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之城 > 游戏竞技 > 满愿石 > 第三章 破茧的代价(下·节二)

第三章 破茧的代价(下·节二)(1 / 1)

中城祭司长芙米雷斯沃成为火神神‘女’的消息很快传遍大陆。早在此之前,东城城主罗兰福斯就‘私’下联络北城的祭司长,地神神‘女’维琳桑契拉和南城城主,风神神‘女’蕾雪伊娃一起商讨,为即将到来的危机做准备。就连火神选择神‘女’,也是经过他的首肯——这种时候,可不该计较啥敌我之分,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何况神明的力量不能被用于战争。

因为神启,知识之神的神子,北之贤者赛雷尔史汀也不得不提供相关的资料。大人物都有数后,如何推行就有了具体的方案。加上西城的借鉴,底下也积极配合,占领工作顺利了许多。

“是吗?失败了。”

清幽的茶香在空气中淡淡散开,沁人心脾。长指在白瓷杯上弹出清亮的声响,晃开一圈涟漪。

从窗外望去,天边悬着一轮橙黄‘色’的夕阳,斜斜照进室内,将伊维尔伦城主整个人镶进光影。淡金的发丝像半透明的金纱,瞳孔也反‘射’出碎金般的流彩。

“看来心理打击无效。”黑‘色’军礼服下的身躯陷进柔软的皮椅,举起茶杯抿了一口,“贝里卡斯,始源之海就没有可以攻击他的地方?”

被他询问的对象一袭素袍,跷着‘腿’,姿态不雅地喝着红酒——众神里,只有他不会发酒疯。因为他活得潇洒,心里头啥事也没有。幽默风趣,嗔笑怒骂,全是浮在水面上的冰。

“我想想,神之泉有自动防卫系统,在[通道]里也可以攻击——哎呀,我都忘了,满好跟着他,趁机阻拦。不过这关要是破了,就再没什么能挡住他了。”贝里卡斯一手撑着下巴,颇有些惟恐天下不‘乱’的味道。

罗兰垂了下眼,没有动怒。如果跟这帮散到脱线的神一一计较,他早八百年前就气死了。

勾勾手指:“来,贝里卡斯,860年份的***好酒。”

命运之神像上钩的鱼般走向他,涎着脸道:“罗兰,送我的?”金发青年笑如‘春’‘花’,一派孝顺:“是啊,我等着你解决席恩后,我们一起庆祝。”

“我是你大哥啊。”这边还没完全失去理智,试图动之以情。

“亲兄弟都明算帐呢。”先威胁再利‘诱’,“快去,到时我再做顿大餐慰劳你。”

唾液急速分泌:“好,我去。”话音未落,神影不见。

万万没料到自己的请求会葬送义兄的‘性’命,罗兰把酒瓶放回柜子,起身走出房间。长长的披风摇曳出清澈的蓝,一如天空的剪影。

在餐厅,他不意外地看到同桌吃饭的义父和情人。

“罗兰!”巴哈姆斯挥手招呼,他现在差不多和义子同进同出。冰宿颔首为礼,眉梢眼角是一贯的清冷。罗兰面带微笑地走近,低下头关怀地询问:“甜食吃得惯吗?”

他们此刻是在南城首府拉鲁,预定明日回去。

“嗯,吃得惯。”黑龙王往嘴里塞了块绿豆糕,“不过没你做的好吃。”罗兰伸手抹掉他嘴角的糕屑,再习惯‘性’地‘摸’‘摸’头。冰宿一开口就是公事:“听说格安队长在拉克西丝陛下手上吃了个大亏,你不管那边,成日跑来跑去好吗?”

“没办法,事有轻重缓急。”点了一盘海鲜面,罗兰在她身旁坐下,“格安太急功近利,让他受次教训也好。”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但这边也的确需要早做防范。”冰宿以流畅的动作切下一块用‘奶’油调味的牛排,一尝,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只是,你在会议上的决定,我还是不赞同。”

“啊,冰宿,你不认为我是最适合的人选吗?”

“不认为,北之贤者或法利恩比你更适合。”

罗兰向服务生道了声谢,拿起餐具:“史汀情况特殊;法利恩最近和艾德娜打得火热,你不忍心他没力气***吧。”冰宿眯起眼:“艾德娜没请他吃闭‘门’羹?”她一直以为友人很讨厌那头沙猪的大男子主义。

“没,两个人好得蜜里调油,锯子都锯不开。”言下颇有几分兄不如弟的萧瑟。

“真搞不懂她。”茶发少‘女’大‘惑’不解。东城城主抱怨‘奶’汁烤虾的甜味:“为什么连海鲜也放糖?”呜呜呜~~~他快受不了啦!

“忍着点,我也讨厌甜食。”

“不喜欢吗?我跟你换。”巴哈姆斯递出咬了一半的绿豆糕。罗兰接过咀嚼,冲淡满嘴的怪味——他不止讨厌甜食,更讨厌又甜又咸。吃完,又喝了点水漱口,徐徐道:“不用担心,冰宿,我的体质正合适。”

人柱,这是他不久的未来即将担负的重任。其实就一象征品,不用付出啥劳力,却至关重要。虽然目前只有高阶领主能通过魔界宰相来到现世,亲自或放出小弟作‘乱’;而且受法则限制,能待的时间很短,范围也不大。但万一席恩成功,就能任意召唤手下为祸人间,本身更是强悍,预防应对迫在眉睫。

四方结界,知识之神艾尔菲瑞特传授的大型封护阵,能够将深渊领主强制遣返,低阶恶魔直接消灭。本来蕾雪认为净化结界更好,但罗兰从杨阳等人的经验得知:白魔法有压抑人的负面感情的副作用,从而在内部形成魇魔,使事态恶化。再者,恶魔是人心在负位面的投影,只要生命尤存,就不可能根除。

结界的原理是用封印石镇四方,中央固定。然而罗兰尚未统一全境,只能罩到三个城。东境和西境的一部分被圈进来算它运气好,其他的就自求多福了。当然,基于‘唇’亡齿寒的道理,罗兰也传达了合作的意向。不过时间紧迫,总归先顾自家。

