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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三方天平与未知的砝码(节三)(1 / 1)

怎么回事!?妈妈为什么会……法师感觉一个巨大的漩涡在脑海里旋转,搅得思绪‘混’‘乱’不堪。他深呼吸,强行压下所有的情感,让理智重新掌管自我,涣散茫然的蓝眸再次被坚冰封起,变回如镜的平板冷硬。

背上传来竖琴的触感,他抓住了一些线索:是因为他想起了万物之母,无意识召唤了自己的母亲?

或者,这根本就是个由思念组成的幻影?不,他没有这么无聊。

“席恩……”不知长子正在分析自己的真假,蜜莉端详他陌生的面容,酸楚地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让您失望了?”席恩不带笑意地一笑,‘挺’直背,离开在某个不可原谅的瞬间被他当作支柱的竖琴。

“不……”蜜莉难以启齿地讷讷,布满劳作痕迹的双手局促地扭绞裙摆,她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妇’人,两个孩子的遭遇已经令她万分惊奇,面对换了个皮相,谈吐气质都不同以往的长子,更是慌‘乱’无措。

见状,席恩的眼神微微软化:“是我。”

“是…是的。”蜜莉松了口气,随即瞪大眼,惊讶地看到景物变幻,上一刻她还在空旷缥缈的宫殿里,下一秒就来到一间摆设高雅的休息室,身上的衣服也换成粗糙的亚麻裙,熟悉的触感和图案使她心头发软。

眼眶浮起湿意,蜜莉怔怔看着儿子将她扶坐到桌旁的象牙椅上。情不自禁地抓住他地衣襟:“席恩,你还是个好孩子!不是他们说的坏人,罪大恶极的弑神者!求求你,别再和肖恩怄气了!”

矢车菊蓝的双眸划过一道接近苦笑的黯痕,青年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温柔而坚定地扳开母亲的手,以稳定地动作调配有养年美容作用的‘药’草茶。状似闲聊地问道:“您和爸爸在冥界日子不好过吗?”

“没…没有。”蜜莉不觉回答,絮絮叨叨地抱怨。“无聊倒是真地,开头几年我和帕德的小日子过得‘挺’舒心,邻居都很友善,可是你…你变坏后,冥王就把我们单独关在一个地方。幸好那里时间好像很快,感觉才过了十几年,我种种田养养‘鸡’。帕德打打猎做做木工,也就那么过去了。”

“这就好。”席恩不动声‘色’地垂了下眼,掩饰一闪而逝的寒光,然后小心地举起茶壶,往瓷杯里注入清澈的金黄‘色’液体,郑重地递给对方

——仿佛一个曾经希翼,却没能完成的仪式,“——妈妈。”

“不对!席恩。你别敷衍我!”蜜莉抢过茶杯,重重放回桌上,恼怒地斥道,“你这孩子,从以前到现在都没变!碰到不想回答的问题就闷不吭声,转移话题。我可没肖恩那么好糊‘弄’!”

瞥了一眼溅在桌布上的水痕,魔王一言不发地走向透明地水晶墙。没有星辰点缀,完全黑暗的夜幕下,无数看似纤弱的茎叶托起洁白的‘花’冠,在寒风中轻柔摇摆,天与地的‘交’界是朦胧的白‘色’,‘波’‘浪’般连绵不绝。

目送他的背影,平凡的‘妇’‘女’感到一股无形地压力在空气里发酵,害怕地缩起身子,不堪回首的记忆从指尖曼延而上。她仿佛又看见自己掐着次子的颈项。脑中想的却是杀死长子,将他按进冰冷的小溪。

“……席恩。你还在怪我吗?”微弱的声音,带着凄楚地哽咽。

席恩转过头,正好看到泪水从母亲的眼角流下,有所触动地笑了:他现在知道弟弟爱哭的‘毛’病遗传自谁,而他的‘性’格大概比较像爸爸吧。

帕德在兄弟俩四岁时就因病而亡,留给席恩的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不,我不怪您。”清润平淡的男‘性’嗓音令蜜莉喜出望外,下一句话又把她从天堂推入地狱,“因为我和您一样自‘私’,那个时候,我让肖恩代替我。”

“席恩!”蜜莉心如刀割,凄喊,“那些都过去了!这不是肖恩的错!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怪他了好不好?看着你们兄弟这样,我好难受!”

