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1 / 1)

虽是骄阳在空, 热气如火舌舔舐着大地, 灼气逼人, 华阳藤吁的一声紧拉住缰绳让马停下,随即女子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在大树旁系好。随手挥舞着马鞭,缠于腰间, 脚步轻快的沿着一条蜿蜒的溪边跑去, 临着水,凉风习习,带来丝丝凉爽, 吹的她浑身舒服,又看着远处熟悉的身影,她的心情更好了起来。

风吹起她的头发, 她的步伐更加轻盈,点在乱石间, 蹦跳下, 再抬起头,果然就看见一个素衣的少年,侧卧在大一个碧色的大石上。

华阳藤眉一挑, 顾清漪果然言出必行, 还未到约定的时间就已经在在这里等着她了。

在祭典之夜的那日,明明她可以肯定,他一定是在暗处跟着她的,可即使她出声呼唤, 他却最终并没有出来,她不知道为什么,顾清漪为何不愿意见她?她只知道后来的数日他都没有再露过面。

她虽然莫名的气愤,毕竟她心中有着莫名的期盼,期盼这那日,他会对她说些什么,可等来的结果却是数日不见人影,仿佛失踪了一般。直到今天,也不知是什么缘由触动了他,才使得顾清漪再度邀约,她才得以与他相见。

心不停,脚也不停,眼看离得越来越近了,华阳藤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她蹑手蹑脚挨近,便看见顾清漪以手做枕,正躺在树荫下纳凉,冰凉的大石上盖着竹青色的外袍,一张毫无半分遮掩与修饰,与平常时候完全不同。

除了第一次在月色下偶然相撞,他就再也没有以这样的面目示人,这样不再做遮掩的面容,沉睡的模样,唇红齿白,眉目如画,正当是俊美无俦,只需惊鸿一瞥就让人能神魂不守多时。

就是因为是这样的容貌,她才会忍不住打起他的主意来,因为他年纪小,又生得一种出乎寻常的美,与硬朗的父亲那种外貌截然不同,或许是因为年纪的原因,顾清漪有一种超越性别的美,更兼有高超的妆扮技巧,所以即使让他去扮作女子,也不会有丝毫别扭。

单盯着他看,丝毫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华阳藤静静地看着他,突然就想到一个问题,这顾清漪生得如此的面容,但对那姜嬴的评价,竟然是人间无此殊色,这样看来,那个王后该是有多好看?她实在是想象不出来。

这样一想,华阳藤的脑海中陆陆续续浮现出一个个美人的轮廓,却又总觉得不得其形,一时心生感叹,可真想立刻就骑着马回王都去,去看看那个姜嬴究竟有多好看。

虽然女子站在身侧但顾清漪只是静静躺着,纹丝不动,多年习武使得他的耳力极好,所以在华阳藤刚到的时候,他便已经感知到了,一直静静的等待着,直到女子走近,可不知道为何,他却不愿睁开眼,而华阳藤虽然到了,却只是站在他的身边,什么都没有做。

眼看碧石上的少年,他闭着眼似乎完全陷入了沉睡中,他那卷曲的长睫毛是又浓又密,看了半天,华阳藤不由皱眉,这要她怎么把人给叫醒?

对着他的面庞,少年白皙的面庞,在日光下几乎是在闪光一般,看来看去,华阳藤总感觉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忽然间,她突然回忆起小时候,冬天太冷,军营条件恶劣,父亲又严苛,她和华阳湫只能挤在一起睡觉,而华阳湫总是喜欢趁她睡着的时候,捏住她的鼻子,然后她被弄醒了。

这法子不错,脸上挂起嘿嘿嘿的笑容,华阳藤打定主意,决定对着顾清漪如法炮制。

然在少女的手将要触及时,敏锐的感观让顾清漪霍然睁开了眼,目光相撞,恰好就对上华阳藤的目光。

灵动的眼睛,黑多白少,少女的眼珠乌黑还湿润润的,就好像盛着一汪干净冷冽的泉水,眉毛还未经修裁,就已如朦胧远山般,淡淡一抹,弯曲有致,虽往上挑却又并不显锋利,乌黑的长发带着形如满天星般的银花,点点坠于发间更在日光下闪烁,黑发银簪,恰如暗夜无月时的星空。

