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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4)(1 / 1)

而来的手“啪”地打掉安楠的手。

高赞的手在半空摸了半天,没摸到凭借,无力地垂下。

樊淳美面色冰冷地道:“安楠,你不喜欢他,就不要靠近他。”

这样的樊淳美是安楠没见过的,她愣住了。

手背上迅速浮起的红色与密密麻麻的痛感告诉她,刚刚樊淳美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

“你……”

樊淳美眼里闪过一丝懊恼,随即略过的是破釜沉舟般的决心,坚定地说:“我要他!”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安楠怒了。

假如樊淳美不曾和谢伟奇交往,不曾在外度过不少夜晚,假如樊淳美和高赞各自单身,男有情女有意,她不会说什么。

现在的问题是,谢伟奇和高赞是好室友好兄弟,樊淳美是谢伟奇的女朋友,却在高赞醉成这样的情况说“我要他”,这不是给谢伟奇戴绿帽吗?

樊淳美纠结地看了眼高赞,再看安楠的目光里带上乞求:“只要一次!我得到过一次,就不会再想念,我会好好地和谢伟奇在一起。”

安楠突然之间发现,她似乎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相处一年半的室友。

这是什么昏话?

只要一次?有一就有二,得到过只会渴望更多,而不会制止。

是的。

她早该察觉了。

樊淳美总是用她的信息与高赞联系,之前安楠以为是樊淳美异常热心的缘故,如今看来……怕不是别有目的。

安楠狠狠地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冷静。

“樊淳美,现在你立刻马上离开,我当今天没有见过你,也没听过你说的话。”

樊淳美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安楠,“你要自己捡漏?”

安楠:“……”

她想,究竟什么时候开始樊淳美变成这幅模样的呢?

男女之情,爱而不得,真的会把一个女生从纯真变得她难以找到形容词吗?

安楠觉得这锅她得背,是她没有发现樊淳美从来不曾放弃高赞,是她没有发现樊淳美对高赞日益加深的感情,才会走到这样差点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今天是高赞的生日宴会,主角不在宴会厅,偷偷消失跟人在楼下的房间里滚床单,传出去会给刚开始创业的高赞造成多大的影响?

安楠不信樊淳美不知道,她不过是被感情蒙蔽双眼,除了自己,看不到任何人。

“你走吧。”

樊淳美向前一步,安楠反身站在高赞身前,向她亮出了拳头。

安楠的皮肤白,手背上还残留着刚刚被樊淳美一巴掌拍掉产生的红,鲜艳的红铺在柔软的白上,刺眼极了。

樊淳美咬着唇,不甘心地看了眼快没意识的高赞,再看绝不会让她把人带走的安楠,恨恨地跺了下脚跑开。

确认樊淳美走远,不会再回来,安楠叹着气扶起高赞,“你还真是祸水啊。”

高赞软绵绵地靠在安楠身上,努力睁开眼分辨扶着他的人到底是谁。

他看得不太清,又怕自己认错,悄悄地低头在安楠身上闻了闻,再闻闻,味道有点熟悉。

“安、安楠?”

“是我。”

安楠被他小狗似的表现逗笑,再联想到不久前某人在宴会厅里和人游刃有余的样子,反差大到她的手蠢蠢欲动,很想拍下来等高赞酒醒后给他看。

“楠楠。”高赞低低地喊,安楠不应,他就接着喊,一声比一声大。

安楠怕了他,赶紧应声,扶着人慢慢地走过这条走廊。

两人走远后,走廊尽头那端走出个人来。

皮鞋踩在光亮的地砖上,照应出主人阴沉的脸色,他在刚才樊淳美与高赞纠缠的地方停留许久,冷笑着离开。

另一头。

由于到,“清醒点,你除了把我当成抱枕,什么都没做。”

听闻后,高赞露出失望的神色。

居然把心上人抱在怀里乖乖睡觉什么都没做,太柳下惠了,还是不是男人了!

高赞经营四年的好形象,一个晚上破灭了光。

先是被人灌醉,差点被人拖到小黑屋被爱慕他的女生强上,而后像个没要到糖果的孩子一样撒娇,最后还傻了吧唧地做出这样的反应。

安楠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起来。”

高赞两手撑在安楠身边,膝行退开至床尾坐好,他的脑子还有点不太清醒,没什么记忆。

饶是这样,他还是觉得自己和安楠单独在酒店房间里的事不对头。清醒的他,不可能拉安楠来开房,不清醒的他,真要禽兽也该禽兽到底,不可能禽兽到一半。

“发生什么事了?”

幸亏安楠不知道高赞心里在想什么,否则降龙十巴掌绝对一巴掌不落全部下去,给他打成猪头。

“我也不知道。我去洗手间补妆,看到你和樊淳美在那里拉拉扯扯不知道干些什么,见你醉得不清,把你送过来了。”

“樊淳美”三个字如记忆的盖子,打开高赞记忆的缺口,脸色刷地黑了。

安楠看得稀奇,“她占你便宜了?”

“没有。”高赞斩钉截铁地否定,“我心里只有你,怎么可能被其他女人占便宜?”

表白完,意识到自己先前做下的决定和策略,懊恼地捂脸,功亏一篑!

安楠没在意,反正刚刚高赞已经对她告白一波,来个第二波很正常。

“你记起来了?”

高赞黑着脸点头。

安楠好奇地问:“你们在吵什么?”

她最好奇的是,之前樊淳美走的分明是利用她和谢伟奇接近高赞的路线,怎么突然转变到就算得不到你的心也要得到你的身体的战略,转变突兀地她没一点点防备。

高赞深吸两口气,本不想说,又怕安楠看在室友的面子上没有防备,只好别过脸,轻声地说:“我让她帮忙看房子。”

安楠一愣:“啊?”

高赞的声音更轻了,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羞涩,“我想知道你的喜好,布置一间婚房。”

安楠:“……”

被暗恋的人拉去布置婚房,怪不得樊淳美忽然黑化,对她的反应格外激烈。

不对!