至于人做支点,是为了让结界更具有弹‘性’。比如临时增加什么功能,扩大范围之类。另外,这个复合结界也有盟约的‘性’质,势必由三位城主或他们的代理人担任。而北城城主奥黛‘露’年龄幼小,南城城主蕾雪也是脆弱的‘女’‘性’,承受不住结界完成一刻的冲击,又是亡国之君,罗兰作为代表就顺理成章。

想起情人的半龙体质,冰宿也不吭声了,随即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两人的寿命可能不同。其实罗兰早有打算,想等情人满二十五岁跟她签定共生契约,此所谓环环相扣,皆大欢喜,这样也没人能说他老牛吃嫩草了。

四块封印石已经打下,只剩最后的收尾工作,地点在东城首府坎塔萨。到时群英汇聚,是一网打尽的好时机,对此罗兰也有心理准备。

“对了,暮。”又拿了块绿豆糕,他绽开揶揄的笑容,“听说你这几天和一个叫莉塔的漂亮龙小姐走得很近,是不是移情别恋了啊?”巴哈姆斯一怔,坚决摇头:“不是,我是为了马上要到的发情期。没有感情的话,做那种事很奇怪。”

“啊?”这回轮到罗兰傻眼,冰宿也愣了愣。会意后,东城城主的神情有无法抑制的动摇:“那…那个,暮,你的发情期会不会影响到我?”

“会。”太过干脆的回答令罗兰产生了晕旋感,“所以罗兰也要努力,争取生个孙子给我。”

“开什么玩笑!这实在太突然了!不,解除,解除我们之间的契约!我不要像野兽一样去袭击‘女’人!”‘激’动之下,罗兰甚至口不择言。冰宿扇了他一掌让他冷静,居然想死。

巴哈姆斯也有点生气:“请不要把龙严肃的繁衍视为兽行!我们和随时随地都能发情的人类不同,是对爱侣绝对忠诚的生物!除非对象死掉,因为本能和义务没办法,但我还是不想玛蒂以外的任何人给我生孩子!”罗兰沸腾的大脑冷却下来:“抱歉,那大约多久?”

“嗯…因为封印的缘故,我的生理周期全‘乱’了,大概这次比较短,三天左右。”

很好,应该撑得过去。罗兰打着如意算盘,不忘提醒情人到时离自己远点。他可不想婚前生子,况且这种纯粹为传种而做的“运动”对‘女’方太失礼了,更别说冰宿才十八岁。

这家伙难道不知道种族本能是不能违抗的?这可不是误食***用冷水冲冲就能熬过的事。茶发少‘女’横了情人一眼。没察觉她的小动作,对自己的忍耐力信心十足的金发青年开怀大嚼。

******

星之月16日,罗兰一行搭乘空浮舟返回东城。随行的有南城城主,几位高阶祭司、法师和官员。北城的人马和来自魔法师公会的援军预计下午到。恭候大驾的羽族将军和魔导团团长详细介绍了准备情况。由于被中城满愿师破坏的宫殿还没修复,是在行宫招待。不过来客们眺望受害地点,也不免唏嘘暗杀者的暴行。

事实上,除了冰宿以外的满愿师名头都已跌到谷底。一个被强盗头子掳去,成了压寨夫人;一个被蓝龙骑士绑架,当了魔族的阶下囚;一个下落不明,但同样不是好窝里的鸟;最极恶的那位,乃是魔界宰相之‘女’。其父曾经杀人无数,罪恶滔天,如今又召来了负位面的恶魔,简直天理不容。

公会的大佬来了三位,东之贤者和红发‘侍’卫也陪同北城方面前来。简单的寒暄过后,就是紧张的协商。

听不懂深奥的法术名词,罗兰借“透气”为名跷跑,正想躲起来办会儿公,冷不防被一团东西扑中脸。

“妮娅!”看清那是什么,冰蓝的双眼刹时粲亮,两手托起那娇小玲珑的美丽生物,“难得你来看我。”

“嘿嘿,我来帮忙啊。”妖‘精’‘女’王又在他颊上啾了一下,明眸纯净如水。

“太感谢了。”罗兰‘乱’感动一把——终于有个不是‘混’吃等死的异族。妮兰迪娅变成真人大小,又扑抱住他撒娇:“我老~~早~~就想来找你了,可是听说你很忙。”

“没事,咱俩什么‘交’情,想来就来。”

“嗯嗯。”

“姐夫。”也听得气闷的奥黛‘露’探头出来,看到罗兰怀里背生薄翼,宛如水晶雕刻的俏‘女’郎,大吃一惊,“她…她是!?”

“我是妖‘精’,妖‘精’‘女’王。”砰一声变回原形,妮兰迪娅飞到她面前,“你可以叫我妮娅。”奥黛‘露’欣喜若狂,热切地盯着她直瞧:“妖‘精’?是真的妖‘精’?哇——比图画书上还漂亮!”罗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别吵到里面的人。来,我们去外面。”语毕,牵起她的小手。

午后的庭园洒满优雅的细碎阳光,在鹅卵石路面上铺得斑斑点点,犹如绚丽的万‘花’筒。凉亭里,小小的城主手持画笔绘图,童稚的容颜满是新奇喜爱的笑靥;有着空灵之美的妖‘精’毫不在意地坐在石桌上剥石榴,流光溢彩的翅膀舒展开来,丝丝秀发随风轻扬;黑衣青年批阅奏折,不时抬头看看她们,‘唇’畔漾着柔和的笑意。

因为某人迟迟不回而出来寻找的冰宿和艾德娜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这算什么?全家图?”随‘侍’武官心直口快,结果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冰山美人还是老样子:“嗯,果然他对妖‘精’‘女’王与众不同。”

“冰宿,你千万别误会啊!我以人格发誓,他们之间清清白白!”

“你才别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冰宿提醒她注意言行,目光转回情人脸上,“我的意思是:如果他心里有架天平的话,妮兰迪娅、暮和莫西菲斯就是在善的一边。”第一次听到这种论调,艾德娜好奇地眨眨眼:“那你呢?”

