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洸癫狂地叫了几声：“新军？我的新军？早已经不是我的了，谁爱管谁管去。我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我要这上万大军有什么用！”
慕容湛狠狠地掐着他的肩膀，“你这是怎么了？这才过了几天你就变成这个样子？当初那个傲视寰宇，不可一世的载洸去哪里了！”
他一把推开他的手，“是……我是变了，变得面目全非了。我问心无愧，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我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了，是这个世界辜负了我！”
“载洸！你清醒一点！”
“我已经够清醒了……你走吧，军国大事，我已不再过问了。是死是活，你们自己去努力吧。”
“现在能挽救局势的，只有你一个人了。我们努力了这么久，就等着建功立业，积攒威望，拉拢人心，谋取大业。现在到了关键时刻，你竟然跟我说不干了！”
“挽救局势？你看我现在这样子，像是可以挽救局势的人吗？我已经累了，不想动了。权谋之事，我已没有半点兴趣，国家大事，再也与我无关了。”
“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国家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吗！你还记得你当初说过的话吗？你就是这个国家的希望啊！”
“我这个样子，连我自己都顾不得，我又能救得了谁？我不想担这个责任，只要我出了京城，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慕容湛甩甩他的肩膀，“你以为，你走了，就能如愿了吗！你就算逃离了京城，可是你永远无法逃避自己！
你要是真的不在乎，就不会在这里借酒消愁！我们两个人的心，早已经被绑在了国家命运的轨道上了，你现在跟我说你要脱离轨道？
你要想跳出去，到头来，你只会是摔得粉身碎骨！听我一句话，你现在马上振作起来，不要做让自己后悔莫及的事情！”
“你不用再劝我了……没用的，哀莫大于心死，我已经消磨掉了，所有热情，花光了所有力气了。”
慕容湛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既然为了一个区区的歌女，弃新军两万四千人不顾，弃整个国家的安危于不顾！你这个样子，跟那些庸庸碌碌的无能之辈有何区别！”
“在这世道，志向与眼界，简直不足一提，还会成为你的负担，给你带来无尽的痛苦与烦恼。我心意已决，你不用再劝我了。”
“你这样子对得起你当初立下的誓言吗！”
载洸冷笑了一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都干了些什么，你故意将我秘密训练龙骑兵的事情透露给了翁同龢。再加上我重用了你，皇上害怕我早已预谋政变了，才会迫不及待地要夺我的兵权。
如果我猜得不错，今天新军暴动的事情，也是你在背后做推手吧？你要的，无非就是一个‘乱’字，好借机起事。
可你万万没有想到，关键时刻会窜出来一个孙毓文，扰乱了你的计划。你这个人，冷得就跟一台机器一样，在你眼里，每个人都可以当筹码，不同的只是利用价值的大小。
可你看错了我，我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我不愿踩着别人的尸体踏上去。真要是如你所愿，即便是革命成功了，那得死多少人？
日本人还在步步紧逼，国家得蒙受多大的灾难损失。你想成为姚广孝，可惜我没有朱棣那般的心狠手辣，可以不计代价地去完成目标。”
慕容湛苦笑了几声，“你明知道这一切，却什么都不作为？就算你不同意这样做，出来阻止我也好，你就算是杀了我也行！可你就是不能这样置身事外！当作这一切都跟你无关！”说完，他拿起一本书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慕容湛又闭着眼睛，深深地吐了一口寒气，“你说得对，为了我心中的理想，我是可以不计代价，连我这条命，也可以不要，推翻封建帝制，实现民主改制，这是大势所趋！
我仔细想了想，你担忧的也不无道理，此刻国家内乱，受益的也只是日本。我高估了你，更低估了宫里那位皇太后的手段。
进京城的之前，我还刻意到周边巡视了一番，发现健锐营营、火器营跟骁骑营的兵马早已在城外严阵以待，就等着新军冒进往里面跳。
进城门的时候，我更是发现步军衙门的人早已进入战备状态了，时时刻刻盯着新军的举动。这种状况，无论是你还是皇上，谁控制了新军，都翻不起什么波浪。
这件事情，是我太冒失了，我向你认错。”
“你不用向我道歉，你也不欠我们的，我们就当扯平了吧。想办法让新军投入战场，扭转战局，这才是重中之重，我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
“按照目前京城的局势来看，皇太后既不想跟皇上撕破脸，也不想彻底夺了你的权，她要的只是对你惩罚立威，好震慑其他人。
退一步海阔天空，只要你放弃那个女人，表示顺从，皇太后也不再为难了。现在这种内忧外患的局面，中日一战，也只有你能力挽狂澜，反败为胜。
这时候，对我们而言也是一个绝佳的时机，无论朝廷里的人再怎么防你，他们都得用你。只要能在这次危机中建功立业，建立威望，收取人心，日后何愁大事不成！
不要再意气用事了，大丈夫，当断则断，不要为了一个女人就断送了大好局势啊！大帅！你现在得振作一点！”
“我已经不再是你们大帅了！我厌了，也倦了。这段时间，是我过得最痛快的一段日子，可以随心所欲地去爱，可以慷慨激昂地去谏言，坦坦荡荡，自由自在，不必躲在这阴曹地府里，搅弄风云。
我已经厌倦了尔虞我诈，利欲权谋了。我现在，只想远离这是非之地，你不必再劝我。”
慕容湛的嘴唇颤抖了下，“你执意要走？”
“我没得选择，我只有带她离开。我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她因我而坠入深渊。今后，新军跟大业，就交付给你了。”
“你这一步如果踏出去，就再也回不了头了。天下与女人，大义与私欲，孰轻孰重，不言而喻，可你竟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为了一个女子，你竟然丢掉了雄心壮志！我慕容湛到底跟了个什么人！”
“我能怎么办？你该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因为我的缘故，备受折磨，痛不欲生吧？
我做不到，你要我为天下人考虑，谁来为我考虑？我跟你不一样，我的心是热的，还会跳！”他愤怒地掀翻了桌子。
慕容湛闭着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看来，我今天说什么都没用了，就当我慕容湛，有眼无珠，认错了主子！”
说完，慕容湛便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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