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刚刚过中午，童瑶就在不舍的情绪下，把吴桥送上去磐市的客车。这一趟他偷跑出来，只能在这里待半天。从长延坐客车到磐市，直飞首都机场，转机多伦多，大概第二天下午能回到家里。
早上才刚刚见面，下午就要分别。童瑶难舍之余，像个老妈子一样到超市扫了满满一大包零食，化悲愤为消费，叫吴桥全都带着。
“时间这么赶，你要注意安全。”童瑶拉着吴桥软绵绵叮嘱。
“好啦我知道。我走了你就赶快回家吧。”吴桥笑着揉乱她的头发。他的心中也充满了不舍，相聚太短，接下来又要有不知道多久的分别。
“我一定尽快，会再找机会回来看你的。”
客车启动，吴桥在窗口对童瑶挥手，让她赶紧回家，直到客车在马路尽头消失，童瑶眨掉眼中的湿润，内心一片惆怅。不会太久的，下次还我去找你。
三月，童瑶只身到省会参加绘画班集训。童瑶选的是一个口碑很好的培训学校，有专门的学生宿舍和食堂，老师请的也是在大学当教授或者有很多荣誉的精英教师。
她报的是速成班，主要了解摄影相关知识比如静物的光影折射，人体布局结构在画面中的没完美比例之类。
第一天上课，跟老师打完招呼就直接到安排好的位置，纵观整个班差不多二十个人。童瑶心中有选定的学校，所以努力方向就按照学校的历年简章和试题来。其他同学的情况都差不多，奔着美术相关其他专业准备考试。
集训速成班意味着进度快课业重，选择这个班的学生心中都有明确的目标，所以每天上课非常认真，所有人都是为了一年后的高考努力准备。
另一边的实验高中，新学期伊始，实验中学高二年级分完文理艺术班，所有人都在新环境下开始了学习生活。童瑶在分班的时候，因为选择艺术班曾经引起了不小的猜测，大家都在想童瑶到底要走什么艺术体系，然而开学后28班没有出现她的身影，听说童瑶去参加美术集训了。
慢慢地实验中学流传出一些有关她的流言。
童瑶的女神品学兼优的名头都是假的！她也就徒有其表，学习根本不行，要不怎么选择艺术高考？
童瑶一点才艺都没有，选了美术生却一点画画都不会，刚开学就去参加绘画集训。估计以后也考不上什么好大学。
童瑶家里情况没有表现的那么好。爸爸找小三，妈妈是个泼妇。上梁不正下梁歪，她也不是个好东西。
童瑶家里很穷，经常捡亲戚的旧东西用，破的不像样子还拿出来显摆。本人又虚荣的要命，经常伪装成自己一身名牌，其实都是山寨货。
……
同时不知怎么连李楠也一起编排进去了。
从初中起童瑶李楠就凑在一起，李楠仗着家世好经常欺负人，童瑶本人两面三刀，一边帮忙欺负人，一边背后又对受欺负的人假好心。
李楠私人关系很乱，男朋友一直不断，现在的男朋友文修时脑袋上已经绿成草原了。童瑶跟她是好朋友，表面装得清纯，私底下不堪入目，圣诞墙就是最好的证据。
总之流言传的绘声绘色，简直就像事先打好草稿。一天一张发送似的。
李楠在人际关系方面向来八面玲珑，虽然上了高中不再和不良少年混，行为收敛不少，但是整个实验高中高一到高三，都不缺少朋友。
刚传出有关她的流言的时候，就有人到她身边通风报信。一开始李楠没在意，说闲话的多了去了，女生多的地方流言从来不会少，你不理他过几天没热度就过去了。
但是这次不同，一连一个礼拜，已经传出来好几个版本。李楠问了一圈朋友，把搜集到的流言从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发现针对性十分明显，就是童瑶！几个着重点她被附带着增加渲染，以讹传讹一番添油加醋，她俩俨然快要成为实验高中的话题女王。
这就不能忍了，当我好欺负是吧。
这天童瑶接到了李楠的电话，说是在学校出现了很多不利于她的流言，她观察了几天差不多能肯定是谁干的坏事。
童瑶听李楠在电话里细细跟她讲述整个事件的过程。童瑶边听变沉思。
“童瑶，不能便宜了她们，嘴巴太贱！”李楠在电话一头愤恨道。
童瑶点头，脑中已经思索出一个对策，开口道：“李楠，这样……”
“妙啊！童瑶你这想法够厉害！本来我都想好了怎么整她们呢，但是你这个效果更好！”
“这样治她一次，有把柄在手，以后估计没胆子再做坏事了。”童瑶说道。
李楠不满：“哼哼，这样都便宜了她，我必须狠治她一回！”童瑶听完李楠的话，想了想对她说：“别真给逼疯了，给她个教训就成。”
“放心，我有分寸，绝对让她刻骨铭心！”
——
传闲话这种事，如果真要细追究，其实是最容易穿帮的。李楠综合了童瑶的对策，为了切实揪出主谋，发动自己身边的好朋友一起帮忙。
