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地一声,铁拳直击许海青的面门,他抬臂一档,手臂与拳头相撞刹那令周遭沙尘震起声浪,头顶的红帷都似要掀翻!
而当歌撤开半步摆出架势,双臂一沉震起浑厚拳风,上身前倾一拳一打砸中许海青肩头传出闷响,同时旋身抬高右腿横空一扫!
轰地一下,许海青被踢的倒飞砸在木门上,霎时间碎石与木屑四散飞溅!
“我还以为是只下山猛虎。”当歌交错双腿双拳一撞,“原来只是个见色起意的纸老虎。”
她话落拳不落,几步迈出冲向许海青抬腿横扫!
许海青翻身而起用手肘硬接一脚,但对方蛮横的力量令身躯撞在水缸上,碎片崩坏四溅,水花也轰然冲天而起如雨瀑落下!
“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许海青脚步后撤扎稳脚跟,逼近的脸庞充斥着明目张胆的挑衅,“可我偏偏不信这个邪!”
他双掌一托将人推向半空,紧接几步跟上握拳一打!
拳头浑沉直击当歌的小腹,许海青正是要以牙还牙用拳头硬撼当歌的拳,做到用速度压制对手蛮横力量的同时!
比她更快!
可当歌身跃半空居然面不改色,身躯在飞跃之余灵敏地侧身一转,膝盖抬起一脚揣中许海青的胸膛扫断了酒楼的挂牌!
木屑飞舞在空中掉落,许海青被踹的摔倒,他扭身单手撑地翻身而起,抬起的头还没看到人。
拳影到了!
拳头打在脸颊上,面具破碎,肌肉颤动,许海青嘴角溢着血摇着昏沉的脑袋,但眼瞳里的拳头接踵而至朝太阳穴打来,他惊险地仰头避过!
他明白了,当歌的拳头不似套路拳法,而是夹杂着偏重律动的散打!但若论及要对付散打。
必属擒拿!
手掌一扣捏住手腕,许海青顺着手肘压制在当歌的背上一翻,单手精准地擒住她的肩胛就用力下压!
咔擦!
骨骼的脱臼声清脆响起,当歌单膝跪地痛呼一声,咬牙在原地一个空翻,解开擒拿就反腿横扫出去!
可许海青却俯身一扛,双手托住当歌的细腰同时,身子转到她的背后腰腹发力拔地而起,借助惯性令她的后脑勺狠狠朝青石地砸下!
轰地一下,碎石伴着尘土弥漫,当歌睁大双眼痛叫出来,随即立马翻身向后撤步。
但许海青紧追不舍,在逼近间隙握拳在空中虚晃转动,惊的当歌在退步中左右挪头寻找拳头的轨迹。
可风沙吹过她的眼令其一眯!
而许海青冷不丁地打出一拳,打中脸颊就收拳,足尖一点飞身接连打出三拳,直接打的当歌鼻梁喷血!
她退步撞在酒楼的门板上,拗断了支撑垂帷的竹撑,垂帷慢慢地飘下来,阳光透过红纱仿佛撒下了流动的沙粒。
映照着许海青光影交错的脸庞。
她惊住了,出神地看着许海青的脸,看着他在飘落的暗红光影里逼近,心里竟生出惊艳的错觉。
但猛地回神!
瞳孔里的许海青陡然速度变快,瞬间到达身前俯冲一抱,巨大的惯冲力令两人肩抵肩相撞!
空气猛地一震,沙尘如短暂地停滞在空中,而当歌已然沉足顶住脚尖以图稳住身形,但赤足在沙尘中拖出一条长长的轨迹,许海青势不可挡地推着人前冲出一段路,随后堪堪止步!
垂帷落下,盖在了两人的身上。
嘭、嘭、嘭、嘭嘭嘭!
垂帷里的两道身影扭动着,在拳拳到肉的扭打里响起阵阵闷响,惊的躲在窗户里偷窥的百姓都焦急地龇牙咧嘴。
而后垂帷脱落,但拳头砸下的砰砰声没有停,只是显得很慢。
众人惊心胆战地伸出脖子细看,就见垂帷脱落下来现出了许海青高举拳头的背影,还有躺在地上鼻青脸肿的当歌。
砰地一声,鲜血飞溅!