“我又没答应和你交往,你怎么婚房都布置上了?!”安楠目瞪口呆。

“……”高赞坐在床沿边,低着头沉默,好半天才回,“人看不到希望的时候,总要给自己找点希望。”否则日子太难熬了。

听出话外之音,安楠呼吸一窒,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在她不知情的时候,高赞对她的感情越来越深,无法脱身。

可他偏偏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为难自己,不曾告诉她,不曾靠近她,不给她压力,不是今天偶然的机会,很可能直到所谓的婚房布置好,她还是不知情。

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默默地喜欢着她,爱着她。

“高赞,你喜欢我什么?”同时,安楠也在心里问自己,她有什么值得处处都好的校园男神高赞喜欢的?

??

论脸,樊淳美更好看;

论气质,裴施然更温柔;

论可爱,孟思莹更胜一筹。

非要说哪里特别,比寝室另外三人突出的,大概是……她是个学霸?

专业级的那种。

在高赞欲言又止的神情中,安楠深沉着脸问道:“你喜欢学习比你厉害的?”然而日常遭受来自女朋友学霸之光的碾压?

高赞:“……”哭笑不得。

这不是合适的告白时机。

高赞不欲多说,他的酒还没醒完全呢,说真心话会被理解成酒后醉言,说胡话会被理解成酒后真言,说都没地方说理去!

“下次……”再找个合适的时机谈。

剩余的话没有出口,因为房间的门口传来一声清脆的“滴”,房门被打开,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脚步声。

安楠与高赞俱是一愣,两人还坐在床边谈事呢,听到动静就要起身。

他们快,外面的人也不慢,用五十米冲刺的速度秒秒钟冲了过来,为首的赫然是高赞最近的对头曹星光。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被算计了。

曹星光人高腿长,右眼眼尾的小红痣为他增添一份妖气,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衣衫不整的两人,挪揄道:“怎么,高总如此迫不及待?”

话音刚落,安楠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熟悉的容颜令曹星光愣住,一句“怎么是你”差点脱口而出。

好在他知道说出口后会是什么结果,把话死死地咬在嘴里,不动声色地房间其他角落看了看,显然是怀疑安楠是高赞找来的救兵,房间里还藏着第二个女人。

曹星光不止自己来,身后跟了不少人,全是宴会厅里打过招呼的面孔,后面还跟着樊淳美、裴施然等人。

他人最多觉得是撞破一场风流韵事,裴施然就懵逼了。

安楠可是和她说过有事先走的,怎么走着走着就和高赞开房来了?不过眼下情况不对,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回想刚刚发生的事。

事实上,她们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就是见一群人下楼,嘴里说着高赞什么的,有点担心就跟上去了。

谁知,竟是这么个情况。

“有什么问题吗?”安楠冷淡地扫视一圈,记住这些人的面孔。

“没问题。”

“高总与安总之间的事……”

“呵呵,我们懂的。”

“对对,懂的。”

众人一副“放心,我们不会说出去”的神情,一看就知道想歪了。

安楠还没纠正他们的歪思想,高赞站起身来,整理一番在床上躺过有些褶皱的西装,一脸正气地道:“安总见我醉得厉害带我过来休息一会儿醒醒酒,怎么,你们也想休息?”

那双犀利的眼眸划过一个个跟来看热闹的人,他当然知道这些人跟着曹星光过来的目的。

不就是看他出糗吗?

也是高赞初生牛犊不怕虎,没有太多防备,着了道。

生日宴会要是在高家自己的别墅里举办,绝不会给这些人贸贸然闯进房间看笑话的机会,更别说还让安楠难堪了。

想着,高赞绅士地回身,向安楠伸手。

安楠配合地把手递给他,借力起身,自然地整理在床上翻滚几下乱了的礼服。

两个当事人衣衫不整地坐在床边被众人抓了个现行,却一点没有被捉奸的自在感觉,仿佛他们真的是单纯过来休息,其他前来捉奸的人只觉尴尬不已。

不知谁先起了溜走的心思,一个个来得快溜得也快,不知不觉就剩曹星光一个。

曹星光:“……”

他冲高赞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扭头就走,背影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

外面的人走了个干净,高赞对安楠表露歉意:“抱歉,他是冲我来的,连累你了。”

安楠摆手,“没事。”

今天也就是她碰巧遇上搭了把手,否则现在就是高赞和樊淳美在床上赤条条地被抓了个现行,抛下一众客人亟不可待地睡兄弟的女人,名声尽毁。

够毒的。

作者有话要说: 很多人说转折得没有铺垫,还是有的,你们不是一直觉得她总是不顾女主意愿给她拉线吗?不是有她半夜在被窝里给高赞发消息吗?正常来说,有对象的妹子会大半夜和单身的异性在被窝里聊天吗?

不过鉴于你们不开心,我也怕你们弃文哈哈哈应该不会的,加更一章,幸好我有存稿。高赞的决定让樊察觉不妥,着急了,下面的章节还会继续解释,不要急,么么哒。告诉我,你们有多爱我!!

☆、第 78 章

房间的大门敞开着, 外面还有两人的室友等着。

高赞的视线在安楠干干净净的脸上和身上穿乱了的礼服上扫了一圈, “你要回去了?”

安楠点头:“在外创业, 自己注意点, 再有下次,我不一定能救你。”

这次, 真被得逞了, 也就是失去贞操和名声,重整旗鼓还能再来。

下次, 对方再狠心点,瞄准性命下手, 或者下点毒瘾大的bule, 那就真完了。

吃过一次亏, 还差点把安楠牵扯进来, 高赞心有余悸,不敢大意,“记住了。”

安楠带上手包出门, 和等在门口的裴施然对视一眼示意之后再说, 又和其他人略点点头,乘坐电梯下楼。

全程没有看樊淳美一眼。

楠楠居然不和大美打招呼?太反常了吧!

