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我的师姐啊(1 / 1)

清平骑马赶赴百花谷。

至谷中时, 花海迎风拂动,芬芳扑面而来。

一个小小的脑袋从她的披风从探出,眼睛里跟点了灯一样,瞬间亮起来了。

清平低下头, 柔声道:“这里是花海。”

苍白的小嘴动了动,也跟着她念道:“花、海。”

“是,”她将孩子抱起,又把马鞍上系着的酒坛解下, 提在手中,夸赞:“你学得很快。”

快步走到过熟悉的宣桥星湖,精美绝伦的花舍隐在山水之中,紫萝如瀑垂下,几只彩蝶环绕飞舞。

白雍寒坐在窗前, 手中拿着一本古籍,暖阳从紫萝花隙中透出,洒在她的发上。

清平将门轻轻合起,把手中酒坛放在桌上。

“回来了?”白雍寒回过头, 望见她怀中孩子时稍稍蹙眉,问:“这是?”

清平将孩子放下, 牵着走到她身前, “我从万毒窟中救出, 只有他一人活了下来, 他被掳掠时年纪很小, 很多事都记不起了。”

白雍寒握住孩子苍白纤细的手腕, 把完脉后,低声道:“已经炼成了,大概寿元……”

小孩眨着黝黑的眼睛,似乎不懂她说的事情,眼中是清泉一般的懵懂天真。

清平面上有些怜悯,“我准备找到他的父母,当年失踪的孩子,官府应都有记载吧。”

“何苦让他们再遭受一次生离死别?”白雍寒顿了顿,唤来几个侍女,让她们带小孩去外面玩耍。

小孩攥紧清平的袖子不放,直到她说:“乖,跟她们去玩吧。”才恋恋不舍地走出去,走着几番回头看她。

白雍寒望着孩子稚弱的身形,“他已经被炼成燃灯之体,活不过今年冬天。何必让他的父母得到希望之后再失去?况且,他对他们的父母而言也是个大麻烦。”

“他应是十年前丢失的那批孩童,父母不出意外是各门派的长老,若能因此联合住他们,于我们将有裨益。”清平语气有些寥落,“若他临死前不能见父母一面,也未免太可怜。”

她找到毒窟之时,偌大的池子里密密麻麻涌满了毒物,各种蜈蚣、蟾蜍、毒蛇之类的可怖毒虫在孩子的身上噬咬爬动,而毒池底下,白骨累累,是那些中途便丧命的孩童。

孩子静静地看着她,朝她伸出了手,嘴唇蠕动。

清平辨得他的唇形,是“救我”。

她脑中刺痛,蓦然涌进了许多记忆。

眼前昏茫一片,就好像堕入了一场浮浮沉沉,飘摇不定的噩梦中。

梦中自己也是三四岁的模样,在毒窟里不知泡了多少年月。

也不知是不是婴孩时就被扔进这方无间炼狱。

身上又麻又痒,又痛又僵,煎熬得久了,便也不知道什么是痛了。

她看着自己周围的哥哥姐姐从哭泣挣扎,到了无声息,最后血肉被毒虫咬尽,变成了池底一架白骨。

有时有几个黑衣人对着她指指点点,说些什么“天生的”、“差不多就要炼成了”之类的话。

她在遥遥无期的地狱中苦苦煎熬,求生不能,连死也是奢望。、

直到——

那个年轻的女人跳入洞中,手中剑光凌冽,一丝鲜红的血从剑刃流下。

她看见池中景象,略为惊讶的张开了口。

小小的孩子对善恶有种天生的直觉,望着女人便好像看见了希望,嘴唇动了下,无声地说道:“救我。”

女人愣了下,伸出手将她从毒窟拉出。

就好像一个轮回,江不经救了她,而十九年之后,她又救了这个孩子。

“当年盈能闯进毒窟是因为我给她的避毒丹,你身上没有那个,是怎么走出来的?”白雍寒说着,便伸手要替她把脉。

清平将手负至身后,“小心一点而已。”

白雍寒怔怔看着她,轻声道:“三年前,无间的解药,你服了吗?”

清平垂下头,掩去不太自然的脸色,“已经服下了。”

“你莫骗我,清平,若你们都出了事,”白雍寒略为自嘲地笑了笑,眼中一半是苦涩,一半是怅惘,“盈她醒来之后,该会如何怨我?她最后一句话,便是让我保护好你们。”

“师娘……”

小孩突然跑了进来,抱住清平的膝盖不肯松手。

侍女匆匆忙忙跟进来,解释道:“刚刚他看见了一只毛毛虫,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清平蹲下身子,将小孩抱在怀里,手轻轻拍着他的背,轻声说:“无事,只是他见不得这些。”

白雍寒从柜中取出一个瓷瓶,递给她,“这是安神的药物,可以给他用一点,前阵子给你的药还有吗?”