看见顾清漪突然醒了,华阳藤忙将手藏于身后,嘿嘿一笑,顾清漪见她面色尴尬,便知她原想趁他睡时弄点名堂,他嘴角一勾,并不说话,只是起身撩起长袍,复又坐在碧石上。

华阳藤想了想,取下裙边的荷包,两下解开荷包的小圆口,从里抓出一把纸包着的糖,觍着脸递与顾清漪。

“你吃,很甜的,”少女的脸上露出明显带有讨好意味的笑容,却又和以往那些单注视着他的面容的人不同。他点头接过拆开,捻起糖块放入口中,甜味在口中散开。

华阳藤见他没有拒绝,心中更撒了绳的野马般跑得欢快,她也将糖抛入空中随即张口接住。

因为咀嚼着,她鼓着嘴笑道:“很甜吧,这东西很稀有的,是那些舞姬们特地省下来留给我的。”

看见华阳藤笑呵呵的看着他,顾清漪却别开眼低下头,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叹。

就是因为她总是这样,所以即使他已经好几次下定了决心要离开,甚至在三天前他已经骑着马翻越了一个山头,但一想起她,他的心就又乱了,心乱如麻,不宜前行,于是他终究还是乘着月色回来了。

嚼着糖,看着美少年,甜丝丝的味道让她不由心花怒放,而对于顾清漪心中所想的这些事情,她自然是不会知道,而他也早下定决心永远都不会说出,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曾誓言不会有多余的感情,这些年,遇到过无数人,他的心也不曾动摇过。

或许是未曾与她道别,这一路前来,凶险万分,经历了许多事,而华阳藤在一路上对他确实很好很好,所以他才会忍不住想来看她最后一面,毕竟他要走了,这一别就将是永别。

天高地广,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他只是受了父亲的命令与委托,刻意的一场相逢,一切都始于算计,如非他莫名的露出了真容,他们几乎不会有这么多交集,不同的身份与过往,他们就像游鱼与飞鸟,他刻意飞跃而下滑于水面,与偶然探出身的她相遇,而这结果自然不过是再度擦肩而过。

况且父亲现在要他回去了,那他自然也得立刻离开,而且父亲的信催的那样急,透过那些凌乱的字句,他甚至能够感受到父亲那难以抑制的焦躁与不悦,父亲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这样反常的父亲,让他心中变得惶恐。

他必须要走了,而华阳藤素来豁达,自然也很快就会将他忘记吧。

他不得不走,虽然他不明白父亲为何催的那样急,但是要让父亲知道了他的逗留,如果父亲来了这里,不仅他要接受惩罚,甚至可能出现最坏的情况,父亲会杀了华阳藤,亦或者她也会爱上父亲,毕竟自打他有记忆起,凡是靠近父亲的女人,没有一个不是疯狂地痴恋着他,就连华阳藤在最开始不也是对“顾先生”满怀好感吗?

这些日子以来,华阳藤一直是忙碌的,他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的身体里会有这么多热情,这里钻,那里跑,她像一只采蜜的蜂,嗡嗡嗡个没停。

但凡与她相处的女人们都喜爱她,而他总是在远处静静的注视着她,看着她的欢声笑语,有时候他会忍不住想,那份朦胧的爱意,她究竟是给的哪一个人?

因为完全陷入了沉思,顾清漪已经无法注意到他已经是直勾勾地盯着华阳藤。

而看见顾清漪盯着自己不说话,华阳藤也不做声。一颗两颗四颗,荷包中的糖已经全被她嚼了个干净,她的嘴总算是腾出来了。玉石她出声问道:“顾清漪,今天你怎么没有带那个抹额?”

