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一三五(1 / 1)

周珺琬只在梦华轩待了不到一刻钟便离开了,齐亨既已问到他想要的了,自然没有再久留她的必要。

“姑娘,侯爷没为难您罢?”她才刚一走出梦华轩的大门,一直侯在外面的文妈妈便几步迎了上来,满脸紧张的问道,侯爷向来是轻易不过问内院事,也不召见内眷的,亦连几个女儿都几乎从未单独召见过,今儿个却忽喇喇召见了周珺琬,也不知是福是祸。

周珺琬微微一笑,安抚性的拍了拍文妈妈的手:“没事儿,侯爷不过白问我几句话罢了,妈妈不必担心。”说着眉头微蹙,“倒是二爷,我听说今儿个午饭又没吃是不是?妈妈陪我瞧瞧二爷去罢!”

发生这样的事,但凡是个男人都觉得接受不了没脸见人也是常事,但像齐少游这样,遇事什么补救措施都不做,只知道缩头乌龟般躲起来连人都不敢见,却又不敢真躲到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地方的懦夫,却也委实少见!

主仆两个相跟着到得齐少游的外书房,正好碰上他的贴身小厮德宝德顺在门外苦苦哀求:“二爷,人是铁饭是钢,您不吃饭怎么成啊,万一饿坏了身子,可怎么样呢?”、“二爷,您心里不痛快,打骂奴才们都使得,可千万别糟践自己个儿的身体啊,果真出了什么好歹,奴才们可就真万死难辞其咎了!”

作为公认的未来世子的贴身小厮,德宝德顺平日在西宁侯府还是很有几分体面,底下人见了,也大多要赔笑称一声“爷”的,是以二人向来都很意气风发。

然这几日,二人却再意气风发不起来,反而都一副恹头恹脑,如丧考妣的样子,皆因他们都深知“主荣奴贵,主损奴伤”的道理,即便齐少游真如传言所说的不行了,那也是他们的主子,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果真让齐少游将自己折腾出个什么三长两短来,他们也别想活了!是以连日来二人苦劝齐少游吃饭比谁都起劲,奈何都没什么效果就是了。

“二奶奶来了!”见德宝德顺谁都没注意到她们的到来,文妈妈因提高声音喊了一句。

德宝德顺二人闻言,忙双双迎了上前见礼:“小的见过二奶奶!二奶奶,您来得正好,二爷今儿个又是什么东西都没吃,也不肯开门让奴才们进去服侍,再这样下去,奴才们担心……”说到最后,声音里已明显带出了几分哭腔。

周珺琬也是一脸的愁容,但仍安抚二人道:“你们这几日辛苦了,但你们是二爷最亲近最信任之人,如今正是二爷最需要你们的时候,说不得只能委屈你们多费心了!你们放心,待二爷顺利度过这个难关了,二爷和我都不会亏待你们的!”

说得德宝德顺二人愁容稍减,争先恐后的表忠心道:“二奶奶言重了,伺候二爷原便是奴才们的本分,哪里当得起二奶奶这般说?”

周珺琬点点头,又安抚了二人几句,才行至门前,柔声向里说道:“二爷,我是琬儿,你开开门,让我进去,我有重要的事与你说,行吗?”

半晌没有动静。

周珺琬只得又敲了一次门,“二爷,我真有重要的事与你说,适才侯爷召见我了,你开开门,好吗?”

这一次,终于有动静了,却不是齐少游听话的开了门,而是将什么东西“哐当”一声砸在了门上,还伴随着他嘶哑的声音:“滚,都给我滚!我谁都不想见,都给我滚!”

她又不是今日才知道他不行了之事,他却至今才来觉得羞臊耻辱,觉得没脸见她,难道不觉得太迟吗?周珺琬暗暗讽笑,倒是没再继续敲门,横竖人还没死就好!

满脸愁容,眼圈微红的离了齐少游的外书房,周珺琬并没有就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宜兰院瞧宁夫人,宝贝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总得告诉当娘的一声,让当娘的也帮着分担几分不是?

王大贵家的与郭妈妈显然也听说了府里的传言,见到周珺琬后,好几次都欲言又止,眼里则盛满了担忧与紧张。

周珺琬想了想,因命其余众伺候之人都退了出去,又叫文妈妈守住了门口,方苦着脸问王大贵家的和郭妈妈,并未有意压低声音:“想必二位妈妈也已听说了连日来府里的那些传言罢?”直接告诉宁夫人,哪有让她“无意”听说了此事效果来得好?

