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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1 / 1)

“我朝愿驾上国为君父, 永贡岁禄。”

高稔的话如同平地惊雷, 炸的所有人心神为之一颤。南齐即便每况日下, 也不至于如此, 尊一个乱臣贼子为上。

不说旁的, 就是百年史书上也不好看啊!

方副将凑近与夏侯召低语“探子刚刚传来消息,顺帝驾崩了,南齐现在群龙无首。”

夏侯召面无异色, 现在谁死他都不会感到意外,生命的脆弱远远超乎人的想象。

顺帝死的并不光彩, 是磕了丹药,死在美人的肚皮上。

原本就不甚团结的南齐登时变成一团散沙,各自拉帮结派, 居心叵测。尤其顺帝没有子嗣,皇家血脉也凋零无几,愈发显得王朝岌岌可危。

高稔哪个帮派都不看好,要他做皇帝,光复前朝也不现实, 一来他没有能力,二来实力不够, 野心也不足。好在他手下还有不少可用之人。

趁着众人撕的不可开交之时, 他偷偷潜入皇宫,盗取了玉玺与信物,安顿好家人亲眷后,连夜赶往樊门关。

大丈夫能屈能伸, 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另投明主。

高稔前来寻夏侯召,其中也有龚映雪的暗中撮合,她早觉得夏侯召非池中之物,况且自她从平城王府出嫁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与夏侯召有了扯不开的关系。

她自然希望夏侯召势力愈发强盛,她就愈发能有倚靠。

高稔多多少少清楚龚映雪的小心思,但不可否认,龚映雪与夏侯召攀扯,而夏侯召得了南齐,相应他的身份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夏侯召嘴角绽开几分笑意,又夹杂几许讥讽,命人将高稔带来的玉玺与虎符呈上来。

和氏璧已经失传许久,当初以和氏璧打造雕刻的玉玺也不知流传何方,南齐的玉玺是仿造着古书上对和氏玉玺的描写,用了羊脂暖玉研磨雕刻的。

润泽剔透,羊脂一样流动光华,栩栩如生的腾龙盘踞上方,张牙舞爪的好像点睛便能腾空而起,触手温润。

夏侯召握在手里漫不经心的掂了掂,众人的心也跟着那在空中上下抛动的玉玺而上下忐忑,生怕一个脱手便碎了。

玉这东西实在金贵,稍有不慎就湮没成碎,这样大的一块完整羊脂玉,成色极佳,普天之下都难寻几块儿,加之它所代表的意义,更是让人眼热。

“既然南齐如此有诚意,我便将其收下了。”

夏侯召将玉玺与虎符交由人存放起来,临走时候摸了摸虎符下坠着的半旧不新的金黄穗子

“把这个交给夫人,让她打个好看的络子系上。”

半年前刚攻下北越,正是百废待兴之时,光靠着这十三城的粮食接济,恐怕难以为继。南齐素有千里粮仓的美誉,遍地米粟。南北一通融,相辅相成,倒是不错。

南齐的大臣一个个为了那把龙椅打的头破血流不可开交,却不知南齐这片国土早已易主。不多几日,夏侯召派心腹前去接手南齐,大刀阔斧的将原本尸位素餐的官员撸了个干净,一时间朝中上下一片清爽。

