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1 / 1)

突来的惨叫声让众人心底一冷, 林锦文第一反应是拉过顾轻临把他护在身后。

他们顺着惨叫声看过去, 只见断了右臂的周容左手拿着剑, 剑身上还在滴着鲜血。他满脸阴郁, 眸子里满是怒火的望着跪倒在地上的周安。

周容刚才趁着众人视线被转移之际, 突然抽出了身边侍卫腰间的剑朝周安砍了过去。他断了右臂,人们本能的会忽略掉他,以为他是无害的,或者是就算有害也能被人轻易制止的住。

周安满脸疼痛, 脸上还溅了血迹,疼痛让他红了眼, 加上那扭曲的脸色,他整个人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众人看过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周安的右臂被周容给出其不意又带着狠意的砍了过去。他的右臂虽没有直接掉落在地上,但周容的力道很大, 胳膊定然是要残废的。

萧如归反应过来后, 上前一脚踢掉了周容手里的剑。周容报了自己胳膊被废之仇,他满脸扭曲的快意, 根本不在乎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

被萧如归摁下时, 周容死死的抬头望着疼的眼泪都出来的周安道:“一条胳膊换一条胳膊, 二哥可满意?”

说完这话他又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他哑着声音吼道道:“二哥, 你的心那么狠那么硬, 你的身体也是肉做的吗?你也知道疼的是什么滋味吗?但是比起被猛兽的牙齿刺入身体,被它活生生来回撕断胳膊的疼, 你现在只是被一剑砍伤,这疼还算好吧。”

周容被毁掉的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想到底是谁害了他。当然,一开始他考虑的是贤妃和周瑞。在知道皇帝要立周瑞为太子时,他整个人都是崩溃的,甚至恨不得一死了之。

他今日前来时已经做好了和周瑞拼命的准备,不过他也知道皇帝寿宴之上戒备森严。自打他受伤之后,周瑞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得到了贤妃和温老太爷的指点,根本没有和自己有过什么接触。

也许是怕自己报复吧。

在宴会之上,他一直在冷眼旁观这一切的发展。中途各种心里各种起伏和心里变化就不用了,他只能说自己曾一度以为是林锦文害了他。

结果到了最后他终于找到了害他的凶手,是隐藏在暗处的周安。说实话,他把皇宫里的人怀疑了一遍,都没有往周安头上想过。

现在想想,他真是够傻的。

在皇宫里,他一直是默默无闻的,他知道自己的母妃身世一般没人能帮得了他什么。他即便是被皇帝送到柳贵妃身边养着,他也没敢奢望什么。

柳贵妃对他不咸不淡的,从来没有为他争取过什么。他心里是有些失望的,毕竟身为皇子谁都做不到对皇位一点想法都没有,他自认为是凡夫俗子做不到那么风轻云淡。

但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他想这也没什么不好,等他成年以后搬出皇宫有了自己的府邸,就可以当个闲散的王爷。

初得皇帝赏识,他心里是既害怕又恍然。

他心里惶恐不安时,那天他前去给贵妃请安时,无意中听到了两个内监的谈话,一开始有个内监说到兽房有人知道有关柳贵妃的一件天大的秘密,说出来能震惊整个皇宫。

不过秘密事关重大,不可说,另一个人则说他身在兽房,兽房也有一件天大的秘密,能以猛兽伤人。

两人都想让对方说出秘密,然后便约定前去兽房喝酒聊天。

两人离开时,地上遗落的有药包。

周容当时把药包捡了起来,他闻了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他心里是不信任这内监所说的话的,哪有靠着药包就能使猛兽伤人的。他想了想,便把那药包给扔了。