“我嘛……我也不清楚。”恋人?部下?搭档?朋友?对手?好象都是。

“不知道我是他的什么?”艾德娜来了兴致。冰宿斜睨她:“你是他的什么不好形容,他是你的沙包。”罗兰应该是把这个正直爽快的‘女’军人当作良心指标、杀毒剂和保险丝。

艾德娜狞笑,朝拳头呼了口气:“哼哼哼,没错,要是他再打龌龊的主意,我就把他扁成白痴,让他再也没法动歪脑筋!”

“变成白痴的罗兰就不是罗兰了。”

“总比这个‘阴’险胚好!”

“我说,就算说坏话,也该在本人听不见的角落偷偷说吧。”额冒青筋的罗兰不得不打断两人越来越投入的讨论。艾德娜‘挺’直腰板,摆出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架势。冰宿公事公办地问道:“你不回会场了?”罗兰咧了咧嘴:“我又不懂,待在那儿也是干坐,不如批公文。算好时间回去就是,保证他们不会发现。”

“嗯,那我回去了,学习的好机会。”

“去吧去吧,艾德娜也回法利恩身边好了。”

“不,我要看着你。”红发‘侍’卫一字一字道。另一头,黑龙王和一个黑发蓝眼的娇***并肩走近。就在这时,变故横生。

直觉敏锐的巴哈姆斯第一个反应过来,冲向义子;莉塔紧随其后;跟着是从反方向疾奔而来的艾德娜;罗兰抄起奥黛‘露’丢向她,起身叫情人靠拢;妮兰迪娅飞快地捏了个手诀,一个半球型结界罩住所有人。

下一秒,罗兰跌进深不见底的黑暗。

没有光也没有声音,仿佛世界刹那间只剩下他一个人。伸手呼唤神兵,却空空落落没有回应。

发觉敌袭不止幻术或暗系魔法这么简单,他调动体内的神力设了层水膜,几乎在同时,剧痛在他背心炸开。

踉跄跌倒,他呆呆瞪视自己幼嫩的双手。腥热的液体顺着背部流下,形成不快的感觉。

“变形术和幻觉?”这个样子可没法回去。他转过头,不意外地看见和自己有七分神似的绝丽‘女’子手持龙眠,不断涌出清泪的蓝眸溢满狂‘乱’,定定注视他。

明知是假,罗兰还是有片刻的恍惚,童年的经历是他心底最深的疤。

“这样,我们一家就在一起了。”喘了会儿粗气,‘女’郎再次举高匕首,直直‘插’进自己的‘胸’口。

“刺也不刺准点!”不受控制的怒吼冲口而出,东城城主和变大的衣物搏斗了一番,爬到她身边,一吐长久以来的怨气,“就跟这蹩脚的幻术一样!那三刀你只刺死我一个,你说你是什么居心?分明怕死又不忍心宰了你的男人,然后我就成了你的出气筒——疯‘女’人!神经病!”

似乎也没料到他的反应会是这样,躺在地上的‘女’人张口结舌。

视线落在她‘胸’前的刀柄上,金发男孩浮起一抹完全不似孩子的黯沉微笑:“呐,你害怕是吧,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只要杀了她,幻术应该也会解除了。

何况,他很乐意“回报”。

“住手,罗兰!”五指收拢的瞬间,一只白皙的大手将他密密包裹,“这是陷阱!”

“暮!?”诧异他的出现,罗兰定了定神,“为什么说是陷阱?”巴哈姆斯深深看进他的眼底:“因为杀了她,并不是对她的否定,反而犯了和她相同的错误——她无权剥夺你的人生,你为人子,也不能弑母!这是堕落,会被恶魔趁虚而入!”

不是抹杀而是战胜吗?罗兰缓缓松开手,充斥着杀意的眼神也为之一清,接着响起的冰润嗓音却令他险些跳起来:“这就是你妈妈?”

“啊啊啊——冰宿!!”

“叫什么?”

“……一,被你看到我丢脸的样子;二,被你看到我幼稚的长相。”罗兰哀戚地道。冰宿上下打量他:“我觉得还不错。”虽然被夸奖,罗兰还是往义父怀里缩,希望遮掉一点:“快走吧,其他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巴哈姆斯顺势抱起他。

“等等,我的衣服!不然变回来以后,我的脸不就丢大了!”

“请你龟‘毛’也看看时间,反正你身材很好,全‘裸’也不要紧。”茶发少‘女’拔出霜恸警戒,随口数落。罗兰面红耳赤,嘟囔道:“我还没修炼到如斯境界啊。”

一串娇笑由远及近,随之破开的风景荒凉而苍莽,却衬得深渊领主‘艳’丽的容姿更为娇‘艳’夺目。巴哈姆斯将义子递给冰宿,‘抽’出背上的细长剑。

立起来比霜恸更高的锐利兵器呈现优雅的流线形,造型有点像猛兽的爪。剑柄裹着趁手的皮革,末端展开的龙翼底座镶嵌着一颗光芒变化不定的白‘色’宝石。

温香软‘玉’在怀本来很开心,但以小孩的模样抱就另当别论了。罗兰的心情恶劣透得像卖房子的。罗兰刚想扳开臂环,欧斯佩尼奥又打了个响指,灰暗的天空顿时变得‘花’‘花’绿绿,沙地上也东一堆西一簇地长满了‘色’彩鲜‘艳’的植物,品位之低令人不忍卒睹。

“好了,奇蜜拉,你去帮艾斯托尔。”欧斯佩尼奥悠哉游哉地飞到空中,继续挂起一只只五颜六‘色’的灯笼。

竟然……罗兰暗暗吃惊。从夙敌那儿,他得知七领主有创造异空间的能力,但是强行接管,能级的差别绝对只能用倍计量。

这样不行,不能和这个老怪物在他的空间打。

另一边,巴哈姆斯一对二也游刃有余,但奇蜜拉和艾斯托尔缠住他一会儿还没问题。而冰宿独对最强领主手下的no.1,已经‘露’出败相。若非霜恸的自动结界和世界之钥的照应,她早就躺下了。罗兰想帮忙却‘插’不了手,以他现在的状态,就算眼睛跟得上萨菲的速度手也跟不上,力气更是小得一***,刚才拉了一次就气喘吁吁。