是的,平常时候,无论他穿着什么衣服,梳的发髻如何,他的额上总是带着一个抹额,即使那些抹额形制不一,但他总是带戴着的。

想通了,华阳藤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她就说呢,难怪怎么看都觉得奇怪,原来是因为他没有带那抹额,所以光洁的额前一时变得空荡荡的,就是因为他常带,所以乍一眼看,她就觉得不习惯了。

说起来,她好像还是第一次在白天和顾清漪在如此近距离,面对面的说着话,今天他的面容没有做任何多余的掩饰,这样看,他和那顾先生其实也不是十分像,而且仔细一看,这顾清漪的眉心还有一点,是个胭脂痣,只是寻常时候被那抹额给掩住了。

“我记得你那抹额怪好看的,上面好像还有些波浪似的纹样……”女子目光朝天上看,似乎在思考,嘴中的声音不大不小,就好像是特意嘀咕给他听。

“那不是水纹,是火纹,”顾清漪顺着她的心意解释道。

“啊,那就是我记错了,”少女爽快的说。听得少女欢快的声音,骤然间,他心中的那些遐思就全部都没有了。

她总是这样的,有时,她也如寻常人一样,似乎完全沉湎于他的容貌,可有时候,她又好似全不为他的外貌所动,她就好像一湾欢快的水,想往哪去就往哪去,而他根本就猜不透她的心。

见华阳藤蹲着身子仰视着自己,顾清漪也弯下身,出手带风,从她的头上抽下簪子,簪落沙起,在松软的泥土上画出火纹的图案。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华阳藤摸着泥沙上的图案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目光落在火纹上,脑海中回忆如鱼贯般争先恐后的涌出,顾清漪闭着眼缓缓道:“这纹样是一个铸剑师家族的记号。”

好似感受不到他多余的情感,少女还未听完就跳起来,哇的一声惊叹:“你还会铸剑?!”

不等顾清漪接话,少女拍掌自顾自的笑道:“这可真好,太好了,你可真是了不起!”边说着,突然她就凑上前,按住他的肩膀,满脸欢喜:“那你以后得了空,能给我也铸一把吗?”华阳藤看着他的眼瞳里闪烁有光。

宝剑千金亦难求,多少削铁如泥的宝剑都被收纳入王宫了,根本不拿出来给人用,也是浪费,以前她只单觉得顾清漪神神叨叨的,可也知道他身手非凡很有本事,但却没想到他居然还能铸剑!铸剑师啊,真好。

听到女子渴求热烈的声音,顾清漪眼神一暗,突然眉一拧,他拍开女子抓着他的手,声音带着一丝愠怒:“你不必多想,我不会这些,这技术早就失传了。”

虽然听他这样说,但华阳藤眼中的火热却并没有消失,看着顾清漪神色有变,她便很果断的认为顾清漪是另有隐情。

这些日子的相处,让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这少年奇怪的性格古怪无比,尤其是在褪去“顾先生”的伪装后,变得更加冷漠的。

情绪又多变的他,让她真觉得,有时候这顾清漪就跟一块脆琉璃似的,美丽却只要稍碰,就露出要碎的模样。

而现在也不知道她又触动了顾清漪身上哪一块脆弱的小心肝,虽然看见他脸上的怒气,但她才不介意,了不起就是被打,至于热脸贴冷屁股,这种事情她才毫不介意。

顾清漪看向她,叹息一声:“你为什么这样坚持?只要小夏国不会发兵于姜国不就够了吗?你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顾清漪说什么傻话?光这点怎么够,她们要的岂止是小夏国不发兵,她们的目光是长久和平的国书,他们要的是联盟的誓约,而这些东西,老夏王是不会给的,所以她们需要选择新的合作者。虽然脑海中涌过无数念头,但华阳藤只是笑道:“因为我娘对我说我要做好人。”她话一说完,眉眼儿弯,对顾清漪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好人?”顾清漪冷笑一声,“是个千方百计想杀人的好人么?你应该很清楚,这老夏王一死,没有一场血雨腥风,这里是不会安定下来的,将会有多少人会死于这场变动,你不会不明白吧?当然,你是明白的,只是对你而言小夏国应该是越乱越好,只是这也罢了,你勉强别人去赴险,这也能算得上是好人么?”