裴施然余光瞥见樊淳美的不自在,心里暂且记下, 没有问出口。

孟思莹也是一愣,沉默着。

高赞后一步从房间出来,谢伟奇、谭翔、庄子民全在外面等着他。

高赞自己在外创业,没有忘记带上关系较好的三个室友, 如今他们四人在同一个公司,自然知道曹星光和高赞之间的那点事。

谭翔:“那小子算计你?”

高赞面色不好,没说什么,用眼神示意回去再说。

几人返回楼上的宴会厅。

路上,高赞看着裴施然道,“楠楠到家后如果给你发消息,麻烦告诉我一声。”

樊淳美默默地低了头,神情落寞。

这种事,以往高赞不是和樊淳美说的吗?他们俩之间也就是点头之交的程度吧?

心里疑惑着,裴施然没有表现在面上,应了下来,只觉今天的事实在蹊跷,之后得找机会好好问问。

樊淳美心思紊乱,没注意往日总站在她身边的谢伟奇与她之间隔了个庄子民。

孟思莹眨眨眼,若有所思地垂下了头。

高赞扫了一眼,心里有一番计较。

晚上宴会结束后,和几个室友简短地说明一下事件,略过差点被樊淳美拖去开房的事,而后他约了谢伟奇谈话。

两人宴会上喝了不少,坐在一起谈话,由于各有心事,话题不好开口,酒水一杯杯地下肚。

高赞琢磨着这样不行,先开口:“我……”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谢伟奇抢断他的话,自嘲地笑笑,“我知道我这样的□□丝配系花女神不够格,也没期望她有多喜欢我。我就是希望能陪在她身边,给她说说笑话,让她高兴高兴,结果她连这点念想都不留给我。”

同是失恋的人,两个男生坐在一起有很多话要说,很多苦水要倒。

高赞感叹道:“你至少拥有过,安楠根本不理我。”

“拥有?是啊。”谢伟奇仰头灌下一大杯,冷笑着道,“女人在你的床上喊别的男人的名字,拥有了又有什么意义?”

高赞:“……”这个就很尴尬了。

想也知道樊淳美嘴里喊的是谁。

头疼。

早前看樊淳美就是个追星追偶像的正常姑娘,还异常好心热情地撮合高赞和安楠,谁知道她居然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打着另外的主意?

不是今天闹了这么一出,谁知道她的心思那么深?

高赞只能说:“你会遇到更好的。”

谢伟奇摇头,他也没说什么“我只要她”“非她不可”的混话,就是沉默地喝酒。

成年人有生理需求,男欢女爱很正常。

谢伟奇发觉樊淳美是第一次的时候,真的很高兴,以为她放下了高赞,打算好好地和他交往,谁知……呵,藏得真深啊。

差点给他戴了一到后面,夫妻情绪激动地和警察动起手来。

相比而言,昨天到来的另一对夫妻见到女儿的尸体,妻子哭得不成样子,丈夫满眼是泪还得安抚妻子。

两人同意警方的要求,坚持不相信女儿会自杀,希望警察能还他们一个公道。

同是失去疑似自杀的孩子,两对夫妻截然不同的反应令人感叹不已。

没有征得家属同意,安季同无法对郑木的尸体进行尸检,自然无法检查他所说的被导师植入模拟子宫的事是否正确,拿不到确切的证据。

下班回家后,安季同对安楠提了起来,而后问道:“楠楠,郑木的爸妈是不是有问题?”

将心比心,如果他的孩子发生这种事,心里再痛,肯定还是会希望警方查个水落石出,就如周媛女的父母一样。

呸呸呸,乌鸦嘴!安楠才不会有事!

安楠忙了一天,此时才有空翻阅尉迟舒传给他的资料,边看边点头:“有问题。”

郑木父母不愿给儿子进行尸检的行为证实了她的猜测,郑木的父母乃至于所有亲人全是将他逼至死亡境地的凶手。

☆、第 79 章

郑木的视频中说他来自海市的小城镇, 其实那是他上小五时小学与小城镇的小学合并后搬过去住的地方,他真正出生在一个落后的小渔村。

落后地方的人思想封闭, 无法接受郑木的遭遇。

或者说,他们很可能不听郑木的解释, 或者只听一半就把他当做男不男女不女的妖怪。

安楠:【技术,查查郑木的家人最近有没有得到大额的不明资金。】

尉迟舒:【你怀疑他们收了好处?】

安楠:【他的大哥自己在外打拼,家里条件不好, 无法给他帮助, 应该很缺钱。】

尉迟舒:【懂了懂了!】

安楠:【怎么没有陶泰平的资料?】

尉迟舒:【十分钟!】

十分钟后,陶泰平的资料传了过来。

还有一张郑木大哥郑家乐账户的入账记录截图, 就在郑木自杀前的一个礼拜,账户中多了十万块钱。

而那一天, 郑木买车票回了老家。

安楠:【钟队, 你们去查郑木回老家发生什么事了吗?】

钟斯年:【兴贤和文沙去了。】

钟斯年:【按行程来看, 明天就能上门查访。】

安楠:【陶泰平那边呢?】

钟斯年:【郑木父母不让尸检,除非我们证明他的父母有收钱故意妨碍调查的嫌疑,否则没有足够的证据,陶泰平没有嫌疑, 没法查他。】

安楠:【警察查点案子不容易啊。】

钟斯年:【为人民服务。】

去你的为人民服务。

拿她的话来堵她。

安楠:【周媛女呢?】

钟斯年:【米瑗和另一个女警官去问了。】

安楠:【三个室友, 一个不落?】

钟斯年:【前天平安夜昨天圣诞节, 今天刚回来,没办法。】

钟斯年:【我们总不能敲开人家小情侣开的房间,把人从床上挖起来聊案子吧?】

安楠:【嗯,很人性化了。】

钟斯年:【会被投诉的。】

安楠:【辛苦辛苦。】

确认查案进度, 安楠翻阅尉迟舒发来的资料。

陶泰平今年57岁,在宁大医学院执教近30年,以他的地位和资历无数次可以升到院长的位置,一次次被他以想要专心做研究的理由拒绝,是个德高望重备受学生和导师尊重的存在。

