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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难以愈合的伤痕(1 / 1)

正专心针灸的林振英,被荣兆佳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猛然转头看向沙发,就见荣兆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起来了。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知道了?但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听他的口气,好像第一次针灸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可又为什么等到现在才挑明?如果是这样,还不如不说的好。

荣兆佳正身坐在沙发上,盯着眼前一脸惊诧的林振英。本来应该是个很好笑的表情,因为林振英从未被人这样愚弄过。可此时的荣兆佳却笑不出来,他明白林振英心里那个包袱。白天忙着去警局工作,晚上来医院为我针灸疗伤,没日没夜的睁着眼睛,不曾休息,只因对我的牵挂和担心,还有不想被人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

“你――没睡?”望着荣兆佳,林振英有些窘迫的问。

“本来睡了,但是忍不住想知道你要灸到什么时候所以又醒了。”荣兆佳面无表情的回答,想要掩饰他知道的真相。

“你都知道了。”荣兆佳的面无表情却逃不过林振英的火眼晶晶,淡然的转回头,将最后一根银针刺在我手腕上后,喃喃说道。

“从你第一次给她针灸的时候就知道了,还要灸几次?”既然瞒不住,不如如实相告,但绝对不问原因。因为这个原因两人彼此心知肚明,又何必说得那么透彻。

“这是最后一次,手腕上的经脉已经打通了,气血运行的也很好,应该不会留下毛病。”林振英一边专注的行针,一边回答荣兆佳的提问,但更像是自言自语的安慰。

“那就好。不过不知道cat什么时候才会醒?已经睡了三天了,到底还要睡多久?难道真的想变成懒猫吗?”荣兆佳走到我另一边,心疼的说着,恨不得现在就把我唤醒。

“放心吧!不会太久的。刚才给阿猫把了把脉,脉象很平稳。只是之前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和能量,现在需要补回来而已。”林振英安慰着荣兆佳,从脉象来看,确实如此,只是自己也不知道我何时才会醒来。

“嗯。”荣兆佳点点头放心下来,好像林振英的安慰很权威又很受用。“振英哥,你知道吗?其实从小我就很崇拜你。不论老爸教你什么你都能学的很快很好,那些难懂的易经啊、医术啊什么的,我看了就会头痛。所以有时候会想,你到底是什么人?又到底是不是人?怎么会在道术上有如此高的天赋?”

听了荣兆佳一大堆罗里吧嗦的话,林振英有些自嘲。我到底是什么人?我只是个生来就为了死的人。至于是不是人,连我自己也想不透,但肯定的是我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我没有害人之心,我更希望那些认识和不认识的人都生活的很好。降妖除魔是我的职责,匡扶正道是我的义务,所有一切只能接受,不能反驳。也许这样我才能让自己心情平淡的活着,等待黑暗天使的到来。

“胡想什么?我不是人还能是什么?你小时候要是能把你调皮捣蛋的劲头拿出三分之一来,也可以把道术学的很好。”林振英教训道。

“呵呵,你一说起小时候,就让我想起很多。还记得吗?我拿着老爸的桃木剑扮大侠,结果戳到墙上弄断了,被老爸打的屁股都快开花了。”荣兆佳回想当年,不禁乐道。

“哼~~~要不是我,你骨头都该被师傅打断了,屁股开花就算好的了。”林振英冷笑道,童年的时光放佛是他记忆力最美好的一段。

“还有那次――”整个晚上,林振英和荣兆佳就在回忆小时候的趣闻中度过。提起那时候,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童真的笑容,却又感叹已经回不去了。躺在病床上的我,沉睡中听着他们聊起过去,好像也把我带回了他们的童年里。可一整晚的说话声,又让我烦不可耐,好不容易能安静的休息了,却又被你们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

凌晨,天蒙蒙亮,荣兆佳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这回他是真的睡了,聊了一个晚上,让他大脑兴奋的不行,直到没了话题以后才困意全来。而林振英坐在我另一边,一手环在胸前,另一只手用拇指和食指按着脸上的睛明穴上,眼睛半睁半闭。虽然已经十分疲惫,但又不想睡去,怕我醒来会全然不知。

就在林振英眼皮打架,睡与醒做着激烈的搏斗时,忽然发现我的手指动了两下。这让他立刻倦意全无,欣喜的盯着我的脸。不止我的手,就连我的眼珠也在动,这说明我就要醒过来了,终于睡够了。

“兆佳――兆佳――醒醒,快醒醒。”林振英站起来,俯下身推推趴在床边的荣兆佳叫道。

“cat醒了吗?”听到他的叫声,荣兆佳立刻意识到可能是我醒了,像打了鸡血一样猛然抬起头问他。

“是,你看着她,我去叫医生。”说完,林振英兴奋的跑了出去。可荣兆佳没想到的是,呼叫器就在床头上,又何必跑出去叫医生?那只是因为林振英想要躲开这里,把我醒来的第一眼留给荣兆佳。

