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殿。皇帝审阅奏章的大殿。此刻已是快戌时了,也就是快九点的时候。
我趴在高高的房:“就是刚刚易伯伯说的事,那是……我发现的。”
“你……发现的?”他好看的眉头微皱,“到底怎么回事?”
然后我就把偷听到的情况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梵非宇的眉心渐渐的越拧越紧。
“臣对渊郅九王爷励朔品行为人倒是略知一二。”付冲拱手道。
“哦?付弟快讲。”易重川急急说。
“励朔是渊郅当今皇帝的第九子,人称九王爷,此人品性虽看似放浪不羁,但是盛传他在府里豢养了众多的高手,有许多乃是江湖上一等一的杀手。若是此次郡罗王欲与其合谋,那也是不无道理。”
梵非宇眉头深锁,脸色凝重,似是受了巨大的打击,黯然神伤。他重重叹了一口气道:“皇兄,他为何要这般对朕。兄弟之中,就属他最能与朕交心。”
“皇上,会咬人的狗不叫,他……”猛然发觉说错了话,在他面前把梵非涟比作狗太刺人了些,急忙打住,低头说,“对……对不起……”
偷偷看看易倾瞳,他已经皱起眉来,冲我轻轻摇头。
梵非宇轻喟道:“没事。只是朕不明白,皇位对于他来说真得那么重要?甚至不顾兄弟情谊?”
“皇上……”易重川上前,迟疑叹息着,终于似狠心,“也该是让您知道的时候了。”
当一切真相全部和盘托出的时候,梵非宇的脸由伤感转为不可致信的惊讶,再然后慢慢平静了下来,若有所悟地说:“怪不得父皇大行之时,会对朕说,‘小心你皇兄’,也许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煮豆燃豆萁,相煎何太急?就算不是血肉亲情,二十多年的感情,终究敌不过虚位权势的诱惑。
梵非宇其实也挺固执的,易重川他们怎么劝他都不愿出宫避一阵子,说一定要亲自面对。
我不知道他是否会听,只是最后试一试道:“皇上,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了,可不能出一点差池,我们谁也不知道他们派来多厉害的杀手,您的安全是国家的福祉,况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是有什么万一……”
我记得他看着我的眼睛里有不曾退去的忧伤,和淡淡浮动着的奇异的光芒,然后轻轻点头说了声:“好”。
劝服了梵非宇,接下来所要做的,就是设下圈套,引狼入室了。可是,让谁来做钓鱼的饵?他必须武功高强,够冷静利落,才能应对到时一切的突然袭击。
我坚决地不离开,只因为他说,他来。
天,这是我出的主意,怎么可以让他去冒这么大的危险。如果,坚决如此,那我一定不要让他只身一人。
易倾瞳看着我倔强的表情,无奈又爱怜地叹息,只好让我呆在这上面,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我赶紧点头,只要他不赶我走,只要能陪着他就好了。
渐渐入夜,闪烁的宫灯再亮堂,也抵挡不了暗夜里潜伏的杀机和埋藏的欲望。所有的恢宏的墙面背后,不知隐匿着多少暗黑的不为人知的预谋和绝望。
我趴在上面,几乎昏昏欲睡,身体有些僵硬,却愣是不敢丝毫有动作。看看下边,昏黄的灯光看不清他的脸,可是只要看着他隐隐约约的轮廓,就能给我无以名状的安详。
今晚,怕是不来了吧。正这么想着,不觉地开始打哈切,还没等我闭上嘴,霎那间,大殿上的宫灯忽然间一齐熄灭,整个大殿一瞬间陷入冗深的黑暗里,让人顿觉压抑恐慌。我的眼睛一下子无法适应,什么都看不清,只是模糊地听见呼呼的风声和一些琐碎的猎猎声响。
突然,只听嘭的一声,再然后就是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和男人的一声沉闷呻吟,接着忽然有刀剑碰撞声,黑暗里隐隐的有金属的火花迸射出来。朦朦胧胧地看到几个在半空翻飞的影子,两个三个,不甚分明。
我看着揪心揪肺,却什么也不能做,也不能动,因为他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我也清楚,若我声张,会是他的负累。
忽然间,大殿里亮起了丛丛火把,一下子照亮了整个殿堂,是埋伏在周围的守卫冲进来了。
我终于可以看清那些刺客的样子,是四个黑衣人,两个已经被打倒在地,另外两个还在与易倾瞳打斗,招招凶狠,式式毒辣。
一名黑衣人大概看中了埋伏,飞身想逃,可是侍卫已经团团围在大殿上,门窗全部被封死,他一转身,就被密如蜂针的长矛狠狠抵住胸膛,然后连同那两个已经倒地的刺客,被层层刀枪困得脖子无法再转动,因为一动,刀刃恐怕就会嵌进他的脖子。
另一边,易倾瞳的剑已经架上了黑衣人的脖子。
易倾瞳的脸上是桀骜不驯的凛冽光芒。
那名黑衣人带着不可致信的口吻说:“你不是浮缡皇帝!”
易倾瞳说:“何以见得?”
“浮缡皇帝没那么高的武艺,居然可以打败我们四枭。你是……易倾瞳!”他猛然瞪眼叫道,却被易倾瞳一掌打翻在地,然后被明晃晃的刀枪围住动弹不得。
易倾瞳朝我这边看了看,然后呼拉一下飞身而上,把已经探到边缘的我抱了下来。
“怎么样?”他神色担忧地看我,“有没有被暗器伤到?”
“暗器?”我茫然不知,“有暗器?”
“嗯。”然后他摊开手掌,里面有一根细细长长的针,亮亮的,好似纯银打造。
我伸手想去碰,却被他挡开说:“有毒。”
咂舌,怪自己大意了。
然后,易倾瞳转身,冷气脸来说:“快说,是谁派你们来行刺,是不是郡罗王?”
黑衣人的面纱都已经被摘了下来,只是一些没见过的面孔。其中那个看似头目的人冷哼一声,然后表情忽然痛苦地凝固,眼睛突出,嘴角流出血来,其他三人也是如此。
易倾瞳惊呼一声:“不好。”闪身上去,却是无奈地摇头。
我问怎么了,是不是外面还有人,杀人灭口了。
“不是。”他脸色沉重,“这是事先服的毒,事成才可以得到解药,事败就会毒发身亡,以防泄漏指使之人的身份。”
“好狠毒!”我愤愤道,“那我们岂不是死无对证了?”
“嗯。”他眉头深锁,愁闷喟叹。
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心里愤懑焦急。忽然脑海里闪过一道光……
扬起脸来,笑着说:“我还有办法,要不要再试试?”
“哦?”绝尘的脸一片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