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要把人吃掉的语气，很不爽，宋莞莞听出来了。
宋莞莞鹿眼瞪得大大的，止不住地摇头，“学长，你这样不行。”
“你这样的态度——女朋友要和别的男生一起工作，烦死了不想让她去，我又不是养不起她，放到网上可是要被人追着骂到你哭着道歉的。”
小姑娘一脸正经，眼神还带着点点嫌弃，樱色小红唇哒哒哒不停。
顾景然征住。
宋莞莞依旧停留在没想到学长居然是个直男癌的惊讶中，说完还叹了口气，缓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视线交错，顾景然挑眉，唇角勾起一个暗昧的笑。
宋莞莞一下急了，张了张嘴，“我我我我不是埋怨你，你你别介意，我我只是站在你女朋友的立场帮她想了想……”
她说着说着，声音低下去，抬手搓了搓耳朵。
越描越黑了。
顾景然没说话，桃花眼微眯，幽深地盯着她看。
活动室闹哄哄的，大家都在埋头苦练自己的乐器，只有钢琴的角落，微妙而尴尬地安静着。
宋莞莞低头，正准备弹琴，一双修长漂亮的手把琴盖拉下。
紧接着，男人懒洋洋开口，“我顺着你的立场，顺便也摆正了一下我的立场想了想，我一点都不介意我女朋友去工作。”
宋莞莞抬眸，心跳怦地少了一拍。
男人继续，“别说她想去工作，她想养我都行。”
宋莞莞：“……”
顾景然看着她，嗓音低了几分，“这么说吧，我介意的是我女朋友的工作是去勾引别的男的，而且我还是老板，我他妈还得摆正立场，让她卖力去勾引。”
宋莞莞长睫扑闪不停。
她不太想继续顺着立场聊下去，一口一个女朋友，听起来……
耳朵有点热。
校庆就在十一月初的周末，宋莞莞她们的节目因为是两个社的临时组合，在晚会前两个小时，才急急忙忙做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带妆彩排。
大礼堂的后台。
宋莞莞踩着高跟鞋，拎着裙摆从更衣室出来。
陈嘉佳嘴里的饼干啪嗒掉地，直勾勾盯着她，“莞莞。”
“嗯。”
“我流鼻血了。”
“……”
有点冷，宋莞莞刚要披上披肩，官面的女声响起，“马上就到你们了，还不去外面候着。”
是社团部的黑长直小姐姐，接触了几次，宋莞莞终于记住了她的名字，叫桂诗意，有点小凶。
桂诗意把宋莞莞的披肩夺走，“最后一次排练，不能加衣服，赶紧适应服装，不然待会让台下的领导看你在台上表演瑟瑟发抖？”
陈嘉佳拉着宋莞莞出门，暗暗翻了个白眼，嘀咕了一句，“她喜欢你家棒棒糖，故意的。”
说完耸耸肩，“不过也不用担心，c大半数以上女生都想睡你家棒棒糖，管她呢。”
宋莞莞啊了一声。
陈嘉佳扭头，“啊什么，就是你家顾学长啊，姓顾名景然的喜欢吃草莓棒棒糖的那个。”
宋莞莞认真强调：“……不是我家的呀。”
音量却小小的，没什么说服力。
前台是街舞社的小姐姐在表演，一个个热裤大长腿，随着音乐翩翩热舞。
陈嘉佳没听清她的话，啧了一声，蘑菇头似乎都要随着提高的音量炸开，“莞莞，你不觉得你穿成这样去勾引我们陆社长，对他太残忍了吗。”
“我们社长可青涩了，还没谈过恋爱呢，万一演着演着流鼻血怎么收场。这尺度还是适合你家棒棒糖，他一看就是花心老司机。”
有人在身后清了清嗓子。
两个小姑娘身子僵了僵。
转过身，陈嘉佳尴尬地嘿嘿笑两声，“顾，顾学长，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你说棒棒糖一看就是花心老司机的时候。”
顾景然懒洋洋倚在柱子上，没看她，说话间视线落到她身旁的某团粉色小可爱上。
下一秒：“……”
虽然有心理准备，他鼻血还是差点喷出来。
小姑娘垂着眼，几缕细碎的发丝顺着修长的颈脖落下，若有若无地扫过胸口半遮半掩的曲线。
没遮的地方，白若初雪，又高又傲。
顾景然嗓子仿佛被火燎了一道，蹭地站直，克制了好几秒，装作若无其事走过去，“冷吗？”
宋莞莞点点头，想到上次那番尴尬的聊天，细密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扑通扑通不停地扇，不知所措地拨了拨长发。
细腻柔白的美背随着她指尖的动作一闪而过。
顾景然眼神悄地加深。
他觉得应该马上给她穿上衣服，但又不想给她穿衣服。
小姑娘似乎更无措了，抬眸瞄了他一下。视线交错，她吐了吐舌头，颊边泛起淡淡的红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顾景然脑子轰地一下，仿佛被人点了穴，立即把外套脱了，严严实实罩到她身上。
街舞团的节目正好结束，宋思妍踩着猫步，被队友们前簇后拥回到后台，看到这一幕，笑靥顿时僵住。
