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香囊(1 / 1)

“我也未曾想到谢相公愿意帮我们这一个忙。”简娣忙跟着行了一礼,“还要多谢谢相公。”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那你还特地强调分红和人情。简娣暗自腹诽,当然面上没敢表现出来。

同她客套地打完招呼后,谢朗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书上来。

“昨日,卢兄与俞兄曾同我讲过此书,但听得不甚明了。”谢朗道,“不知辛相公可否详细地说一说,由此一来,我也好尽一份力。”

辛文浩点头答应了,扬手先唤了杯茶,请谢朗坐下。

他又看向了简娣,请她也坐下。

“谢相公,那我们坐下一叙。”

简娣不明所以地跟着一块儿坐了,辛文浩这才开了口。

“实不相瞒,此书乃是简姑娘的主意,谢相公倘若有不明之处,尽可问一问简姑娘。”

谢朗眉梢轻扬,面露诧异,也仅仅只是诧异,并无任何轻视的含义,“原来竟是简姑娘的意思?”

面对谢朗,简娣心中还是能感觉到一丝的压力。

压力来源于对方学霸的身份,后世的“状元”哪能跟古代的状元比,其难度完全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因而面对谢朗,要给他解释清楚了,就跟关公门前耍大刀一个性质。

偏偏谢朗好像对她的压力一无所知,还特友好地冲她笑了一笑,抬起衣袖,行了一揖,“那便请简姑娘多多指教了。”

“状元郎言重了。”

说问就问,谢朗压根没和她客气,开门见山地就问她,“不知姑娘是如何想到要做这样一份书的?”

简娣脑子里下意识地冒出一句:当然是王后雄薛金星一干前辈给我的启发。

可惜这话不能说,想了一会儿,简娣道,“其实都是因为我表哥。”

“实不相瞒,我表哥正在京中求学,一日,我同他相谈时,听他偶然提起学业繁重,他说倘若世上有这么一份书,能帮普天下的学子解惑答疑,那便好了,因而我便留了个心眼。”

“原是如此,姑娘有心了。”

简娣本来以为谢朗还会继续问她,但谢朗只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后,就没有再问,倒是转头问起了辛文浩一些书铺和生意上的事。

谢朗不再问她,虽然出乎她的意料,但她也乐得轻松。

有了谢朗作形象代言人,一切都好办了,辛文浩对他尤其重视,谢朗问什么就答什么,百依百顺地简直像个老妈子。

不止谢朗,受到辛文浩的叮嘱,书铺伙计们卢仲夏和俞珉等人时也是如此,要纸笔就马上奉上纸笔,要茶就立马去端来上好的茶,谢朗是习惯了旁人对他的奉承和小心,卢仲夏则显得有些窘迫,而俞珉在面对书铺伙计的小心侍奉时,完全是头大。

看得简娣没忍住,在谢朗不在的时候,槽了他一句。

辛文浩无奈地笑道,“谢相公是今科的状元,其父又是当朝的次辅,我若不小心翼翼地捧着还能做什么?商还能与官争吗?”

他静静地看向正聚在一块儿的人,目光悠远而平静,“简姑娘,你有所不知,在京城中,哪怕我家中生意做得再大,高楼倾颓,也不过是片刻的事。”

“说起来。”他突然转头看向她,笑道,“当日舍弟鲁莽冲撞了姑娘,姑娘不计前嫌提点一事,我还未曾好好地谢过姑娘。”

简娣看着他,突然有种错觉,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儒雅的青年商人,心情一时间也有些复杂。

简娣摇了摇头,“当日你已经谢过了。再说谢就不必了,毕竟我什么也没做。我还要多谢你愿意收我的书稿。”

辛文浩也跟着摇了摇头,“姑娘过谦了,我们书铺本就在征求好的书稿,我愿意收姑娘的书稿,是因为姑娘写的确实好。”

“对了,不知姑娘下一回可写好了。”

冷不防被对方催稿,简娣她刚刚那一阵同情的思绪顿时跑得干干净净。

看到简娣一脸蛋疼地表情,辛文浩“噗”地一声笑出来,忍俊不禁地道,“姑娘可要好好写,如今许多人都在等着姑娘的书稿呢。”

简娣举手投降,“我尽力。”

“单单只是尽力可不行,姑娘莫要忘了,”辛文浩乐不可支地说,“如今俞相公也在盼着姑娘的书稿。”

