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舔了舔唇，清眸泛开点点笑意，像一潭波光粼粼的秋波。
笑得恶劣又理所当然，加上舔唇的动作，有点色气，又有点好看。
宋莞莞想骂他，小嘴张着，怎么都骂不出口，仰着一张红成小番茄的脸，凶巴巴地瞪人。
亏她刚刚还觉得自己误会了他，自责了好一会呢。
他就是那个有颜色的意思。
大庭广众之下，他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迷迷糊糊投了球。
十个，宋莞莞都没使劲，毫无意外全中了。
大叔老板嘴角抽了抽，慌慌张张过来，“刚，刚才说好了，我要打，打烊了。”
宋莞莞捏了捏酸酸的手，鹿眼蒙了层水雾，嗔了眼身旁一脸淡然的少年。
她才没有心思继续玩呢。
她从奖品里挑了个粉粉的小猫挂件，扔到男人手里，闷闷去洗手间。
回来的时候，顾景然身旁站了个高挑的女生，穿了条短短的皮裙，高筒靴上露出一段修长又白皙的腿。
女生眉飞色舞，他微垂着眼。
宋莞莞顿住脚步，站在大厅，盯着人一动不动。
男人似乎是注意到她的视线，抬眸，桃花眼漾开清浅迷人的笑，直起身，清俊优雅地走过来。
宋莞莞扭头就跑。
顾景然拽住她，倚在楼梯边上，把她按进怀里，“跑什么？”
小姑娘抬头，两片小红唇微微开合，气喘吁吁地鼓了鼓腮，像只漂亮的小金鱼。
小金鱼腮帮子越鼓越大，秀眉皱着，酝酿了一会，“我走了，祝你撩到一个短腿小姐姐。”
字是一个一个咬着出来的，下唇瓣都咬红了。
顾景然愣了愣，俯在小金鱼肩上，哄地笑出声。
宋莞莞又烦又恼火，牙齿咬得太紧，在微微地抖。
皮裙小姐姐远远看了她一眼，甩甩头发，有点尴尬走了。
她满心不是滋味，眼前刷刷浮现过很多画面。
在小龙虾店门口，她还看见过顾景然和一个仙气飘飘大长腿的小姐姐说说笑笑互相扫码。
乐器社集训的时候，她在弹琴，他跟社团部的干事，一个留着黑长直的长腿小姐姐，窸窸窣窣在门口说了会话。
他身旁的，全都同一款，他应该很喜欢吧。
祝他撩到一个小短腿——这是挠心挠肺觉得自己随时被绿的少女宋莞莞，在气头上能想出最恶毒的诅咒了。
她肩上的男人还在笑，笑得身体在颤，可开怀了。
宋莞莞推开门，闷闷往外走。
男人搂着她的腰，整个人盖到她身上，咬她耳朵，声音很愉悦，“宝贝，你在说自己吗？”
宋莞莞被呛住。
半晌，她又羞又恼，往他颊边啃了一口，“你才小短腿。”
她穿鞋一米六呢，眼看还能再长长，身材比例人见人夸。
顾景然倒吸一口气，“再凶我现在就亲死你。”
宋莞莞心一惊，幽怨地瞥了瞥人。
他们站在楼梯边上，门开着，电影院大厅人来人往，正好散了场，大部队在往这边赶。
顾景然勾唇，摸了摸颊边那抹少女残留的温润触感，眉眼像春风揉过。
啧，小姑娘真不经吓。
随着人潮，他们进了电梯，站在最里面。
顾景然一手挡在墙边，把她和人潮隔开，一手顺着她裙子，缓缓而下，唇在她耳畔若有若无地摩挲。
“我不喜欢小短腿。”
宋莞莞心一空，攥着小拳头，推了推人。
男人轻笑，气息声在她耳畔无限放大，手臂缠绕在她腰间，托起她屁股，腾空抱起来。
“我也不喜欢大长腿。”
宋莞莞太阳穴震了震，轻轻啊了一声。
电梯挺挤，大家本来都盯着楼层数字看，闻声回头瞄了瞄。
宋莞莞扑到他怀里，头也不敢抬，羞得快原地爆炸。
看起来应该是她很主动投怀送抱，丢人死了。
顿了一瞬，周围的背影音重新变得嘈杂。
声线沉沉，像哼着情歌的缠绵唱片，一字一句清晰又缱绻地荡进她耳朵。
“我只喜欢宋莞莞的腿。”
说话间，他修长的指尖缓缓掠过她裙摆，撩拨地揉了揉她的腿。
宋莞莞像被过了电。
她还心焦焦地想着旁边有没有人听到看到，紧张感作祟，羞耻感被无限放大，一头深深扎进他怀中。
顾景然惬意地挑了挑眉。
电梯开了。
他若无其事把人放下，拉着红成小虾子的女友，气定神闲走出门。
小虾米歪着头，长睫似乎覆了层水雾，恨恨地甩开他跑了。
顾景然低低啧了一声，快步追上去。
女朋友这么害羞可不行。
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了一整天的淅沥小雨似乎也有停歇的迹象。