听得他言语中是明晃晃的讥讽,华阳藤眼神一暗,垂首不语,的确,前面暂且不说,后面的那些她的确是很过分。但当华阳藤抬起头时,脸上仍旧是满当当的笑意,她朝顾清漪走近,绕着他边走边道:“你说的有道理,那就改改,我要做个让我自己认可的好人。”

简单的逻辑,说变就变,顾清漪没话说了。

“喂,”华阳藤立刻挨上去,“顾清漪,你不是游侠吗?怎么这一点侠义之心都没有,你应该明白老夏王的状况如何吧,换一个新王,长久来看是有利无害的,更何况,我是大王的使者,我的心自然是向着我的姜国。”

顾清漪白了她一眼,华阳藤做恍然大悟状,她笑道:“我忘了,你是铸剑师,不是游侠……”

“我说了我不是铸剑师。”顾清漪忍不住反驳,面对像糖一样黏腻在他身旁的女子,明明已经是忍无可任了,可他却怎么也不愿意离开。

嘴上没停,暗自却在揣摩顾清漪的表情,华阳藤知道他的忍耐已经到了话,只看着她,夏天**,华阳藤穿的单薄,更兼将夷人的服饰与姜国的交杂在一起,看起来本该是十分胡乱的,可偏偏放在她身上,却又异常合适。

夷人的服饰开放,眼见微露出雪白的胸脯,顾清漪转过头去,轻轻道:“藤姬,这求人就是个这样的态度吗?”

华阳藤听了眼睛一亮,又黏上来,拱手作揖,笑道:“好哥哥,我求你,你就帮帮我们吧,况且我们得姜王后不是你的表姐吗?你不理我,那就当是帮帮她了。”

看见华阳藤的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更越发的贴近了,知道她的个性,顾清漪直接道:“你不必与我纠缠,我真的要走了。”他的语气坚定,不容反驳,这样的话如同凭空一阵雷击,华阳藤脸色一变。

这怎么可以,说了半天,所以说他这是特意来见她的最后一面?不行,铸剑还是其次的,他要走了,刺杀的人选就又难找了。虽然顾清漪似乎还对她说了几句话,但她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没有什么可再说的了,不理会华阳藤满脸的惊诧与惊慌,顾清漪下定决心,转身离开。

直至他走开五丈远,华阳藤才猛然回神,冲上前去死死的拽住他的袖子,顾清漪头也不回,毫不留情的抽回,这力气之大,比华阳藤遇到过的力士还要强上三分。

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准备好,一个踉跄,倒头就栽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身后是咚的一声闷响,这一下,只怕是摔得很惨,这一下没有摔坏脑子吧?她已经够呆了。虽然狠下心没有去接住她,但这声重重地闷响让顾清漪实在是忍不住回头。

满脸灰扑扑的女子很迅速的就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人尘土与杂草,华阳藤一边挽起袖子擦脸一边大声嚷:“怎么说走就走,顾清漪,你当我是什么人?死小子,我还有话要说!”

扫几眼,知道她的身上只怕是很多地方要不趁现在捏捏,明天只怕是要疼死,顾清漪眼一动,没有上前,却也没有离开。

华阳藤只觉得浑身都疼,她直接坐在地上,深吸一口气,朝顾清漪笑笑,舒缓语气轻轻问道:“不说别的,你不是说过会帮忙的?这都是你自己说的,你说会全力协助我们的。”

“ 承诺已经变了,”顾清漪说着,侧过身不再看她,露出一个好看的侧脸。

变了?怎么回事?不管怎么样得问清楚才行,于是华阳藤直接问道:“是因为顾先生吗?”

