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劫很可怕。
但如果看穿了本质,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儿。
说到底,无非就是一次次利益的争夺和分配罢了,与凡俗世界的争斗没有根本区别。
至于什么利益?
气运。
功德。
权柄。
信仰。
灵山宝地。
灵宝资源。
以及最重要的话语权。
周远要入劫修行,就代表着他要加入这场争夺利益的大舞台。
他也想起舞!
可以预见,这场波及整个洪荒宇宙的大乱斗会异常血腥,比虎口夺食还要危险一万倍。
在这种场合,仅靠空口白牙以德服人,是绝对行不通的。
最终决定胜负的,还是要看谁的拳头大,谁的势力强,谁的心机深。
虽然笑到最后的赢家也不可能完全通吃,但绝对能吃到最大的份额和红利。
至于输家的下场就惨了。
或者万劫不复,或者永世不得翻身。
周远有自知之明。
他清楚自己的境界不算顶尖,修为不算高明,既不擅长争斗,还没有足以傍身的护道神通。
甚至连仅有的两件先天灵宝,在这种巅峰对决的残酷舞台中,也会沦为平庸。
盟友和帮手……
更是一个都无。
甚至于,他都比不过那些有群族支持的先天生灵。
怎么办?
好办。
功法能自创,神通为何不能?
不擅长争斗,那就在厮杀中成长,积累经验和底蕴。
灵宝少?
没关系,可以去抢嘛。
反正洪荒讲究机缘,只需要一句与我有缘,就有了动手杀人的理由。
实在抢不到也不怕,自己炼呗。
先天灵宝很强,不仅勾连法则,更特殊之处在于内蕴一缕先天不灭灵光。
勾连法则有很多手段可以做到,比如阵法,比如禁制,比如法咒,比如符文……
但唯有这缕不灭灵光却无法人为制造,也正因为有这缕先天不灭灵光,才能保证灵宝永恒存在。
受损会自我修复,被彻底毁灭也会在洪荒中重新孕育,甚至会本能地与原本宿主建立因果联系。
可若排除先天不灭灵光的影响,仅论威能,先天灵宝其实并不比后天灵宝强多少。
周远的想法很简单,如果抢不到先天灵宝,那就大批量地炼制后天灵宝,来个以量取胜。
一对一,先天灵宝几乎必胜。
一对二,双方差不多就能拼个平手了,无非一个损坏后可以自我修复,另一个则彻底损毁。
可若是一对十、一比一百呢?
先天灵宝很少,数遍洪荒天地也不会超过三千之数。
但只要周远愿意,再给他足够的材料和时间,他完全可以炼制出百万件、千万件后天灵宝。
若是周远愿意花时间认真研究,他甚至可以建立一条炼制后天灵宝的全自动生产线。
因此,灵宝方面周远并不着急。
反倒是盟友,周远一时没想好要去找谁。
罗睺不行。
这人太疯太狠,做事无所顾忌,不择手段。
跟他合作,输了肯定被连累,就算不死也会背上无尽业力。
就算侥幸赢了,二者也肯定会爆发内讧,周远没有胜过罗睺的把握。
简而言之,输赢都没好处。
鸿钧也不行。
这人心机太重,城府太深。
周远怀疑他可能是混沌心眼子化形,修行的是心机大道。
周远是个老实孩子,最怕这种人,躲得远远地还怕来不及呢,还敢主动往前凑?
而且,听说鸿钧跟乾坤还是过命的交情,乾坤死后甚至还托梦把乾坤鼎托付给了鸿钧。
就冲二人这份交情,周远也绝了找他合作的心思。
三族?
