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君未居然附和他。
“看起来,我可以选择的范围很少。”两人身高差不多,气势差不多,势均力敌。
“你自己领刑去,手镣脚铐在那你自取,不用我浪费人手陪你去。”
显然这大胡子是累犯。
“紫君未,你不要罚他,他救了兔兔呢。”微微一笑便迷得老三二度心花怒放,忘了看紧人,兔兔来帮大胡子说情。
“律法之前,人人平等。”紫君未瞪她,心里头的酸味又冒出来作怪,她非要跟别人站同一阵线凌虐他的神经吗?
“大胡子伯伯,你告诉他嘛,为什么要闹事?”他有些气质跟紫君未很像,让她觉得容易亲近。
“大人的事,小孩不懂。”他什么时候落魄到需要一个小孩来说情?哈哈哈……
僵局打不开,方才散去的囚犯不知不觉间又聚拢过来。
胆子大的老囚犯轻轻靠近兔兔,“小姑娘,听说要为我们兴建探监舍的人是你?”
“出钱的人是他啦。”她不知道什么叫居功,全部推给紫君未。
“果然,小姑娘,你真是观音菩萨化身,我们这些人都由衷的感谢你。”他一激动,也管不了手脏,握住兔兔的小手不放。
他这一嚷嚷,大家全部耳尖的听到,如潮水般的欢呼响彻云霄。
紫君未知道打破这样的醋缸很不对,但是这些人,他为他们做了多少事,还是背后挨骂,小兔兔出个主意就被供起来了。唉,真是……他嘴角微翘,露出与有荣焉的莞尔。
他的表情被大胡子通通收进眼底,心中的诧异更多。
“你们不用谢我啦,这是你们自己得来的,紫君未说这个通道是为了让交通更方便,大家的生活更繁荣,等你们从这里出去,以后可以很大声的告诉所有的人,你们是开凿山洞的英雄,探监舍是为了嘉奖你们的劳苦,才决定这么做的。”她说了一大篇合情合理的话,震撼了乌压压的人群。
他们都是被贴上标签的恶人、罪人,曾几何时跟“英雄”两字沾上边,说狗熊还差不多呢,想不到从一个女娃娃嘴巴说出来的他们居然面目一新,人心是肉做的,他们冷硬许久的心宛如吹进一阵和煦的暖风。
大胡子惊讶的掉了下巴。这女子……
紫君未以她为荣的笑着,洁白的牙难得露出见人。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五天后的晌午时分我要见到你,帮我跟嫂子说声恭喜,另外,老三的腰包下有一些东西要记得带走,算是帮嫂子添些营养,就这样了,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以前快走。”他,是桩冤狱,说好听是义薄云天,但抛下有孕的妻子,这又算什么?
大胡子无法表现比惊讶更多的情绪。
“这不是你会做的事。”
“是啊,”紫君未紧张的情绪尽卸,懒洋洋的道:“我已经开始后悔了,你信不信?”
大胡子露牙笑开,要不是地点不适宜,他会欣赏紫君未的。
“告辞!”
这笔恩惠他记下了。
因为白天的闹事事件,紫君未跟十二位侍卫连夜开会,一直到掌灯时分议事厅的大门还是紧锁,只有负责送茶水的仆人允许进出。
然而,小跨院里的兔兔却早早入睡。今天的她累坏了,用膳时间已经是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打盹,差点把饭粒扒进鼻孔。
送她进房的老七离开后,只剩微弱的烛火。
痛……
针椎的细痛起先是跳跃的出现,一点一点,然后蚀进关节,抽着抽着的痛了起来。
本来沉沉入睡的兔兔被折磨着醒来,还想翻身下床。
力不从心呐,她发现自己不能动了,手脚已成麻木,痛楚顿时翻江倒海,磨出一身的冷汗。
这情形任谁看了都骇然,本来干燥的枕被慢慢被她身上沁出的汗浸湿,长发也像泡入水里捞起来一样。
汗流浃背,兔兔觉得全身一下冰冷,一下又似火烧,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其实她只蠕动双唇,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她感觉得出来身子骨在抽长,却不明白是错觉还是痛过了头的幻想。
也不知时间过去多久,痛楚逐渐舒缓,眼睛才能从水气里打开。
老天,她浑身湿透,动了动手指,幸好,恢复感觉了。
推开沉重的锦被,没想到这样小小的动作也让她气喘如牛。
她是怎么了?白天明明一切都好好的。
身上的衣裳绑得她难受,连裤子也是,太绷了。
蒙胧地,落在地板的脚丫感觉些许的清凉,人这才有些清明。
是她眼花吗?铜镜反映出一个穿着唐突滑稽的女子。像本来合身的衣服突然缩水,平白多出一截小腿和手肘,腰身也被绷裂了,至于胸前,她觉得重,好像有什么多了出来似的。
小娃儿的衣服穿在她身上,说有多可笑就多可笑。
兔兔窜到铜镜前,美眸眨也不眨的瞪着镜子里头那张突然拉长的脸。“马脸。”她喃喃低语。
她跳回去用整张棉被盖住自己,她要当鸵鸟一辈子。
紫君末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他探手想揭开棉被,一头却被兔兔按得死紧,而被子上奇异的湿让他眉头微颦。
“兔兔。”她在玩什么把戏?
她抽出一只手,“你今天去睡别的地方。”
“出来说话。”
“不要!”
接下来,她只觉头愁的年纪,心上一个愁字难了。
风凉水静,如丝的笑语隐隐拂来,不是一个,是一大群人呢。
从八角窗瞧出去,一群青春奔放的姑娘穿花拂柳,正在隔着她跨院不远处的地方嬉闹。
“我说各位姑娘们,别忘了端正你们的举止,好歹你们可都是名门淑女、闺阁千金,都是紫爷要挑选的妻子对象。”
兔兔记不清十二侍卫中的排行,就听他吆喝,一堆如花蝶的姑娘们马上起了抱怨——
“他到底把我当什么,我可是县官的女儿,没有对我另眼相待,还要我和她们一起面谒,一点都不尊重人。”
“不过是个芝麻官,有什么了不起,我家世代都受朝廷册封,我娘、姐姐、妹妹,可都是三品以上的官夫人呢。”
“各位祖奶奶,各位千金万金小姐,我知道你们的身份都非同小可,但是,我家主人对你们送来的绘像,求亲帖非常困扰,所以才统筹安排这次的约会,要是大家继续拖拖拉拉,后果请自行负责。”安排的人想摔掉名册不干了。
呶呶不休的抱怨是逐渐远去了,那些瑰丽的容貌却在免兔平静的心湖投下变数。
第七章
不曾用远距离的眼光端详过紫君未,尾随着一群仕女而来的兔兔抱着还不时酸痛的骨头,躲在一旁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