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养父病了这个消息，宋莞莞心情复杂。
最后，她还是去探病了。
她七拐八弯进了郊区一条幽僻的小巷，最后终于找到地。
一座旧旧的两层小楼，周围全是乱拉的电线杆，底楼是混沌店，门口束了锅热气腾腾的堂，袅袅水雾飘了大半个巷子。
宋莞莞站在门口，闻着熟悉的混沌香，脚步有些发怯。
自打上次吴倩霞让她和小混混相亲那事之后，她再也没回过那个所谓的家。
打量着周遭破败的环境，她心头的晦涩暂时淡了些，反倒开始渐渐不安起来。
病重了为什么不去医院呀。
之前，宋鸿开的混沌店可是南城数一数二的口碑名店，赚的钱自然也不是不少的。
宋莞莞家的房子就买在寸土寸金的cbd，还是两百多平的高层大平层。
但吴倩霞也是个能花钱的主，浑身上下的名牌和珠宝换得比吃饭还勤快，混沌店被小混混们逼得倒闭之后，估计是入不敷出了。
难道连看病都看不起了吗。
“这么脏也给我吃？”
“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地方比我家狗住得都不如，我要回家，再呆这里我要疯了。”
骄横的女音吧啦不停，说话间还伴随着碗碟摔地的声响。
紧接着，一个高挑的身形从袅袅白雾中出来，脸色很臭，迎面撞上宋莞莞。
宋莞莞趔趄了一下，对方正要开骂，四目相对的瞬间，那高挑的立即笑逐颜开。
“莞莞妹妹，你来了。”
像一块冷硬的石头，在她面前摇身一变成了朵灿烂的太阳花。
宋莞莞皱眉，躲了躲，“……是你啊，宋思妍。”
吴倩霞从里面追出来，穿了身光鲜的香奶奶，手上脚上的金首饰闪闪发亮，在乱哄哄的巷子里，有些格格不入。
看到宋莞莞，她弓着腰迎上来，堆着笑，“莞莞回来了，进来坐，吃你最爱吃蟹粉混沌。”
宋莞莞冷冷避开，“他人呢？”
人生第二次，吴倩霞对她笑。
而上一次，是让她去和家里有点小钱的混混相亲。
吴倩霞倒不意外，脸上始终笑嘻嘻的，“你爸啊，他好着呢，这不是爸爸妈妈想你了吗。”
宋莞莞嫌恶皱眉，警惕地后退小步，“你们想干什么？”
上一次，也是这么骗她。
吴倩霞亲亲昵昵拉过她，把她和宋思妍的手握在一起，“没什么大事，妈也是刚知道，思妍被抱错了，这不发生也发生了，就当你们多一个姐妹多好。”
宋莞莞震惊抬眸，盯着吴倩霞的脸。
她想问，吴倩霞的脸皮到底是什么做的。
吴倩霞继续叨叨，“你们姐妹俩就当多一个家，你们想住哪个家都行，双份的家双份父母，好不好，莞莞？”
宋莞莞用力甩开她，声线止不住地发颤，“你一个偷孩子的骗子有什么资格当父母。”
话音一落，她眼眶就酸了。
店门口有些食客在吃饭，闻声都看了过来。
吴倩霞眼神发虚，讪讪地张嘴，“这孩子瞎说什么呢，妈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两个女儿都要，两个一起疼。”
转瞬她就不要脸地贴上来，讨好地舔着笑，“莞莞，要不你跟宁小姐说说，你和思妍本来就是同学，关系很好，多一个姐姐你乐意着呢，不用让思妍搬出来住。”
宋莞莞红唇微张，顿了一瞬，唇角扬起，“原来是宋思妍被赶出来，你不是很疼你女儿吗，正好啊，把她接回来疼。”
宋思妍尴尬地站在一旁，听到她奚落的笑，努力立即上了头，朝宋莞莞撞过去，被吴倩霞挡了。
吴倩霞笑容稍稍敛了敛，“我们好歹养你二十年，宋家家大业大的，也是南城赫赫有名的人家，你们这么不留情面，传出来对你们宋家也不好……”
“是虐待了二十年吧。”
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围了一群阿姨大叔，有人不屑地喊。
“这家人家我知道，以前就在我们那条街开店，开了十几年，街坊邻居都知道这女的虐待女儿。”
“小时候不给饭吃饱，长大了不给钱读书，可小姑娘学习好，考了重点高中，这妈直接把人录取通知书给撕了。”
“还有还有，小姑娘刚满十八，这黑心女人为了拿彩礼钱，就把人硬塞给一个小流氓。”
“要不是咱们看着姓吴的怀胎十月，咱早就怀疑女儿不是她亲生的了。”
“这不，还真不是亲生的，偷人家的孩子出来虐待，把自己孩子换进去占别人家产。”
“真恶毒啊，都是当妈的人，怎么能干得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人小姑娘她亲妈眼泪都得哭干了。”
……
阿姨们越说越起劲，有人好心地把宋莞莞拉出来，护在身后。
唾沫横飞，有人干脆就朝母女俩吐口水。
宋思妍惊恐地躲，失魂地尖叫。
众人怒火更甚，孜然串串、包子豆浆油条全都狠狠扔过去。
“冒牌货还这么矫情，跟她妈一个德行。”
母女俩像在人群中乱蹿，越是想逃，越是激得众人义愤填膺。
“小姑娘，别怕，阿姨们帮你教训这个人贩子。”
有人踹了一脚吴倩霞的腰。
细高跟折了，她狼狈地趴到地上，平时嚣张惯了，这会受不了气，趔趄起身，朝踢她的人张牙舞爪扑过去。
那人直接还她一巴掌。
一片混战。
没两分钟，吴倩霞就败下阵来，耳环掉了，耳朵被扯红了一片，玫红的香奶奶套裙被撕了几道口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精心修剪的发型乱成了鸡窝。
宋思妍也被牵连了，雪白的裙子染了一地的灰，嫌恶地挪离吴倩霞，打算偷偷钻出人群。
众人再次被惹火。
“果然是一家人，连自己妈都不要。”
“阿姨替你妈管教你，省得你也做出些偷鸡摸狗的事祸害人。”
……
谩骂持续了近一刻钟，人群才义愤填膺渐渐散去。
宋莞莞舒了一口气，看着地上和狼狈的母女俩，心头多日以来的阴霾消散了些。
特别解气，特别高兴。
她是不是变坏了呀，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想，自己刚刚在混乱中还踢了宋思妍几脚。
踢得可凶了，眼神也是凶凶的。
走神间，一股热气突然袭过来。
她偏头，看见宋思妍咬牙切齿，眼睛发红，狠戾地搬起门口那锅滚沸的汤，朝她泼过来。
窒息的热浪蜂拥而至。
来不及反应，一个曼妙优雅的身影忽地敏捷地飞过来，张开双臂，严严实实地挡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