魔法神不为所动,冷冷地道:“那就不要看。妈妈,您不需要责怪自己,在您死后如何,是我们兄弟自己地选择。我本来以为您和爸爸早就回归轮回,毕竟我被魔界宰相关押千年,他们应该放心了才是,没想到……”蜜莉打断:“什么!什么关押千年?不是百年嘛!还魔界宰…魔族?冥王说是他把你关进冥界底层,后来你逃出去,杀了…杀了神明,还连冥王也杀了——席恩,你怎么会犯下这么可怕地罪?你是不是疯了!?”

“您可以这么认为。”依旧平静无‘波’的语气。

“不是地,你是被冤枉的对不对?”蜜莉扑过去抱住他,把脸埋进天鹅绒长袍,放声大哭,“你一定是被冤枉的!你没有做那种事!我相信你!席恩,你是个好孩子,从小就这样,被我误解也不吭声——你告诉我!对妈妈没什么好隐瞒的!”席恩一动不动,任由母亲的眼泪打湿他的衣裳,半晌,一声沉重的叹息从‘胸’腔涌出:“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妈妈。”

“不是的……不是的……”

“您冷静点。”

“我不冷静!不冷静!除非你说不是你干的!”蜜莉撒泼地大叫,还用魔王陛下的袍子摁鼻涕。席恩僵硬无言:原来肖恩耍赖皮厚的‘性’格来自这个‘女’人。

“够了。”沉怒的低喝吓住哭得忘形地‘妇’‘女’,蜜莉像被烫到般缩回手。怔了一会儿,再次落泪:“你变了,席恩。”

“您终于意识到,很好。”魔王转过身,和她面对面,凝视那双曾经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琥珀‘色’眼眸,不含感情地道。“冥王现在是我的养子,我会叫他妥善照顾你们。虽然我希望你们转世。但您不会答应吧?”

以他的力量,可以轻易办到,但是那样做等同弑父弑母,回归瀛海崩解重组的灵魂将不再是原本的个体。

“对。”蜜莉压抑骇惧之情,发着抖和他对视,一脸倔强,“不看到你们和解。我们决不转世!”席恩既不劝说也不回应,神‘色’木然。一朵雪白的天堂鸟出现在他地指间,灵巧地别在她的领口上。

细心地,慎重的,完成未曾为她所做的祭奠。

“那么回去吧。”缓缓垂下手,他合上了心灵的窗口,“抱歉我不能给您任何承诺。”

当他睁开眼,房里已没有母亲的身影。地上散落着几片残瓣,桌上的冷茶一口没动。静止了片刻,他有条不紊地收拾,联络次子‘交’代完毕,洗澡换了件衣服,步履如常地走向藏书厅。

******

“主人。您回来啦!”

哈玛盖斯以热情的拥抱迎接养父,手上地‘鸡’‘毛’掸子险些砸到后面的欧斯佩尼奥。娜夏狠狠瞪视这位助纣为虐的典型,嫌恶地别过头。

“嗯。”席恩轻轻搂了他一下,将他比自己矮一个半头的身子放回地面,“在打扫?”哈玛盖斯没回答,深感新鲜地打量他:“您怎么穿白袍?”好奇怪。

“神界没有黑袍。”

“当然没有那种邪恶的颜‘色’!”娜夏已成习惯地讥刺。席恩当没听见。哈玛盖斯也不跟她计较,友善地招呼无面之王:“欧斯佩尼奥大人,我帮您的房间打扫好了,今后您回云中塔就住这里。”说着,递出一只镶嵌蓝宝石的银钥匙。他本能地感到这位领主已经“归顺”养父。

欧斯佩尼奥心一暖。收下钥匙。自从离开神域以后,他第一次有家的感觉。

“娜夏小姐地我还没……”

“用不着你收拾!”

“……还没整理。我是空了一间出来,可是我不太方便进‘女’士的房间。”哈玛盖斯锲而不舍地说完。欧斯佩尼奥不容反驳地道:“不用了,她和我住一起,我会负责监视她。”娜夏怒喝:“欧塞!”