至于那个正往太阳上抹金粉的暴发户,他没有贸然攻击。这种强得bt的家伙,还是要通过群众的力量打倒。

集中‘精’神,罗兰使用水族至宝[深海的叹息],召唤海水。

湛蓝的‘波’涛涌向四面八方,在冰宿三人身边形成水的拱卫,短短数秒就淹过头来也是他自己不好,如果他乖乖待在有神力加护的会议室里,就什么事也不会有。当然他不可能永远固守一处不出来溜达,教训还是要吸取。

注意到奥黛‘露’偷偷打哈欠,赛雷尔明白她负荷不了这场太‘激’烈的变故,心疼地道:“大人,累了吗?我送您回去休息。”

“等一下,史汀。她刚刚受了惊吓,马上睡会做噩梦,被恶魔有机可趁。你先叫‘侍’‘女’炖碗安神的汤给她,妮娅你再陪她聊聊,让她睡个好觉。”

“好~~~”妮兰迪娅乐意地举手。奥黛‘露’却‘欲’言又止:“姐夫……”罗兰回以温柔的浅笑:“嗯?”

“……不,没什么。”挣扎之‘色’一闪即隐,奥黛‘露’垂下头,行了个屈膝礼。没有看漏她的神‘色’变化,再结合自己的经历,罗兰在心里打了个关注符号。

两个人类和一个妖‘精’走后,室内有片刻的冷场。

“罗兰,那个环呢?”巴哈姆斯一直记挂着那只黑‘色’臂环。余人不解,听他解释完才恍然大悟。

“没了。”

“没了?”好几个声音一齐反问,尤其是法利恩和艾德娜,特别面目狰狞:那可是恶魔的东西耶!他还藏着腋着!?

罗兰两手一摊,非常无辜:“真的没了,我洗澡时想把它拿下来,结果它就融进我的身体里了,留下一圈像‘花’纹的记号。”

“这里吗?”法利恩小心翼翼地碰触他的左臂。巴哈姆斯更直接,一把拉下他的袖子。

“喂喂。”又一件衣服报废了,今天是什么日子?破财日吗?其他人却没闲情关心这种小节,统统瞪大眼,看着肌肤上的诡异纹样:黑绿相间的藤蔓,清晰而‘精’巧。

“奇怪,从来没看过这个图案。”维琳搜索脑中的记忆,无奈摇首,“我去叫史汀来看看。”罗兰摆手:“不,慢点,先让他照看奥黛‘露’吧。”蕾雪皱眉道:“刚才净化的时候没发现异常啊,我再试试。”经她提醒,三个神子神‘女’一起施展神术,接着不约而同地呆住。

“怎么了?”罗兰等人大奇。维琳结结巴巴地道:“这…这里面是神力。”

“什么!”

“没错,虽然‘性’质不同,但的确是[恩赐]的‘波’动,只属于神明的力量。”法利恩肯定。罗兰若有所思地抚‘摸’纹饰:会不会和我体内的协调神之力搞‘混’了?或者那家伙真是——

“那个恶魔,是不是堕落的神?”蕾雪问出他心里的话。冰宿开口道:“那应该是无面之王欧斯佩尼奥,最古老也最神秘的深渊领主。另外,我问过史汀,神的负面感情不会形成恶魔,所以他要么是某个未知的神明,要么就是窃取了神的力量。”维琳回过神,斩钉截铁地道:“总之,恶魔都是邪恶的,在我们设法消除它以前,罗兰城主您还是带着护符为妙。”

那种东西回来,他们去海底干嘛?找海‘精’灵?茫茫大海,他们找得到?”

“我也不……”帕西斯一言未毕,猛地转过头。罗兰也在同时感到一阵仿佛电流通过的异样感,视野骤然切入一道黑影。厚重的斗篷,披散的曳地长发,苍白温雅的俊颜——正是冥法王。

“普路托!你怎么了?”捕捉到义兄眼角的泪光,罗兰震惊地低喊。

“贝里卡斯死了……”止息之君的声音带着哭腔。东城城主和光复王倒‘抽’一口凉气,齐声惊呼:“你说什么!!!”

命运之神,死了!?

“还有我们。”调整了一下情绪,普路托用一种像是释然也像是担忧的眼神凝视义弟,断断续续地道,“所有的神祗……包括贺加斯大人和兰修斯大人。死之碑上已经刻了贝里卡斯的名字,丧神之碑也预言了我们的死……罗兰,迎接你们的将是一个没有神的年代。唯一剩下的神明,只有新神席恩奥古诺希塔。”

******

天空是蓝到极致的纯净,没有一丝杂质,风带着‘花’香扑面而来,远处的海水澄蓝澄蓝,与远天‘交’叠在一条微微泛银的细线上。

身下的草地绿得发亮,他‘揉’‘揉’眼坐起,不知所措地愣住。

这是哪里?

[嗨,小家伙,你变得可爱多了呢。]

被蓦然响起的嗓音吓了一跳,他抬起头,看到附近一棵大树上坐着一个眉目如画的年轻人。淡淡的袍‘色’,气质清冷又飘渺如幻,‘唇’角挂着无表情的透明微笑。

水晶般剔透的黑眸眨了眨:[你是谁?]

[呵呵,我嘛,算是你的叔叔。]淡漠的笑容渗入捉‘弄’的意味。他疑‘惑’地皱眉:[叔叔?那是什么?是贺加斯放你进来的?还是我在做梦,你是我梦里的幻影?]

[不,是你在我的梦里。]命运之神从高高的枝桠上跳下,抚‘摸’他绸缎似的长长黑发,语气隐隐透出怅然,[真的完全不记得了吗?我,还有黎姬……]

[黎姬?谁?]