睡了那么久,全身又酥又软。我缓缓的睁眼眼睛,却没力气睁最大。恍恍惚惚间,好像看到了荣兆佳的脸,正在我眼前晃悠着,眼里全是喜极而泣的泪水。

“cat,cat你可醒了。知不知道,你都睡了三天三夜了。都快把我吓死了,把我担心死了,以为你这一睡就不想再起来了。你这么折磨我,等你好了非要好好惩罚你不可,谁让你这么坏,又是被挟持又是受伤的,害的我差点先你一步离开这个世界。以后不许再这样了,不许再吓唬我了。”荣兆佳捧着我的脸,泪流满面的发着牢骚,皆因他对我的爱。

“昨晚好吵哦,吵的我不醒不行了。只是我现在很口渴,很没力气,要不一定会好好教训你的。”看着眼前一个如此牵挂我,对我不离不弃的男人,让我刚刚复苏的心难以平静。艰难张开裂口的嘴,对荣兆佳责怪道。只顾着自己哭自己骂,却不管我很久没喝过水了。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高兴了,是我太糊涂了。我马上弄水给你,等我。”荣兆佳幡然醒悟,立刻倒了一杯水,用棉花棒沾饱了后放在我唇上。

从没觉得水这么重要,也没觉得白水也可以如此甘甜。虽然只是少少的水滴,却像甘露一样滋润了我干涸的喉咙,顿时觉得精神恢复了不少。也许不经过失去的痛,就不会知道得来的甜。

说是去找医生的林振英,此时正藏在门口,看着病房里的我。欣慰的笑容伴着流下的眼泪,让他难以自控。傻瓜,你可真是不听话,非要用骂的才会回来吗?以后麻烦你乖一点,不要再发生这么多状况了。也许是我老了,你这样一次又一次的,真让我承受不了。如果再敢有下次,那就不止骂你了,我真的会动手打你的。要好好教训一下你才能不这么调皮,害的所有人都为你担惊受怕。暗自自语着,林振英拿出了电话,将这个好消息通知给了珊姐和三姑。

躺在病床上,正享受着荣兆佳贴心的服侍,突然听到了这个声音,就像那次的声音一样,好烦人,喋喋不休,罗哩罗嗦。可就是这个声音,在我丧失生还的希望时给我鼓励、在我危难的时刻找到了我、在我要进鬼门关时拽回了我,可为什么我听到的总是声音,人呢?难道你不想来看看我吗?难道我拥有的只是你的心声吗?

“cat?cat?你怎么了?哪不舒服吗?”看着我愣愣的发呆,荣兆佳又紧张起来,轻轻的推了推我问道。

“没有,我只是觉得全身没力而已。”被荣兆佳唤回了神志,我回答他,却发现我也学会了说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他在一起时间太长了,被他同化了。

珊姐和三姑收到我醒来的消息后,急急忙忙赶到了医院。看到我真的醒了,两人和荣兆佳一样,破涕为笑。抢救我的那个医生对我全身进行了仔细的检查,一脸的安慰。

“病人已经退烧了,这很好,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只是现在身体还很虚弱,有些营养不良和贫血。不过没关系,除了输液以外,再吃些有营养的东西,应该能很快恢复。不过吃的东西要慢慢加,先从好消化的流质食物开始,否则病人罢工了这么久的消化系统会受不了的。还有就是她身上的外伤,因为蛋白质的流失导致愈合困难。虽然已经消了炎,但是痊愈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这个只能慢慢修养,急不来。一会护士会来帮她换药,再看看伤口的情况吧。”医生略带玩笑的总结带给所有人一种轻松的感觉,一脸堆笑的说完后离开了病房。

“哎呀,幸好天不亮我就起来煮了白粥,快给阿猫吃点。”三姑一边说一边打开了食盒的盖子,倒了点粥出来递给荣兆佳。

按动了控制病床的按钮,让床头稍稍抬起。荣兆佳坐到我身边,细心的吹凉汤匙里的粥,一口一口喂到我嘴里。身边能有一个在我生病时知我冷暖、喂我汤食、替我担心疼痛的男人,我很满足。鸳鸯眷侣不过如此,我又夫复何求?此时被幸福冲昏了头脑,让我认定荣兆佳就是我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子。

当病房里所有人都用着羡慕的神情看着我俩时,林振英却稍到了最后。见到荣兆佳对我的百般呵护,他终于可以安心了。能够有这样的人照顾我、爱着我,把我的生命视为他自己的生命一样,还有什么可担心的?现在只要盼着我痊愈,看着我和荣兆佳携手走进婚姻的殿堂,自己就可以功成身退了。然后闭关修炼,最大极限的提高自身的修为,等到黑暗天使降临时,便将其消灭或者与其同归于尽。