高稔不是个傻子,看得出夏侯召不怎么得意他,他对当年之事也有些心虚,所以规规矩矩的躲避着,不敢多出现在夏侯召面前。

“夫人,周家呈上了拜帖。”下人将一张烫金鹅黄底的拜帖双手举高递给木宛童。

木宛童接过来,惊蛰扒着她的胳膊颤颤巍巍的站着,抻头好奇的看,嘴里啊啊哦哦的说着谁都听不懂的话。

“哪个周家?”她一时想不起有来往的人家哪个是周姓的。

“是沈家大公子的岳家,周家,从未与咱们有过来往,现在见局势稳了,这才巴巴的贴上来。”下人嗤笑,周家吃相难看,但凡是听说过的无不嗤之以鼻。

木宛童若有所思。

沈家大公子说得自然是大表哥沈晰和,大表嫂多年前就已经故去,大哥至今未曾续娶,可见情深义重。

表嫂是个好人,开朗乐观,活泼善良,但这周家……着实有些一言难尽。

表嫂是周家旁支的庶出女,自小不受重视,加之周家家风不正,不免饱受欺凌,表嫂嫁到沈家后就与周家断了联系,不再相认,他们家安分守己的龟缩多年,怎么忽然又冒出来了

“闲来无事便见见吧。”木宛童只草草扫了一眼拜帖,便扔在一旁。

隔日一早,周夫人便携着几十个仆役侍从前来了,阵仗浩大,比木宛童还要铺奢。前簇后拥,车马嘶鸣,笙旗飘动。

马车的辕上以金玉为饰,就连车檐四角坠着的铃铛都是纯金打造的,一路上百姓无不侧目,看着周家的车马浩浩荡荡的占满了一条街。

周夫人一双玉手纤纤,柔嫩雪白,染着嫣红的丹蔻,丝毫瞧不出已经五十余岁。她搭着丫鬟的手,踩在马夫背上下车,仆妇簇拥上前替她理了理衣裙佩饰。

她瞧着相较于周家有些简素的将军府,目中微不可见带了几分轻蔑与嫌弃,不动声色的撇了撇嘴角,高傲的扬起下巴,轻轻扫了一眼身旁乖巧的少女。

少女面容娇艳,肤色白皙,却带着与容貌不符的怯懦与单纯,一身鹅黄色抹胸襦裙,绣着大片雪白的杏花,发绾成双环髻,簪着一对同色的玉珠花,细小的杏花耳坠随着轻微动作摇晃出小小的弧度,更显得娴静柔美。

周氏隐匿起心底的轻视和傲慢,略显亲热的牵起姑娘的手,声音婉转“盼音……”

只叫了个名字,姑娘就忍不住一个瑟缩,急忙回应“是,夫人,盼音知道了……”

真是小家子气,周夫人如是想着,却还是牵着人进了府。

周家如今明面上瞧着风光,实际上内里已经掏空,勉强靠着以往的家底维持体面,周家这辈没有出彩的后辈,也没有嫁得好的姑娘。

唯一嫁得好的就是周顾文,嫁给了沈家的大公子,结果那丫头是个忘恩负义胳膊肘往外拐的,半点都不知道帮扶娘家,还断绝了关系。

但沈家既然能瞧得上周家的一个姑娘,就能瞧得上第二个,沈家那几个公子可都未曾成婚,沈家又与夏侯召府上关系亲密,若是搭上了,能得不少好处。

周盼音不是周顾文,最是听家里的话,必定会乖乖帮扶周家的。

若不是沈家不肯见周家任何一个人,她又何至于舍近求远,迂回着来见夏侯召的夫人?

临走时候,周老爷特意嘱咐了,若是嫁入沈家不成,留在将军府给夏侯召做个妾也使得。就算外界传闻夏侯召对他的夫人如何的情有独钟,眼里容不下旁的人,但男人嘛,都是贪新鲜的,难免不会偷吃,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夏侯召现今不纳一妾,多半也是顾忌着沈家,如今夏侯召手下大半文官都出自沈家,他总要依仗着沈家。

周家阵势浩大,未进府呢,木宛童便通过下人口口相传得知了。她手里正打着香篆,动作不慌不忙。

“夫人,周家夫人来了,已经过了垂花厅。”

木宛童垂眸的将香灰抹平了,不紧不慢的提起一枚福寿纹路的香篆“急什么,再等等。”

周家一向行事轻狂,今日周家夫人这阵仗瞧着就来者不善,没有几分诚意在里头,不然怎么会带了这么多人,她又何必上赶着去见,再平白堕了脸面,总要让周夫人冷静冷静,清楚谁才是主,谁才是客。

茶水已经换过两次,周夫人从原本急不可耐,满眼不耐烦逐渐转为冷静。她心里明白木宛童是刻意晾着她,羞恼的同时也怀了几分忐忑。

许久过后,木宛童才姗姗来迟,眉眼清冷,有几分高不可攀的贵气,倒是将周夫人的傲气消磨了几分。

“我来迟了,周夫人久等。”

周夫人倒是不敢有丝毫怨言,却已经不肯低头半分,只是不咸不淡道“哪里的话,夫人事务繁杂。”

木宛童不再搭话,只晾着她,一时间厅堂中一片寂静,木宛童倒是泰然自若,周夫人与周盼音却浑身不舒坦了,如芒刺在背。

“说起来周家与夫人也是亲戚,理应多走动,奈何总是没什么机会。”周夫人率先耐不住,缓声开口,语气慵懒。

木宛童只微微点头,抿了口茶水,不发一言。对于这样高傲又轻狂的人,需得比她更高傲,方能磋磨掉她的锐气。

木宛童不禁思索,自己为何是要见这个周夫人,给自己找不痛快?有这些时间,多去陪陪儿子不好吗?