“诶你们说什么呢？”
“真的假的啊！没看出来她是这样的人，谁跟你说的啊？”
“我第一次听说！谁告诉你的啊？”
“这个不能乱说吧？啊？她亲眼看见的啊？”
……
张三说是李四告诉她的，李四说是从王二那听来的，王二告诉大家，是大嘴说的呀！
一层层抽丝剥茧下来，李楠在搜集到的嫌疑人里面，重重圈出两个人的名字。
邓雨晴、方眠。
这天午后，方眠被李楠为首的几个女生堵在了教学楼一层楼梯拐角。昏暗狭小的空间，不注意看还以为是一群妹子在角落聊天。
“你们干什么？就不怕我喊人？如果我身上有一点儿伤，你们全跑不了！”方眠看着眼前的几人，鼓起勇气恐吓，想要吓住李楠几人。
社会姐李楠其实已经金盆洗手很久了，她在初中因为混混男友的关系，确实认识了一群不学无术的真混子，后来被恶心到，就再也不跟这类人接触。上高中后交的朋友也基本都属于性格开朗玩得开。另一方面实验高中的学生都是大浪淘沙进来的，基本没有真正的混学打架抢男人堕、胎的真社会妹。
不过吓唬吓唬方眠这种人足够了。
“你传的那些瞎话，打你都是轻的。是不是你说我私人关系混乱，人不干净的。”李楠眼睛跟刀子是地戳到方眠脸上，疑问句里充满了笃定。
“你别污蔑我！我都没听过你说的那些。”
“是吗？那怎么张蕊方跟我说，是你告诉她的？要不要我把她找来对峙？”李楠好笑地看着已经瞪大眼睛的方眠，继续道：“还有王婷玉，林媛，你们都一起聊天的吧？她们又跟别人说了这些，要不要我把人都找来？咱们把话当面说清楚？”
方眠听完李楠的话已经慌出一身冷汗。怎么可能把大家都找过来对峙？本来聊天的内容就不光彩，她相信大部分人都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丢下一句确实是从方眠那听说的，然后躲开该干嘛干嘛。谁也不想被因为这种事惹祸上身，传出去不够砢碜的。
设身处地，如果换她自己绝对会这么做！
“你可别说我们欺负你啊，我亲自跟你谈你不告诉我，为了不冤枉好人，我去把大家都找来，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李楠眼神似笑非笑地盯着方眠。我就默默看你身不正，影子斜。
方眠慌了，瞪大眼睛急切说道：“不是！你找她们也没用啊，我也是听来的，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跟大家随便讨论讨论。”
李楠不为所动，依然一副我要去找人理论的架势：“那不行，你随便随便就要抹黑人，现在外面那么多人传我坏话，还传我好朋友坏话，我还要不要脸了？这事儿必须要掰扯清楚，你跟我走，咱们先去找张蕊方！”
“诶！你到底要干嘛啊？我都说我也是听说的，你让我去理论什么！”方眠急的都快哭了。
“那你说，你听谁说的？说不出来咱们就继续。”
“是……是邓雨晴……我听她说的！”方眠瞬间就卖了队友。
李楠终于听到了想听的答案，整个人双手抱臂，往墙上斜斜倚靠：“哦~是她啊。”
“其实我早就知道，最一开始就是她在搞鬼，你是帮凶。你们合起伙儿来抹黑我和童瑶。”
“不是的，我是从她那听说的，她听谁说的我就不知道了！”方眠负隅顽抗。
“快别装了。你要还是不说实话，我就把你们都逮到教导主任办公室去。我就看你们俩到底怎么撕扯出一个主谋。身为尖子班学生不好好学习，到处搞小动作败坏学生名声。这事儿我就咬死不撒手了，你说学校到时候怎么处置你俩？”李楠笑得像个小恶魔。
方眠整个人双肩下垮，完败。
“雨晴，你跟我出来一下吧，我有事儿跟你说。”一班教室里，方眠走到邓雨晴座位前跟她小声说话。整个人脸色略显惨败。邓雨晴有些疑惑地看着叫她出去的方眠，跟旁边正在聊天的女生说了一下，跟方眠一起走出去。
“方眠，你要跟我说什么啊？这是去哪？”邓雨晴疑惑地问一直带着她走路的方眠。方眠算是她的头号跟班，那件事上帮着出了不少力气，现下邓雨晴跟她拴在一起，已经不仅仅把她当成普通关系亲密的同学，而是秘友了。
方眠仅对着邓雨晴笑一笑，一言不发挎着她的手臂，把邓雨晴带到熟悉的楼梯底部，邓雨晴一眼就看见鹤立鸡群的李楠，倏然转头瞪方眠，转身就想走。
两个女生拉住邓雨晴的胳膊，把她拉到拐角处。
邓雨晴抱着双臂，佯装镇定轻蔑地问：“怎么？要集体欺负我？连方眠都收买了，真是煞费苦心啊，呵呵。”
李楠不理她，举起手里拿着的随身听，手指按动开关。“咔”一阵细微的电流声后，被电子刻录后的声音缓缓传出……