他在宫里是个无权无势又不怎么得宠的皇子,他拿着药包找人查里面的东西,不出事还好,万一真的出事,他肯定首当其冲被牵连。

所以直接处理掉是最好的。

但有关柳贵妃天大秘密的事,他心里是很想知道的。柳贵妃怎么也养了他一场,柳贵妃好他也好,柳贵妃真的有什么秘密,他也讨不了好。

周容纠结犹豫了一番,还是偷偷跟着两人去了兽房。兽房当时人员很是松散,那两个太监走的又是小路,并没有人发现他们。

周容在两人喝酒时也就听到一句,说是柳贵妃身世有问题,后来两人就喝起了酒。周容等了一会儿看他们已经说起别的了,自己也就离开了。

后来,林锦文奉命去查兽房之乱时。那个给猛兽下药,让它伤人的内监福气说四皇子在兽房之乱前一天去过那里,还想以药包刺激猛虎伤人。

周容受伤后,林锦文心里已经在怀疑周安有问题了。当时他在兽房审问时,问过一句大皇子可曾去过兽房。

别人都以为他是因为大皇子推了他,心怀记恨才问的。只有林锦文自己心里最清楚,他是在试探周安到底有没有在里面动手脚。

那内监原本还十分有气性,要求吃御膳八宝珍,结果在他问了这么一句话后,便顺着劲儿说林锦文是可怜之人,还把四皇子来过兽房之事痛快的说了,而后咬舌自尽了。

这事自然是不可能隐瞒皇帝的,加上周容断了胳膊后性格大变。皇帝一开始对他还是很疼惜的,慢慢的也就疏远了几分。

至于那个内监所说的话,一来是替周安试探林锦文,二来是在皇帝心里种下疑惑的种子,彻底定死周容的退路。

皇帝当时怀疑的是贤妃但没有确实的证据,但他心里免不了嘀咕,周容去兽房做什么,真的是想以猛虎伤人吗?那他想伤的是周瑞还是别人?

皇帝并没有问周容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件事以太监福气嫉恨皇帝故意养虎伤人作为最终的结局。

现在一切都明朗起来了。

至于福气为什么同周安合作,在林锦文看来,应该是周安选择了福气。他和贤妃在暗处,要比在明面上做事容易的多。

贤妃忽略他们,他们却可以查很多贤妃和周瑞的事,也更容易和那些人取得联系。

福气和贤妃有关系,日后出事完全可以推到贤妃身上,没有人会怀疑他这个傻子。皇帝即便是一开始相信贤妃,次数多了也就不回信了。

后面芳美人的事同样如此。漏洞百出却又紧紧抓住了皇帝的视线,让他死死定住了温家和周瑞,同时除掉了另一个眼中钉周祥。

至于福气为什么这么听话,他家被皇帝抄了,只留他一个人还成了太监。这古人向来把名声看的极重,如果周安能事后为他平反,甚至是恢复刘家声誉,他自然是心动的。

那个假芳美人,应该也是有着相同身世的。身世凄惨,为了报复皇帝,为周安所用,成为他登上帝位之路的托起者,也成为了王座之下的白骨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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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容怅凉的笑声和质问声混合着周安痛苦的闷哼声响彻在阁楼之内,让人心底无端的泛冷。此情此景众人不知道该说是因果报应,还是应该说权势蛊惑人心。

而那个被周容夺了剑的侍卫跪在地上浑身发抖。此事并非是他的错,但却是他不查之下被周容夺了剑,刺伤了周安,皇帝怪罪下来也只会拿他出气。

想到自己要连累满门,这侍卫的心同外面的天没什么区别。

皇帝站起身,他望了望周容又望了望周安,眼底一片风雪,冷的让人发寒。

皇帝到底没想过让周安倒在地上流血而亡或者就那么疼死,他喊了御医前来。

楼阁之中的侍卫和宫人听了皇帝的吩咐第一反应是看向林锦文,林锦文敛眸站在那里。皇帝怒声道:“怎么,朕的话不管用了?”

萧如归不动声色的踢了踢跪在地上那个侍卫,侍卫抬眼定下心神以最快的速度出去了。

在御医来之前,周安咬着牙忍着痛,他趴在地上抬头望向林锦文一字一句顿顿的说道:“你果然聪明手段又高明,怪不得能走到最后,周容除去我也在你的意料之中吧。这样一来你根本不用自己出手除掉我,到时就可以手上干干净净成为太子成为皇上。我们这几个皇子的结局已定,都成了你手中的棋子。”

说道这里,他裂了一下嘴,不知道是疼的还是觉得可笑,他看向萧如归看向柳老将军看向那些御林军侍卫又道:“这些帮过你的人心里就不害怕吗?自古以来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以你的手腕,他们怕是死的时候还在感激你吧。”

对于周安这番言论上的挑拨离间,萧如归和柳老将军自然是没什么表情的。不过他身后的那些御林军有的则面面相觑,拿利刃的手都有些颤抖。

林锦文笑了下,他淡淡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做下这些事最终变成现在这模样。他日我若做下这种心安理得杀人放火之事,自有人来找我讨要公道。我自己并不担心这个,也就不劳烦你替我担心了。”

周安低低笑出声,他道:“你嘴上说的好听,其实你和我本质上就是同一类人,都可以为了目的不折手断。你若真的那么伟大,你发现了我的阴谋为什么不向父皇说明呢,那样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你不过也是在等待这个机会罢了,我们所有人相互残杀,你坐收渔翁之利。我想就算我不做下这些事,你也会做下的不是吗?”