资料所附着的照片里面,老人鬓发微白,眼神温和,很是精神,是平安夜那晚安楠看到在医学院楼前和徐兴贤他们发生争执的那人。

再往下看,陶泰平有个妻子舒苹,三十年前因难产去世,生的女儿活了下来。

难产,会不会就是他展开模拟子宫实验的初衷?如果是,恐怕三十年来实验的受害者远远不止郑木一人。

安楠:【技术,查查舒苹难产前后,还有她女儿有没有流产难产相关的信息。】

尉迟舒:【ok!】

尉迟舒:【顾问,舒苹的资料不多,医院方面记载的是她频繁地前往医院调理身体备孕,还有看病与药品记录。】

尉迟舒:【女儿陶萍萍三年前在怀孕五个月的时候流产,伤了身体,不能再怀孕了。】

这就是了。

继难产而死的妻子后,女儿差点和妻子一样离开陶泰平,让他再当不成外公,由此促发他的实验动机——模拟女性子宫改变女人在生产关头的危险命运。

更具体的还要看之后的调查,看实验究竟是在三十年前开始的,还是近三年刚开始的。

安楠想了想,又问:【怎么流产的?】

怀孕时长五个月,母体与胎儿的状态趋于稳定,这时候不该轻易流产才对。

尉迟舒查完资料,惊到打语音电话过来:“顾问,你猜我发现了什么?”语气十足惊愕。

安楠眯起了眼:“什么样的意外?”

“啧。”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点不好,对方一点不惊讶意外,没有暴露秘密的惊喜感。

尉迟舒不卖关子,语速飞快地说出他查到的事实:“三年前的夏天,怀孕五月的陶萍萍在外买完婴幼儿用品回来,过马路的时候遭遇车祸,送往医院急救,肇事司机在医院刷卡付钱留下痕迹,你肯定猜不到,那人居然是郑木的大哥郑家乐!后续没有闹得太大,反正我这边没查到资料,应该是私下处理和解了。”

安楠:“!”这起自杀案里的水比想象中更深。

“让钟队去查吧。”

“收到!”尉迟舒挂了电话,去和钟斯年报告他查到的消息,还不忘为安楠刷一波好感。

对此,丝毫不知的安楠在捋思绪,做猜测。

郑家乐撞得陶萍萍流产在生死关头走一遭,既失去肚里怀孕五月的孩子,又痛失能够再为人母的机会,郑家乐付出什么代价才让陶萍萍息事宁人?

郑家乐和郑木兄弟俩差了三年,三年前的夏天,是郑木选择导师的一年,也是郑家乐研究生毕业艰苦创业的一年。

假如处于创业艰难时期的郑家乐无暇自顾,把弟弟推给陶泰平让他得以进行模拟子宫的实验……不行不行,如果是这样,郑木太可怜了。

安楠摇头,不愿深想。

可直觉告诉她,这是有可能的。

三年前的郑木半工半读,休息时间不多,选择的又是任务繁重的医学,身体素质好不到哪里去。

然而平安夜那晚看到的郑木,憔悴了些,身体很结实。

安季同没能进行尸检,基本的检查还是做过的,回家还提了句“没想到那小子看着瘦弱脱衣有肉身体素质不错”。

那么,猜想继续。

陶泰平收郑木当学生,对他好,会不会是为了养好郑木的身体,等到他的身子足够好了再提出让他主动加入项目组的提议?

如果郑木看在陶泰平日常对他的好上同意了,那很好,两个人能够进行实验;如果郑木拒绝,陶泰平就采用强硬的手段,因为他知道即便郑木拒绝,有郑家乐在,郑家是不会把消息泄露出去的。

另一方面。

失去为人母机会的陶萍萍,知道撒泼打滚没用,没法挽回她的孩子,但她还有机会再当母亲,并且是由扼杀她孩子和当母亲机会侩子手的亲弟弟所生,那么她安静下来静静等待就成了可能。

啧。

人渣。

安楠不再深想。

再想下去,她要开始怀疑人性了。

因两起看似自杀的案件背后有着很大的隐情,警局众人这里查访,那里查询,为了消息明察暗访,忙得脚不沾地。

安楠则在安季同的陪同下,去寝室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这一天,三个室友只有孟思莹一人在。

孟思莹是个宅女,除了上课吃饭很少出门,大多情况下能在寝室找到她。

安季同带了两个纸箱,折叠好后整理安楠放在书架上的书,和上面摆放着的化妆品日用品等等。

安楠拉了两个行李箱,把柜子里的衣物一一折叠整齐地放进去。

孟思莹在旁看着,想帮忙伸不出手来,小声地问:“楠楠,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吗?”

她不知内情,隐约觉得圣诞节那天的生日宴会上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那件事的直接后果就是高赞、安楠对樊淳美的生疏。

之后,她更是察觉到裴施然对樊淳美的冷淡。

孟思莹有些害怕,她知道四人一起上课、吃饭、睡觉的日子要一去不复返了。

安楠收拾衣服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面色犹豫的孟思莹,“三思,我就算从寝室搬出去,还是你的同学你的朋友,电话号码、家庭住址、联系方式一个没变,我们还能再见的。”

孟思莹匆忙点头,记得的,她全部记得。

“楠楠,我会努力学习,以后去你的公司,给你当……”说到这里,想想安楠的学霸,再想想自己每学期期末考试还得安楠帮忙划重点是个妥妥的大学渣,她红着脸说,“我给你当前台吧。”

前台妹子薪水虽然不多,重点是要求不高啊!