“是邓雨晴讨厌童瑶，一直跟我说你们的坏话，还叫我跟别人说……”
邓雨晴听到磁带里的声音，心头猛然一沉，瞬间眼神狠厉地朝方眠看去，咬牙切实。这个叛徒！
李楠侧身挡住邓雨晴的视线：“你别看她，方眠这是迷途知返。”
“邓雨晴，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我们麻烦，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结果你还蹬鼻子上脸。这回我就告诉你，什么叫作茧自缚。”
“这盘磁带你就等着在广播里听到吧。”李楠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这下方眠和邓雨晴都急了！这种事怎么能放广播？这不全校曝光了么！
“李楠！你答应我把邓雨晴叫出来就不会追究的！”
“李楠！你别这样！”
二人都急切地伸手，要去抓李楠手里的随身听，表情已经张皇失措，顾不得身边的情形，满眼都是那个巴掌大笑的随身听。
李楠长长的手臂向上伸，看着她俩像猴子似的蹦跶。
“注意手注意手！你打疼我了我可要告诉老师的啊！”李楠用她们管用的伎俩以牙还牙。
“你说吧，到底要怎么样你才不把磁带放广播。”邓雨晴被其他女生稳住身体，冷静下来后看着李楠问道，声音中有不可抑制的瑟缩。
李楠按下手中的随身听录音键，平静的看着邓雨晴的眼睛，一字一句说：“我要你道歉。”
邓雨晴表情痛苦而纠结，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低头道歉，就跟当众打她左脸没区别，更严重的是她还要伸出右脸继续让人打。
“5，4……”
“能不能不录音？”
“3，2，……”
“对不起！”
“不行，不够诚恳，至少八百字。”
“……对不起，我不该乱说你们坏话。”
“我们是谁？你是谁？”
“……对不起……我是邓雨晴……我不该乱说童瑶和李楠的坏话……”
这场自我检讨整整持续了一节课的时间，李楠直接逃了一节课，跟好朋友把邓雨晴和方眠带到器材室，让她俩当面详细地做检讨忏悔，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描述了一遍。
被迫逃课，道歉声明还要声情并茂，前呼后应。邓雨晴和方眠考试写作文都没这么绞尽脑汁，掏心掏肺过。
下课后，李楠带着随身听满载而归，邓雨晴和方眠被折磨地如同丧家之犬。
在李楠即将离开器材室的时候，邓雨晴忽然抓住正要离开的李楠的手臂，无神的眼光瞬间凝光，手指用力到青筋崩起，声音嘶哑：“李楠！你答应我道歉就不会把录音公布的！”
李楠拂开她的手臂，居高临下的牵起嘴角：“放心，我答应的事绝不反悔。”
邓雨晴终于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上午一节大课后，课间休息半小时，广播正在播放舒缓的音乐。
忽然，音乐停止，喇叭里传出一阵细微的电流声。趴在桌子上的邓雨晴瞬间绷直背脊，头皮发麻，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是邓雨晴……对不起……我不该乱说童瑶和李楠的坏话……我看到童瑶学习好、家世好、长得好心生嫉妒，当初撞见她亲人送的钥匙扣用破了就上前嘲笑她……”
被电流刻录过得声音，通过广播，传到整座实验中学每一间教室里，到处回荡着邓雨晴的忏悔陈情……
本来吵闹喧哗的实验中学各个班级里的同学们，被忽然播放的录音吓了一跳，瞬间安静，全部保持的吃惊的面孔面面相觑。
仔细听到广播里面娓娓道来的内容，直到第一声“卧槽！”打破诡异的平静，所有人被解封，整座学校瞬间炸开了锅！
邓雨晴在喧哗、注视、探究中面如死灰，周遭的一切仿佛一个巨大的哈哈镜，全部扭曲放大在她的眼前……
李楠！你答应我的！
李楠坐在广播室翘着二郎腿，一边播放录音一边看门口帮忙把风的朋友。
呵呵，我说不放方眠录音，可没说是你的。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作者有话要说： 没赶在12点之前！所以干脆又写了一点
国庆这几天有些忙，可能更新时间都不稳定，我尽量不断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