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尔有点生气, 又有点心酸。
商殷把他想成什么人了？他会因为商殷生病，偶尔没那么帅，就不喜欢他，不跟他结婚吗？
他五百年的感情，就这么儿戏？
可是，商殷那么强大的一个人，会这么在意这件事情，说明他心里其实也有点小自卑。
无论是传奇的青琅大师，还是影帝商殷, 都不该跟“自卑”这种词汇挂上钩。
知道商殷在观察他的反应，凉尔侧身，戳了戳商殷胖胖的手臂, 问：“疼吗？”
他的反应，有点出乎商殷的预料, 顿了顿，商殷才道：“不疼。”
“真不疼？”凉尔再次确认。
商殷：“嗯。”
“很好。”
话音刚落, 凉尔便“咻”地现了原形，一下子蹦到商殷胸口，踹了一脚：“痛吗？”
他现在只有巴掌大，又没用法力，踹人的力道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商殷懵逼于他的神操作, 下意识回答：“不痛。”
凉尔听了后，一发不可收拾，对着商殷猛一番拳打脚踢：“你这个妖怪！坏蛋, 还我老公来！”
商殷更懵了，凉尔先问过打他会不会痛，然后才开打的，肯定知道他是谁。
但是，现在又叫他“妖怪”是几个意思？什么叫“还我老公”？
凉尔见商殷没反应，又去揪他白白胖胖的脸：“快点还我老公，老公你在哪里？老公你快出来！老公老公……”
商殷终于忍无可忍：“我就是你老公！”
凉尔停下来看看他，像是不信，又继续打：“你不是！你是妖怪！还我老公来！我要老公……”
商殷心底一沉，同时又有点生气，伸手把小人参抓在掌心，怒道：“我说了，我就是你老公！”
凉尔在他掌心使劲挣扎：“我老公不长你这样！”
他扑腾得虽然厉害，但还是挣脱不了商殷的掌控，短胳膊短腿的看起来有点滑稽。
商殷却笑不出来，咬牙道：“你认不出我的长相，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吗？”
凉尔终于停下来，问：“那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有病，你不是知道吗？”商殷沉声道。
“我是知道你有病。”凉尔说，“可你没告诉过我，你生病会变成这样。”
商殷心里烦躁：“那你现在看到了，你……”
后半句话在喉头卡了一下，他有点说不下去。
凉尔重重哼了一声：“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万一吓到我怎么办？”
这句话像把刀子，深深刺进商殷的心脏。
他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哪怕一张脸胖得五官都看不清楚，强大的压力还是席卷而来。
凉尔已经很久没感受过商殷对自己气场全开的压力，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商殷感受到了，气势一松，自嘲一笑，松开了手。
凉尔又跳到他胸口，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商殷懒得回答。
凉尔大声道：“你会生气，那你来试探我，就没想过我也会生气吗？”
商殷一愣，凉尔特别委屈：“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会忽然变成另一个人的模样？要是你一觉醒来，看到我变了样子，难道不会惊讶吗？你保证能一眼认出是我吗？会惊讶会害怕才是正常反应，不是吗？你故意用这么残忍的办法来试探我，如果我稍微表现出一点害怕，你就不要我了，是不是？”
他非常愤怒地又质问了一遍：“是不是？”
商殷无言以对，凉尔说的，也有道理，可是……
“不回答就是默认了！既然如此，那我刚才说你是妖怪，你为什么又要承认你是我老公？”凉尔并不是想要商殷的回答，继续质问，“你直接不承认，不就可以趁机离开我，不要我了吗？我还理亏，都不好意思继续纠缠你！”
商殷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的确，按照他之前的想象，如果凉尔真的介意他变丑的样子，他会离开。
可是，刚才凉尔的表现，让他很愤怒，有点失控……
“你明明就是喜欢我，喜欢到哪怕我介意你变了样子，你还是希望我不要离开！”凉尔一下子戳破了商殷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真相，“口是心非的混蛋！”
商殷猛地攥紧了拳头，凉尔爬到他肩膀上，狠狠揪他的耳朵：“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把选择的机会留给我？”
商殷又是一愣，凉尔凑近他耳朵，非常大声地吼：“你就应该把我关小黑屋，如果我要跑，你就打断我的腿……不对，就做到我下不了床……”
商殷：“……”
凉尔大概是脑补到“下不了床”的具体情形，瞬间就忍不住了：“嘿嘿嘿……”
这突变的画风，让商殷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凉尔也发现自己没憋住，再找不回刚才的气势，他干脆一屁股坐在商殷脸上，还想翘个二郎腿，奈何腿太短，试了两次都没成功。