三族人多势众,根本看不上周远这样的孤家寡人,即便合作也会把他当成炮灰。
巫妖还未出世,至少现在没有合作机会。
三清、女娲、伏羲、冥河、鲲鹏……现在还不是他们的时代。
这些人现在还是小辈,大多还在孕育,就算已经化形出世,实力也强不到哪儿去。
左思右想,周远还是没想到合适自己的盟友。
想不到就算了。
周远也不多纠结,实在不行就当个独行侠,捞一笔就走。
当务之急,还是如何提升自己。
肉身,元神,法力……
神通,道术,灵宝……
阵,剑,咒,符……
可以提升的方面太多了,但也反向佐证了周远此时还是个弱鸡。
他想到了肉身的分裂天赋,能不能像影分身一样,让分身独自修炼,独自悟道?
周远不知道这种想法是否可行,但试一试又不耽误什么。
从后脑拔掉一根头发,扔到空中。
头发上闪过微光,转眼间便化身成数万个周远。
“修炼三宝经!”
周远试着下令,数万分身立即盘膝而坐,开始吐纳先天灵气,运转法力。
半个时辰后,周远念头一动,试着收回分身。
数万分身同时化为荧光,重又聚集成一根长发,飞回了周远后脑。
周远闭目感悟,不由皱起了眉头。
可行。
又不可行。
可行的是,这些分身的确可以修炼,收回分身后周远凭空多了一些法力,而且如同自己炼成的一样,如臂指使,纯之又纯。
但问题也同样出现了。
正常而言,数万分身修炼半个时辰的法力,至少要超过他数年苦功。
可现实是情况并非如此,周远仅仅多了不到一天的法力。
如果仅此而已,周远同样会很高兴,实在不行就以量取胜呗。
但问题是,那根头发回归本体后竟然隐约影响到了三宝之间的平衡。
尽管这种影响很小,只需周远稍一动念,就能平复这个小问题。
可还是那句话,量级。
一根头发就如此,如果全身粒子都化成分身,再重归本体后,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
三宝紊乱?
甚至本身所有粒子之间的磁场都失控?
一次实验说明不了什么,周远决定再试一次。
他很大胆,直接分裂出一条手臂。
然后令人惊悚的一幕发生了,以周远为中心,半个极光之地都被密密麻麻的分身覆盖了。
“这是多少?”
周远瞠目结舌,神念一扫,得到一个大差不差的估值。
“九千亿……”
一条手臂,就分化成了九千亿个分身?
这敢想?
周远震惊了好一会儿,才试着下令让分身们修行三宝经。
仍然是半个时辰后,他收回满屏分身。
“嗯?”
周远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算了下,九千亿分身修行半个时辰,至少应该抵得上他数万年的苦功。
可实际上,他只提高了不到半年的法力修为,肉身也稍稍变强,但元神却没有精进。
甚至于元神还本能示警,将这条手臂当成了外敌,试图将其炼化。
更麻烦的是,手臂竟然有些不受控制了。
与此同时,周远的精气神三宝循环也被打破了。
“怎么回事?”
周远心中惊悚,这事儿太诡异了。
不弄明白这个问题,他可不敢效仿鸣人那样利用分身修行了。
可那样一来,又平白浪费了这具肉身的分裂天赋。
周远左思右想,小心谨慎地尝试了无数次,终于搞清楚了问题的关键。
“可怕,可怕!”
周远心中惊悚,冷汗直流。
修行是一门充满玄妙的学问,但再玄妙的学问也有它的规律。如果违背了规律,甚至还没有弄清楚规律就轻率行动,自然会出现各种预料之外的问题。
周远就犯了这个错误。
他根本没搞清楚,自己的分身是如何形成的,又是如何收回的。
一念之间?
神通天赋?
可为何一念间就能控制分身形成与收回?
神通天赋的本质又是什么?
分身是虚幻的,还是真实的?
