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1)

不过像他这样损的嘴巴在成都还真不少,曾经史良就揍过一个。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有次我们去龙抄手吃水饺,正赶在中午人特别多,一条长龙排得蔚为壮观,有个长相十分科幻的男人插队到了一个美女的前面,神态自若,一点也不为自己插队感到羞愧,美女善意提醒他该遵守公共道德,这么大的人了还好意思插队。结果科幻男竖起眉毛,“我就插了你要浪个(做什么)?有意见吗……”那是我见过的最三八的男人,后来美女都没说话了,龟儿还非端了饺子到别人跟前,“我就插队了关你啥子事!瓜婆娘长得瓜想管老子!”当时我明显看到科幻男嘴巴里的口水喷到了美女的脸上,美女的眼泪哗地就流下来了,他还不罢休,继续用言语侮辱美女,史良倏地就站了起来,众目睽睽之下拖了那科幻男到外面,几记铁砂掌揍得那男人狂叫,围观的群众集体吼着雄起,史良打完后又坐回座位上,我怕科幻男杀回来,催着史良赶紧走了,史良非要吃完再走,他抬眼不屑地扫了眼周围:“有些男人就嘴巴厉害,他要再回来我就废了他!”

几年过去了,当年一腔热血的东北汉子史良可能早已习惯了四川这样的风气,他已经被川化了。

散席的时候我也喝得有点头大,起身跟咪咪道别,咪咪说:“感谢姐姐的烧烤哈,改天有用得着妹妹的地方尽管开口。”我说行,心里估算着你除了能帮我喝几口还能帮我什么。

回家后我就文思泉涌,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的稿子。

不知道谁提议搞同学聚会,某一天下班,林佳对着还埋头苦干的我说:“漫漫,周末同学聚会,大伙叫我通知你!”我说“哦”,然后继续低头工作。

林佳并不离去,我又抬头,看她眼神复杂,流光溢彩,她问:“你去吗?”

我脱口而出,“去!”

两天后,我翻箱倒柜,扯出皱巴巴的短裙,往身上一套,发现瘦了,然后火速下楼就近买了条新的。看着镜子里妖孽横生的媚态,我抽风似地冷笑。

我打电话叫方扬送我去。

那一天阳光前所未有的明媚,我在车里也被照得一身汗,方扬车里的冷气坏了,他说:“我尽快修好,免得你热。”

看到杨小霞,史良果然陪在她身边。

我处变不惊地走过去,并不招呼杨小霞,和那些快要变得陌生的一张张面孔寒暄,然后才说:“好啊,小霞。”

杨小霞抬眼,她也说:“好啊,漫漫。”

整场饭局极度尴尬,我们三个应该是这场旧识里的主角,而我,理所当然是那个丑角,因为列座的大部分同学,都参加过史良和杨小霞不久前的婚礼,没参加的,也早风闻我被惨烈抛弃的故事,我们早已“流芳”于大众的无聊里。

我一直不敢看史良,我想他也没看我吧。

吃饭的时候,众人谈得最多的是生活,然后又转到一直让他们引以为傲的外语系特质上,无非就是美女,美得一塌糊涂,美得娇艳欲滴,美得生生让整个成都都活色生香,谁谁谁嫁了大款,谁谁谁在美国拿了绿卡,谁谁谁和某市领导沸沸扬扬勾搭上了,哦,就是没来的那个,上学的时候还真没看出来。非常女性的话题,我不禁为那些早被弱化了阳刚之气的外语系男同学悲哀。他们真的就像当初杨小霞说的,接近阳痿了。

聚会接近尾声的时候,有人提议,让活动的组织者致辞。

杨小霞修长的双腿站得笔直,白嫩的手托着杯子,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这场聚会是杨小霞倡导的,我顿时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我来干吗呢?来给这场无聊的生活剧配个丑角吗?

杨小霞一番陈词,跟报社的朱主任一样,所有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白晃晃的胸脯,细长的脖子,红润的嘴唇,我在她悦耳的声音里猛灌那些苦涩的液体。

她是完美的,那么攫人目光,如果我是史良,或者就算不是史良,换任何一个男人,我也会抛弃糟糠一般的陆漫漫,谁让你长得没人家那么标新立异呢!

杨小霞的结语让我差点倒地。她说:“最后,很感谢我的老公史良,一直在国内默默等我。”说完,她温柔地看向史良,然后和他碰杯,我终于看向史良,他坐下后也尴尬地回看我一眼,我就那样直愣愣地看着他,眼睛都不眨。

史良,你敢说你一直在默默地等她?你好意思承认附和?心里冒出强烈的酸楚,眼睛也不争气地就要湿了去。

我突然就想呕吐,然后起身在所有人的目光里走向洗手间,林佳跟了过来。

我趴在洗手槽上猛烈地哇哇狂吐,污浊刺鼻,林佳在后面拍我,“宝贝,没事没事。等会儿唱歌你要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我点头。

杨小霞说的话又在我耳边回响,她说感谢史良默默的等待。

眼泪突然就如黄河决堤般。

我给方扬打电话:“方扬,你车修好了吗?”

