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62章 是他？
李路产低下头, 沉默不语。
倒是李路生好言劝着，“弟妹，往后看吧，也许很快你们就能有孩子了呢？等咱娘好了，她还还能给你们看孩子呢！”这话说的江凤娥都瘪嘴了, 看了一眼躺炕上的李老太, 擦了把眼泪，淡淡道, “真有那天，我也不用辛苦娘帮我看孩子, 她不骂我, 我就谢谢她老人家了！”这话说的带着讽刺的意味，一旁的李文娟又不乐意听了, “二嫂, 你也甭这样说, 你生不出孩子来，敢情作为咱娘还得夸你几句呗？”
“娘倒是不用夸我，我做啥都是应当的，谁让我是老李家的媳妇呢？不过，这家里娘最疼的就是六妹你了，娘这回病了，据说, 跟你可是有关系的！咋，你出多少钱给娘治病啊？”
“江凤娥, 你说清楚，谁说娘的病是我招惹的？”李文娟跳脚了。
“咋，说中你的要害了？李文娟，你甭装，事儿是怎么个事儿，有知道的，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儿，别人都不知道啊？那你可得好好记住一句老话，叫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江凤娥，我打死你这个嘴巴欠的……”李文娟说着，就要扑过去跟江凤娥撕打，却被一旁的李路起一把拽住，“李文娟，你敢说娘不是被你气病的？你若不说，你嫁给王怀水都是娘的错，还要住到娘家来，让娘养活你，娘会气得昏死过去吗？娘不昏过去，咋就中风偏瘫了？”
“我……我没有说这种话……”李文娟心虚地低下头，但嘴上却还是不承认。
“够了，现在不是追究谁的责任的时候，是要凑钱给娘治病，娟子，你说，你们出多少钱？”李路生怒了。
“我……我哪儿有钱啊！嫁给了王怀水这个倒霉混蛋，他前头被派出所拘留，还交了罚款，把我的那点体己钱都给花了，我现在也是身无分文啊，王怀水，你这个混蛋，拿钱来给我娘治病！”她冲着王怀水就是一通嚷嚷。
王怀水讪讪然，“大舅哥，我……我暂时真没钱，不过你放心，只要我一有钱，我马上就会拿钱出来给丈母娘治病的%……”
“废话！”李路起瞪了他一眼。
“我说的是真的，我愿意拿钱，可我真没钱……”
“那就闭嘴！”李路起恨不能这会儿一脚把这个王怀水给踹出门去，什么人啊？“大哥，我这里有二十块钱，是娘给我去学习时的饭钱，我一直省着花，省下来的，我都拿出来给娘治病……”
“嗯。”李路生点点头，心里默默盘算着，五十加三十再加二十，一共一百了。可不够啊，他转头看李文英跟李文敏，“你们俩呢？”
“大哥，你也知道我……”李文英怯懦地看看她家男人宋狗子。
宋狗子一脸的嬉笑，“大舅哥，我家真没钱，跟老六家一样，一贫如洗的！”所以，就拿不出钱来呗！
李文敏还没来得及说话，刘福垄就急赤白脸地说，“我家也一样，没钱，真没钱，孩子上学学费都缴不起，要辍学了呢！”
“嗯，好吧，既然你们家里都没钱，娘的病呢，又不能不治，这样吧，明儿个我去你们村里借点，你们呢，等过年分钱的时候把欠债扣下就行了！”李路生这话说完，刘福垄跟宋狗子当即跳起来，“那不成！”
“咋就不成？难道说这炕上躺着的不是你们的娘？”李路生的脸色难看起来，“既然你们娶了李家的闺女，这闺女是我娘生的，那你们就得管！这事儿就这样定了，说啥没用，实在是你们不上路，那我就去乡里法庭把你们告下，到时候，该判定多钱就多钱！”
“啊？”刘福垄不是个傻子，这真走到了法庭上，那法官一定得向着李老太啊，老人生病了，儿女不出钱给治病，这咋都说不过去啊！若是真的按着李路生说的，他去村里借钱，那还不定借多少呢！没准儿一次借下三百两百的，他们一年就白忙活了。
所以，刘福垄抢先说道，“我家里确实苦难，但大哥既然这样说了，娘是我们家文敏的亲娘，这一点我认，我们家也出二十块吧！”
“咋路起一个人就出了二十块，你们俩人出二十？不成，我还是得去东刘庄……”李路生说道。
“好吧，我家里就三十块钱了，都拿出来，这总成了吧？孩子的学费我还要出门跟别人借呢，真是的，什么时候病不好，非现在？”刘福垄终于没了底气。
“啥意思？敢情娘生病还要麻烦你给看个好日子？”李路生这话一说，刘福垄不吭声了。
“我们……也出三十吧！”宋狗子也只得如此说。
“嗯，我知道大家家里都不富裕，但没办法，谁让娘病了呢？”李路生看了看程四梅，程四梅偷偷对着他点点头，那意思，就只能这样了。
最后他又嘱咐了几句，让他们明儿把钱送来，后天就带着李老太去城里看病。
众人都一起往外走。
李文娟要走，却被李路生给拦住了。”文娟，你就留在家里照顾娘吧，娘见你那么细心伺候她，她一定会很欣慰的！”
“凭啥你们都走，让我留在家里伺候？”李文娟不满地叫嚷。