“当然不是这样的。”在周安话音刚落时,顾轻临开口了,他道:“他怎么可能和你一样。”林锦文怎么去揭露他的秘密,他开口了皇帝会信他的话吗?

林锦文是顺着周安做下的事算计了这一切,最终成为了胜利者,可是他们本质上还是不同的。林锦文从来没有主动去算计过去害过谁的。

这些是事实,可是从胜利者口中说出来的事实总是蒙上了一层纱,尤其是对着这么可怜兮兮的落败者,总能给人别样的感觉。

周安咬牙道:“有什么不一样的,他现在手上不沾血,日后难道就不沾血吗?成了帝王,很多时候怕是自己都没办法吧。”

顾轻临还想说什么,林锦文抓着他的手拍了拍,然后自己对上周安。他觉得顾轻临就是太老实,怼周安这种临死还想拉个垫背的根本无需给他讲什么道理。

你越是给他脸,他兴致约好,越容易蹬鼻子往脸上上,越是会蛊惑人心。

于是林锦文淡淡道:“你这人可真有意思,失败就承认自己失败得了,这么逼逼叨叨的你也成功不了啊,反而还让别人看不起你。你刚才说的那些问题,你当我没脑子是个傻白甜吗?我告诉皇上好让你趁机干掉我吗?那样我今天还能站在这里吗?你看我这没听你的,我今天不但好好的站在了这里,还赢了你。”

“从你做的这些事来看,你也不是这么天真的人啊,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画风不一样了呢?还有你说的对,身为皇帝的确有很多事身不由己。我这人也的确不大喜欢见血,但是谁若傻逼逼非要犯在我手里,我也不介意让他知道血这个字是怎么写的。”

林锦文最后那两句话说的轻描淡写的,但眸子里却写满了不屑,整个人看上去高高在上的,很有身为帝王的高傲。

周安和林锦文打过几次交道,也知道这人说话向来是与众不同,还十分戳人肺管子。以前他只是个旁观者,现在变成了承受人,林锦文这么大大方方的说出心里的想法,他一时都找不到话辩解了。

王忠走进来的时候恰好听到了林锦文最后那句话,他心中一凛,带着药童忙走了过去。

周安这期间一直在流血,头有点昏沉,刚才那番挑拨离间的话本就是强撑着说的,现在被林锦文这么光明正大的一刺激,只觉得头晕眼花的。

周安伤势不轻,王忠准备把他抬下去医治,请得了皇帝的同意后,他就准备离开。

经过林锦文身边时,林锦文突然笑了下那么轻飘飘的开口道:“二皇子,刚才外祖父的话你可听清楚了。齐镇国公想推呆傻的二皇子为皇,日后挟天子以令诸侯。日后还是老实点的好,要不然四皇子,不应该是五皇子不会放过你的,我也会让御医给你调整调整药方,好好治治你这呆傻之症的。”

这明明没有一个威胁的字却处处是威胁的话,终于把周安刺激的彻底晕倒了。

等周安退场后,林锦文觉得皇帝的寿辰终于可以落下帷幕了。

皇帝脸色苍老了几岁,望着林锦文,他自己都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了。

皇帝道:“都这样了,你们也该出宫了。”

萧如归忙道:“皇上,太子何时移居东宫为好?”

按道理来说,皇帝生辰本就是在寒冬腊月最末天,这个时候朝堂上已经封印了,起印也要等过了元宵。到时皇帝立太子的旨意晓达四境,林锦文便会成为这大周真正的太子。

林锦文元宵之后入宫也是可行的,不过萧如归怕夜长梦多,于是又提议道:“皇上和太子刚刚相认,倒不如一起在宫里过个团圆年。东宫虽未有人居住过,但里面的东西时时都有人收拾着,房间也都是干净的,再让内务府连夜安置一番,向来是不耽误皇上和太子祭祀拜祖过团圆年的。”

“皇上,老臣觉得萧统领说的有道理。”柳老将军也忙开腔这般说道。

皇帝目光沉沉的望了望萧如归,他觉得自己心口疼极了。他自认为看人的眼不瞎,林锦文是一个,萧如归也是一个。他怎么就没看到萧如归和林锦文之间的联系这么深呢,而萧如归的心眼怎么就这么多呢。

皇帝看向林锦文悻悻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萧统领说的在理儿。”林锦文顺着杆子往上爬道:“我也想和皇上一起吃饭。”