辛文浩不提还好,一提这事,简娣就觉得头痛。

她和俞珉眼下勉强也算同事,她写话本的事本没打算瞒着,都是在书坊,自然而然地这里的进士们也都知道了,甚至还有人夸她写得不错,俞珉也算其中一个。

不过和别人善意礼貌地夸赞不同,他是真情实意地,一边夸一边吐槽。

他信道,是个真正的居士,对简娣文中各种境界和流派首先表示了震惊和肯定,夸完了,就开始吐槽了,一边翻着书稿一边啧啧感叹。

搞得简娣又羞又窘,“道爷你行行好,别看了成吗?”

俞珉拒绝了,不仅拒绝了,还笑眯眯地夸她,“姑娘写的如此有趣,在下还等着看新的章回呢。”

心知这么掰扯下去,她和俞珉这货掰扯个一整天也辩不出个所以然来,简娣果断扭过头,不搭理他了,与其把时间花在和俞珉聊天打屁上,不如先去找卢仲夏谈正事。毕竟吴氏对她抓得越来越紧了,而卢仲夏他们因为白天要在庶常馆念书,傍晚才有时间到书铺中来,她能他们待在一块儿的时间也不过只有一个时辰多一点。

“卢小哥你这儿有我能帮的上忙的吗?”

简娣看他正在和其他两位进士商讨前几年曾考过的题,见到她来,卢仲夏给她让开了一步,莞尔一笑,眉眼中都好似泛着潋滟的笑意,冲淡了黄昏暮雪中的苦寒。

“我这儿无事,简姑娘不如坐下歇一下歇吧。”

简娣乖乖地搬个小凳子坐下,旁听。

听了一会儿,她思绪就跟着飘到了远处。

真的不是错觉,简娣皱着眉头心想,卢仲夏这两天确实对她沉默了许多。

也……生分了许多。

可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她却想不通了。

要她坐下看着其他人在忙活,感觉怪别扭的,简娣坐了一会儿,又想不出来卢仲夏这几日的态度变化是为什么,坐了半天她还是没闲住,“腾”地又站起来,去看看别处有什么她能帮的上忙的。

虽然不愿意承认,在牵扯到技术活的时候,这儿确实没她什么事了。

而卢仲夏这态度又让她不好再继续待着。

就这么纠结了两天后,简娣发现,自己又附身了。

在维持了两天奇怪的气氛后,她又附身到了卢仲夏身上。

被她附身的那一刻,卢仲夏起初好像是懵逼的。

眼下不过寅时,他刚刚醒来,嗓音微哑,但并不惊讶,“简姑娘?”

“是我。”

简娣看了一圈床帐。

这么久没回来了,算算也有一个多月了,如今再看到室内的陈设,竟然还有些怀念。

卢仲夏刚睡醒有些发懵的模样,冲淡了这几天古怪的生分。

简娣利索地翻起被子坐起来,却在下床的时候不经意间好像拂落了什么东西。

脚下多了只松竹纹的香囊。

“你什么时候用上香囊了?”简娣惊讶地捡起香囊,看了一眼。

手上的香囊做工十分精致,疏竹散朗,古松遒劲,但和旁的香囊不同的是,却没有香气透出来,简娣闻了半天,都没问出个味儿来。

“卢小哥你这香囊怎么没香气?”

青年沉默了片刻,方才温声回答,“许是用的时间长了,简姑娘不妨帮我打开看一看。”

听了他的话,简娣打开了囊口。

出乎她意料的是,里面压根就没装香料,只装了一片兰花瓣,花瓣都已经泛黄卷曲,皱巴巴地像张纸。

就一片花瓣,都黄了,能有味道就奇怪了。

简娣重新把囊口给系上了,问他,“要换花瓣吗?”

“不必了。”

主人都说不用再换花瓣,简娣也没有强求,将香囊又好好地塞入了枕头底下,这才下了床,走到镜子前,准备洗漱。

镜子里的青年,乌黑的鬓发散落,身上的单衣因为一晚上的睡眠,系带有些松散,衣襟向下,露出抹白皙紧实的胸膛。

被人看到自己乱糟糟的睡颜,卢仲夏好似有一瞬的发窘,“简姑娘?”

简娣笑了起来。

这几天和她装什么生分有礼嘛,眼下还不是暴露了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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