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痛楚远远没有失败的痛苦来得刻骨。
碎裂的玻璃散开，锋利的边缘带着未散的血迹，连着四溢的液体滚动在实验桌上。
再一次失败。
任由伤口残留着寒气森森的冻水，维尔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拂去桌上的玻璃碎片，忽地听见身后诺亚的声音。
“似乎是失败了？”
维尔回头简单地一瞥，发现诺亚手里拎着巨蜥法师，再抬头一看，巨蜥法师的小团伙已经躺在地上，以维尔的眼光也未能看出他们的伤势如何。
“没死人吧。”
诺亚把巨蜥法师扔到桌边，拍了拍手笑道：“怎么会弄出人名这么夸张？对付他们还不至于不能留手。”
维尔轻轻地点头，道：“看起来你明白了这里的规矩，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材料每天会有高阶法师来分派，可以从别人那里抢一些，但是记住别做得太过火，虽然只是伇徒的关系，但是高阶法师的怒火也不是我们能承担的。”
诺亚点点头，好奇地问道：“你在尝试新的药剂吗？”
维尔一惊，看了一眼巨蜥法师，缓缓摇头道：“不是，只是最简单的治疗药剂，不过是失败了而已。”
诺亚叹息道：“该死的几率。”
维尔心中一声苦笑，转身摆弄自己的工作：“这头大蜥蜴也呆得比较久了，能告诉你不少东西……”
诺亚点头致谢后俯身就向地上的巨蜥法师。
巨蜥法师瑟缩着后退，完全看不出适才的凶悍。
诺亚笑得很邪恶：“这位兄弟，在这个该死的空间里，不能使用魔法的你，还是老老实实地照我的意思来。”
巨蜥法师道：“你……你想干什么？”
诺亚笑笑道：“你应该比较精通药剂的制作吧。”
巨蜥法师恐惧地回答：“材料给你是不可能的，我今天还有四人份的药剂没完成，我所剩下的材料一共也没有几份，如果今天的数目不能完成，导师肯定会找你麻烦的！”
诺亚道：“你以为我要你的材料吗？我只是想看看你是怎么制药的。”
巨蜥法师张了张嘴，道：“难道你的导师一点东西没教你吗？‘那位’……”好容易巨蜥法师把到口的脏话咽了下去，在这个黑色空间里对一个深不可测的法师出言不逊，他倒是很快明白自己会有怎样的下场。
既然这个力大无穷的少年只要观摩，巨蜥法师更没有什么奈何他的手段，失去魔法帮助的他在这里和诺亚比起来，跟一个弱质少女的战斗力也差不了多少。
带着诺亚走到实验台。
巨蜥法师的看见自己的同伙还昏迷在地上，就知道这个少年出相当的准确，自己没有昏倒不过是对方手下留情。
深深地看了诺亚一眼，把自己的愤怒小心收起，巨蜥法师向诺亚一一解释着原料和制法。
不提随处可见的繁星草和梗树皮，一人份的普通级别的治疗药剂，所需最昂贵的不过是雪见花。这种长在精灵之森的生命元素充沛的花，产量倒也不能用稀少来形容，但是最麻烦的当然是法师亲自动手的淬炼和提纯。
“这个黑暗空间中，禁止使用火法提纯，当然也是因为火法萃取的时候，会更多地把药效散逸，降低出现精良品级的治疗药剂的几率。”
巨蜥法师一回到试验台，专业的手法和娴熟的技巧让诺亚大开眼界。
而在诺亚拳头的威胁下，巨蜥法师也不想刷花招，毕竟边上还有个资深的维尔，虽然看起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默契，但是巨蜥法师并不愿意用身上的伤痛去冒险。
巨蜥法师知道的这些东西，这里每个人都知道，不过是每个人的天赋和感知不同，制作药剂的过程中控制的精度不同，成品自然有着万千差异。
熟悉着巨蜥法师的技法和选材，诺亚目不转睛地看着，仔细地记下每一个环节的操作。
不知道是诺亚旁观的压力还是材料不够的原因，巨蜥法师竟然一次不错成功地合成四份药剂，看着桌面上还有剩余的三份材料，巨蜥法师舔舔嘴唇面露喜悦。
超出任务的所得，在这里那就意味这收入，属于自己的份内成果。
还没等巨蜥法师的手摸上去，一只有力的手把他的手拦住。
却是诺亚一脸笑意地望着巨蜥法师，道：“似乎你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的材料能不能借我实验下？”
巨蜥法师讪笑着后退，眨巴着眼睛盯着诺亚。
他倒也想知道这个少年究竟要干什么，看他拉开的架势似乎是想直接制药，不过在他看来这不完全是扯淡吗？
诺亚还真就在他面前开工。
准确的搭配，娴熟的动作。
几乎是对自己的完美模仿，巨蜥法师目中的惊异越来越盛，这个少年竟然真的完美地复制整个过程。
不论是手法还是角度，少年根本看不出是新手。
不过巨蜥法师看着看着却露出讥嘲的微笑，诺亚作为一个纯新人的本质在他这样的熟手面前暴露无遗，巨蜥法师很清楚地判定了诺亚这一次炼制的失败结局。
当诺亚手中最后一滴溶液混入烧杯中，腾起的白雾和常人无异，但是诺亚却清楚地感知到，自己手中的这一杯东西，内在活跃的生命元素和巨蜥法师制造的相比，两者的差距和他们两人的近身战斗力一样。
重重地放在桌面上，诺亚凝视着溶液，黑灰色的视界中，这杯药剂的灰度别无二致。
整个过程中诺亚可以清楚地回放巨蜥法师的行为，不像马斯特巨魔战技那般的神奇古怪的动作，诺亚毫不费劲就能够轻松重复一遍。
但是却是完全的失败。
很显然这个治疗药剂的炼制并不是掌握了材料的配比，熟悉其中的操作和手法就能够完成的。
所欠缺的会是什么呢？
诺亚苦苦思索着，余光扫到维尔包扎的绷带上，恍然想起沃京提乔伊上膏药的情景，那也不是单纯靠自己能够用配方做出来得药剂。
其中沃京做了什么？
或许这就是自己所欠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