闲适的笑意微敛,大手来到他的颊边,狠狠捏了一把。兰修斯痛叫一声,顿时眼泪汪汪。

[呜呜呜~~~贺加斯~~~]下意识地呼唤兄长,要他来打这个坏蛋。

[不肖子啊,连妈妈也忘了。]贝里卡斯不过瘾地又拧了两下。兰修斯更委屈:[我是不认识嘛,妈妈又是什么?]无言了一阵,贝里卡斯叹息着松开手:[也罢,忘却有忘却的好处。]

[她是谁?她是我们的母神,照亮万物的第一道光。至于其他的,我怎么能够形容。]

[她喜欢弹竖琴,唱很美的诗;她曾经天天帮你们梳头,每次都梳够九十九下。]

[她已经化为落‘花’、‘春’泥、星星的碎片,哪里都存在也哪里都不存在。]

兰修斯听得似懂非懂,自称是他叔叔的男子背对着他,看不见脸。

转过头,贝里卡斯脸上是不变的淡笑:[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生与死的法则,真讨厌啊。]兰修斯理所当然地问道:[你讨厌死亡?]

[我喜欢活着,活着很好,能体验无尽的美丽事物。但是死了的话,就能和她在一起了,只有虚无能与虚无相融。]

[你…喜欢她?]兰修斯咀嚼着陌生的单词,从中感到一股奇妙的滋味。贝里卡斯笑而不答,再度抚上他的发梢:[兰修斯,你已经死了。]

[死了!?]‘混’‘乱’神大吃一惊,脑海也变得和属‘性’一样‘混’‘乱’,半晌,指着自己强调,[我明明活生生的!]

[是,你重生了,像一张白纸。保留容貌和力量,以前的人格却完全消失了,还有记忆、感情、你过去珍视的一切。]贝里卡斯喃喃自语,[这就是黎姬的极限吗?]兰修斯失魂落魄:所以,贺加斯才总是用那种悲伤的眼光看着我?

[那孩子应该一直在欺骗自己吧。他那一剑,断送了两个亲人。]

[贺加斯?你说贺加斯?他杀了从前的我?]兰修斯‘激’动地追问。贝里卡斯瞥了他一眼:[是又如何?你想反过来弑兄?]

[才不!我只是……我只是……]兰修斯讷讷说不出所以然。

[乖乖的,改头换面做个好孩子,别再欺负哥哥。]拍拍他的头,一团深紫‘色’的光团浮现,没入掌心,[梦见的能力也不需要了,无忧无虑地过日子吧。]

[叔叔!]直觉他要走,兰修斯急忙拉住他。贝里卡斯踉跄了一下,嘴角‘抽’搐:[我是开玩笑,别真的叫我叔叔,把我喊老了。]兰修斯困‘惑’不解:那他到底是谁?

[我叫贝里卡斯,人类称呼我命运之神。]当代最古老的神祗云淡风清地一笑,伸手入怀,掏出一小包东西,扳开他挽留的手,放在上面。

[天堂。好好地种,用心祭奠她,这是你应当为她做的。]

******

“史列兰!”

熟悉的大喝将神智从遥远的时空拉回,暗黑神睁开眼,视野映入一张俊朗的容颜,“你怎么了?发呆还是睡着?”一旁的白袍祭司轻嘲:“站着也能睡觉,佩服。”血龙王啧了啧舌:“我们可不是去郊游,打起‘精’神。”

“是不是负荷过量?”魔界宰相关怀地问。

在水之宫,史列兰终究不耐烦查书,直接用神念读取了所有晶矿里的记录,再挑出相关的部分告知同伴,大大节省了时间。

此刻他们在水‘精’‘露’妮的带路下,前往极有可能成为敌方大本营的目的地。

“不是,那点书不算什么。”史列兰一脸献宝,“我梦见很久很久以前的事,贝里卡斯跟我说话。”肖恩和月叹服:竟然真的站着睡觉,睡功了得。维烈压根忘了命运之神的大名:“贝里卡斯是谁?”

“一个算命的。”扎姆卡特回答。史列兰纠正:“贝里卡斯不算命,设定命运轨迹的是命盘,前代的我创造的星辰之轮。”月不改一贯的讽刺态度:“前代的你似乎很闲。”

“呜~~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每次我问贺加斯,他都不肯说。”

肖恩心一动:“我想,我可能知道。”众人惊讶地看向他:“咦?”

“那个时候,我们出使西城途中,你曾经变得很奇怪,杨阳猜测是前代的你残留下来的人格。”

“啊,我是有段记忆想不起来。”史列兰茅塞顿开,面‘露’好奇,“这么说,他还活着?和我像吗?”

“嗯……”肖恩烦恼地挠头,好不容易找出形容词,“不像,他非常强势,非常有魅力。”史列兰小狗般耷拉下脑袋:“难怪贺加斯不喜欢见到我,一直一直怀念他。”

“我不清楚什么前代后代,但你绝对是不可取代的。”维烈突然‘插’口,带着不自然的神情,“一定……”后半句明显气弱。肖恩若有所思地注视他:“那当然,我也有个双胞胎兄弟,但我和他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维烈心下稍慰,随即又紧张起来:“那…那复制呢?”

“什么?”

“不是相象,是完全相同!不符合要求,还有无数备份,可以随时取代你!”说到‘激’动时,维烈情不自禁地颤抖。离得近的肖恩连忙抱住他,轻轻拍打背部。扎姆卡特咕哝“原来如此”,用受不了的口‘吻’道:“那两个老头随口说的话,你居然也放在心上。”维烈震惊地瞪大眼:“你、你怎么知道!?”

“哼,我连你喜欢抱着绒‘毛’玩具睡觉的糗事也知道。”

维烈脸红到耳根,像见鬼似地瞪他。扎姆卡特‘露’出不屑的神气:“总是自寻烦恼,你就把自己和周围人看得这么扁?认定他们都是把你当垃圾看?”