周夫人觉得好没脸面,一而再再而三被木宛童忽视,但左右环顾,并非自己府上,还是忍气吞声了下来。

原本想要交谈的心思却都歇了,木宛童都这样对待她了,可见是极为不待见周家了,她若是再提起将周家的女儿嫁过去的话,可不是上赶着打脸找不痛快,最后免不得让人奚落一番,招了笑话。

两个人再无交谈,周夫人不肯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坚持高高在上的模样与木宛童交谈,木宛童便没有与她再说话的**了。

二人干枯无聊的在堂中坐了将近一炷香的工夫,期间周夫人将自己带来的仆役支使的团团转,一刻都不得闲,一时嫌座椅不舒坦,一时又嫌茶水不符自己的胃口。

府上还有一堆事儿要木宛童拿主意,她没多少耐心与时间同周夫人耗下去了,便起身让她自便。

周盼音见木宛童走了反倒松了一口气,她不想成为周家铺路的棋子,沈家与周家的关系紧张又尴尬,若是她嫁过去,定然会被支使着从沈家套取利益,这样两边不是人的角色,她一点儿都做不来。

周夫人听见周盼音松了一口气,目光凌厉的瞪向她。

周盼音立刻将脊背挺的笔直,脑袋里的弦崩的紧紧的。

周夫人甩袖,恼火的带着周盼音出了将军府的大门。

一上马车,周夫人便狠狠打了周盼音一个巴掌,声音清脆嘹亮的车外的马夫都听得见。

“贱婢!”

周盼音捂着脸低下头,一言不发,她见着家里的堂姐堂妹们得出教训来,越是反抗的厉害,就越是会受苦,还不如装作乖巧,等夫人气消了,少吃些苦头。

周府里从旁支选来许多貌美乖巧的女儿养着,为的就是能有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继续维持周家奢靡又光鲜的日子。这是府中从周顾文一事上得出的灵光。

虽然周顾文指望不上,但只要姑娘嫁得好,裙带关系就足够让周家荣光了。

周夫人脾气骄横,对周府那些旁支的女儿整日非打即骂。她们心里最羡慕的就是早早嫁出去的周顾文,虽然周顾文人已经死了许久,但临死前幸运的嫁了一个好夫家,能同吸血的周家彻底撕开关系。

她们不求嫁的多好,只求着脱离周家便足够了,周家都是卖儿卖女求富贵的,她们不想成为棋子。

周夫人过了许久才冷静下来,静静的看着周盼音,声音冰冷

“你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陈家的老爷对你十分满意,前几日还向我求娶你,当时我嫌他年纪大,又是个鳏夫,舍不得将你嫁过去,今日一看,你也没能耐嫁去沈家享福,还不如嫁给陈老爷,多少还能给府里其他姐妹挣些嫁妆。”

周家卖女儿的名声在外,姑娘们又长得标志懂事,不少有些臭钱的老鳏夫打上主意,周家没钱就嫁出去一个姑娘,也不给添嫁妆,倒是因此攒下不少家底。

周盼音身体微微颤抖着,见周夫人脸色认真,便知道此事没有回旋的余地,陈老爷那人变态又恶心,已经死了六七房妻子,嫁过去就是个死,她不能嫁过去!

求夫人明显是行不通的,越是求她,就越是会让她升起一种近乎偏态满足掌控欲的快感。

木宛童心里奇怪,周夫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必定是有事的,但因着她的态度,那话定然也就没说出口。想着周夫人身旁坐着的女孩儿,她略微沉吟

“你去打听打听,周夫人今日前来的目的。”她招手吩咐了一个侍从。

夜深人静的时候,整个周府昏昏欲睡,寂静又漫长的黑夜浓稠的化不开。西府的角门,守夜的门房倒在桌上不省人事,呼噜打的震天响。

一个瘦弱的人影背着包袱瞧瞧的开了门溜出去,融入沉寂的夜色之中。

周盼音心跳的飞快,抱着怀里的细软首饰不住的回头张望,这些都是临走的时候,她的亲生母亲偷偷塞给她的,她不敢让任何人瞧见了,生怕再被周家那些吸血鬼抢去。

她不能坐以待毙,不能将未来终身都草草交给周家安排。

周家的人虽然不成器,但旁支的姑娘们一个个胆子都大的出奇,先是周顾文,再是周盼音,皆是不认输的性子。

周盼音只顾着身后,咚的一声撞上了一堵墙,被撞上的人倒是没什么影响,周盼音却一个仰倒,金银细软洒了一地。

她一抬眼,就见着一位俊朗的少年,登时火气被浇灭了大半,好看的人,谁能生的起气来?

