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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三日谢神祭(节四)(1 / 1)

创世历1038年冰之月(1月)1日凌晨,杨阳在满是狼籍的地板上醒过来。

“呜……!”

脑子里像有十头水牛在唱歌跳舞,她反‘射’‘性’地按住额角,摇摇昏沉的头,半睁着朦胧的眼环顾四周,只见一地阵亡者。离得最近的是呈大字形的昭霆,肚子上躺着全身的‘毛’被打成小辫子的雷兽琵琊;旁边是抱着刃雾取暖的莎莉耶,脸上和昭霆一样画满了油彩;稍远处的希莉丝就好多了,既没有大‘花’脸,‘毛’毯也裹得紧紧的,不过从她手里的拨火棍看,睡前的神智也不怎么清醒。

“好像还少了三个……”杨阳自言自语,声音沙哑得几乎认不出。想了想,她依稀记起庆祝会中途发展成斗酒大会,包括旅馆老板在内,人人不是起哄就是参与,最后的印象是帕西斯在所谓蓝队的叫好声中喝下一整瓶烈酒,而肖恩也在红队的鼓励声中抓起一瓶……

转过头,她不意外看到两个同归于尽的胜利者,却不得不惊讶堆积如山的酒瓶和木桶。

“这些全是他们干掉的!?也太猛了吧!”

一边咋舌一边爬起,杨阳用力推搡睡得跟死猪没两样的棕发青年。这时外面响起脚步声,表情微带困倦的耶拉姆走进前‘门’,用一种病恹恹的口气道:“你醒了?不用管他们,泼水队马上就来。”

“泼水队?”

“就是专‘门’唤醒这些醉鬼的队伍。”

“那我去洗脸了。”杨阳的状态也不比他好多少,头疼得快要裂开来,二话不说扔下同伴,跑去梳洗。

过了没多久,来自魔法学院的泼水队成员就和人高马大的搬运者一起冲进旅馆,一一泼醒“睡美人”们,喝得太多醒不过来的就搬进客房。让人佩服的是,本该睡得最死的两人竟然只被浇了点水就恢复意识。

“呜~~我还是头一次那么没节制。”抱着脑袋,帕西斯呻‘吟’了一声。肖恩连打几个喷嚏,全身发抖:“好冷好冷,谁泼的水?”

“我!”指挥泼水队的红衣‘女’郎双手环‘胸’,俯视两人,“你们俩倒是‘挺’有素质的,特别准许你们参加后天的祭神比赛吧。”

“哎?”惊噫的感叹词如出一辙,错愕的神‘色’也一模一样。

“具体的项目可以问这里的老板。”抛下一句语焉不详的说明后,‘女’郎就带领部下匆匆离去。好不容易把油彩擦掉的莎莉耶道:“祭神比赛……城‘门’口发的那张帖子上有写。”

“帖子呢?”杨阳问还在努力与油彩搏斗的昭霆。帕西斯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道:“管他什么比赛,我没兴趣。”肖恩兴致勃勃:“好像很有趣耶,我们参加好不好?”

“好。”堪称模范徒弟的某人立刻改口。

“最好不要。”几个男‘性’客人中肯建议,“祭神比赛是以[众神的试炼]为主题的专‘门’赛事,严苛到不近人情,一般选手的能力要求就在b级以上……”

“哇——好有趣!”还没听完,肖恩就迫不及待地打断,还一脸贪婪地追问,“奖品呢?应该有奖品吧?”想要斥责的男人瞥见他‘胸’口的金‘色’徽章,神态一转为敬佩:“啊,原来你是***的冒险家,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最后要注意的是千万别拿错特别嘉宾的牌子。”

“可是刚才那位‘女’士就是邀请他们当特别嘉宾啊。”

“不会吧!那就没得选择了!”

肖恩一头雾水。帕西斯谢过杨阳递来的湿‘毛’巾,一边拭脸驱散睡意,一边问道:“一般选手和特别嘉宾有什么区别?”

“这个……”男人们面‘露’尴尬,嗫嚅不语。希莉丝绷着脸回答:“简而言之,一般选手是玩物,特别嘉宾是禁脔候补。”

包括快把脸搓得脱皮的昭霆在内,杨阳等人都僵硬了一瞬,惟独肖恩依然天真不解:“对了,上次索贝克也说过,到底什么是禁脔啊?”