“cat?你醒啦?”忽然,林振英身后传来了阿武的声音,接着文、武、全、才四个人兴冲冲的走进了病房,阿武手里,正捧着一束白色的百合。

“嗯!”我微笑着轻哼了一声,还没恢复力气实在说不出那么多话。对荣兆佳摇了摇头,示意他不想吃了。可能他清楚我刚醒来胃口很小,所以没有勉强我继续吃。

“看来我们是福星,一说来看cat她就醒了。”小才打趣道,胳膊架在身边的大全肩上。

我抿嘴一笑,这四个简直就是活宝。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笑得出来,又能逗得别人开心。虽然现在我很累很虚弱,但还是挤出个笑容对他们的关心表示感谢。

“好了,你们四个。阿猫才刚醒,别逗她说话了。”站在人群最后的林振英发话道,看着我吃力的应付他们,忽然很心疼。

从我醒来以后就没注意到过林振英,此时他说话我才发现了他。原来他可以把自己伪装的这么不起眼,站在人群里甚至找不到。可现在的我忽然想对他说声谢谢,谢谢他可以成全我和荣兆佳、谢谢他能淡出我的情感,重新掩藏到我心底,否则这两个优秀的男人摆在我面前,对我来说将是个困苦的抉择。

“是呀,你们四个别那么吵,小心医院赶你们走。”荣兆佳玩笑的指了指文、武、全、才,却让四人陷入尴尬。本来就对荣兆佳不是很满意,现在更是翻起来白眼。

“不好意思,病人要换药了,请男士离开一下。”正在这时,两名年轻漂亮的女护士走了进来,打破了僵局。

在场的所有男人包括荣兆佳,全都识趣的离开病房带上了门。护士小姐拉上了窗帘,又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后。请求三姑和珊姐帮我翻过身,好对背上的伤口进行处理。

一直平躺着,几乎忘记了那些被鞭打过的伤痕曾经给我带来过巨大的疼痛。现在一翻身,那些疼痛又统统回来了,让我的动作变得异常艰难和缓慢。待趴在床上后,我的额头上又滴下了冷汗。可更强烈的疼痛还不止于此,在护士揭开我背上覆盖的纱布时,粘连在纱布上的皮肤组织扯动了还未愈合的伤口,让我痛得惨叫连连。

“啊呃――――”我用力抓住床单,因为疼痛让我不住的发抖,挤出了眼泪。这声惨叫更是牵动了病房外的那群男人们,让他们揪着心,着急着。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伤可以令我如此痛苦?

当纱布完全揭开后,三姑和珊姐震惊的傻住了。看着我那些纵横交错的一道道血红的伤口,几乎占满了我整个后背,密密麻麻如同茂盛的树枝一样。看着就让人心惊胆寒、疼痛难忍,我又怎能不痛的惨叫呢?

“对不起――”珊姐实在不能忍受了,更不忍心在看那些伤口,捂着嘴跑出了病房。

门外的荣兆佳和林振英,还有文、武、全、才几个人盯着跑出来的珊姐,躲到了墙角嘤嘤哭泣,好像已经看到了我身上那惨目忍睹的伤痕。心里纷纷绞痛着,更恨不得回去把基哥等人暴揍一顿,来为我出气。

“嘉姗――cat怎么了?你说啊?”荣兆佳和林振英走到珊姐身边,为了确定自己的想象,荣兆佳着急的问她。

“实在太可怕了。那些伤全都叠在一起,几乎整个后背都是,那些人到底对cat做了什么?怎么能把她打成这样?她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奇迹。那些伤口一定会留下疤痕的,她以后要怎么办?难道要想木乃伊一样整日整夜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一辈子吗?”珊姐替我难过,替我痛哭,更替我想到了以后。不能再穿性感的露背装,更不敢把这些丑陋的疤痕展示在人前,甚至是荣兆佳。这些伤痕对女人来说,真的是悲哀。

听完以后,林振英眼里噙着泪水,而荣兆佳早已泪如泉涌。这件事对我的打击太大了,虽然救活了我的命,可却在我身上和心里都留下了永远不能磨灭的疤痕。被薛冷挟持的那几天,是我生命中最黑暗的记忆,也将成为我不能战胜的阴影。伤痕不能隐去,能做的只有百般垂爱让我忘却那段记忆,乃至永远不再想起。

几个人望着被窗帘遮掩的观察窗,心里的悲愤、疼痛、无助没地方发泄。因为消毒换药,病房里的惨叫和呻吟还在继续,让病房外等候的这些男人们无法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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