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1 / 1)

考上进士后的方新立彻底的将自己身上的束缚给释放开来。

这些年下来他实在是憋得有些辛苦, 在人前要装成一个男子, 人后连面对自己喜欢的人都不敢表白。

只能够将这份心意给深深地放在心底, 半句话,一个字都不能提。

为了接近自己喜欢的人, 他日日想尽各种方法引起对方的注意。

从在学堂时的考试日日较劲,到后来争夺梧桐县领袖的名头,只要能够与对方更近不步, 他不惜绞尽脑汁。

别人都说他蠢, 说他任性不讲理, 仗着自己家里有钱就可以胡作非为, 鸿鹄安知燕雀之志呐。

他是个冒充的男人的哥儿,如果被人查了出来,不仅名声会扫地, 还会连累家人, 所以他不敢将自己的心表露出来,更不敢将自己的真实身份说给对方听。

他原来的想法就是,能够在魏良骏的身旁再多待一刻就好, 做他的绿叶。

他可以看起来又蠢又笨, 又任性又不讲理, 但只要他的良骏可以做个光鲜亮丽的人就好。

在他那张牙舞爪的表面上,谁又知他内心的那股卑微。

这样很好, 一身的刺将所有对他好的人,都离得远远的,他们就会越安全。

而他只想能够再多陪陪魏良骏, 哪怕再多一天。

或许只要魏良骏结婚生子,他心底的那股执念就会消失。

可是一年过去,两年过去,两人的矛盾越来越深,魏良骏还是没有娶妻。

他找人侧面打听过,魏良骏的想法是先立业后成家,科举未成,何以为家。

于是他思索了整整一月,做个了疯狂的决定,他想陪着魏良骏一同考科举,这样还能多陪在他身侧一刻。

而且他出什么负责任的话。

在一起这么多年,魏良骏是个什么人方新立是在清楚不过,发生这样的事情,对方肯定会执拗到说出负责的话。

这绝对不行!

好不容易考上进士都还没有走马上任美梦就被破碎,换做是任何人都会郁郁寡欢的,况且两人要真在一起了,这将会引起多大的滔天波澜,不用想也知道。

方新立做了决定,伸出手抱着魏良骏将他的身子轻轻地翻过身来,在床上放好。

“唔……”

期间魏良骏似有所感,发出一声梦呓,吓得方新立差一点就魂飞魄散。

这种时候可千万不能让魏良骏醒过来,醒过来可就完了。

轻轻地给魏良骏盖好被子,掩盖住那洁白得刺眼的身躯,他捡起地上的衣服,轻手轻脚穿戴好。

本想就这样走出门去,但想了想又觉得这不像是他往日的风格,找到桌子上的笔墨纸砚,轻轻地写下几个字,拿出一锭银子压好,揉着还有些头疼的太阳穴走出房门。

他没有看见房间对面形如枯槁的肖子磊,不然就不会走得如此轻松。

肖子磊在房间外听了一夜的墙根,他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方新立和魏良骏是真的!是真的!是来真的!

如果世界可以重来,他宁肯希望这一幕不要发生在自己眼前,这真的颠覆了他以往的三观,他知道男人可以和哥儿,但是男人和男人……

他需要时间好好来消化消化,他的脑子里好像有无数个邪恶的念头在滋生。

方新立回到了自己房间,头还在钝痛,果子酒他也喝过的,并没有这么大的后遗症啊,这次究竟是怎么会事。

难道梧桐县的酒运到京城来了它变坏了,才会引得人的头如此疼痛。

就在方新立想着要不要找江景元说这件事情的时候,门外顾家的仆人却告知他他们的任命书下来了。

一般新科进士都是由朝廷直接分配职务的,连个试用期都没有,可以直接走马上任。

都是先紧着一甲二甲的新科进士,这么一分配完,基本上就没有什么职务了,三甲的进士想要有官当还需要去吏部走走关系。

如果有一个位置被腾空了出来,那就是吏部大捞油水的时候。

不少的三甲进士赶着架子来上门送钱,所以三甲的进士也是最没有含金量的一个进士,若非上面有人,不然这辈子就只能当当小官。

方新立在江景元的高强度学习方式下,虽然没有考上状元,但好歹他也是一甲进士,比其他人好安排官位多了。

又因着今年的贪腐案查不了不少的官员,因此今年的官位稀缺,就连殿前侍监都忙得不可开交。

下面的各个部门也是缺人手缺得厉害,因此今年朝廷都没有给众位进士留多少聚会的时间,直接上他们走马上任。

以往像这种科考后都是京城最热闹的时候,各种酒肆瓦子忙得不可开交,新科的进士们会大大宴请宾客。

各种聚会层出不穷。

就是有些在京城扎根的有钱商人都会出钱给这些才子们举办聚会,为的就是和这些人打好关系,万一以后要是遇上点什么事,背靠大树好乘凉。

方新立收到任命书的时候都愣了愣神,旋即脸上又窃喜起来,他正愁没有法子离魏良骏远远的,这不就是一个机会。

打开自己的任命书,把他分到了蜀州去做知府,蜀州离着京城和大同都有不远的距离,此去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够再见到。