安楠笑了,安季同听了也在笑。

“三思,你舍得放弃你的那些个二次元男神去给我当前台啊。”

“当然!”孟思莹握着拳头,“二次元男神是我的精神食粮,前台是我的物质食粮,我要两者兼得!”

“好啊。”安楠随口应道,“到时候你问问我们公司的前台小姐姐,看她愿不愿意把位置让给你。”

孟思莹:“……”那不成了靠走后门抢工作的人嘛,还是为了个前台的位置。

她觉得这样不太好,缩了缩脖子,“那,算了吧,我还是用心点学习,给你当it好了。”

说起来……

安楠想到一个合适孟思莹的工作,“三思,你会画画,喜欢二次元,你可以试试往设计方面走。”

孟思莹:“设计?”

安楠:“如今的市场智能手机和app大盛,真正好的ui不多,你可以学学相关方面的知识,以后不管是设计海报,做app,做动漫都很吃香。”

孟思莹听得云里雾里,大致还是听懂了,反正是个差不多给她量身定做非常好的工作。

既可以不放弃她的精神食粮,也可以拥有比较好的物质食粮。

“楠楠,你真好!我舍不得你!”孟思莹感动地抱住安楠,脑袋埋在安楠颈窝小动物似的猛蹭。

此时,寝室的门忽地被打开。

樊淳美站在门外,一手钥匙,一手水果,一眼就明白了——安楠要走。

看到她,安楠淡淡扫了一眼,拍拍孟思莹的肩示意她放开,而后蹲下继续整理衣物。

“叔叔好。”樊淳美的招呼冷淡疏离,浮于表面。

安季同点了下头,意思意思回应一下。

大一他刚陪安楠来寝室时,三个女孩里樊淳美的态度最热切,一年半的时间过去,她竟成了最冷淡的那个。

真是世事无常。

安楠忽然提出要搬出寝室回家住,安季同一问之下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几乎不敢相信现在的女孩子会变成这样。

就算安楠自己不提,安季同也会要求她搬出来,这不是能够让女儿任性,让她等待室友回心转意的时候。

19岁20岁的孩子三观早就形成,想要轻易改变一个人固有的想法,太难了。

樊淳美的所作所为虽然还没真正意义上地伤害到安楠,可对父亲而言,任何可能伤害到他女儿的危险因素都必须排除。

至于其他人的想法?关他什么事!

东西收拾到后面,裴施然回来了,和孟思莹一起帮忙拿东西。

四人走个两趟,东西就收拾完了。

和宿管阿姨打了招呼,安楠就此离开居住一年半的女生寝室。

经此一役,她明白了,没有谁的感情永远不会变。

过去那么要好的朋友,转眼就能不择手段地利用你,猜测你,伤害你,只为达成自己扭曲的目的。

能够长久地坚持下来,太不容易了。

她想,高赞能坚持喜欢她多久呢?

一年?两年?或许,更短。

☆、第 80 章

搬离寝室对安楠的影响稍稍有点大。

早上她需要早起开车前往学校, 假如下午没课晚上有课,那下午得去公司上班, 开车的路程和时间得翻倍地提上来,每天花费在路上的时间多出很多。

饶是这样,她还是不打算在宁大附近租房。

每天在学校和公司忙碌的时间太长, 既然下定决心从宿舍搬出来回家住,就趁着这个机会陪陪安季同。

宁市不发生凶杀案,安季同的工作就不忙, 能够做个晚餐父女俩一起吃。

隔天, 钟斯年来电,安楠前往警局。

郑木与周媛女的案子是分开办理的, 先完成调查工作的是周媛女的案子, 她的比较好查。

死者周媛女, 21岁, 宁大土木专业大四学生,成绩一般,家庭条件一般。

因幼年家里条件困难,父母给予不多, 养成小偷小摸的习惯, 邻里邻居的全知道。

周媛女初中那会儿,家庭条件好转,情况稍有改善,偶尔还是会露出比较渴望的神情来。

熟识的人和邻居表示:那是死性不改,偷摸成性。

不过因为事情发生后, 周媛女的父母会上门道歉,把东西还回来,还不回来就用金钱补偿,丢失的又不是太重要的东西,他们就不曾报警留下案底。

警方再三询问之后,周媛女的父母着急地解释:那就是小孩子以前年纪小不懂事,后来懂事之后没有再动过手。

死者为大。

周媛女已经死了,那些东西全部物归原主,后面就没有查下去。

况且,这些事和案件本身没太大关系。

转变的契机发生在,大学之后。

上了大学,见识过其他家里条件好的同龄人怎么穿衣打扮怎么生活后,周媛女渐渐不满起来。

为什么只是投个胎而已,就把人的划分成三六九等?

为什么我想穿条漂亮的公主裙还要等到生日的时候,你却可以天天穿着好看的裙子坐在琴凳上弹钢琴?

为什么我怎么学习怎么努力挂了个吊车尾进来,你却能轻轻松松完成学业,找个帅气的男朋友谈谈恋爱参加宴会打扮得像个公主?

人和人是不同的。

周媛女终于明白这一点,要求父母增加给她的生活费,在穿衣打扮上花费心思。

钱不够了,用买教材、买衣服等借口向父母要;钱花完了,问同学问朋友借,起初借得少,后来越来越多。

等父母察觉不对限制生活费用度,而同学朋友那边借来的钱要还时,周媛女开始贷款。

起初,是在支付宝微信等支付软件上借贷。

软件种类数量多,又多给大学生优惠和额度,让她能够在这边还款日期到了去那边借,那边日期到了到这边贷。

等到坑越来越大拆东墙补西墙还填不满时,她知道校园贷,一脚踏入其中拔不出来。

警方在周媛女的手机上发现校园贷的app软件,通过里面的聊天记录能够发现,她被逼到了极点。

平安夜再不还款,她的裸/照就会遍布整个华国,成为家喻户晓的艳照名人。

当然,对方还给了另一种偿还方式的选择:出卖**。

通过对周媛女室友、同学、朋友、父母的访问,警方了解到周媛女的性格在大二的夏天发生巨大的变化:开始变得爱美,夜不归宿。

室友以为她是交到了男朋友,她们问过几次,周媛女每次甜蜜地笑笑不说话,她们看她过得还不错,问不到什么结果就算了。

周媛女的手机微信上有一个疑似男朋友的人,发暧昧消息的频率比较高。

经过调查,发现那人是个年过五十家有妻儿的公司总监,儿子和周媛女的年纪差不多,很是老不正经。

事实证明,周媛女并不是交到男朋友,而是巴上一个金主当了情人。

而这个金主在和家里闹离婚,不能被发现自己出轨的事情以免影响财产分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周媛女联系了。

这就是她借校园贷的原因。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经历过有钱人的滋润生活,周媛女怎么舍得回到贫穷的日子?