王大贵家的与郭妈妈见问,对视一眼,都沉重的点了点头,片刻方迟疑的问道:“敢问二奶奶,只不知此事真是不真?奴婢们还听说方才侯爷召见了您,问的可也正是此事?”若此事是真,二爷真再没了生育能力的话,夫人和她们后半辈子还有什么指望?就算是她们小门小户,也断没有将家业传承给一个连香火都不能传继的儿子的,更何况侯府这样的勋贵人家?!

周珺琬就一下子红了眼圈,好半晌方低声道:“二位妈妈对夫人忠心耿耿,原算不得外人,我也就不瞒你们了,那些传言,都是真的,二爷他,的确已不行了……其实这事儿早不是一日两日了,早在夫人还未病倒之前,二爷就已经……,偏此事又不宜张扬,所以二爷连大夫都不敢瞧,就怕一旦张扬开来,一发不可收拾。谁知道事情到底还是被张扬开了,甚至连侯爷都知道了,如今侯爷还不定对二爷怎生失望呢,这可如何是好?偏大爷的腿又说不准哪日就能被治好了,到时候侯爷眼里哪还能瞧得见二爷?早知道会如此,当日我就算是拼着一死,也该劝二爷好生请个大夫来瞧瞧的,呜呜呜呜,都是我的错……”

边说边哭,说到最后,已是忍不住哭出了声来。

直把王大贵家的和郭妈妈哭得如大冬天被人忽然投到了冰窟窿里一般,浑身上下瞬间凉透了。

本来二人听了那些传言后心里虽都有所怀疑,但犹抱着最后一线希望,二爷若真不行了,又怎能专房专宠二奶奶,又怎能时常要水?二奶奶也情愿空背个名头守活寡?可见传言当不得真!

却不想,此事竟是真的,还是二奶奶亲口说二爷是真不行了的,如此一来,她们的后半辈子可还有什么指望?不但她们,亦连她们一大家子的后半辈子都完蛋了!

这样的念头让王大贵家的与郭妈妈六神无主,万念俱灰,随即也都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

见二人哭了,周珺琬因又哭道:“我本就年轻,经过见过的事少,偏夫人如今卧病在床,不能讨她老人家示下,二小姐又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也断没有与她商量这样事儿的道理,就想着二位妈妈老成持重,定能为我出出主意,谁知道二位妈妈却只知道哭,再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有意无意间,声音越来越大,“如今大爷的腿眼看着治愈有望,二爷却偏出了这样的事,这会子更是因大受打击,连着好几日水米不进,任谁都不见了,如此此消彼长之下,咱们这一房可还有什么指望?我一个闺阁弱女,又管得了哪头的是,呜呜呜呜……”

王大贵家的与郭妈妈正自心慌意乱,倒是没想到不过就她们三个人,周珺琬实在没必要这么大声,反被她说得又羞又愧,忙都拭了泪,不好意思道:“原是我们沉不住气,倒叫二奶奶笑话儿了……”

“你们方才说什么?那个贱种的腿不是已瘸了二十多年了吗,怎么可能还治得好?”话没说完,里间的门忽然被大力拉开,宁夫人赤红着眼,狰狞着脸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王大贵家的与郭妈妈忙一左一右迎了上去,赔笑道:“夫人,您一定是听错了,方才我们什么都没说,您如今身子正虚,还是回床上躺着好生歇息罢。”一行说,一行用力架住宁夫人,便要往里间拖。

却被宁夫人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甩开了,几步行至周珺琬面前,抓了她的肩膀恶狠狠道:“你把话给我说清楚,那个贱种的腿怎么可能还治得好?还有少游的事,明明瞒得那般隐秘,知情的就只你我他三人而已,说,是不是又是你在背后捣鬼?你个贱人,你个扫把星,自从你来了,我们母子就没一天顺心过,今儿个我非杀了你不可!”

周珺琬一脸的惊惧,说出的话却锋利如刀,仅够她们二人听得见:“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这都是你们母子应得的报应,与我何干?”

直弄得宁夫人越发气上加气,原本还抓着周珺琬肩膀的双手,竟一下子掐上周珺琬的脖子,用尽全力疯狂的摇晃起来,显是真想要了周珺琬的命!

只可惜她终究在床上躺了这么久,原本没病也折腾出几分病了,力气再大,又能大到哪里去?才只短短一瞬,已被王大贵家的和郭妈妈拉开,不管她如何挣扎,硬拖进了内室去,只余下歇斯底里的咒骂:“你这个贱人,我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周珺琬充耳不闻,整了整衣襟,才神色自若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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