他放弃二郎腿，揪着商殷白白胖胖的脸颊玩，声音缓和了许多：“你真的是个混蛋，超级大坏蛋！你说，要是我反应慢点，稍微一个表现不合你意，我们俩是不是就得掰了？就算不掰，心里也会有一直有疙瘩吧？”
商殷这时候有点缓过来了，更加无言以对。
“在你心里，我就那么肤浅吗？”凉尔还是意难平，“一个睡意朦胧下可能会有的无意识反应，你就要判我死刑，你是有多狠心？”
“不是的……”
商殷终于开口，却被凉尔毫不留情地打断：“我喜欢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这喜欢都不会有丝毫减少。更何况，你还是在生病的情况下，才会偶尔变得与平时不一样。我心疼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嫌弃？怎么可能因为这个，就不想和你结婚？”
他这样说，商殷心里瞬间就又暖又软：“对不起，是我钻牛角尖了。我只是……”
商殷有很多顾虑，担心凉尔因为同情才说不介意他变老变丑；也担心两个人要是真结婚，时间久了，他时不时变丑，凉尔会不耐烦，慢慢消磨两人间的爱情……
他顾虑很多，但说到底，凉尔骂得对，他就是个混蛋，对凉尔没有信心，自己也没有担当。
既然选择了和凉尔开始谈恋爱，就应该坚定不移地走下去，而不是看似理智，实际上却不负责任地把所谓的选择权交到凉尔手里，把压力转移到凉尔身上。
“我不要听对不起！”凉尔恨恨地又揪住了商殷的耳朵，“你自己说，现在怎么办？”
“凉尔，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商殷把小人参从脸上揪下来，捧在手心，认真道，“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也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和我结婚，好吗？”
小人参头一歪，从商殷手上栽下来。
商殷猝不及防，伸手去抓，但是他现在太胖，身手不灵便，抓了个空。
凉尔“吧唧”摔在地上，清醒过来，发出“哎哟”一声惨叫。
商殷急忙撑起来：“你没事吧？”
凉尔跳起来，趴在商殷脸上，盯着他的嘴：“你刚才……哎哟，头晕，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快点，再说一遍！”
“你先变成人形。”商殷说，“我不要对着一棵人参说。”
“人参不就是我吗……”凉尔嘴上这样，却还是飞快变了人形，一脸期待地看着商殷。
商殷还是大胖子状态，眼睛就只剩下一条缝，根本看不到眼神，但他语气很诚恳：“宝宝，虽然我没来得及准备戒指和鲜花，但我的确是在向你求婚，我们结婚吧，好吗？”
凉尔扑上去，狠狠吻住商殷的嘴。
商殷一怔，有点不敢置信。
其实凉尔不在乎他变老变丑的事，还算在商殷的预料中。
但是，说老实话，商殷看过自己变胖的样子，只有一个感受——惨不忍睹。
凉尔居然就这样吻上来，没有丝毫勉强，商殷能感受到他的热情和迷恋。
凉尔不仅吻了，还吻了很久。
两人分开时，都喘得很厉害。
商殷依然胖胖的，凉尔有点遗憾，接吻不能让商殷变回来，得想其他办法。
凉尔舔舔嘴唇，说：“胖了口感更好……”
商殷：“……”
凉尔忽然又凑过来，狠狠在商殷唇上咬了一口。
他这次下嘴是真重，商殷都尝到了血腥味：“……”
凉尔瞪着他，哼了一声：“我说过，你再反悔，我就咬你，说到做到。”
商殷没有辩解的意思：“虽然我真的没有反悔，但这次确实是我错了。你要是不解气，可以再咬一口。”
“我是真想再咬你。”凉尔趴在商殷身上，还是不爽，他舍不得。
商殷揉揉他脸颊：“别气了。”
“能不气吗？”凉尔炸了，“说好今天去领证的，你说，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领？我以后把结婚证拿出来，别人怎么知道是你？”
商殷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棕色的小玻璃瓶：“可以变回来的……”
凉尔这次不等他倒出药，直接将瓶子抢过来，沉着脸问：“上次傅哥说，这东西对你身体不好……”
“其实也没什么，我现在不死不灭，身体好不好都不要紧。”商殷轻描淡写道，“不过是……没关系的，吃了就能变回我本来的样子，不会耽误我们领证。”
凉尔一扬手，将玻璃瓶直接从窗户扔了出去。
商殷：“……”
“不过是会难受，会痛苦是吗？忍一忍就过去了，是吗？”凉尔气得咬牙，“好啊，你喝了我的血应该也能变回来，我现在就放血给你喝，行不行？”
他说着，想去找刀子，被商殷一把拉回来：“不行！”
“你也会心疼啊？”凉尔委屈得眼眶都红了，“我就不会心疼吗？你为了试探我，故意折腾自己，现在又为了跟我去领证，要吃让自己痛苦的药。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好啊，我们……”
他想说“我们不领证了行不行”，但又舍不得说，一下子就哽咽了。
商殷撑起来，小心翼翼在凉尔的眼睛上印下一个吻：“宝宝，我爱你。”
凉尔死机了。
商殷伸手揉揉他的脑袋，温柔地笑了。
凉尔埋在商殷胸口，又哭又笑：“你混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