闹哄哄中，黑长直小姐姐桂诗意风风火火地指挥，“《卡门》节目组集合，赶紧的。”
在一片五颜六色的舞台装之间，桂诗意身穿经典小黑裙，巴掌大的脸化着精致得体的妆，漂亮又干练，格外地出跳。
看到宋莞莞，桂诗意深深皱了皱眉。
但她忍住了，没发作，很快管理好表情，仰视宋莞莞身旁俊俏挺拔的男人，柔下嗓子，“然哥，小宋太娇气，其他学妹也穿得少，忍一会就过……”
顾景然淡淡打断她，“服装谁负责？”
后台顿时安静下来。
桂诗意茫然，“我。”
顾景然看着宋莞莞，语气不紧不慢，“校庆晚会不是夜店派对，领导们都在，不能穿太暴露，以免影响c大的精神面貌。”
宋莞莞猛地抬头。
厉害了，他居然能说出这么正气的话。
要不是那天听他说女朋友勾引别人什么的，她差点都要信了。
她瞪了瞪人：你在干什么。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轻佻地勾了勾唇，做了个嘴型：乖。
宋莞莞莫名觉得耳朵有点热，视线刷刷地挪开，看了看天花板，又看看地。
像当着所有人的面，偷偷摸摸调了个情。
这……
晃神间，她差点平地摔了一跤。
桂诗意被他这顶大帽子扣得懵了圈，没太转过弯，有点慌了，“小宋，你赶紧去找衣服换了。”
紧接着，她环顾了一周，拿不定主意，“然哥，街舞团这边是不是也要换掉？这一个个热裤小背心的。”
顾景然瞥了眼，轻描淡写，“不用。”
莫名被秀一脸的吃瓜群众：“……”
你特么要不要双标得这么高调！
宋思妍站在外圈，脸青一块白一块，肩膀抖个不停。
从顾景然给宋莞莞穿外套，到他道貌岸然逼人换演出服，最后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他所有的表情，宋思妍都收入了眼底。
她从来没见过顾景然这样。
顾景然对她其实不差，从小到大，大多时候还是给足她面子，她一直觉得顾景然还是宠她的，即便暂时被外头莺莺燕燕吸引，心底依旧给她留了一个特殊位置。
直至今天——
顾景然护着女人时那种宠溺又小心眼的姿态，如当头棒喝，告诉她，这和对她的好，不一样。
不一样！
但，她绝对不承认，她比不上一个普普通通的宋莞莞。
她相信，只要她有耐心，足够温婉优秀，迟早还是顾景然心中最佳的顾太太人选。
小插曲一过，彩排继续紧锣密鼓地进行。
宋莞莞匆匆忙忙赶去换衣服，临时换装，只能从主持人学姐那借一套备用的裙子。
淡紫色的长裙，仙气飘飘的，就是有点大。
她们节目的其他人都上场了，她自己够不到背后的腰带，拖着裙摆在化妆间门口探了探小脑袋。
“需要帮忙吗？”
一个动听婉转的声音从走廊传来。
宋莞莞回过头，是宋思妍。
宋思妍本就高挑，黑色热裤配上亮片吊带，显得更高了，一双大长腿交错前行，性感又亮眼。
宋莞莞悄咪咪地瞄了几眼，暗暗艳羡，点点头，“谢谢。”
两人一前一后站。
宋思妍帮她扯了扯肩带，不经意扫到宋莞莞胸口，手上动作顿了顿。
她低头看了眼自身，心头非常地吃味。
都是女孩，年纪相仿，而且明明她更高挑，穿得更高档，一出生就锦衣玉食小心翼翼地养着，身材却……
她不由想回刚刚顾景然的态度，扯肩带的动作失了控。
宋莞莞吃疼，轻轻啊了一声。
她倏地回神，温温柔柔弯眼，“对不起，衣服太大了，我帮你弄紧一点。”
宋莞莞甜甜笑开：“好呀，谢谢你。”
宋思妍捏着细细的布带，眼神掠过一丝暗色。
她不屑撕宋莞莞，不代表她能忍宋莞莞穿顾景然的衣服，当着众眉来眼去。
她也是有底线的。
换好衣服，宋莞莞拖着裙摆一路小跑，勉勉强强赶上第一幕。
谱子她都记得，多亏了每晚苦练，弹得挺好的，下了场，她倚在墙上，轻轻呼了口气。
松散下来，束缚好像也没了一样，身上有一阵微凉的风扫过。
下一秒，她倏地绷紧小身板。
完了。
台上，导演兼男主的陆羽昀，抱着女主回身的时候给她作了个手势：莞莞，快准备下一幕，马上到你。
宋莞莞掌心覆了层汗，凝神屏气，动也不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熟悉好听的声线荡入耳畔，“怎么了？”
宋莞莞吸了吸鼻，一颗蹦在嗓子眼的心扑通往下滚了滚。
顾景然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她。刚刚碰完面之后，他正儿八经坐到台下看了会节目，什么都没看进去，老想着小姑娘是不是在和某个学长还是哥哥在排练“勾引”。
他烦的不行，又回了后台。
刚回来，他怀里多了只软乎乎的小猫，眼角亮晶晶的，仔细一看，是泪花。
小猫红唇微动，可怜兮兮地呢喃，“学，学长，我衣服要掉了。”
顾景然眼皮一跳。
我操，这考验，要不要这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