————

方新立拿着任命书,在魏良骏还没有醒来的时候就走了,走得干净利落,把自己进京赶考的衣服打包带走,告别了父母就上了马车。

等到魏良骏醒来的时候,方新立早就走出了京城。

魏良骏一觉睡到太阳高起才堪堪转醒,昨晚的美好让他忍不住沉醉在里面,不愿意醒来。

半眯着眼,伸着长长的手臂,在床上来回的摸索,却摸到一阵冰凉。

魏良骏立马就被吓醒了,他明明记得昨天晚上和他滚床单的是方新立,怎么今天一早就不见人影了。

难不成是自己做的一个春梦?

魏良骏使劲眨着眼睛将自己朦胧的双眼睁了开来,看见凌乱的房间和床上的斑驳痕迹,他就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没有做梦。

脸上勾起一个好看的笑容,他总算是抱得了美人归……

咦,他的美人呢。

魏良骏慢慢的穿好的自己的衣服,想着出门去寻找方新立,却看见方新立留在桌上的字条。

“昨晚伺候的爷很开心,赏。”

魏良骏捏着被用来压纸的银子,心情舒畅,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方新立。

要方新立真的一觉醒来就做小女人状态,他还真有些吃不消,这样做自己挺好。

拿着纸张和银钱出门去寻人,他想当面问一问他,自己的伺候到底好在哪里。

可是找遍整个院落不仅没有见到人,连个人影子都没有去。

“奇怪,人去了哪儿。”

魏良骏嘟囔一声,恰好看到面前有个仆人经过,忙拉住他问道,“请问有没有见过方公子。”

方新立也是顾仁怀的弟子,在介绍江景元的当天就介绍给了顾家所有人,他们也是认得的。

听见这位魏公子问起,仆人忙毕恭毕敬地回答,“回公子的话,方公子今天一早就接到了朝廷的任命书就走了。”

“啊!”

魏良骏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得到的是这样的一个答案,捏着纸张的手骤然一紧,将洁白光滑的纸面给捏得皱巴巴的,也舍不得放开。

他原先以为方新立对他肯定是有一点点意思的,可是如今他有点彷徨了。

他不辞而别了……

就在他们□□愉之后……

所以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自己对吧。

就像他说得,仅仅只是一场各自所需。

魏良骏有些垂头丧气,他不敢想象昨夜的欢愉尽然真的只是一场美梦。

其实早在知晓方新立身份的那一刻他就确定了要娶他。

不是出于责任,是出于喜爱。

他是个一个在情感方面比较迟钝的人,年少时他的梦中总是会出现方新立的身影,他一直以为那是梦。

以为是自己疯了,所以每次见面明明是想靠近对方,却又不得不装作讨厌。

在知晓他身份的那一刻,他的内心竟然生起一股狂喜。

那一刻他明白了,他是喜欢的他的。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也知道他曾经对方新立做过不少的糊涂事,想要让对方原谅自己不是一两句道歉就可以完成的。

他就想再默默地守护他几年,如果在此期间两人的感情能够顺利升温固然好,如若不然他希望看着他出嫁,或者找个一心一意对他好的人。

昨夜他滴酒未沾,看见方新立对他主动发起攻势,他是欣喜的,甚至没有忍住,将被动改为主动。

梦终究是梦,醒来就没了。

————

徐水舟躺在江景元的臂弯里,沐浴着春日里的阳光,半醒为醒的两人此刻正在说着悄悄话。

“今天是不是就可以看见新立他们终成眷属了。”

徐水舟的嘴边挂着甜蜜的笑容,闭着眼睛享受着这晨起的片刻温存。

这是来京城他睡得最香的一个晚上,早在客栈的时候,两个孩子因为受不了客栈的嘈杂,整夜里哭闹不已。

在顾家好在没有挨着那纷扰的大街,听不见嘈杂的声音,孩子和大人都可以睡个好觉。

“嗯,你要不要早起去看看热闹。”

江景元轻嗯一声,这两人能够走到一起去也真是不容易,所有人都看出了他们两个有情有义,偏偏他们自己看不出对方心里所想。

外人都替他们干着急,但是感情的事,不是谁都能够掺合得了的,强行在一起也是不会快乐的。

还不如等他们自己去磨合。

外人戳破的终究不如他们自己走出来的路子甜蜜。

“好,可孩子怎么办。”