顾清漪不答。

怒气翻腾,华阳藤脱口道:“你是他的狗吗?他说什么你都要听?”华阳藤不悦,见他依旧不答,她也不在继续追问。

但从现在开始,她对那个顾蓝衣一分好感都没有来,这个顾清漪年纪小小,性格却这么别扭,是什么能扭曲一个人的情感?别人她说不清,但顾清漪毫无疑问的,必定是因为他的父母。

从顾清漪的只言片语,可以推测出他的母亲应该是已经去世了,人的死生本就是无可把控的,但这死法却有千种百种,要她猜,他母亲的死法必定是与顾蓝衣有着密切的关系,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要去问,顾清漪只怕是不会说的。

哎,真烦人,华阳藤开始怨恨起顾蓝衣了,这些天下来,她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顾清漪是愿意帮助她的,只是有什么东西横亘在他们之间,隔绝了她与顾清漪的距离。

十分难听的话,可顾清漪却并不觉得刺耳,但他得走了,父亲的命令是不可以违抗的,于是他转过头来问:“华阳藤,你要我扮作女子混进那些进宫的女人中间,然后刺杀夏王,你不觉得这要求很过分吗?”

看着面无表情说着话的顾清漪,华阳藤一时无言。

他说的是,先不说行刺一事是凶险万分,若是侥幸入宫,但之后的关卡更是一重更比一重难,即使顺利的混进去了,还没有露出马脚,甚至到了老夏王身边,并且最终顺利杀了那老夏王,可之后呢?如何脱身?更何况她还要他男扮女。

这确实是她在强人所难,但就因为是这样难的事,所以非他不可,而且短时间内她们根本就找不出比他更合适的人了,刺杀一事必须一击必杀,一旦露出了马脚,只怕她们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而且她明白顾清漪虽然屡次出言讥讽,却从来没有说过一次他做不到,如果他说了,她自然不会再勉强。

看着华阳藤脸上纠结的模样,这样的表情十分难得,顾清漪心中倒是快活起来。突然顾清漪倏的一瞬贴近华阳藤,“怎么,无话可说了?不如……”他勾起她的下巴,让她仰视着自己。

凝视着,华阳藤没有说话,顾清漪将脸贴近,鼻尖触碰在一起,华阳藤的目光依旧是坚定的,头丝毫没有晃动。

轻轻一笑,突然顾清漪的脸擦过她的脸颊,他的唇贴近女子的耳旁,带着异常的温情和蛊惑般的温柔:“不如你与我一起,我们离开这个地方,你说好不好?”喷撒在耳旁的白雾刚散,就听见女子道:“令堂不曾教导过你,若要许人婚姻,便该遵循大礼吗?”

顾清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接道:“母亲?我不会娶妻的,我是个遭人嫉恨的人,或许一开始就不该出生……”

话音未落,顾清漪还来不及抽身走,就听得撕的一声疾速的声音划破风,啪的一下打在他的身上,那是华阳藤抽出缠在腰间的马鞭,顾清漪皱眉,忍痛没有喊出来,却立刻躲开了接下来的攻击,“你这是干什么?”顾清漪怒了。

华阳藤横眉冷竖,啪啪啪,长鞭摆动如落雨,但顾清漪的动作比她更快,他巧妙地绕过长鞭的攻击,眼疾手快,啪的横劈一掌,顾清漪的掌倏的劈打在她的手腕上,虽不知顾清漪哪来的蛮力,华阳藤只觉得虎口猛震,一时吃痛,长鞭立刻脱手,顾清漪猛地一脚踢飞。

眼见马鞭被脱手,华阳藤一个回旋,素手抄起地上的棍子,不过三招就又被夺走。

女子眼珠骨碌一转,转身折断手边的柳枝,对着顾清漪就是一顿猛抽,顾清漪虽然都能躲避过,但不肯用武器,而华阳藤攻势越发纯熟,鞭子舞的狂风乍起,柳鞭如急骤的密雨般,刷刷刷点点落下,越大越快。

顾清漪心中诧异无比,遇事理应冷静,愤怒只会让人更加慌乱,为何华阳藤的攻势却越快越准了?