这回轮到其他客人呆望他。帕西斯流畅地解释:“就是一种对男‘性’而言含有相当污蔑意义的名词,和奴隶一样,被剥夺了自由和尊严的存在。”

“哦,真过分。”

是错觉吗?索贝克似乎很擅长应付肖恩的“无知”?杨阳疑‘惑’地挑眉。昭霆放下‘毛’刷,一蹦三尺高:“搞什么!竟然有这样‘乱’七八糟的比赛!”

“摒除功利‘性’,这个比赛还是很有挑战‘性’的。”老板本着公正的立场说话,“因为赛场本来就是由众神的遗迹改建而成,一些地方还没探察完,非常危险,也就格外刺‘激’,每年都有大量的冒险家慕名而来。”

“说穿了,就是和西城对抗的设施。”希莉丝一脸不屑,“不想冒险家全被西城抢走,就‘弄’出这么个东西。这也罢了,明明是渎神的行为,却冠上‘祭神’的名义,才真叫好笑。”

男人们稀奇地瞧着她,因为希莉丝一看就知道是梅迪人,还是‘女’‘性’,如此辛辣地批评自己的母城,实在不寻常。

杨阳等人面面相觑,不甚明白。耶拉姆开口道:“这些且慢说,先吃饭吧。”

他的提议,总是现实又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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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第一天总是新奇而愉快的,若碰巧是晴天,心情就更加惬意。坐在靠窗的位置,呼吸新鲜空气,品尝美味的早点,欣赏逐渐热闹起来的街景,有一种浸润在温水里的感觉。

“这个椰丝蛋糕好好吃哦。”咬了口旅馆推荐的招牌甜点,莎莉耶‘露’出感动的表情。

“是吗,我尝尝。”帕西斯握着她的手,把剩下半块送进嘴里,嚼了会儿,评价道,“还可以啦,你喜欢,下次做给你吃。”

“耶!索贝克会做饭吗?”席间响起几声惊呼。帕西斯一手支颊,笑得悠哉:“我的手艺可是很不错的,虽然还比不上耶拉姆小哥。”

“你别和希莉丝一样叫我小哥。”褐发少年加重语气。

“哈哈哈……”

索贝克是很开朗的人嘛。几个少‘女’不约而同地微笑。肖恩更是笑得只能用幸福形容,不知为何,和帕西斯同桌吃饭,让他有股奇妙的安心感。

“对了,昭霆,帖子。”杨阳朝友人摊开手。昭霆唔唔两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起来的羊皮纸,递给她。

啜了口香醇的红茶,黑发少‘女’浏览纸上的介绍,读出重点部分:“嗯,接下来三天都是谢神祭啊,感谢众神的祭典。有大规模的***,广场音乐会,雪雕展览,驯兽表演,擂台比武,‘精’品一条街服务,各式各样的小吃……”

“哇——好有趣!”虽然已经看过一遍,昭霆和莎莉耶还是忍不住欢呼雀跃。肖恩也兴奋得两眼放光:“太‘棒’了,太‘棒’了,吃完饭我们就去玩吧!”

“在那之前,我想先搞清楚祭神比赛的内幕。”帕西斯眯着眼笑道。在他视线对面的希莉丝叹了口气,娓娓道来:“就像我刚才说的,祭神比赛是为了吸引冒险家创办的活动,所以我说那些冒险家是玩物。而且发展到后来,‘性’质更加恶劣,演变成地位高的‘女’‘性’纳宠的幌子。美其名是让‘通过’众神试炼的男子进入神殿,其实……就是把他们当作禁脔。”

“天哪……”昭霆捧着脸呻‘吟’。莎莉耶轻蔑地撇嘴。杨阳干咳道:“贵城的‘女’‘性’真开放。”

“屁个开放!”盛怒之下,希莉丝骂了脏话,“要是真开放也罢了,这根本是***装贞洁的行为!外表端庄高贵,其实一个比一个龌龊无耻!我最看不惯她们那副嘴脸!”

席间安静了片刻,被帕西斯和气的声音打破:“嗯,下次请不要用***做比喻好吗?”

“咦?”希莉丝还没从‘激’动的情绪中平复。

“我妈妈是***。”

“啊!?”