徐水舟脸上刚升起一抹惊喜,随即又淡淡松懈下去,他是想去看热闹,但是两个孩子更需要人照顾。

九个月的孩子他都给断奶了,如今可以喂一点辅食,断奶的时候两个孩子没哭,因为江景元和他两人看着他们吃的辅食。

但是这两孩子也是黏人,不是他们两个父亲喂的东西,一律不张嘴,真是又可爱又气人。

有时想腾出人来去干些别的事情,被这两孩子这样折腾得一天光看孩子了,哪里还有别的事情也可以干。

“六斤多乖啊,谁抱他都不哭,有时候小婶还把孩子扔给奶娘带,可舒服了。”

说起慕君汐来,徐水舟羡慕得不行。

人家带孩子之余还可以做生意,他就不行,两孩子一哭闹,很容易打断他的思路,账本都看不进去。

明明怀孩子的时候,这两孩子是最听话的,踢人也不疼,生的时候虽说磨人一点,但也还可以接受。

没有想到生下来的是两个黏人精,一离开爹娘就哭鼻子,一点都不乖。

徐水舟一说到两孩子,两个睡在摇篮里的孩子,就好像有感知似的。

嗯唧、嗯唧开始哼了起来。

“看吧,孩子醒了。”

徐水舟本来还眯着眼睛,这会听见孩子的叫声,蹭地一下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动作熟练得不行。

一看就知道平时里没有少做。

“我来吧。”

江景元的速度并不比徐水舟的速度少,徐水舟还在床上,江景元就已经站在床下了。

“一人一个。”

徐水舟打着还没有睡醒的哈欠来到婴儿摇篮前,随手抱起一个,抱去把尿。

江景元也抱起一个,来到房间角落里的马桶处开始替两个孩子解决晨尿。

“挺乖的,没有尿湿床。”

江景元检查了一下床上和孩子身上发现他们两个都还好,知道拉粑粑拉尿尿。

徐水舟抱着怀里的孩子逗着,头也不抬地说,“娘说了这两孩子是人精,长大了聪明着,这都是随了你,我们家就属你最聪明。”

说起家这个字,却让江景元想到徐水舟的家。

徐水舟本家就是在京城的,他父亲家里是做生意的,虽说被除了族,但那依旧还是他的家。

江景元有些犹豫了。

“怎么,有什么想对我说。”

老夫老妻的徐水舟一眼就能洞穿江景元,看他这副犹犹豫豫的样子,他就明白江景元又有什么想说却说不出来的话。

“你家……你要不要去看看。”

江景元咬了咬牙,还是没有忍住说了出来。

当年离开京城的时候,徐水舟才三岁,也不知道他对这个地方还有没有印象。

徐水舟沉默了,沉默得可怕,刚才才甜得肯掐出蜜来的脸上,瞬间平静地可怕。

他当然知晓江景元说得家是哪里,哪里在他三岁以前就是一个黑暗的魔窟。

他只记得无穷无尽的黑暗,还有没日没夜娘亲的愁眉苦脸以及没日没夜的刺绣。

三岁虽然能够记事,但大都都是一些模糊的片段。

他每每回想起在徐家的日子,心都会抽抽地疼,偶尔还会怨恨一下自己那个早死的爹。

是不是只要他还在,娘就不会那么辛苦。

但是这个问题注定得不到回答,就算是回答,也只是死人的回答。

他人生的第一道光是江远茂给的,可惜还没有亮多久就给灭了。

他人生的第二道光是陈秀秀给的,是她日复一日的强大教会了他去追逐光明。

他不是天生就如此明亮的,他记得小时候的他就是个炮仗,一点就炸,股子里有股狠厉劲,因此徐家的人都叫他杂种。

娘只会哭和没日没夜的挣钱,完全忽略了他。

是秀秀娘带给了他人生的光,让他走出黑暗,才使得今天的他是光明的不是黑暗的。

要说不狠恨家不可能,从他们家将自己赶出来的那天起,这个死结就打不开。

“不回,这一辈子都不回了。”

徐水舟说得坚定而又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那娘要不要回去看看。”

江景元知晓老丈人的坟和牌位都还在徐家放着,她心里肯定还是惦记着的,来都来了京城,要是真不去看上一眼,恐怕真不好。

徐水舟又沉默了,他能替自己做决定,却不可以替他娘做决定。

“我问问我娘吧。”

徐水舟不确定地道,他私心里不希望娘回去,但是他知道娘肯定会回去祭拜爹的,这一去祭拜就逃不开要面临徐家。

江景元的手紧紧地握了一下,他的权势还不够,如果他够强大的话,他的夫郎也就不用如此的憋屈,可以直接找上门去。

就在两人沉默间,一声痛苦的嗷叫打破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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