更加分神,顾清漪竟然一时再难以躲不开,鞭带着极大的力度,拍在身上传来十分清晰的痛意。

一看见顾清漪脸上露出明显苦痛的表情,华阳藤立刻住了手,低头一看,柳枝都被她给打秃了。

“痛吗?”

“你说呢?”顾清漪没好气的看着她。

“既然痛,那你为何总不肯不说出来?”华阳藤直视着他,眼中有说不明的情愫在闪动。看着华阳藤的眼神,顾清漪愣住了。

游仙台上

甄昊懒洋洋地躺在藤椅上,公务了结暂歇,便在这台上懒洋洋的晒太阳。姜嬴也坐在他的身边,甄昊转过身,摸摸她的手,是暖烘烘的,姜嬴也睁开眯着的眼对他笑笑。

坐在游仙台上,往下看去,就忍不住回想起刚才看见的种种,不由心生感慨,别说,这个君王的享受还是蛮快活的,前世他只有机会吸猫吸狗的机会,要看别的鸟兽还得上动物园,可君主可就不一样了,他们都选择直接开了个动物园。

回想起方才看见的大型动物,甄昊感慨万分,那些都是寻常难以见到的珍禽猛兽,白鹦鹉、紫鸳鸯、牦牛、青兕、熊、虎、狮、孔雀、鹤,还有许多他喊不上名字的,这些奇兽,他大都连见都没有见过的。

能送入宫中,自然该是很珍稀的动物,五湖四海的奇兽,它们作为贡品进贡到这个禁苑。

听说为了许多奇兽,原主还抄了别人的家,总之在这禁苑灵囿中,奇珍异兽应有尽有,这是简直是一个鸟兽的天堂。这些动物大都豢养在园囿和沼泽之中,目的只有一个,供君王等王公贵族来观赏。而这些动物也与寻常的野禽不同,都有专门的宫人来负责管理和饲养,这些人也算是当代铲屎官了。

在这禁苑中森林、池沼、小河,池塘一应俱全,应有尽有,还有人工修建的各种建筑,假山,人工湖区,还有专门设置了供王公贵族垂钓的场所。放眼看去,是鹿鸣猿啼,鸳鸯戏水,白鹭翩翩飞。

听说这个时代驯兽和斗戏也十分流行,大的有那种犀牛、大象,经过特殊的训练,它们就能听从人的指挥,相斗来供人取乐。听说华太后在时,这些园内的动物经过一些特殊的驯化,譬如鹤、犬、猴,这些聪明的动物甚至能在庆典时列队表演。

至于民间娱乐,那花样就更多了,如斗蟋蟀、斗鸡、斗鱼等等,一旦风行甚至会带动赌博之风。还有一些如马、猴、狗、蛇之类的动物表演。也有一些年轻女贵族,喜爱养一些音声动人美好的鸟类,比如鸳鸯、画眉、黄头这等禽鸟,至于体型小性格更温顺的动物们,例如兔、犬、猫等也都被人们来饲养取乐。

其实想一想,他还真想过着每日只要喂喂猫犬,和姜嬴喝喝茶,吃吃饭,就这样简单的日子。

“大王在想什么?”姜嬴突然凑过身来问道。

甄昊回神,笑了笑:“寡人在想,还好咱们昨天落水的消息被瞒住了。”姜嬴经他一说,又回想起来昨日的情景不由扑哧一笑。

甄昊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对她伸出手,姜嬴有些诧异,但也伸出手,一握住,甄昊猛地一发力,姜嬴被他拉起,突然就被拥入怀中。被他紧紧地抱着,那是暖烘烘的怀抱,而柔暖的发丝上是太阳的气息。

“大王……”