即使是平地惊雷,也不及这句话震撼。人人呆滞地瞪视发言者,却见他仿佛没事人般喝茶吃蛋糕。希莉丝回过神,满脸通红:“对、对不起,我……”

“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帕西斯耸了耸肩。杨阳观察他的表情,道:“索贝克,你很喜欢你母亲吧?”

“嗯,最喜欢了。”银发青年浅浅一笑,眉间无限温柔,“她是全世界最好的母亲。”

“……”尽管刚刚就没有鄙夷,但看到同伴如此深爱身为***的母亲,杨阳等人都感到由衷的钦佩。肖恩羡慕地道:“真好,我连我妈长什么样子也想不起来。”

杨阳一怔。帕西斯促狭地笑道:“能生出你这样的活宝,想必也是位伟大的母亲。”

“嘁!什么意思嘛你!”

在和睦的气氛中结束早餐,一行人上街闲逛。

******

整个拉鲁都沉浸在祭典的气氛中,市民身穿富有特‘色’的民俗服装,和熟人相伴走在街上;来自大陆各地的旅行艺人表演着‘精’彩的节目,吸引人们驻足观看;所有的阳台上都悬着挂毯,展现梅迪城足以自傲的工艺品;少‘女’们卸下常年遮面的薄纱,‘露’出鲜嫩姣好的面容,从窗口向行人撒出雨点般的彩‘色’纸屑;顽皮的孩子戴着怪异的面具,呼啸来去,吓唬外地来的客人。

肖恩对这种小鬼的玩意儿表现出高度的兴趣,在一个面具摊前定住脚跟,毫无形象地和昭霆争抢面具。莎莉耶本来不屑一顾,后来也忍不住搅和进去。见状,杨阳、希莉丝和耶拉姆一齐叹气:“真没办法。”

“哎,哎,没关系么,这东西也不值几个钱。”只要有肖恩的份,帕西斯总是采取包容的态度。

“但是会占空间!”耶拉姆低吼。

“那放我那儿好了。”帕西斯拿起一个牛头人的面具端详,评价道,“这里的人明显没看过多少怪物,角做得都不合比例。”

“嗯。”杨阳附和,手里拿着一只有着长长犬牙的食人魔面具,乍一看还以为是吸血鬼。

希莉丝苦笑道:“就我记忆所及,拉鲁从来没被怪物袭击过。”帕西斯用分不清是嘲讽还是赞扬的语气道:“哦,真是个和平的城市。”

“索贝克,索贝克,你看这个面具可不可爱?”肖恩戴着史莱姆的面具献宝。余人爆笑。帕西斯依旧面不改‘色’:“非常可爱。”

好…好厉害的扑克脸!笑得打跌的杨阳心下叹服。

拿下面具的肖恩表情却略带郁卒:“其实我本来有个史莱姆宠物,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了。”帕西斯扑哧一笑:“你竟然会养那东西,真叫我意外。”

“我也很奇怪啊,我并不喜欢史莱姆,可是那个时候,小胖扑进我怀里的时候,我好像想起什么…不,是一种感觉。”肖恩凝神回忆,杨阳等人都是第一次听说,好奇地等待着:“软绵绵,很温暖,就像…对了!就像婴儿!所以我才喂它牛‘奶’,还差点帮它换‘尿’布,现在想来真有点走火入魔。”

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响起。

余人诧然回头,只见帕西斯跪在地上,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捶打摊子,笑得眼泪都飙了出来。

“哈哈哈哈……哎哟,我不行了,怎么会有这种…哈哈哈哈……”

“索…索贝克?”

帕西斯狂笑不止,别人听不懂,他可是一清二楚,肖恩口中的“婴儿”是谁。

亲爱的老婆大人,要是你知道肖恩师父把一只史莱姆当成了你,会有什么反应呢?想必是抓狂吧!哈哈哈……

直到快要窒息而死,帕西斯才勉强忍住笑意,气喘吁吁地爬起来,但之后还是时不时爆出间歇‘性’的笑声,害余人担心他脑子搭错筋或误吃了笑菇,这么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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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两天,杨阳一行都在拉鲁市内游玩,参加各种活动,尝遍各地美食,每天都玩得乐不思蜀。

“今天有擂台比赛耶!”

