚在一起吃的,满满一大锅羊肉汤配上大饼,没有上桌的小孩子们趴在石头上,木墩上,石磨上,津津有味的嚼着香喷喷的羊肉。

彭博身穿农家大棉袄,吃的狼吞虎咽大汗淋漓,也不顾手上干净与否,就大块大块的掰着大饼泡在羊汤里。

见他限量版的鞋子上满是泥泞,苏可和陈玥相视一望,都高兴的笑了。

吃完饭,在村长的带领下,全村的人跪拜奶奶,还有人专门喊着听不清楚的悼词

第三天的时候,除了几个妇女老人留在村子里,其他人都去对面一座大山里,迁阿巧爷爷的坟地了。

因为爷爷的那个地方不知怎么冲出一个大坑,虽然用石头树枝垫上,但怕时间长了被雨水冲垮,村里人决定另外找地方,把爷爷和奶奶葬在一起。

根据当地的习俗跪拜喊丧之后,爷爷的棺材被迁了出来。

迁坟的时候,妇女小孩都不能靠近只能远远地跪着,二三十个劳力,全凭铁锨木棍等工具完成了这项巨大的任务。

苏可跪直了,伸长脖子寻望彭博的身影,只见他穿着大虎哥的衣服和鞋子,像个小大人似的,满脸认真而端重的听着指挥,跟着叔伯大哥们喊着洪亮高亢的吆喝,此时苏可的内心像打了胜仗一样酣畅淋漓。

因为按照习俗不能拍照,苏可偷偷拨通了彭叔叔的电话,捂着话筒小声说:“彭叔,我现在不能多说,你只要听就行了,彭博的声音也在里面”

彭叔叔听着如山啸般坚强有力的喊号声,想着自己的儿子也参与其中,禁不住热泪盈眶,不顾还在开会的员工,站起身走到窗户边,仰望着天空感慨流泪

叶春巧一路拜一路哭,把爷爷请到奶奶的棺材里,本来要守棂7天的,但考虑苏可他们还要返校的情况,村长便带领几位长辈跪拜哭诉,随后交代了接下来的事情。

第四天的时候,也是送别爷爷奶奶上山的日子,上到拄着拐棍的老爷爷,下到抱在怀里的小娃娃,都聚在叶春巧的家门前。

吃过午饭,完成一些仪式后,随着一个长长的喊路:“上路咯”这喊声响彻山河,划破云霄,撼动着所有人的心。

十二个劳力深深的曲着背,碗口粗的杠子压在每个人肩膀上,在粗犷豪迈的喊号声中,棺材被抬起,绷紧的缰绳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大虎和一位身体坚实的大叔抬棺头,一众人迈着沉重而有规律的步伐,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上弯弯曲曲的山路。

彭博和几个年岁小的青年推着板车,跟在送丧队伍的后面,两个大婶搀扶着哭到昏厥沙哑的叶春巧,苏可和陈玥在人群后面也哭红了双眼。

当把寿棺放进墓穴后,叶春巧捧起泥土忍着悲痛盖在棺材上,然后围着墓穴边哭边说着让爷爷奶奶安心上路的话。

随后村长盖上第二捧土,在众人的哭喊声中,墓穴上堆起一个小山丘,撒上纸钱插上幡,暮色已是苍茫

在众人陆续返回的时候,苏可没有看到彭博的身影,问大虎哥才发现,他一个人站在冰凉的夜色里,凝望着广阔连绵的大山不知在想着什么。

苏可只身走到他身边,默默不语的循着他的目光。

寒风寂寥,苍穹辽阔,两人就这样静静的感受着大自然的呼吸。当一只不知名的鸟儿鸣叫着从山前飞过,彭博扭过头看向苏可。

他那坚毅的眼神和沉稳有力的语气,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苏可姐姐谢谢你谢谢你带我来”

一句饱含理解和认同的话,让苏可的心里比吃了蜜糖还要甜美,其实从一开始她也是没底的,但当彭博的爸爸说死马当活马医的时候,她才敢尝试一下。

在战战兢兢的担忧了几天后,彭博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苦心,也在几天生活里蜕变成一个勇敢坚强的大男孩。

苏可向他递上了肯定和赞赏的目光,像个大姐姐一样,对他竖起大拇指:“姐姐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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