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的师姐啊(1 / 1)

风雪夜, 窗外大片的白, 雪花打着卷飘下。

山中小木屋里一点黄豆般的烛火, 木门遽开,冷风呼呼地吹了进来。

清平在睡梦中被冻醒, 人还是迷迷糊糊的, 闭着眼睛摸黑走过去关门时, 突然被一把按到了怀里。

耳畔响起那人带笑意的声音:“好徒弟,有没有想为师?”

她不由自主拉住江不经的袖,闷闷地“嗯”了一声。

暖黄灯火烁烁, 江不经看上去瘦了些, 头发两边都是白的。

清平一开始以为那是雪,但定睛看了半晌,心中大惊, “师父,你的发……”

江不经毫不在意,嘿嘿一笑, 从身后拉出个女娃娃, “看,为师给你收了个师妹, 小月,快喊师姐。”

娃娃如珠玉一般, 在烛火照耀下, 光华夺目, 眉间一点朱砂痣, 又添几分秀艳。

清平愣住了,喃喃:“月……”

顾西月紧紧攥住江不经的手,一脸防备地看着她。

江不经摸摸她的头,“乖,快喊师姐。”

清平见她这般依赖师父,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也不知道该吃谁的醋。

“师、师姐。”小孩磨蹭半天,总算吐出了这两个字。

江不经将她们的手拉着叠在一起。

顾西月刚从风雪中走来,手是微凉的,而清平常年习武,掌心就像是有一团火般,温暖炽热。

本来顾西月碍于师父,不情不愿地将手放上去,但当她真触及到这团温暖时,却忽然生了点贪恋的心思。

“你们日后既为师姐妹,便要互相扶持,相伴相依,知道了吗?”

清平点头,“是。”

“嗯。”

江不经哈哈大笑,拍了拍清平的背,“好了,大徒弟,快带你师妹去睡觉吧。”

清平紧紧握住了那人的小手,顾西月略略挣扎了一下,但挣扎却很微弱,颇有些犹抱琵琶半遮面,欲拒又还迎的意思。

木屋只有两间卧房,一间是江不经的,一间是清平的。

清平将顾西月领至自己的小房,打量了下木床的大小,暗舒一口气。

以她们如今的身形,睡起来倒是绰绰有余了。

她将小孩安置在床上,点好烛火,将窗扉关得严实,低声道:“你先等一下,我去给你打点水来。”

顾西月忍不住抬头打量周围。

这是间朴素到有些过分的屋子,除却一张床一张桌,就只有墙上挂着的一把木剑了。

她鼻孔朝天,心底默默鄙夷着屋主毫无趣致的生活,又忍不住想日后要如何装扮这间小屋。

桌上要放一盆绿植,摆好笔墨纸砚,旁边要放一台紫檀木制的椅子,墙上还要挂几幅名家书画,对,那柄光秃秃的木剑太丑了,要换掉,改成一把断玉分金的宝剑,剑柄上系着个好看的穗子。

但她很快想起这是在雪山之上,没有以前家里那样富丽堂皇,自己也不是什么一呼百应的大小姐了。

她一向坚韧早熟,此时也不由红了眼圈,这时冷风扑了进来,顾西月抬起头,望见清平端水走了进来,连忙抑住了泪意。

将雪水烧暖后,清平端着木盆走到了床边,蹲在地上,低头为顾西月褪下鞋袜。

她握住小孩雪白小巧的脚踝,觉得手里就好像拿着一块冷玉一样。

将热水捧在手里,再洒在小孩的小脚上,让她习惯了这样的温度后,才将她的脚全按在水里。

顾西月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清平将她每个脚趾都揉了揉,又轻轻按摩着她的脚上穴道。

顾西月抓紧了床沿,觉得从来没有这样舒服过。她垂眸瞥了眼专注的少女,登时觉得看她也顺眼了不少。

在没有遇到流寇以至家破人亡前,顾西月一直是个含着金汤勺长大的小姐,千宠万爱之下,自然养成了副骄纵性子。

她原以为这个师姐会抢走师父的关爱,早早地便生了些抵触。

但也许是寒冬里的一盆热水实在太让人心安,她好像有点被收买了。

清平拿起布巾为她擦干了水,柔声道:“好了,睡吧。”