木左珩抱歉的将地上散落的首饰一一替她拾起,声音朗然“实在是对不起啊姑娘,你看看有没有损坏的,若是坏了我赔给你。”

却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吵嚷之声,是周家的家丁追了上来。

周盼音惊慌失措的抓住了木左珩的袖子,哭出声来“你救救我,不想被卖出去。”

木左珩虽有疑惑,但见周家家丁凶神恶煞的模样,心中正义感油然而生,拉着周盼音拐入一个胡同。

木左珩背着包袱,拎着鸿鹄忐忑回到将军府的时候,身后跟了一个小尾巴周盼音。

当日周盼音随着周夫人进府走的是西门,而木左珩回来带她走的是东门,她倒是丝毫不知道又回了将军府。

木宛童一眼就认出了周盼音,用眼神询问木左珩这是怎么回事,木左珩只得原原本本硬着头皮说了,周盼音打死都不想回到周家,对木左珩有一种莫名的信任,也将前几日周夫人的话一五一十讲了。

木宛童见她坦诚,便收留在了府里。

周家过不了多久也知道周盼音住在将军府,但又没胆子问将军府要人,只暗中联系周盼音,想要她从将军府替周家讨些好处,没想到周盼音转头就将事儿告诉了木宛童,自此周盼音与周家彻底是断了联系。

宁昭在陵阳城外的风波亭为沈晰遥送行,二人三杯酒不停地下肚,都染上了薄醉。

沈晰遥将话随着酒都咽下去,原本甘醇的酒也变得苦涩起来,最后只一拜,便打马出城,宁昭看着他的背影远去,直到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最后甚至连个黑点都瞧不见,这才转头。

她摸了摸脸上,一片冰凉的水渍,她暗暗嘲笑,怎么这样没出息?

月末的时候,她主动请缨,去了南齐。南齐正是规整之际,用人之时,她该去需要她的地方。

转过一年,夏侯樾已经会扶着人的手颤颤巍巍的走几步,他自小就是个话痨,呜呜啊啊的没人听得懂,却乐此不疲。

木宛童将自己的玉髓打了件穗子挂在夏侯樾的脖子上,希望能保佑他平安。他整日不说话的时候,就抱着那玉髓啃来啃去,谁碰一下都不许。

木宛童近日发现木左珩与周盼音之间的氛围出奇的怪异,两个人分明想看着对方,但眼神一碰又迅速挪开了,交流也较平日少了许多。

周盼音是个知恩图报的姑娘,不想在府里吃白食混吃等死,便主动要求替府里打理铺子,她母亲是个大贾的女儿,她自然也多多少少得了些真传。

府里的铺子又多又杂,她却能理得清清楚楚,倒是帮木宛童减少了不少的负担。

木宛童有意撮合二人,左珩年纪不小,周盼音也正当年纪,若是能成最好,若是成不了,也没法强求。

不少人依旧催促夏侯召登基为帝,但也都被他一一推拒回去,皇帝不比现在来得痛快,那层身份他不屑一顾,与其追求一个虚名,将自己的未来用层层叠叠的规矩套牢了,不如现在自由。