皇帝从他现在的态度上找到了一点往日熟悉的痕迹,但皇帝知道这并不是他的真面目。皇帝本来想说和林锦文一起吃饭他怕咽不下去。

话到嘴边,他又觉得分外没意思。

他道:“那明日便开启宫门,迎你入住东宫吧。”

林锦文微微一笑道:“皇上,不必这么麻烦,早早已经在宫里了。我们今晚就可以入住东宫的。皇上只需要从内务府先派几个奴才”

今天的雪很大,发生的事太多,明天京城肯定是一片风云,他也肯定成为全京城议论的对象。宫里的事被传出去,到了他人耳边早就变了味道。

今晚他若是回林家,那萧如归和柳俊溪肯定要派人守护着他,以免出什么乱子。但明天他们入宫的路上,看热闹的人肯定是非常多的。

这种新鲜事几朝几代怕都是难得一见的,宫里的御林军需要萧如归坐镇压着,宫外就算有柳俊溪和柳老将军带人护着他入宫。

这古代的人没什么娱乐的地方,看热闹的心却是有的,他成为太子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肯定会引很多人来围观的。

人的好奇心从古至今都是存在的,只是他知道自己最大的短板,身份不明。万一有那么些书生在他途经之地跪在地上要求皇帝明确他身份,阻止他入皇城。

到时老百姓再被一些热血腾腾的话那么煽动一番,那他做的这一切不就是白搭了吗?既然现在他都成为太子了,就不用在乎那些形式,关键是把位置给牢牢稳住。

等过完年开印之后,他站在人群中,太子的身份是不会被谁轻易撼动的。

倒不如直接住在宫里,宫外的一切讨论和风声都和他们无关,等人们的兴致下去之后,有人心里多多少少都会默认他这个太子,他们再出现在众人眼前,情形绝对比现在要好的多。

过程虽然有些不那么正统,但只要结果是好的,那就可以了。

皇帝:“……”他觉得自己刚才误会萧如归了,萧如归的心眼也许根本不多,都是跟林锦文学的。这么没脸没皮又理直气壮的事,也只能林锦文做得出来。

林锦文这事还真没和萧如归商量,萧如归能在皇帝这么开口,也只是认同他而已,皇帝大概永远没办法体会这个。

皇帝无什表情的望着笑眯眯的林锦文,最后他道:“你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不过,你说早早入宫了?他在什么地方?”

其他人也有点好奇,林锦文道:“皇上不用担心,我和轻临一会儿会亲自接早早入东宫的。”

皇帝现在最讨厌看的就是林锦文这副表情,他错开眼,准备甩袖离开时又看到了温老太爷等人,便硬生生的停下脚步开口道:“他们你打算怎么处理?”

温老太爷看到众人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知道这是终于轮到自己了,他一脸苦涩颓废态度又万分诚恳道:“皇上,老臣犯下的错老臣会在天牢里清清楚楚写出来,老臣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只求能弥补往日过错。”

温老太爷一句愿意呆在天牢里,已经说明了自己的态度,他这么做,至少能稳住他身后的那些跟随者。

林锦文心里松了口气,要是温老太爷打算给他死磕到底,事情他还是能处理掉的,只是过程肯定会有点血腥。

皇帝看事情都这样了,这次真的抬脚离开了。

皇帝走后,林锦文让萧如归把除了林松仁之外的人都押入天牢。

柳老将军在林锦文开口后沉沉道:“太子殿下,把他也压下去吧。”

“哦?”林锦文挑了挑眉,他以为柳老将军应该想知道柳氏的事,这种事问林松仁这个当事人最合适不过了。

等问过之后,是杀是剐都由柳老将军做主的。

柳老将军也没隐瞒自己的心思,他轻声道:“老臣想先见见贵妃娘娘。”说道贵妃娘娘几个字,他是满嘴苦涩。

林松仁在一旁听得浑身一震,他望着林锦文,嘴动了动,似乎在说,他也想去见见柳贵妃。

柳老将军心里各种滋味,当年为了避免被皇帝打压,他拖家带口远走北境,他在那里守了大半辈子边疆,却没有守住自己的女儿。他这女儿在京城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们都不知道也打听不到。

现在他只想知道一个答案,哪怕他的女儿是恨他的,他也认了。

林锦文很快就明白了柳老将军的心思,道:“今天天色正好,外祖父便带人去吧。”

至于林松仁,林锦文抬了抬眼眸很是随意的说道:“贵妃大概是不愿意见到林大人的。”

说罢这话,林锦文握着顾轻临的手道:“也有几个时辰了,咱们去接早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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