“不是!”维烈大声反驳,“父亲爱我!他爱的是我!哪怕我是个不争气的笨儿子!所以我能够为他撑下去!可是……可是……我没有自信获得缅和零的认同,他们是那么崇拜父亲,我怕他们会抹消我,用父亲的基因再复制一个比我更好的辅佐者出来,比如杨阳……”

“什么!杨阳是复制出来的?”肖恩和史列兰齐声惊呼。月和扎姆卡特知道内情,没有大惊小怪。

“嗯,她说不是父亲,是我的复制人,这点很奇怪。”维烈喃喃道。

“我就说你笨,我可不认为杨阳有你这么死脑筋,她比你聪明可爱多了。”扎姆卡特唾弃,“她的智商和你一样,为什么‘性’情有差别?因为她和你是两个人!”史列兰接口:“对,我和以前的我也是这样,我是不如他,但我就是我啊。”维烈一窒,半晌才道:“这些道理我都明白,问题是——”

“你怕他们不这么想?”肖恩一针见血,狞笑着扳‘弄’拳头,“不用担心,他们敢那样对你,我会打爆他们的头,一劳永逸地解决你的心病。”

“不…不行,他们是我父亲的助手,我的长辈!”

“你也知道他们是你的长辈?”月无力地叹气,青瞳隐含好笑,“三亿年的感情是假的?如果要对你怎么样,早就做了。那两位我见过,跟你一样别扭的家伙,他们决没有更换宰相的意思。”维烈心‘乱’如麻,将信将疑:“但但是……”

“没有但是,萨克已经说了,那不过是随口的戏言。”

“还是该揍!一句话吓了维烈那么久!”肖恩怒火更炽。扎姆卡特举手支持:“这点我赞同,害得我们也被他连累。”维烈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显然内心起伏不定。月将法杖指着他的鼻尖:“别再钻牛角尖了,回去问问杨阳,问她是怎么看待自己,还有和你之间的关系。”

“问……杨阳吗?”

“对,我们说再多也不够让你信服,如果是和你立场相同的她,你就没理由怀疑了。”

“我不用问,杨阳一定更喜欢我。”史列兰开开心心地道,“诺因也是。”众人一致斜睨他:废话,他们和前代的你又没‘交’情。

这时,向导满脸惊慌地游近,匆忙比出一连串手势。暗黑神翻译:“‘露’妮说,前面就是海‘精’灵的领地,但气氛非常‘阴’森。”话音刚落,月沉声道:“有东西接近。”

“看来凶多吉少。”视力最好的扎姆卡特首先看清来势汹汹的敌人,那是一大群食‘肉’鱼。海‘精’灵尽管生‘性’冷僻排外,却是和平主义者,对于不抱恶意的闯入者,都是用幻术结界赶跑了事,轻易不会动干戈。

“冰冻!”肖恩果断地出手,扫平第一‘波’障碍。史列兰将‘露’妮放在肩上,破除障眼法。

展现开来的是呈环型分布的石柱,雕琢着典雅细致的浮雕,极尽‘精’巧之能事。和水之宫一样,这里的海水也被隔离,形成光线变幻的宝蓝‘色’穹法:“好吧,我会解决他们。”

含血喷人!肖恩怒极。比他更愤怒的是目睹情人受伤的月。

密集的风刃撕裂大气,准确地砍进骨刺之间的脆弱部位,耀眼的青芒卷起风暴,盘旋着化为长龙,撕咬眼前的猎物。哈玛盖斯昂起头,实质化的浓雾在他周身形成黑‘色’的障壁,两股力量相‘交’,迸出刺眼的火‘花’。

“风涡!”“风凝界!”眼看风卷无法压制,月又追加了两个法术,额角沁出冷汗。他原本是大陆数一数二的法师,能够直接通过元素之心施法,但自从换了身体以后,不但只能用一种魔法,水平也大大降低。因为调动纯粹风元素会破坏他体内的组织构成。眼下气昏头,顾不得后遗症,一个接一个法术丢出去。

限制活动的结界有效地阻止了哈玛盖斯的反击,无形的涡卷也剜出他的右眼。一声咆哮,风的囚笼崩溃,细碎的风刃无差别‘乱’‘射’,飞向四面八方。

剧烈的反噬令月当场失去意识,软软倒地。肖恩急忙跑向他,史列兰则去探视另一个同伴——怎么半天没声音。

落单的维烈正要跟上,怀里的‘精’灵儿童蓦地掐住他的脖子,力气之大,简直不像孩子所有。

“维烈!”刚刚扶起月的肖恩又火烧***地赶回来,不假思索地抓住年幼的凶手,用力一甩。

砰!毫不抵抗的男孩后脑勺撞中石板,发出震骇人心的闷响,鲜血汩汩流出,双眼依然紧闭,扭曲的神情却显示了他死前的痛苦。

连同咳嗽的维烈,两人都呆住了。失手的肖恩连连倒退,‘唇’间逸出不成调的单音:“啊…啊,我……”

“哈哈哈!”罪魁祸首扬起欢快的笑声,信手一挥,“继续杀吧,这里可是有一整城的‘精’灵让你们杀,不过要小心别反过来被他们杀死。”回应她的指示,一些‘精’神力弱的‘女’‘性’和幼童首先摇摇晃晃地站起。

“原来是麻痹了。”降落的史列兰略一检视,施了个无效化的魔法。哈玛盖斯的骨刺上似乎有剧毒和强力的诅咒。

“他***……”‘阴’沟里翻船的血龙王骂出一串脏话,再度生龙活虎地跳起来,“那边情况怎么样?”