新年的时候,木宛童与夏侯召围在一起包饺子,夏侯樾对一团团雪白柔软的面团感兴趣,寻着个机会就想要捏上一把,若是被严令禁止,哭得能震破天去。

夏侯召有意逗他,始终不肯松手,将面团举的高高的,余光瞥见木宛童出来,才一副慈父的模样哄着。

“阿樾怎么哭了,不哭,爹给你捏面面。”夏侯召声音柔缓,听起来倒像是那么回事,一个疼孩子的父亲形象跃然而上。

木宛童却不吃他这一套,大尾巴狼糊弄谁呢?儿子就是他自己弄哭的。

她洗了手,将袖子挽起来,从面团上揪下来一小块儿拿给夏侯樾,又用帕子将他的眼泪鼻涕都擦干净了。

小孩子忘性大,立刻就欢欢喜喜的拿着自己刚得到的小面团去一旁揉搓了。

“男孩子还是皮实点儿好,不能什么都惯着。”夏侯召一边揉着面,一边忍不住抱怨。

“那也没你这样做父亲的,你自己数数,今儿是过年,你都将惊蛰刻意弄哭了三次,往常不知该多少次呢。哪有个父亲会刻意弄哭自己孩子的。”木宛童掰着指头给他数,语气里带了嗔怪的意思。

夏侯召自知理亏,干咳一声,急忙转移了话题“木左珩和夏侯博两个人哪儿去了?大过年的也不见人。”

木宛童笑了笑“左珩和盼音去外头放灯了,你弟弟我哪儿知道他哪里去了。”

夏侯召本就是转移话题的托词,也没指望能答上,伸手摸了一块儿饺子皮,预备要包饺子,木宛童急急拍掉他的手

“你不许碰!”

“为什么?”他不解,甚至有些可怜巴巴的。

“但凡是你插手的,就没一个能吃的,前年的,去年的,都煮成了面疙瘩,总归你是不许碰!”木宛童佯装凶狠的威胁。

“那我总不能看着你包,我无所事事吧。”

“要不你试试擀饺子皮?”木宛童沉吟了半刻,将擀面杖递过去。

夏侯召有模有样的试了起来,结果确已经惨不忍睹,一张面皮不说圆不圆,至少不能破不是?夏侯召却将饺子皮擀的像个破抹布,木宛童无奈的又将那团“抹布”揉了揉,扔给夏侯樾玩儿。

刘嬷嬷从外头进来,将夏侯樾抱在怀里,喂给他鸡蛋羹。小孩子玩心重,玩起来哪里肯吃饭,摇着头抿嘴抗拒。

木宛童福至灵心,当即打发夏侯召去给夏侯樾喂饭“你不是最爱哄孩子,去给惊蛰把那半碗鸡蛋羹喂下,一会儿抱他去睡觉。”

夏侯召预备反驳“我哪里喜欢哄孩子?”却见木宛童威胁的神色,只能被迫将儿子抱在怀里。

他将夏侯樾手里的小面团揪出来,夏侯樾手劲儿再大也比不过一个成年人,失去了小面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夏侯召趁机盛了一小勺鸡蛋羹塞进他嘴里,碎碎念的威胁“你把这口吃了,吃了就把小面团还你。”

夏侯樾天生聪慧,多少已经听得懂大人说话,眨了眨漆黑尚且泛着水光的眼睛,将鸡蛋羹咽了下去只眼睛还盯着夏侯召手里抢过去的小面团。

见儿子咽下一口,夏侯召从小面团上揪下一块儿,塞进他手里,夏侯樾支支吾吾的想要大块儿的,潜意识表达夏侯召说话不算话,憋得脸蛋通红。

夏侯召又盛了一勺递在他嘴边“你再吃一口,我再给你一小块儿。”

夏侯樾心有不甘,但只能屈服在强权之下,嗷呜一口吃了,夏侯召又捡了一小块儿给他。

刘嬷嬷挽了袖子来帮木宛童包饺子,抽空看了一眼互动的父子二人“将军做手工的东西不行,哄孩子倒是有一套。”

木宛童斜眼去看,不禁发出了轻笑,夏侯樾抱着夏侯召的胳膊,恩额的要站起来,却被夏侯召按着脑袋又坐了回去,父子二人来回几次,玩的不亦乐乎。

“他今年不插手这个饺子,估摸着应该不会煮成面片汤或是面疙瘩了。”

刘嬷嬷看着这温馨和睦的一幕,眼底微微湿濡,多难得啊,就是普通的高门大户,都没有夫人与将军这样和睦美满的,若是能一辈子这样,还有什么好求的?