校园贷为她提供继续滋润生活的途径,不料这个坑比她想象中的大,填不平,不想出卖**就选择了死亡。

真正实现那句“人为财死”的话。

米瑗的报告到此结束。

有理有据,条理清晰,还有足够的人证物证来证明她所言非虚。

安楠却皱起了眉头。

不对。

与刮眉刀所说出入太大。

而且,与现实周媛女宿舍里的情况出入也大。

“周媛女怎么知道校园贷的?”

米瑗一愣,“这个要查吗?不是大家都知道?”

当某件事某个秘密变成众人皆知的常识,无人会对其来源做深入探究。

安楠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去过现场,看过周媛女寝室的布置和照片吗?”

米瑗意识到自己可能遗漏什么,又觉得查到的信息很全面不会有错。

“有问题?”

没有正面回答,那就是没有了。

安楠没有责怪米瑗,她也没那个立场,只说:“周媛女的经济情况不好,她……”

米瑗:“那是当然。”否则就没有借款校园贷的意义了。

安楠没责怪她随便打断别人的话,不够礼貌,而是继续自己的话:“她的桌面上只有一瓶护肤用品。”

“只有一瓶?”现在女孩的化妆桌上怎么可能只有一瓶?经济再拮据也不至于买不起水乳保养脸蛋吧?周媛女可是情人,要靠脸和身材绑住金主的!

米瑗呆住,下意识地问出不对之处,“那她借来的钱去哪了?”

这就是关键了!

周媛女还不上贷款来的钱,可以去找金主帮忙,可她和金主之间的聊天记录里并没有相关内容。

这说明,周媛女并不想让金主知道她缺钱的事。

可是,为什么?

她本来就是因为缺钱因为想过上更好的生活才当的情人,怎么当上情人后生活反而更糟糕了?

警察从周媛女的寝室和家里房间里查出不少东西,没有名牌包包、首饰等。

这成了米瑗认定周媛女经济条件拮据到必须贷款的铁证,她以为周媛女是准备等金主过了离婚风波后再巴上去,然而化妆桌上只有一瓶的惨状让她不由开始怀疑。

不买名牌包包、衣服、首饰、化妆品,那周媛女贷来的钱用到哪里去了?

众人瞅向尉迟舒,他应该知道。

信息化的时代里,假如一个人购买与消费使用的方式是电子支付,不管是网购还是信用卡支付软件消费,都会留下可供探查的痕迹。

可当一个人的消费方式是现金消费,那查起来就麻烦多了。

尉迟舒查了又查,摇头,“不行,周媛女是取现使用,查不到具体用途。”

钟斯年拍板:“再查。从周媛女什么时候取现,什么时候使用,用在什么上面,通通不要放过。”

米瑗:“是!”

接下来,换成郑木的案子。

徐兴贤先说:“我们去了郑木的家乡,从那边了解到,郑木自杀前的一个礼拜回过家,上午十点多到的家,下午两点就走了,具体发生什么没人说。据看见的邻居说,郑木走的时候情绪不太好,低着头像是哭过,摸着肚子不知道是胃疼还是肚子疼的样子。”

尸检没有进行,所以不确定郑木的肚子里究竟有没有被放入模拟子宫,模拟子宫里是否有胎儿。

更加无从得知,当天他离去时摸着肚子是不是因为动了胎气不舒服。

文沙:“之后我们又去了郑木没搬家前的老家,问过那里的老人。据说郑木因为是老二的缘故,夹在优秀的哥哥和幼小的弟弟妹妹之间,得不到父母的疼爱,还经常会遭受一些打骂。哥哥弟弟对此已成习惯,妹妹是家里对他最好的人,可郑家重男轻女,妹妹自己过得也不怎么好,据说高中读完后就不能再读了。”

大多数的家庭里,长辈偏爱幺儿。

在郑家,大哥优秀长进,为父母颜面增光,弟弟是幺儿备受宠爱,夹在里面比比优秀不够比比宠爱不够的二哥郑木自然不受待见。

徐兴贤补充道:“我们在那留了两天,妹妹来警局找我们,说她读高中的钱和生活费全是郑木给的,家里根本不愿意供她读书。郑木最后一趟回家,和家里人发生了争吵,具体吵什么她没听清,因为当时她不在家。郑木离开前偷偷给她塞了一千两百块钱,还给了她一份礼物,说是提前送的生日礼物。”

屏幕上放出了那份生日礼物的照片,照片是用手机摄像头拍摄的,画面呈现长方形,放大后有点模糊,还能看清楚,是串紫水晶手链。

以那紫水晶的品质和牌子来看,店里的售价是688。

紫水晶是二月份的生辰石,而郑木的妹妹郑佳佳的生日就在二月份。

再怎么提前,也不可能十二月份送二月份的生日礼物。

郑木死后,所有的银行存款加起来不到一百块,他把大部分的存款留给妹妹,还给妹妹送了份较为昂贵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可见,回老家前他早早预料到结果,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回老家,意料之中的希望破灭。

安楠道:“认识的一个心理学教授曾经告诉我,有自杀倾向的人会在自杀之前反复地告知家人他有多爱他们,会把自己喜欢的珍贵的东西留给家人。”

这起案件中,万念俱灰的郑木把自己的存款和对妹妹的关爱全部留了下来。

而后,绝不后悔地拖着陶泰平下地狱。

☆、第 81 章

郑木的自杀已成确定的事实, 逼迫他去死的凶手是郑家的家人和陶泰平。

郑佳佳和郑木同病相怜, 享受来自二哥的无私关怀却没做半点有用的事, 冷眼旁观家人的所作所为, 而后在没人看见的时候表示关心。

矮个子里拔高个,就成了家里唯一关心郑木的人。

至于郑家是否还有另外的隐情,安楠不想知道。

“这些证据足够尸检了吗?”