史列兰还没回答,面无人‘色’的肖恩怀抱黑发祭司飞近,身后跟着用异能飘浮的魔界宰相。娜夏骑着哈玛盖斯紧随其后:“你们怎么走了?我可还没动真格的呢。”

“你这‘女’人——”正对友人感到愧疚的维烈大怒,转过身,一向温文的俊容被杀气笼罩。

‘交’叉的团扇一分,弹开无声无息的动力‘波’,切出一道空间断层,飞快地向前推移,摩擦出尖锐的声响,带动景物如水‘波’翻腾——高阶恶魔还没有创造异空间的能力,但是划出道裂缝不在话下。

维烈的异能级别远远超过她,也是一面空间屏障打出,轻易撞碎敌人的攻势。娜夏双扇翻飞,投出铺天盖地的水刀和负能量‘射’线,一时让他手忙脚‘乱’。两人打得翻翻滚滚,扎姆卡特和哈玛盖斯也开始第二回合的较量。眼见情人晕倒,抓狂的血龙王使出了威力强大的吐息,浓缩的火焰呼啸着爆发。哈玛盖斯也礼尚往来地回以苍蓝‘色’的冰焰,碎散的火球和迸裂的冰晶狂‘乱’地飞舞,两股炎‘浪’的冲撞处‘荡’开‘激’烈的‘波’纹,彼此撕扯吞噬,灼热又冰冷的暴风席卷了整个‘精’灵城,连坚实的石柱和海水的天着,就要伸手去‘摸’,一个懒洋洋的中‘性’嗓音阻止了他的动作:“哎呀呀,是谁欺负我家的小猪?”

“欧斯佩尼奥大人!”小粉猪如箭跳起,扑进来人怀里,委屈地拱啊拱,“你要为人家出气!”

“好好。”安抚地轻拍她,无面之王翩然落地,黑袍下的身姿说不出的好看,就和他‘露’出宽袖的双手一样,修长完美,宛如最上乘的‘玉’雕。肖恩等人只觉他的身材无比眼熟,当史列兰直起腰,更是愣神。

奇怪,这两个好像!

与暗黑神近距离相对片刻,欧斯佩尼奥抬起手,缓缓掀开兜帽。

‘抽’气声,一双双眼睛瞪到最大——这个恶魔,竟然和神一模一样!

黑衣,发似流泉,眸如幻。

他微微一笑,恍若深夜突然绽放的昙‘花’,短暂,绝美,惊心动魄。

“幻术!”月冲口道,回过神后,他难得羞愧地红了脸。这举手投足光华满溢的气质,这韵致天然飘逸灵动的风采,还有那一笑天下醉的魅力,岂是模仿得了的?

“不是。”史列兰也否定,盈满惊讶的凤目盯着对方,“没有幻术能模仿神的相貌。”听出言下之意,再看他显然生分的态度,欧斯佩尼奥双眉一扬,吐出天籁之声:“这可真伤我的心,亲爱的父亲,久别重逢,连声招呼也不打吗?”

父亲!!!?众人再次一同吸气,一同吐气,眼珠子差点滚出眼眶。

“你…你说什么?”史列兰也错愕至极,满头雾水地指着自己。扎姆卡特嘀咕:“好极了,杨阳成‘奶’‘奶’了。”肖恩扶着额头做晕旋状。维烈也为自己升级做曾爷爷的事实眼冒金星,大脑一片空白。而月脸上写着“有没有搞错”这行大字。

娜夏‘迷’醉地喊道:“大人好帅啊!”欧斯佩尼奥回以如百‘花’齐放的粲笑:“可不是,这是我最自豪的皮相,可惜不是独一无二。”史列兰好不容易消化冲击,脑中灵光一闪:“不对,我没有生过,你应该是前代的我生的。”

生的?和谁生啊?不会是无‘性’繁殖吧?肖恩等人狂汗。

“前代?”欧斯佩尼奥失笑,眼神一寒,“这可不厚道哦,父亲,我又不是问你讨赡养费,只是大家见个面,认识一下而已。”史列兰急道:“不是!我没骗你!我真的不是你爸爸!”

“如果你死了,贺加斯也会死,然后宇宙会还原,可是我在负位面的日子还是过得很逍遥。”顿了顿,欧斯佩尼奥抚‘摸’光滑的下颌,“不过,你的‘性’子是有些变了,是不是脑子受了重大伤损?没关系没关系,到儿子我那儿去,我会好好孝敬你,让父亲你颐养天年。”

孝子啊~~~旁听者情绪‘混’‘乱’地感叹,快看不下去这对父子戏码,实在是史列兰太幼稚,荣升为父辈太让人难以接受。

“不要!”黑发神祗急得几乎要跳脚,“我不承认!我不是兰修斯!我是史列兰!我没有儿子!我也不要儿子!我只要诺因和杨阳!我要永远和他们在一起!”

最强领主不动声‘色’地听着,当余音沉淀下来,他笑弯眼,一丝丝张力悄然弥漫。

“这可不行哦,连从小就抛弃,还成长得如此英俊潇洒、聪明懂事的儿子都不认,会让宽宏大量的我也火大。”

肖恩等人情不自禁地打颤,心脏如擂鼓般剧烈跳动,有如实质的黑云沉沉压在‘胸’口,使得呼吸困难。而***感的来源,就是那个抱着粉红小猪优雅浮起的黑袍男子。

欧斯佩尼奥的形象和刚才截然不同,散发出渗入骨髓的妖‘艳’,就像生长在墓地的食骨‘花’,蜷曲着长长的丝状‘花’瓣,妖冶地***路过的人,吞食入腹,是战栗而致命的美丽。

琉璃似的眼烯起苍冷的火焰,一缕发丝骤然窜出,缠住暗黑神的颈项,重重一甩。

轰!砂石飞扬,史列兰头朝下陷进一个约五米宽,十尺深的大坑,‘蒙’尘的黑发凌‘乱’地披散在蜷缩的身体上,双手抱头,全身发抖。肖恩等人大惊失‘色’,急忙奔过去:“史列兰!”