夏侯樾六岁的时候,长得比同龄孩子高,也生的比他们好看,乌发红唇,明眸皓齿,有些雌雄莫辨,眼睛里流转着灵动的光。小小年纪就有一堆小姑娘追在身后哥哥长哥哥短的。

木左珩的儿子木瀛已经两岁了,还是个只会哭唧唧的小豆丁。

夏侯樾在府里没有玩伴,他话天生就多,夏侯召又忙,没有多少空听他碎碎念说废话,趁着木瀛不记事,将碎碎念全说给了木瀛听。

木瀛瞪着圆溜溜的黑眼睛,听得津津有味,虽然不知道这个哥哥在说什么。

但有人能听自己讲话,还听得一本正经,夏侯樾的内心感到无比的充实和满足,总之没有事儿的时候,就噔噔蹬跑过来同木瀛说话。

周盼音一开始有几分担心自己儿子会被夏侯樾的碎碎念带得也话痨起来,但木瀛似乎天生话少,与夏侯樾对比鲜明,逐渐的,周盼音也不再担心了。

木宛童对夏侯樾话痨这个毛病感到无比的头疼,只要夏侯樾在,身边就像围了几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热闹倒是热闹了,却也让人觉得头疼。

她不止一次白日夜里的反思,夏侯樾这个孩子到底是像了谁,他们木家沈家往上数八代都没有如夏侯樾这样话多的人。

夏侯召抱着人在怀里,越听她猜测,越觉得忐忑,干脆低头将人堵住话,翻身压下。

他怎么可能告诉木宛童,夏侯樾性子与他小时候一样呢?绝无可能!他还要脸!

夏侯召不想再要一个孩子,但木宛童生个女儿的想法一直未曾停歇过,尤其在方副将的女儿时不时来府里玩的时候,愿望就更加强烈了。

终于在瞒着夏侯召多次后,她被再次诊断出有孕了。

夏侯召初初得到这个消息时候表示不敢置信,与木宛童置了好几天的气,最后却只能坦然接受。不接受也没法子,孩子已经在肚子里了,又不能打下去。

何况木宛童整日撒娇讨巧的对着他,他这个人对木宛童尤其的没原则,气不过多日也就消了。只偷偷找大夫要了给自己绝育的药。

木宛童这一胎相较于夏侯樾,异常的安静乖巧,一点儿的不良反应都没有,可以说是顺顺利利,木宛童由此愈发笃定自己怀的是女儿。

所以上上下下准备的襁褓小衣服都是红的粉的,可爱又温暖的颜色。府里所有人口中也称木宛童肚子里的是小公主。

怀胎十月,一朝落地,夏侯樾多了个弟弟,木宛童抱着刚出生的二儿子夏侯棠恨不得哭得昏天黑地,为什么不是个女儿?说好的小公主变成了小公子,上上下下都傻眼了,但也只能认了。

夏侯召劝也劝不动,只说下一个一定是女儿。其实他心里也遗憾,老二是个女儿多好。但复又安慰自己,将来阿樾身上担子重,有个弟弟帮衬着也好,若是个女儿,还是娇养着,不能让她受一点儿的苦。

木宛童眼泪朦胧的看着夏侯召,声音沙哑的问他“下一个真是女儿?”

“是!真是!你相信我!”夏侯召眼睛也不眨的撒谎。

他都绝育了,哪来的第三胎?但现在当务之急是将人哄好,至于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以后的事儿,谁又说得准,指不定童童过了几天觉得生孩子辛苦,再也不想生了呢。

夏侯樾倒是极为高兴,对于他来说,弟弟妹妹都无所谓,关键是以后,又多了一个人能听他说话。

夏侯棠长大后,一想起来自己一柜子粉红的小衣裳襁褓,还有哥哥的碎碎念,就黑了脸,所以最讨厌的颜色就是红色。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到此就结束啦,感谢大家陪伴!番外会放在围脖@晋江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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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陵郡主殷却暄年纪小小就被送去王宫做质子,都嘲她脑子不灵光,上赶着去给那个不受宠的六王子姬亥送温暖。

后来事实证明,殷却暄是最明智不过的一个人,早早就巴结好了未来王上。

世人皆道新王姬亥光风霁月,朗朗君子。

但都不知道的是,他为了往上爬舍得一身剐,同猪狗抢过食,给宦官跪过地,也挑拨过父王和兄长父子相残,这样一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人,在世人面前伪装的天 衣无缝。

但姬亥掏空了他生命里全部的爱和光给了殷却暄,殷却暄是他心里唯一的白月光,不可碰也不可逆。

这道白月光救他脱苦海,带他出深渊。

眼睛不好小可爱vs白切黑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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