“因为你没出钱！”江凤娥一句话把李文娟给怼在那里，她气得嘴张了几张，最后还是气呼呼地闭上了，“等我告诉娘，你们这些当哥当姐的欺负我这个小的！”
“嗯，多跟娘说说话，让娘开心点！”李路生表示赞同。
李文娟气得白了他一眼，“还要你说啊？李路生真没想到，你娶了媳妇，就不疼妹子了，哼！”说完，她咣当就把门关上，很快屋子里就传来她叫骂王怀水的声音，“混蛋，都是你的错，不是你穷得一分钱拿不出来，我会留在这里伺候人吗？王怀水，你个混蛋，我恨死你了！”
走到门口的程四梅跟李路生相互对视了一眼，没说什么，一前一后就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李路生要去大队部把马车赶过来，跟程四梅去城里送草药，结果人会来了，车却没赶来，他说遇上支书李三德了，李三德说，村里没货可送，那李路生就不能赶马车出去，这违反村里的规定。
“路生，你在家里把几个孩子都收拾停当了，一会儿我会来咱们就走。”程四梅转身从屋里拿出来一包糖果，这包糖果还是她跟李路生来李家村的那天买的，因为李老太不接纳她，所以没有喜宴，这些糖也就没顾得上发出去。
“四梅，你去哪儿啊？”李路生追问。
“我一会儿就回来。”程四梅说了这话，但并没有回头。
她去了李三德家里。
进院子的时候，正看到王老婆子在院子里洗衣裳呢，“婶子，忙呢？”她喊了一声、
“你又来做什么？上次的事儿，害得我被我家老头子好一通说……”王老婆子不满地说道。
“婶儿，叔也就埋怨几句，但您侄子家的小宝贝可是救活了吧？”程四梅的话让王老婆子没脾气了，她哼了一声，自顾自地搓着衣裳，打算不理会程四梅了。
“婶子，这些是我给孩子买的一点心意，可是乡里供销社最好的糖果呢，别的不说，就着糖纸都是金色的，多显得有面儿啊！”她说着，就把糖果包打开了。
“嗯，是挺好看……”王老婆子眼神一亮，不自禁地赞了一句。
但转而脸色又呱嗒撂了下来，“都拿走，我不稀罕！”
“婶儿，我要去趟城里，您看……”
“我可管不着！”王老婆子说道。
“那好吧，既然这样，我也不管了，反正在老李家我算啥？人家老李家不承认我跟李路生，都把我们赶出去了，现在李老太病了，这给老人治病可是天经地义归儿女管的，我回去就跟路生搬走，搬到我娘家村，这里的事儿我们不管了，谁爱管谁管！”说着，她转头就走。
“你等下……”说话间，李三德从屋里走出来，“程四梅，你婆婆生病了，你就撂挑子要走，这合适吗？”
“叔，您说不合适也没法子啊，我跟路生准备出去想辄凑钱，可是，村里的马车是公物，我们也赶不走，那只好放弃，先前叔跟婶儿都劝说我搬走，我一直在犹豫，这次正好就搬了吧！叔，婶儿，老李家的事儿看来只能落在李家老二身上了，您们可多帮着他们点，总归都是亲戚连亲戚的，是不？”
“你……”李三德给气得眼珠子白了几白，但还是不耐烦地摆摆手，“走，你们快去凑钱吧，马车在队上，你跟他们说，就说我同意的！”
“叔，多谢您了啊！”程四梅嘴角微漾一抹笑意来、
她就知道李三德是个明白人，他们两口子都心疼江凤娥，谁都清楚，一旦程四梅跟李路生搬走了，那给李老太看病的重任就落在李路产身上了，李路产本来也不是个能成的，那万事儿还不得凤娥去想辄吗？问题是，在这样困难的年代里，能想的辄，也就是钱了！
凤娥上哪儿弄钱去？那她不得来跟他这个当舅舅的借啊？
半个小时后，李路生已然驾车带着四梅跟三个孩子往小北村去了。
他们先把孩子们撂在村里跟潘老太，然后俩人就直奔东山，把东山的晒干的药草都装好了，这才急急忙忙进城去了。
到了康城之后，他们打听着找到了中药研究所。
其实这中药研究所跟康城第一中心诊所距离真不远，从康城第一中心诊所出来，往东走上两百多米，就到了中药研究所了。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研究所大门口就有人把他们拦下了，是门房的大爷，他问，“你们俩来这里作甚？快走，这里可不是给人随便游玩的！”
“大爷，我们找老耿叔，您能给叫一声吗？”程四梅客客气气地跟老大爷说道。
“哦，你找小耿啊，他刚刚……”老人话刚说到这里，忽然就从研究所的院子里驶来了一辆摩托车，驾驶摩托车的男子头上带着头盔，经过程四梅身边时，眼神很专注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咋的，程四梅忽然就觉得头盔后头那双眼睛，她见过？
紧跟着她又看到了车后座上坐着的人，是个男人，穿着一件卡其色的风衣，看到这风衣，程四梅的眼神不自觉地跳了跳，这件风衣似乎蒋红旗也有一件，上次李路生道医院里看病，她被李文英抢白一顿跑出医院，在外头遇上了蒋红旗，他给她披上的就是这样一件风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