姜嬴在呼唤她,原本清亮的声音似乎经着眼光的一晒,也变得又暖又软,叫得他心都化了。

“王后,”甄昊越发的低下头,将头完全埋入姜嬴的脖颈中,柔软的青丝纠缠在一起,不分彼此。

甄昊的气息完全充盈在她的身旁,紧紧箍住她的手并不会让她喘不过气来,“嗯?君上有什么想对妾说?”姜嬴轻轻的询问。

甄昊轻轻将头露出来,将脸颊与姜赢的贴在一起,他的气息喷在女子的耳旁,姜嬴听见他轻柔的声音:“那日在莲花台,寡人害怕极了。”

“妾知道的,”姜嬴轻轻的拍着,抚摸他的背,甄昊只觉得的浑身上下的放松了下来。

姜嬴也开口道:“那日的确吓人,不过大王吉人自有天相,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甄昊哼哧一声,闷声笑笑,他突然抽身,直起身子,他比姜嬴高些,因此他弯下腰,看着女子的眼睛。

小小尖尖的脸儿,白皙的皮肤,红扑扑的脸蛋,肌骨具是绝佳,这样的人,只要一生能见一面,已然是无悔了,更何况是能与之携手一生。

姜嬴也望着他,只觉得此生未曾有过这样的柔情蜜意,她抬起手,摸着他的高高的鼻梁,柔软的脸颊。

甄昊忍不住低下头,对着她的唇瓣轻轻贴合,闭上眼,轻轻的厮磨片刻,又分开,只一刻离开就觉得满是眷恋与不舍,随即又吻上,他轻轻的咬了咬,姜嬴更加的扬起头,微张的嘴,随即滑入。

仿佛要将彼此间的空气全部耗尽,良久,不得不分开,甄昊的唇瓣继续往上,落在女子的脸颊上,轻轻的一吸,随即再吻,他的手扶着着姜赢滑腻如白玉般的脖颈,缓缓的抚摸,触及到她的柔软的发丝,手指在她的发丝上打着旋,绕指柔软。

继续往上,紧闭着眼,但也不必去看,自是自然的顺势而上,绵密的吻如雨滴般落下,轻轻的亲吻,在女子的眉角,在额头,而姜嬴将自己仿佛揉碎入他的心中。

手也忍不住滑上,一点点的抚摸着女子如珠似玉的耳垂,圆圆的柔软如无物,细腻又柔软,比世间的任何东西都要可爱。

姜嬴的手已经松开了,她似乎浑身泄力,低低的喘息,原本就柔软无比的躯体变得软若无骨,甄昊迅速的张开手,紧紧地搂着她,姜嬴的手轻轻的搭在他的肩上。

甄昊的吻缓缓的落在她的额头,饱满白皙的额头,带着一点点小小的碎发,甄昊只觉得心中盛满的爱意几乎要溢出来。

他将额头与姜嬴的靠在一起,姜嬴的眼睛微张开,随即又害羞的闭上,原本就是勾人无比的眼睛,这一刻也染上了淡淡的绯红,眼如桃花,眼媚丝丝,眼中原本含着的一汪春水化作如绵绵细雨,滋润了他的心。

“那日莲花台,那第一支箭,是大王安排的,是么?”姜嬴轻声问道。

甄昊嗯了一声。

姜嬴轻叹:“太危险了。”

甄昊轻笑:“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而且寡人现在不是平安又喜乐吗?将他们一网打尽,寡人与你才能睡得安稳,姜国才能更长久的走下去,当年先王与太后甚至亲身上阵带兵杀敌,寡人如今虽承接大统,却连他们的半分都不如,寡人心中实在是有愧……”

姜嬴的手指轻轻抵住了甄昊的唇,她“妾知道,君上不必妄自菲薄,人又岂能一出生就成长呢,现在已经是越来越好了。”

“爱妻说的是,”姜嬴与甄昊仍旧互到:“当然也不必操之过急。”

“大王所言极是,”华阳湫朗声笑道。甄昊看着这个与自己年龄相差无几的表兄弟,心中尤其高兴,便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华阳湫先是惊诧,随后抖擞精神行礼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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