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佩瑶低着头呆呆地坐着, 灯光从她头话,还是一团稚气。
杨佩瑶拉过椅子让他坐,低声解释道:“太太不是说给我六千块?六千块置办嫁妆已经很体面了,差不了你这点儿钱。再者,你还得买笔买本子,偶尔上街坐车或者跟同学喝茶,总不能一块八毛地都伸着手跟太太要……还有你这鞋,是不是周六那天顾息澜先把杨佩瑶送回家,等她换好衣裳再接过去。
还送来两挂鞭炮,留着接人的时候放。
他说顾家在杭城是有名望的人家,娶媳妇不能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喜炮总是要放两挂的。
又说,顾家早就备着聘礼了,如果需要随时可以送过来,但是他们不苛求嫁妆,新房都铺陈好了,不差那点铺的盖的。
言外之意,顾家有心求好,是杨家做事不上道。
杨致重回家听闻此事,气得要把嫁衣和鞭炮扔出去,被太太拦住了。
可对杨佩瑶却没有好声气,在饭桌上就冷着脸子道:“嫁过去就是顾家的人,以后不要回来了。”
太太忍无可忍,不顾多年的好修养,当着众人的面前些什么。
太太一手拭着泪,一手虚扶着他,“快起来吧。”
叹口气又对杨佩瑶道:“虚岁十八了,都是大人了,再别动不动使性子,自新外头事情多,你得把家里撑起来……还得好生孝顺婆婆,顾夫人带着三个孩子不容易。”
杨佩瑶连连点头。
太太替她把红盖头蒙上,对顾息澜道:“天儿不早了,再耽搁都督就回来了。这些虚礼虽说要讲究,可也比不得你们小两口过日子重要,以后凡事多商量,互相谦让互相包容着比什么都强。”
催促着两人离开。
顾息澜握住杨佩瑶的手,踩着满地的鞭炮纸,慢慢往外走。
院子里又响起鞭炮声,惊天动地般,就在耳边,又夹杂着孩子欢快的嬉笑声,像是在四处奔跑。
也不知从哪里来的?
顾息澜低声告诉她,“周秘书带来糖果和铜板,洒了满地,他们正抢糖吃。”
杨佩瑶不由弯起唇角。
有了孩子的嬉闹,气氛更加喜庆与热闹。
不过三五分钟,视线里出现了汽车的车身,门把手上也系了红色绸带。
顾息澜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先把她扶进去,自己紧跟着进去,与她一道坐在后座。
程信风摁响了汽车喇叭,周围又连续响起好几声喇叭声。
杨佩瑶奇怪地问:“来了很多车?”
“不多,”顾息澜温声回答,“家里两辆车,又把公司的车调来两辆,顺道把你的东西一并带过去……虽然不大肆操办,但也不能太低调。”
说着话,车已经开进顾家大铁门,停在假山前面。
杨佩瑶突然有点紧张。
她只在电视里见过中式婚礼,但每部电视的习俗都不一样,有的要手捧苹果,有的要跨火盆,还有要踹轿门的。
正在恐慌,顾息澜低醇如窖酒般的声音传来,“待会儿我抱你进屋,你抓紧我。”
杨佩瑶连忙搂住他脖子。
透过红盖头下缘,她看到红灯笼映出的红光。
天色已经暗了。
顾息澜一路抱着她走进客厅。
刚进门,便听有个洪亮的嗓门喊道:“吉时已到,新人行礼。”
顾息澜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几步,并肩站定。
一拜天地,二拜双亲,然后夫妻对拜。
顾息澜领她自屏风后面出去,穿过穿堂,走到东跨院,待她在床上坐定,伸手撩起了红盖头。
杨佩瑶适应了昏暗的光线,本能地眯了会儿眼,这才看清面前的人。
棱角分明的一张脸,浓黑的眉毛,挺直的鼻梁,幽深的眸子映着满屋子喜庆的红色,仿似春日桃花绽开。
而此时,那双黑眸正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眸底柔情四溢。
杨佩瑶心头一松,脸不由自主地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