按规定, 死亡之后尸体需得在4时内进行尸检, 当地有停尸房有条件的可以把尸检的时间延长到七天。

而他们离最后的期限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钟斯年摇头:“还不够。目前我们所掌握的,最多证明郑木生前与家人发生争吵,并且有自杀倾向,证据不够充足的情况下,反而会成为他们的保护伞,证明郑木是自杀。”

华国刑事法律规定, 公安机关有权决定解剖死因不明的尸体,并且通知死者家属到场,不需要征得家属同意。

然而在这个案子里面, 郑木的死因很明确, 就是视频中他从楼顶跳下而死。

进行尸检的目的更多地在于检查他的肚子里有没有被放入模拟子宫,能否根据他临死前留下的证据调查起诉陶泰平。

安楠思索片刻, 决定把她离谱的猜测说出来,让警方早点顺着这条线去搜索, 节省时间。

“我有一个离谱的猜测,你们先听听看。”

众人竖起耳朵,包括米瑗, 没有人会因安楠说猜测离谱而不听。

根据前面侦破的几起案件来看,她的猜测看似离谱实则有据可循,往往是正确的。

安楠道:“三年前的夏天,陶泰平的女儿陶萍萍被郑木的大哥郑家乐撞车流产以致无法生育,后续却反常地没有翻出一点风浪。因此,我有理由怀疑三年前郑家乐与陶泰平达成交易,把自己的弟弟送给陶泰平当实验品。”

众人呼吸一窒,这猜测他妈的太离谱了!

安楠的怀疑是有根据的,不过这项根据的来源不太正,需要其他人来做,“技术,你把郑家乐与陶泰平的账户交易记录翻出来进行比对看看。”

“ok!”尉迟舒的动作很快,他的手速和专业能力国内很少有人能够比得上。

大屏幕上迅速交叉比对出郑家乐与陶泰平的出账与入账记录,尽管两人刻意地避开联系,没有直接转账形成记录,用现金存取的方式,但还是能从数字上看出端倪。

三年前的夏天,一笔十万。

三年后的冬天,一笔十万。

前者,葬送郑木的三年。

后者,葬送郑木的一生。

安楠早前看过一遍,有了心理准备,听到办公室内其他人不敢置信地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继续说道:“技术,查查陶萍萍的消费记录,网购单子。”

尉迟舒瞥了安楠一眼,没说什么,老老实实干活。

大屏幕上再现陶萍萍的消费记录,网购单子,半月以来买了不少婴幼儿用品。

一个早已丧失生育能力的女人买那么多婴幼儿用品干什么?还用说嘛,她知道自己即将拥有一个孩子,克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早早地布置起空了三年的婴儿房。

“人渣!”米瑗啐了一口,啐到所有人心里。

这起案件中,最无辜的就是郑木。

出生在爹不疼娘不爱的/家庭,夹在哥哥和弟弟之间难以做人,尽管如此还是疼爱和他一样在家里不受待见的妹妹。成年后,半工半读地赚取自己和妹妹的学费生活费,励志自强,却终究抵不过亲人和导师的算计。

一条生命,就此消陨。

陶萍萍无辜吗?

被郑家乐撞到流产无法生育时,她是无辜的,然而,接受交易接受私下和解,准备夺取郑木肚子里孩子的她并不无辜。

反而成了一起逼死郑木的凶手。

不知午夜梦回,她的梦里有没有一个从楼顶张开翅膀飞翔面对死亡满脸解脱的男生。

安楠低头看着自己纤细的十指,就是这双手挖掘了不堪的真相。

果然,她不喜欢这样的工作,以后还是交给专业技术人员更好。

“尸检需要家属签字,妹妹可以。”

“这……”

郑佳佳的确是家里唯一有可能签字的人,可徐兴贤想了想那样的后果,为难地说:“如果妹妹签字,她恐怕在家里待不下去了。”

肯定的。

在那个家里,妹妹应该是唯一没有算计郑木的,其他人或多或少全部参与进去。

如果妹妹忽然跳出来签字,尸检之后证明郑家乐和陶泰平的交易,家里最出息的大哥出事,重男轻女的父母怎么容许出卖他们的妹妹待在家里?不把她腿打断就好了。

“我只是提供一个可行的方案,具体实不实施的决定权在你们。”

说到底,安楠不过是一个名誉顾问,没有权利,没有地位,仅靠一张嘴和智商。

美工刀听了那么多,不高兴地骂道:“我们安楠给你们提供解决方案,还那么不识好歹!有本事你们别靠她破案啊,一个个的还警察呢,丢不丢人!”

这回,刀片难得和美工刀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楠楠,你付出够多了。”

安楠点点头,起身拍拍裤子上沾到的些许灰尘,拿包走人,“那我先走了。”

徐兴贤一愣,下意识地看向钟斯年,他说错什么了吗?

钟斯年起身:“我送你。”

两人走在光线明亮的走廊上,阳光透过走廊东边的全玻璃照射进来,在莹白的瓷砖和墙壁上反射,白得晃眼。

安楠眯了眯眼,钟斯年换到光线进来的位置,为她挡住阳光,“我会让他们去劝说的。”让郑佳佳签字为郑木尸检,是最迅速最快捷的方式。

安楠的眼睛好受些,从包里摸出墨镜戴上,“你们自己决定就好。”

没有哪个局里的顾问能够大手脚地干涉其他人的做事手法与风格,她有足够的自知之明。

“安楠。”

“嗯?”