“干得好!”娜夏大为解气。欧斯佩尼奥却不甚满意:“不是‘肉’身附体,我应该再大点力。”

“你……!”扎姆卡特丢出十几颗火球,被负能量御壁一个不落地挡下。一道蓝影掠过他,冲向半空的敌人。

“小小的水‘精’,也敢在我面前放肆。”冷笑一声,欧斯佩尼奥随意弹指,就将来袭者还原成最初形态:一滴海水。

“‘露’妮!”听到凄厉的哀鸣,史列兰一骨碌爬起,被依旧缠在颈间的长发拉回地面,拖行了一段距离,提了起来。肖恩的暗镰和月的风刃齐出,却砍不断那看似柔弱的发丝。

“别动。”见扎姆卡特和维烈也要出手,欧斯佩尼奥就有点认真了,又分出几缕绑住史列兰的四肢,“不然我就震裂他。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是用剑做附体吧?虽然他的本体不会死,但强制遣返后就不能下来了。”血龙王和魔界宰相投鼠忌器,一时犹豫不决。他们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万一两败俱伤,可难以收场,至少杨阳那边没法‘交’代。

“放开!我生气了!”史列兰压抑怒火,威胁前代的自己留下的孽种。欧斯佩尼奥压根不当回事,笑‘吟’‘吟’地用发尾逗他:“好啊,我很想欣赏父亲大人发火的英姿。”

“等等,有话好好说。”维烈当起和事老劝架,毕竟这件事史列兰也有罪过,“他终归是你父亲,你不能这么对他。”

“为什么不?恶魔不兴人类那套。”

“你怎么会是恶魔?”月问出困扰已久的疑‘惑’,“他是神,神的负面感情不会形成恶魔。就算他另外创造了你,也不会把你扔在负位面。”包括史列兰在内,人人拉长了耳朵等他回答。

“问他。”淡淡一哂,欧斯佩尼奥继续将父亲缠麻‘花’,“我当时只是个小孩子,懂个啥。理由是有一个,但他叫我保密,不许对任何人说,独自负担,直到万物终结的一天。”

作孽啊~~~众人听得哀叹。肖恩义愤填膺地道:“是他不对!”

“不关我的事!”史列兰哇哇大叫,确实不关他的事。欧斯佩尼奥斜了他一眼:“还狡辩。算了,本来就是开个玩笑,我也一把年纪了,懒得跟你计较。”语毕,乌发一扬,将他抛进扎姆卡特怀里。

随手耙梳柔顺的黑发,无面之王再次绽开魅‘惑’众生的笑靥,一如‘荡’人心魄的低语:

“不过哟,你们欺负了我心爱的宠物,又把这里搅得‘乱’七八糟,不教训你们一下说不过去。”

“想打?来啊。”扎姆卡特跃跃‘欲’试。史列兰忿忿然瞪着对方,准备祭出神罚之剑。肖恩和维烈想着如何调解,避免一场父子大战。月却嗅出一丝不妙的气息。

“不不不,那太没品了。”欧斯佩尼奥摇摇食指,眉间浮起恶作剧的狡黠,“打击心灵,才是高明的做法。”

语尾重叠着一串爆破的巨响,支撑天不定就滚***了。

修心不够。他自我检讨。

生前席恩没用自己的身体染指过任何‘女’人,这不代表他是个正人君子,一来是体质差没条件,二来是不喜欢那种失去控制毫无防备的感觉。同理可证,要是迪斯卡尔沉‘迷’于所谓的爱情和无聊的***,将来他回收以后,就要多‘花’一份心力调整,甚至消除不了,留下麻烦的后遗症。

“主人,娜夏报告说,海‘精’灵城被您弟弟那帮人破坏了。”哈玛盖斯传递远方的最新消息。

“撒谎,叫她老实‘交’代。”席恩皱了皱眉,虽然海‘精’灵全死光也无关痛痒,但那里毕竟是他的一个基地,这损失不小。哈玛盖斯略一迟疑,道:“主人,我认为娜夏不是推脱责任,而是在维护什么人。”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在主君面前耍‘花’样。席恩眼神一动:娜夏会维护的,除了萨菲就只有欧斯佩尼奥。

那个万年懒虫也‘插’手了?他有什么目的?得跟他会会。

“还有,那些人类合力布了四方结界,就快接近完成阶段,娜夏他们正准备捣‘乱’。其他神也加强了封印,一旦结界再成功,恶魔们就不能出来了。到时只有我们俩,恐怕打不过那么多人。”

“格蕾茵丝已经向我汇报过了。”席恩合上眼,一手习惯‘性’地摩挲法杖,嘴角泛开一丝浅浅的笑痕,“不用担心,哈玛盖斯,我本来就没打算现在清算。了解神之泉的奥秘,调适好我自己,这些都需要时间。再说,毁灭世界,对我有什么好处?”法师不做无用功。

哈玛盖斯一呆:“那,恶魔那边——”没有透‘露’内心的真意,席恩避重就轻:“我会给他们报酬。”

一般的恶魔是因为力量而服从,众领主把宝押在他身上,却是看中他当初满腔悲愤,一心向现世报复。指望他在复仇心的驱使下,打破神的封印,让他们自由往来两个世界。

但是负位面的开放会完全取消法则对恶魔的约束,下场不堪设想。人界的秩序会崩溃,成为恶魔的狩猎场。膨胀的负面感情也会使得恶魔越来越狂暴,形成恶‘性’循环,最后将一切化为虚无。即使当时的他,也没有昏头到这种地步。

吃人的人间,一个就够了。

不过他也没什么好心,的确有报复、玩‘弄’世界的意图。那时是借助肖恩的名头,今后嘛,也给那群单纯可爱的恶魔一点甜头好了。招待他们大吃大喝郊游一趟,再出面收拾,这样荣誉也好,美名也罢,都垂手可得,民众是愚昧的。

让世人匍匐在他脚底,让世界围着他转,这是他的执念。和某个天真的愿望互相拉扯,同样牢不可破。因为他曾经被世人踩在脚下,为了生存,乞怜讨好所有人。

到时会感到空虚好笑吧,付出那么多,就换来这么点无聊的东西。然而,像条狗一样死去,他更不甘心。

管他的,反正没事干,至少这次他是凭真本事。

“就让他们暂时得意,把舞台让给小莉。因为丧失记忆,维烈很久没和她联系,想必积了一打的怒气,有的他排头吃。四方结界?哼,罗兰福斯一死,再干掉几个神子神‘女’,我看他们还玩得出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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