“你们的问题,自己‘私’下解决。”冷淡地抛下一句,席恩转身走出客房。哈玛盖斯又抹了两下,把‘鸡’‘毛’掸子放进橱柜,再泡了一壶茶给越吵越上火的姐弟俩,悄悄退了出去。

打开研究室的‘门’,古代龙不意外地看到养父坐在黑檀木书桌后摆‘弄’三界映像仪,却升起一丝违合感。不知为何,席恩穿着白袍的模样比平常更硬质,更难以亲近。反而是那如夜‘色’包裹他地黑天鹅绒长袍,让他有点人‘性’的温暖。

“主人,发生了什么事吗?”摆好茶点,哈玛盖斯关怀地问道。席恩抬眼,一贯的淡定中透出温和:“没有。哈玛盖斯,我有礼物送你。”

一颗淡蓝‘色’的美丽珠子放在桌上,静静散放出温润又纯净的光辉。

“哇——好漂亮!”哈玛盖斯喜不自禁,拿起来细细把玩,“主人,是夜明珠吗?”

“不,是[夜之光],萃取黑暗中的光丝凝练而成,昨晚看书的时候顺手做的,没什么用处的小玩意儿。今天早上想起你喜欢这些东西,就给你了。”法师的注意力又回到映像仪上。他说地无情草率,哈玛盖斯还是开心得像得到全世界最珍贵地宝物:“谢谢,谢谢您,主人。”

“?”席恩不解地看着他,暗自反省是不是平常太亏待这个养子,以至于送他一件小物品也高兴得什么似的。

看准养父喝茶地空挡,哈玛盖斯鼓起勇气满足好奇心:“主人,这个是占星用的吗?”

“占星?不。”顿了顿,魔王纠正。“是研究星辰轨道没错,但不是预言家那种占星。”小龙敏锐地听出言下之意:“我很抱歉。”

“没什么,你提醒了我。”被预言的暗之子笑着转动星象仪,眼神深不可测,“据说占星师一定要保持绝对中立地心态才能做出准确的预言,以现在的我而言,即使为自己占卜。结果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吧。”

“……您不会占卜。”

“是的。”席恩承认,纤长优美的手指抚‘摸’杯上的‘花’纹。突然不谨慎地笑起来,“哈玛盖斯,你的母亲也预言过我,说我是会带来灾祸地不祥之人,未来的魔域之王——很准对不对?”哈玛盖斯愣愣地听着,面无血‘色’。席恩也是一呆,诧异他太过‘激’烈地反应。

“别在意。只不过是巧合而已。”

发觉自己心神不定,理解为和母亲见面的后遗症,席恩起身准备洗把冷水脸,不然这个状态工作下去,可能会出现计算错误。

“我帮您泡杯咖啡。”哈玛盖斯涩然道,手里的夜之光变得如火烧般滚烫。尽管和自己无关,生母曾经伤害到养父的事实依然令他难以下咽。若席恩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斥为本末倒置。他可是养子的杀父杀母仇人。

虽然从命运之神那儿确认了自己非同一般的霉运,当初也是众神地预言导致他和肖恩踏上截然不同的道路,但他所走的方向,毕竟还是基于自己的意志。

如果所谓的星象能在无形间‘操’纵人的行为,那么,他会击碎全部的星辰。

或许这也是命运设定好的?法师对自己陷入死胡同地思维游戏失笑。将‘毛’巾绞干挂起,停止了胡思‘乱’想。

说到底,真正能够干涉凡人命运的,只有那些强大的生命。

众神,魔族。

宰光他们就行了——席恩得出干脆的结论。

数个夜晚不眠不休的演算,没能揭开第四界的奥秘。目前能确定地,只有第四界不包括在三界循环内,这就能解释罗兰.福斯为何能回溯过去。可是他又确实影响了他的人生,这可能是法术界尚未证实的一条理论[时空守恒定律]。以此类推,罗兰哪天从他的未来跳出来妨碍他。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注视光芒万千的映像仪。魔法神的眼底浮动着一缕‘阴’郁,深切怀疑那位救命恩人是神圣器[世界之钥]暗中布下。对付他的一枚棋子。