冬天的被窝冷得像冰窟一样,顾西月打着冷战,好不容易热起来的手脚飞快地冷了下去。

她又想起了家中的暖被窝、金丝碳,眼角水光划落,手死死捂住唇,不肯泄出一点声音让人轻看。

清平泼掉水回房后,见小孩已经躺好,被子拱起小小的一团,心也好像被填满了一样。

愣愣看了半晌,她才捻灭了烛火,走到床的另外一头睡下。

顾西月本以为那人会与自己睡在同一侧。

那样她就可以装作睡熟,悄悄往后挪去,从师姐身上汲取几分暖意了。

她还记得,刚刚师姐的手那样的火热,想必身子也一样暖。

可是、可是,这人居然睡在了另外一头。

顾西月咬住被子一角,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全身冻得像冰一样,怎么都睡不着。

都怪师姐,她委委屈屈地想。

辗转反侧半天,顾西月冷得受不了,屋内却响起了清平均匀的呼吸声。

她突然想到一法,眼睛亮了起来。侧耳听了许久,清平的呼吸均匀又悠长,顾西月悄无声息地起身,蹑手蹑脚地往那边爬去。

第二天早些起来再睡回原来的地方就好。

她小心翼翼地捻起一个被角,再慢慢地将身子挪了进去。

借着雪光,她瞧见清平双目紧闭,似乎毫无察觉,便放下心来。

她将身子往清平那边挪了挪,感受到久违的温暖后,忍不住又靠近一点。

清平再见顾西月,本是心绪难安,迟迟未入睡。所以当顾西月起身的那刻,她便已知道,只是依然装睡想看这孩子究竟要做什么。

没想到小孩纠结半天,只是为了一个暖被窝。

实在是又可爱,又可怜。

触到小孩冰凉的小手时,清平状若无意地一个翻身,将她抱在了怀里。

顾西月大惊,以为她醒了,心里百般滋味颇为别扭,但等了半天没什么声音,她壮着胆子往上看去,发现清平仍在熟睡,好看的眉眼舒展着,一副静谧安好的模样。

贴过来的身子火热的,顾西月累了许久,又毕竟还是个孩子,好不容易暖了过来,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是被肉香味勾醒的。

顾西月揉揉眼睛,发现被子全裹在了自己身上,而木床另一侧空空荡荡的。

她暗道不妙:睡得太死,居然没早起爬回原来的位置。

这时,门外传来声音。

江不经问:“小月还没起来吗?”

清平把烧好的热水倒入木盆中,手上搭着布巾,“我去看看。”

顾西月臊得不行,连忙笔直躺好装死。

清平推开门,听见床上的人呼吸已乱,眼睫不住颤动,就将热水放在床前,轻声道:“快起来洗漱吧,马上就要开饭了。”

小孩薄薄眼皮底下眼珠子乱转,却还是倔强地不肯睁眼。

清平忍不住勾起唇,“我们在外面等你。”

顾西月也不想用冷水洗脸,听见清平出去后,忙翻身起来洗漱。

大雪山中热水冷得很快,没几下就不冒白气了。

顾西月深吸一口气,正想走出去时,突然回首看了一眼乱糟糟的被子,意识到这样有点不好。

她虽骄纵,但素来家教良好,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没有下人使唤,叠被子这样的事得自己做。

只是她从没做过这样的事,立在床前,一时犯了难。

最后,她费力将床单铺平,被子卷成了长条蛋卷形状,双手捧着木盆走了出去。

江不经翘腿坐在桌前,见她这样笑得眯起了眼,“我徒弟真能干。”

顾西月脸一红,嘴角翘起细微幅度。

早饭吃的是鸡汤面。

清亮的汤水上几点油花浮着,雪白的面条团在碗底。

顾西月矜持地抿了一口汤,黑色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就好像里面点着灯一样。

清平坐在她对面,呆呆看着雾气后那两颗星星,觉得自己心也亮堂了起来。

江不经一大早就把那几坛杏花酒挖了出来,抿着小酒,哼着小曲,再看看自家两个如花似玉的徒弟,正快活得不得了。

突然,顾西月放下了筷,肃然望着她:“师父,我母亲曾说过,晨起饮酒伤身。”

“嘿呀,没事的,为师身子好得很。”

可小徒弟却不依不饶,为了抵制她喝酒,甚至说出自己也不吃饭这样的话。

江不经耸肩,没放心里去。

戒酒是不可能戒酒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戒酒的。

小孩子不吃饭,饿一顿就好了。

没想到一向乖巧的大徒弟竟然起身夺过了她的酒杯,并表示:“师妹说得对。”

江不经红着眼睛委屈巴巴嗦着面,好心情再也不见了。

顾西月见她不再空腹喝酒,也拿起竹筷继续吃起饭来。这套养生之道,母亲在饭桌上念叨过许多次,她记得很分明。

如今江不经是她师父,也是她在世上最重要的人,她自然要为了师父身体着想。

小孩一本正经说教的模样实在可爱。

清平忆及方才情状,眼中盈满笑意。

其实她们习武之人身体强健,便是早上空腹喝酒也没什么大不了。

但她瞥了眼一脸坚持的小孩和笑意散漫的师父,马上就得出结论——

师妹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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