这些问题困扰着周远,他完全无法理解。
周远前世不是科学家,所以也没有严谨的科学思维。
也因此,他才犯下了想当然的错误。
但好在他及时发现了问题,并展开了深入的观察和研究。
这才让他找到了问题所在,也透彻了分身的本质。
简单来说,周远的这个天赋神通很强大,甚至堪堪触碰到了造化大道。
放出粒子,变成分身。
收回分身,变回粒子。
看似简单的两个过程,实际上蕴含着极度复杂的道理,真要详加解释,足可以写成一本大道经文。
简而言之,问题出在一个变字上。
粒子变成分身,并非一个“变”字可以概括,本质上是一种进化。
类似于单细胞生物进化成多细胞生物。
而分身变回粒子,则是一种退化。
由多细胞生物,退化成单细胞生物。
只是在法力这种神奇能量的作用下,无论进化还是退化,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
两者之间的转变需要多少能量支持且不提,但必须要说明的是,一个粒子能携带的法力是有着极限的。
也因此,无论周远的粒子分身独自修炼多久,最终回归本体时,最多也只能携带一颗粒子所能容纳的极限法力。
多余的法力会被分身本能排出体外,重归洪荒天地。
这也是为什么,周远分身修的炼效率似乎极低,带回本体的法力更是少之又少。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进化。
众所周知,进化是一种突变,而突变又是不可控的。
不可控的突变,又必然会导致不同的进化方向。
而不同的进化方向,又必然会诞生不同的物种。
试想一下,周远放出了九千亿个分身,结果就会导致九千亿个进化方向,最终能诞生多少个不同的物种?
这还仅仅是一条手臂,如果周远肉身完全放开,将肉身粒子全部都变成分身,又是什么量级?
周远想到了君麻吕。
君麻吕只是把骨头伸出体外,再回收骨头时就带回了大量细菌,结果得了血继病。
自己呢?
放出一堆极光粒子,收回来了万类众生?
这种情况自然会影响周远的本体。
说是影响,甚至不如说是污染,而且还是源自粒子最底层的、结构性的污染。
长此以往,周远都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
“可怕,可怕!”
周远抬手抹去额头冷汗,将之前收回体内的大量粒子排出体外,同时施法将这些废弃的粒子彻底泯灭。
一番试验,周远元气大伤,本体损毁大半。
但他仍庆幸不已。
幸好发现及时,再加上元神本能示警,这才没有完全依赖本能天赋,否则就彻底完了。
肉身畸变,还修什么道?
克苏鲁大道?
仔细思考一下,周远不由苦笑。
分身之术,本就不是什么难以领悟的神通。
不说那些站在洪荒巅峰的大神通者了,甚至一般的先天生灵都不难悟出。
可他们为什么不利用分身加速修炼?
是因为不能吗?
还是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神通的问题所在?
冥河有四亿八千万血神子,如果用来修炼,可以堆积多少法力?
甚至凭借那无与伦比的雄厚法力,他就算背负九幽,手托血海,都能证道混元吧?
可现实却是,冥河一直蜗居血海。
他那四亿八千万血神子,似乎也从未表现出多么惊人的实力。
“所以说,我搞错了?”
周远仔细思忖着,发现自己恐怕是把两个不同的概念混淆了。
分裂,不是分身。
分裂,可以让粒子独自生存,独自修行,甚至拥有本体的记忆和意志。
仔细想来,这更像是一种无奈之时用来保命的最后手段。
分身也可以用来战斗,甚至结成大阵。
甚至于可以提前培养无数强大的分身,派他们出去战斗和处理事务。
但无论如何,不能把分身再收回本体,否则沾染了异种气息和能量,本体必定会出问题。
周远又想到了猴子。
猴子每一次拔出毫毛,使出身外身,都没见他把毫毛收回来。
恐怕,他也知道这里面的缘由吧?
“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周远心中叹息不已。
他自省己身,发现自己对修行一道的认知实在浅薄,很多对其他生灵来说是常识的东西,自己竟然完全不懂。
不懂也就算了,还胆大妄为,凭着一点想法就敢付诸实践。
就在周远反省之际,远方飞来一朵祥云。
祥云上,站着一位鹤发童颜,面色红润的矍铄老叟。
周远抬头望去,那老叟似有感应,遥遥望过来,朝周远和善点头。
周远眯起了眼,稍一凝神,便看出了这老者的本体跟脚。
一只雪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