“修好了,你不去唱歌了?”

我并不回答,只是让他过来接我,然后站在街头等他。那时候饭局已经结束,一大群人正一拨一拨地往出租车里钻,一直沉默的史良走过来,我看他慢慢地靠近我,强迫自己给出一个笑脸,我叫史良的名字,有风刚好吹过来,吹得我头发翻飞,“史良啊,你公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红杏出墙!”

史良也叫我:“漫漫,你没事吧?”

我摇头,轻松而自然,杨小霞的声音在史良背后响起:“史良,我先上车了哈。”

看着他们离去,我心里变得一片冰凉。

方扬过来的时候我早已克制不住,眼泪稀里哗啦,他打开车门,过来轻轻地拥抱我,他轻轻地唤道:“漫漫。”他的手抚在我的头发上,我趴在方扬肩头开始痛快淋漓地无声哭泣,到后来甚至爆发出困兽般的凄厉声音,眼泪和鼻涕一把一把地蹭在了方扬衣服上。

我想起五年前,史良在杨小霞离去后跟尸体一样天天躺着不动,看着他一天天消瘦,我也是这般眼泪鼻涕满脸的,也是这般往史良身上蹭。我数了数,为史良流过的眼泪,够冲垮一座大堤的了。

方扬在我的耳边说:“漫漫,”声音温柔得像春天里和煦的微风,“漫漫,别哭了啊,我们回家去。”

我抬头,轻吸鼻子。哭泣真的很耗费体力,我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虚弱:“方扬,男人是不是只会选择最漂亮的花朵?”

我看着他,希望他告诉我,因为我不是男人。

方扬又搂紧了我,有些激动,“漫漫,”他说,“女人如花,花似梦,你是我的梦,漫漫。”

这句话说得多好,又让我哭了,我扯着方扬的衣服,我想,毁了毁了,他这衣服不知道能不能再洗干净,能不能再熨平整,都被我糟践了。我不管不顾了,谁让我这么伤心呢,谁让他说了句这么恭维我的话呢。看着杨小霞和史良,他们总是让我觉得自己不堪,我是残花败柳,一无是处,所以史良轻易忽视我的存在和舍弃我的爱,只是为了映衬杨小霞,为了见证史良对她是如何的矢志不渝,他们的爱经得起考验,经得起时间和第三者的考验。

我的存在和介入,是多余的。

我把方扬的胸都捶疼了,虽然他结实,可是我在他怀里已经感觉到他的颤抖。我捶着,每一拳都让我的委屈消减弱化,突然,方扬扳正我的身子,我看到他眼睛里迸发的愤怒。

“他在哪儿?漫漫,告诉我,我去找他!”

我突然怔住,是啊,他在哪儿?我的爱在哪儿?史良已经走了,他已经回到杨小霞身边了,他们正在夫妻双双把家归。

陆漫漫,该清醒了!

我看着方扬,用手指碰触他的脸,眼泪不再流出来。

“方扬,为什么我不早一点遇到你?”

“现在晚吗?”他又搂过我,紧紧地搂着,我快要窒息了。

晚吗?我不知道,我不确定自己对方扬的感情,无法回答他,或许,每一个被感情伤害了的女人,都不敢轻易再放任感情。我喜欢方扬,可是,我已经说不出口。

我的沉默让方扬伤心了,他一路都没有说话,把音乐调得很低,依然是那首曲子,我想多么像我现在的写照啊,方扬一点都不知道。到家门口的时候我收到史良的短信,他说,对不起,漫漫。

这是史良第一次跟我说这三个字,我们分开的时候,他虚伪地用另外的三个字骗我,现在,他说实话了,他终于承认是他错了。

眼泪又开始流下来,方扬沉默地看着一切,然后又沉默地过来,他一把拿过我的手机,扬手甩了出去,手机在黑暗里落地传来破碎的声音,像我的心一样,方扬突然把我搂到怀里,紧紧地,几乎要把我挤断气,我听到他突突跳着的心,然后又听到他忧伤的声音,“漫漫,我爱你!忘了过去吧。”

方扬开始吻我,温柔地,然后又激烈地,他手固定在我的脑后,嘴里泛出血腥的味道,可是我回应着方扬的激烈,我和他在黑暗里移进房间,方扬按住我的手不让开灯,他把我拦腰抱起。

我圈着方扬的脖子,哽咽地问:“方扬,你爱我吗?”

方扬没有回答,无声地把我轻轻地放到床上,俯身上来,他吻在我的眼泪上。

我在黑暗里碰触到方扬的疤痕,粗糙的感觉,他的手滑到我的背后,摸索着解开我的束缚,将赤裸的身体贴紧我的肌肤。我听到自己发出的轻微声响,仿佛花开了般。方扬温润的唇也覆盖上来了,堵住了我的呼吸,宽厚有力的手握在我的腰上,摸索着,深深地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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