当年他就不信任那个主动和他签订契约,名叫菲里尼奥的器灵。说是肖恩成为另一件神圣器[天杖]的誓约者,为了平衡,他必须继承封之力。还服从他地命令,封印了协调神——也就是说,它全部都算到了。

两件神圣器本是‘混’沌之父地力量碎片,制衡众神的存在,对他也有约束力。再知道那老乌龟有暗招,就更不能掉以轻心了。

席恩明白,他无法考虑到世上所有地变数,千年前败在维烈手下就是个刻骨铭心的教训,那次他也留下了翻身的底本。但是,一想到可能会重蹈覆辙,再次跌回无底深渊,从头来过,一股浓浓的酸苦就在‘胸’口泛开。

不,冷静。法师甩甩头,握紧鹅‘毛’笔,专注于纸上的算式,薄‘唇’抿出永不妥协的弧度,森冷的冰眸蕴藏着炽白的火焰之刃,坚定地对自己说:我的心血不会白费,哪怕这次再‘阴’沟里翻船,我也有本钱让他们统统完蛋,给我陪葬!

当然这是下下策,他才不想死。至于牢狱之灾,这片宙域应该没有能困住他的囚笼了。

微弱的晨光穿过云海照进‘阴’暗的房间,一夜未眠的法师‘揉’着酸痛的手指整理脑中庞大的数字拼图。仿佛受到惊动,蜷缩在他膝上的小龙呜噜一声,摇摇尾巴继续睡。无意识的,清隽苍白的容颜浮起极其细微的‘波’动,像是想要‘露’出温柔的表情,却如同要一株没有根的葡萄藤结出果实。

刚提起笔,他瞥见杯中水光摇曳,散发出温热的香气,带着了然地视线往下移:哼。这小东西,八成在装睡。

再想起之前喝的也是热茶,他搁下笔拎拎养子的翅膀:“哈玛盖斯,叫格兰妮‘侍’侯就行了,你去补眠。”

“呃……是。”被戳穿的小龙飞向房‘门’。小绿用触角顶顶主人,席恩补充:“还有早饭。”

“哦。”哈玛盖斯变‘成’人形,轻盈地落在地面。忍不住转头劝道,“主人。您也休息一下吧。”席恩不置可否,把兴奋地爬上爬下,‘弄’得他的脖子很痒的宠物抓下来,惩罚地捏了捏。

来自异界的小生物发出细细地求饶声,这人类的耳朵听不到地‘波’长莫名地触动了魔王的心绪。

“小绿,你想回家吗?”

母亲的面容随着一座小小的衣冠冢清晰浮现,当年他从悬崖底下爬上去。在村后找到蜜莉的坟墓。怕被村民发现,不敢久留,只能采下附近的野‘花’,铺在黄土上。

离开的那一刻,他发誓要让凶手付出血地代价,却不料多年后回去,村庄早已烧成白地。不知是东方学舍下的手,还是自然火灾。

定了定神。他看向一本深红烫金的厚书,那是《创世手抄》,他从知识之神艾尔菲瑞特那儿抢来的神代史。里面记载了当初那场召唤仪式的相关资料,映像仪也推算出了方位,他随时可以送它回去,只是这些天因为第四界的研究耽搁了。

墨绿‘色’的小章鱼明显依依不舍地偎进他怀里。却没有吭声。魔法神读出了答案:“好吧,我送你回去。”

******

他融解成了水,在一片深悠的蓝‘色’中。

一个接一个咒语从他嘴里清楚有力地吐出,‘精’确无误。只要一个轻微地走音,一个刹那的失神,就是致命的失败。但是全神贯注的法师丝毫不担心那样的事,他了解自己,能够控制。

他感到理智与意识剥离,一半的自己仍在施法,另一半地自己沉入无数七彩绚丽的‘肥’皂泡。每个‘肥’皂泡里都是一个小小的大千世界。他笔直地下沉、下沉……不被任何美妙的奇景打动。不被任何恐怖的异像动摇,始终坚定如一地沉进相连的水域。