清平点头,“还剩许多。”

“对了,褚万里跟我来信说,水月宫似乎有了新的动作。”

清平猛地直起身,“什么?”

自月失踪以后,水月宫一直岑寂,她也曾怀疑过是不是月为水月宫所掳,甚至几番闯过青羽山,可惜从未找到魔宫踪迹。

“他们好像是要去颍川段家。”

清平抱住小孩,正想离开,却被白雍寒拦住,“怎么?你还想抱着这孩子去打架不成?”

“我……”

白雍寒语气坚定,“留在这儿。”

“这会给百花谷带来麻烦。”清平低声道。正如江不经十六年前选择了独自隐居雪山,如今她亦不想将这可能带来危险的孩子留在百花谷。

白雍寒冷笑一声,“你们师门一个个都把我当外人不成?”

“把他留在这儿,”白雍寒又道:“他们既然一时半会查不到是谁捣了毒窟,这儿就是安全的。何况你带着他招摇过市,对他也很危险。”

清平迟疑片刻,将小孩送了过去。小孩也乖得很,趴在白雍寒怀中没有说话,只是漆黑的眼眸仍是一眨不眨地望着清平。

“他的父母我回去寻找。”白雍寒摸摸小孩的头,“他叫什么名字?”

清平摇头,“我不知道。”

“蜉蝣不知昼夜,朝生夕死,未必不是一生,我喊他小蜉吧。”

“好。”清平对上孩子黑曜石般的眸,低声道:“小蜉,我会再回来看你的。”

小蜉的脑袋点了点,认真地跟她说了两个字:“谢、谢。”

清平跃上马,风驰电掣往颍川赶过去。

能见到月吗?

她握紧了手中缰绳,耳边风声呼呼,不知是不是心情激荡,肺腑间又开始痛了。

这三年失望太多次了,每次满怀希望去找,到最后都失望地空手而归。

但是她却不敢懈怠。

万一月出现在了那儿呢?万一因她这一时懈怠轻慢,便又要错过了呢?

错过这一次,如果再也见不到了呢?

她不敢去想,却又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去想。

想若是当年从未下雪山,想若是她答应月一起归隐,想若她不去采清霜草,一直陪在师父师妹旁身旁。

但她想的最多的,却是那晚客栈之中,师妹明显有心事,但她却一直不肯问。

她只说:“师姐会一直陪着你的。”

可是直至最后,在月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却没有留在月的身旁。

这样的空口承诺……若是月多历些世事,便会知道这样的空口承诺原是信不得的。

但月却只是一心一意的信着,她说的每一句话,月都是全心全意地信着。

月信她的师姐会保护她,会一直陪着她……

清平捂住唇,又不禁咳嗦起来。

她伏在马背上,断断续续喘了许久气,直至面色惨白,两眼昏花,才堪堪缓过来。

有些颤抖的手又握住马缰,催着马继续疾行。

只是仍忍不住臆想……

若她痛一点,再痛一点,月会不会回来呢?月一向最喜欢她,也最心疼她。

见她这样的难受,月会不会再回到她身边呢?

至颍川段家,清平直起身子,虚弱之态消失无踪,又变成了近年来闻名江湖的古怪剑客。

她扣门三下,无人应答,便直接推门而入。

门庭空荡,绿色的银杏叶浅浅覆在地上,无人清扫。

东边传来喧闹之声,她施展轻功疾驰而去,见一群弟子围在剑冢之外,神情慌乱。

“怎么回事?”她抓住一人问道。

那人似乎也以为她是门中弟子,小声说:“刚刚来了好几个魔宫的人,没多久他们就走了,可是家主现在在剑冢还没出来,不知道出什么事。”

她的手不自觉攥紧,额间冷汗沁出,“魔宫几个人?什么模样?”

“五个,好像是什么四个护法,还有一个是魔宫少主。”那弟子顿了顿,“穿着红衣,很年轻,好看的不得了,跟天仙一样,也不知道怎么就是魔宫的人?哎,你问这个做什么?”

清平呼吸一滞,匆忙往外奔去,心神慌乱之中,连轻功都忘了用。

是她吗?

清平的坐在马上,心跳得愈来愈快,“砰砰”、“砰砰”,甚至盖过了呼啸的风声。

在路上奔了许久,她突然停了下来,望着分叉的两条路,一时陷入两难之中。

一条是康庄官道,宽阔平坦,直往云州;另一条是树林幽僻小路,崎岖蜿蜒,通向秀城。

清平犹豫片刻,便驾马往秀城那条路行去。

最新小说: 燃烧军团浮生记 领主:兵种上古神魔,就问怎么输 全民种族模拟:开局成为蚁后 我的传奇币可提现 wargame之新的传奇 重生归来的我,创造游戏世界 乾坤世界有乾坤 种田领主,我的技能无限进化 无限敏捷之赠品的崛起 我!被PDD卖掉的世界冠军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