安楠戴着墨镜遮住大半张脸,钟斯年看不清她脸上眼里所蕴藏的意思,直觉她并不高兴。

“你不高兴,发生什么事了?”

从安楠进入办公室的那刻开始,他就察觉到了,为了正事没有提。

安楠沉默。

她不想说,钟斯年不会逼她,一路送到停车场。

车子启动后,钟斯年曲起食指“咚咚咚”敲了三下驾驶座的车窗。

车窗降下,露出安楠大半个侧脸,“有事?”

钟斯年:“案子结束后,我们吃个饭吧,我有事要和你说。”

“行,再约。”

目送白色宝马离去,钟斯年回到办公室,几人还在就到底要不要告诉郑佳佳而争执。

“顾问这么说有她的道理,不让郑佳佳签字,尸检无法进行,这个案子查不下去。七天时限一到,我们怎么办?”

文沙只会在私底下喊师傅,在其他人面前避开名字喊顾问,以示尊重。

米瑗犹豫的点是:“郑佳佳还没成年,可以签吗?”

安楠的提议是基于现状最好的办法,有目共睹,抛开个人偏见,单看安楠的思维和做法,是值得米瑗尊重学习的——父亲说得没错。

成为优秀的女性才会让男性把目光放在她身上,针对安楠只会起到反作用——母亲说得也没错。

徐兴贤才不管米瑗针不针对安楠,针对,不影响他破案,不针对,那就更好了。

“规定是家属签字,没有规定家属一定要成年,但是走这个漏洞会遭人诟病。”

“诟病不诟病先不管,破案最要紧。”钟斯年大步走来,“市民全在关注平安夜发生的两起大学生自杀案,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去吧。”

“是!”

找准方向后,查案就是费时了些,并不困难。

先是周媛女的案子。

在米瑗看来大众普遍应该知晓的校园贷,却是周媛女寝室的室友朱瑜英介绍的,而朱瑜英本人并没有使用校园贷。

在警方的技巧盘问之下,朱瑜英总算说了。

“她老是偷偷地用我的东西,四年了,我真的受不了!化妆品、口红、纸巾、沐浴露,用了别人的东西还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寝室谁不知道她手脚不干净啊?后来,看她被金钱困扰,我就告诉她有这么个途径,我怎么知道她会越借越多,还被逼得自杀啊!”

一众警官要被这番神逻辑惊呆。

有一句叫“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不是朱瑜英恶意地提供校园贷,说不清周媛女最终会不会再走上这条路,可至少不是因朱瑜英被逼得走投无路自杀而死。

“不关我的事,又不是我叫她去死的!我没有杀她!”朱瑜英捂着脸崩溃大哭。

早在得知周媛女从寝室阳台跳下去的死讯之后,她心里就很难受。

她知道借校园贷的还上了的还好,还不上就很惨,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如今得知真正的理由,她哪里还承受得住!

一条生命的重量有多少?

有些人的心中,轻于鸿毛,亲手把人送上黄泉,依然面不改色。

有些人的心中,重于泰山,日夜遭受良心谴责,压得喘不过气来。

朱瑜英是后者。

在警察的安慰之下,她哭了半天好歹止住,而后暴出个令众人吃惊不已的消息。

“我听说宁大医学院有个学生跳楼自杀了,叫郑木对吧?我知道他。”

米瑗一愣,“你们认识?”

朱瑜英擦擦眼泪,说:“应该是周媛女认识他,他们俩好像在交往,我见过几次他们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米瑗:“!”

☆、第 82 章

根据朱瑜英提供的“郑木有可能在和周媛女交往”的线索, 警方展开调查, 询问与两个死者相关的人,知道内情的人不多。

宁大的大学生宿舍是四人一间, 研究生宿舍是两人一间, 郑木另外一个室友有女朋友, 偶尔会去女朋友那住,只是知道好像有那么一个女生和郑木走得比较近。

具体的那个女生是谁, 室友没见过,没问过, 并不清楚。

米瑗感叹一句现在的学生真冷漠, 转头求助尉迟舒。

尉迟舒再度搜索两个死者的所有社交app、聊天记录、通话短信,没有发现。

他不信邪,再搜一遍, 还是没有。

好的,不用说,场外求助最亲爱的顾问大人。

听他说完前因后果与进度, 安楠想了想:“现存的app没有,根据手机里的残留痕迹查找之前的app呢?”

“你是说已经卸载了的app?”尉迟舒眼睛一亮,火速搜查起来。

果不其然,郑木和周媛女有个共同使用且在自杀当天删除卸载的app。

尉迟舒犯了个经验主义的错误,以为现存的就是所有,没料到两人竟然会刻意卸载app隐瞒他们之间的关系。

警方联系app的运营管理方,要到两人的账号和聊天记录。

这一下,众人又懵了。

周媛女在微信上和金主暧昧, 当情人的事已成定局,在这个app上和郑木最初互不相识,而后越聊越投机,随后面基、相识、相恋。

对比交叉时间段,周媛女是在当情人的期间认识郑木,而后在金主忙于自己家里事的时间里,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

直到,郑木出事。

郑木被强硬地植入模拟子宫后的时间里,周媛女是知情者,一直在照顾他,关怀他。

聊天记录上全是周媛女拍的照片,什么补买什么,什么对身体好买什么,总是对郑木说这个好,那个好——校园贷的钱款去向终于明了。

或许,周媛女是爱慕虚荣过,但她改了。

最初,没钱的时候,她偷偷地使用室友的东西接触了陌生的世界,等后来傍上金主后她就不这么做了,因为金主给她钱给她买化妆品买包包买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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