深浅有致的霓虹在夜中悄然弥散，熙熙攘攘的街道，像笼罩在一片五彩迷蒙的水色中。
顾景然把人堵住，音量微沉，“莞莞，我比你更紧张。”
宋莞莞滞了滞，慢吞吞仰起头。
男人穿了身黑色外套，里面是白色卫衣，底下的牛仔裤把两条腿裹得有直又长，清纯而简约，少年感扑面而来。
视线往上，是他线条优美的下颔，翘挺的鼻尖，和一双秋波盈盈的桃花眼，少年感似乎悄然隐退了，一颦一笑揉进了股性感撩拨的味道。
宋莞莞跺了躲脚，“你又不正经了。”
顾景然：“……”我他妈到底哪里不正经了。
他弯腰，一手撑在膝上，另一手举到小姑娘眼前，“莞莞，我特别害怕昨晚是梦，到现在都不敢相信。”
宋莞莞眼底微澜，“这个……”
男人微曲着手腕，露出一块白皙漂亮的腕骨，很勾人的手，旁边却……又红又紫。
“我掐的，你的紧张我都能理解，因为我比你更紧张。我害怕你后悔，害怕突然跟我说你什么都没说，都是我一厢情愿。”
宋莞莞睁大双眼。
男人垂眸，翘长的睫毛染了薄薄的水汽，冷白的肌肤若有若无盖了层霓彩，声线低低沉沉，透着无限的落寞和不安。
“你都没说你喜欢我，我现在还被你偷偷藏着，见不得光。”
宋莞莞心跳猛地停滞，悄然间漏了一拍。
她以为，是她鼓足了勇气，用放手一搏的心态去接受他，甚至都想好了，在他只要稍稍有点出轨的苗头，她就主动退出，也可能打他一顿再退出。
她忐忑的事，在这一刻，全都尘埃落定。
宋莞莞捂着他的手，揉了揉那小片淤青，“我喜欢你呀。”
顾景然猛地抬眸，手边温度微微烫人，从脉搏一路烫到心口，人差点原地融化。
小女友瓷白的脸近在咫尺，鹿眼清澈见底，弯弯的长睫一颤一颤，不停地撩拨不知从哪个方向投过来的彩色光影。
淡樱色的小唇瓣微微张着，整齐雪白的贝齿若隐若现。
雨星稀稀落落，他浑身燥热，捧起女友的小脸，低头吻了下去。
怕再吓到她，只蜻蜓点水。
宋莞莞阖眼，紧接着又睁开眼，懵懵地瞄了瞄男人帅气的侧颜，任他拉着，走在湿乎乎的水幕当中。
刚刚……好清纯。
一路静静的。
宋莞莞自顾自嘀咕。
“下次我们不来这里了。”
“再也不玩投球了。”
顾景然偏头，视线似笑非笑迎过来，“为什么？”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声线微微沙哑，明明说着很平常的事，莫名就让人思绪飘出了几步，脸红心跳。
宋莞莞又气了，甩开他，捏了捏手，“反正，我再也不玩了。”
说完她红唇颤了颤，憋屈又恼羞地呢喃了一句，“需要握很久的事我都不做。”
顾景然笑出声。
这一笑，落在空茫茫的夜色中，轻佻暗昧的味道被无限放大。
宋莞莞深呼吸，桃腮鼓成小气球。
好一会，顾景然止住笑，捏捏羞成小气球的女友，语气难得温柔，“好，你不用做，我来伺候你。”
宋莞莞眨眨眼，啪啪拍掉他的手。
男人压低嗓音，“你只要乖乖躺好就行。”
宋莞莞：“……”
回学校的路上，宋莞莞接到家里电话，爸爸病了。
怎么问都问不出什么病，她急急忙忙丢下满脑子都是颜色的男友，风风火火赶回混沌店。
晚上**点时分，店里生意还在火爆。
小店门口熙熙攘攘，下着零星小雨，外头还撑着几把大雨伞加座。
宋莞莞拨开拥挤的人群，一头扎到后厨。
宋鸿系着白色围裙，一如往常，穿着件t恤，在热气腾腾的炉灶上忙忙碌碌的转，额头泛了层薄薄的汗。
宋莞莞二话不说抢人锅铲，“爸爸，你别忙了。”
宋鸿在围巾上擦了擦手，拍拍女儿，眸底闪过一丝异样，“莞莞，爸爸没事，好着呢。”
吴倩霞扭着腰进来，“哎哟，你这小姑娘跑这么快干嘛，出来，厨房不是你呆的地方。”
宋莞莞差点石化。
吴倩霞依旧浓妆艳抹，穿着收腰毛线裙，外面是雍容的皮草，领子大大的，像围了只狐狸在脖子上。
厨房烟雾袅袅，把一切似乎都柔化了，包括吴倩霞的脸。
吴倩霞伸手，眼角牵起波纹，“干嘛呢，小姑娘，跟妈妈出来。”
宋莞莞使劲地眨眼。
没错，她在笑，在对着自己笑。
十八年来，第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天使生如微草_的10瓶营养液，开心，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