砰地一声,牙齿滚落!
砰地一声,娇躯震动!
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惊的百姓纷纷倒吸凉气,都不禁觉得许海青太过残忍,太过野蛮!
可许海青在漫长的殴打里没有停手,因为他明白这是江湖,这也是决定生死的时刻!
怜悯在这个世界一文不值,在血雨腥风的古代,所有人比的不止是谁更有钱、谁更有权。还要比谁的刀狠,谁的剑快,以及谁的心是铁做的!
谁的拳头更硬!
许海青左右开弓的疯狂砸拳,打的当歌渐渐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最终,渐渐停下了染血的拳头。
他捏着当歌的脖子提到自己的面前,冷漠地质问她:“够了吗?”
当歌嘴唇破裂淌着血,沉默地注视着许海青,艰难地点了一个头。
许海青松开了手,站起来后喘着气,转过脖子。
“你们觉得,够不够?”
聚在转角的北国人都惊呆了,个个都不知所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前后不一地点下头。
许海青抬起手背擦了擦脸,才发觉没了面具原来是那么不舒服。
但他重见天日的脸庞被红楼上的闺阁千金们深深注视着,女孩们的心跳都已然禁不住加速了跳动。
那白皙俊朗的面孔,溢着杀气的眉宇,深邃的眼眸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的魔力。
“好俊的一张脸……”
痴迷的嗓音诉说着,注视着许海青的背影走过长街,苍茫的风在地上打着转,飞沙与尘土作伴齐舞,留下一路上自拳指缝里滴落的饱满血珠。
当歌艰难地撑起上半身,眺望着那道远去的背影,美丽的脸庞竟满足地露出一抹微笑。
“寻梅,他是个强者……”
当歌说完眼白一翻,昏死了过去。
而许海青走到内九城门口时,前头忽然传来了一阵沉闷的马蹄声。
哒哒的马蹄声。
艳阳下奔驰的人影。
“吁!”
呼声中马蹄停下,马儿喷吐着热息,马背上的男人凝望着。
“梁王,许海青。”
那人背着一块长达五尺的长匣,质问时眼眸冷漠死寂。
“我是。”
许海青撕断了袖子缠住手掌,抬头对视而去。
两人互视半晌,那人翻身下马走到近前看着许海青打量,可他的身高没有许海青高,气势反倒显得弱势。
所以许海青俯视着他:“你找我?”
那人仰视着说:“是。”
许海青指缝里的血滴滴答答:“比武?”
那人的眸子突然绽露寒光:“不。”
许海青不甘示弱地对视,两人的眸子里仿佛都蕴含着无名的火。
砰地一声,长匣落在地上,那人说:“我在奇怪一件事。”
许海青瞥了眼长匣:“什么事?”
那人冷然开口:“我奇怪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过得了客家兄弟的十八把鱼龙舞。”
许海青闻言立刻想起了七天前那一夜的一场雨,以及雨中那十八个不惧生死的人,十八把森寒的刀!
许海青反问:“你是来提他们报仇的?”
“不。”这人说着突然跪了下去,双手也举起了长匣,“在下受铁帮主所托,给你送一样东西。”
许海青迟疑地打量着长匣,旋即屏住呼吸以防匣中有毒,手指也不沾惹长匣就扫开了盖子!
“这是集十八把鱼龙舞所铸,于七天前送于北国‘兵庐’由独道大师亲手锻打。”
许海青听着话语,将手伸进匣中一握。
“此刀长五尺二寸,宽一寸九分,重三百一十七斤,刀身篆刻狼纹,锋刃已开,名曰‘贪狼。’”
冷寒刀身倒映着许海青染血的面容,他握紧刀柄横腕一转,轻声呢喃。
“贪狼……”
烈阳照耀。
刀光凄冷。
握刀的人走过内九城门,要去感谢送刀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