到了。冰冷粘稠的感觉传遍全身,他听到了大海寂静的‘潮’声,闻到了像是血的腥甜,看到了满月‘波’光潋滟的倒影,和无限扩展,属于异界地风景。

他变成了静谧地月光,空中漫游的浮游科植物,攫取海边生物地可怕鱼类,随‘波’‘荡’漾的一粒微尘……一切的一切,都浓缩成了他灵魂之海里的一滴水珠。

不可思议的感觉,他几乎沉溺其中无法自拔,但深厚的自制还是及时掌控住自我,他念出最后的启动语,牢牢框住空间‘门’,制造出可供通行的深邃漩涡,用心念指示‘激’动的小家伙:(去,小绿,别回头!)

看出法术已进入尾声,在旁守望的哈玛盖斯稍稍松了口气。他信任养父的能力,却免不了紧张。

变生肘腋,就在古尔巴洛斯跳下去的前一刻,数根粗壮的触手从‘门’形的光中窜出,紧紧捆住魔法神的冰‘色’结界,‘激’突的能量‘波’引起了炸雷,在冲天的水柱中劈啪作响,高温蒸发的水汽形成浓雾遮蔽了视界。

主人!哈玛盖斯险险咽下到嘴边的呼唤,忧心如焚,又不敢踏前一步,生怕打扰养父,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震耳‘欲’聋的雷鸣声中,席恩依然听见了宠物欢喜的叫声,它叫的是——妈妈。

该死!迟不来早不来……等等。

他确认过,‘门’的另一头应该没有任何生物才对,事先也切断了小绿的感应,防止它引来亲人。会出现这种情况,不是对方第六感特别发达还会瞬间移动,就是长久潜伏已经和残留的通道融为一体了。

那么长的时光,她就一直在这里徘徊,希望找回自己的孩子?

分辨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席恩牵了牵‘唇’角。

真是个好母亲。

收起干扰的情绪,他竖直法杖巩固护身结界,将宠物转移出去,并架起早就布置好的外层防御以免余‘波’伤到养子,发散出去惊动了陆上的敌人们。

出乎他意料,听完儿子的叙述后,那位母亲并没有退回去,更猛烈地敲打恩人的防壁。

这疯婆子!想干什么?

法师眼中闪过凛冽的杀意,对方的力量很强,权能也不比他低多少,地位可能相当于那个世界的神。但是他认真起来,别说输了,强行把她驱逐回去也不是难事,只是尽量不想在宠物面前动粗。

送出‘精’神‘波’和解,他捕捉到一丝异样的讯息。

下一秒,哈玛盖斯听到湮灭在爆炸中的惨叫,惊慌之情猛然爆发。

“主人!!!”

刚才是……自他出生以来,从没听养父叫过。就连那被折磨的一千年,他也仅偶尔低声呻‘吟’,后来被他关心地问起后,更是不曾吭过半声,当下再也顾不得,冲进漫天的水雾。

炽热的焚风刮得他皮肤刺痛,他毫不理会,照着记忆冲到水池边,被结界挡住,急得哭出声来,狂‘乱’中迸出一星清醒的火‘花’——结界没破!代表他还……

悬空的心尚未放下,透明的障壁崩溃,哈玛盖斯踉跄前冲,茫茫然站在逐渐消散的烟尘里,只瞄了一眼养父所在的位置,就双膝发软跪了下来。

黄金溶液似的液体渗入透明的池水,如蜿蜒的金蛇摇曳,浮‘荡’出刺目的金光,一个人载沉载浮,像在融化的阳光中沉睡,水静静地漫过他的脸庞,柔和地从他清隽尔雅的轮廓流下,低垂的眼睫和秀‘挺’的鼻梁都浸在水中,宁静的,没有颤动和呼吸。

丰润如云的长发‘花’瓣般散了开来,一缕缕舒展着、漂浮着,为余韵袅袅的水面铺上了蓝‘色’的‘波’涛。湿透的天鹅绒长袍清晰地勾勒出他死寂的躯体,心脏的部位开了一个恐怖的‘洞’,血液就从里面泉涌而出,更可怕的,里面是空的。

破碎的蓝水晶定定仰望水‘波’‘荡’漾的天‘花’板,没有一丝神采。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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