远远望见中央广场围了一群人,里头赫然是一座临时搭建的木台,肖恩兴奋地蹦起来。

“不许!”希莉丝揪住他的长辫,恶狠狠地道,“你刚吃了六个蛋烘糕四个‘肉’包,饭后不能‘激’烈运动!”今天帕西斯把一头染黑的长发高高束起,未免重复,几个少‘女’还他原来的发式。

“怎么这样!就是要消化才对!”

帕西斯也不赞成师父去打擂台,不过他的理由比较高尚,是生怕肖恩名气更响。

“那些家伙一看就知道是软脚虾,你上去非但不能打得尽兴,反而会变成欺负弱小。”

“唔~~”肖恩看看他再看看擂台,无奈地妥协了,“好啦。”

众人松了口气。但是一个放弃了,不代表另一个也罢休。昭霆嘴巴里还叼着羊‘肉’串就往擂台冲,杨阳和希莉丝合力把她抬走。莎莉耶指着不远处有许多人在跳的布制高台,问道:“那是什么?”

“看起来像是棉‘花’‘床’的放大版。”帕西斯抚‘摸’下颚,下了个非常形象的评语。

“好像地球的蹦蹦‘床’和弹簧。”杨阳轻笑,感觉怀念又新奇。

“耶——莎莉耶,去玩吧?”

“嗯!”

两个损友难得意见一致,手牵手去了。肖恩正要跟进,被帕西斯一把拉住。

“没看见那块牌子么?”边说边指着一块木牌,上头写着:男宾止步。

“太过分了!歧视嘛!为什么只许‘女’的玩?”

“跳的时候裙子会翻起来,你想看?”

“……”即使对***再怎么迟钝,肖恩也明白裙下是‘女’‘性’相当‘私’密的地方,罕见地沉默了。有帕西斯监视这个大顽童,杨阳和希莉丝也放心地加入玩耍的行列。但她们忘了,帕西斯是不会禁止肖恩吃东西的,在她们离开期间,一直把他当神猪喂。

疯了两个多钟头,‘女’孩们才意犹未尽地下来。莎莉耶冲在最前面,开心得小脸通红,一头扑进帕西斯怀里:“哈哈哈……太‘棒’了!我头一次玩得这么爽!”

“是吗。”银发青年抱起他,脸上写着‘露’骨的疼爱。看到这一幕,昭霆有点不是滋味:肖恩也是,比较宠她,年纪小就是吃香!

帕西斯确实有意地忽略她,却见她赌气的表情和师父实在太相似,心一软,柔声道:“昭霆,我买了刚出炉的果味牛‘奶’派,要不要吃?”

“要!”昭霆立刻将小小的不快抛之脑后,幸福地大块朵颐。

观看了老虎跳火圈等一系列驯兽表演,众人疲惫却快活地走在黄昏的街道上,准备稍事休息后,晚上再出来看灯展。蓦地,希莉丝遥指一栋华美的屋宇,道:“这就是祭神比赛的赛场。”

“什么!那是赛场!?”肖恩十分惊讶,“赛场应该像擂台一样啊!”

希莉丝翻了个白眼:“老板不是说了那是众神的遗迹,遗迹会像擂台一样吗?”

“嗯……”

杨阳浮起忧‘色’:“对了,那位泼水队的干部叫你和索贝克参加,这事还没了结呢。万一她是个大人物,回绝就不容易了,得想个办法。”耶拉姆难得感情用事:“不用想什么办法,直接回绝!这么下流的邀请,难道还接受不成?”

“下流倒不见得。”帕西斯笑道。肖恩用力点头:“嗯!她的眼神没有歹意!”听不惯他为别的‘女’人还是自己厌恶的‘女’‘性’类型辩解,希莉丝捏了捏他的耳朵:“好意歹意,你又分得出?”

“当然分得出。”帕西斯很不满她对师父如此***,当年他们六个可是小心翼翼地把肖恩当宝捧着,但他不会表现出来,毕竟这是肖恩选择的‘女’人,“我也看出来了,她眼里没有那种意思。”

“啊,那你们可以放心地参加了?”杨阳直觉地信任他。

“也未必,她另有图谋。”

“?”杨阳困‘惑’地拧眉。昭霆不耐烦地叫道:“管什么图谋不图谋,你们一块儿上场,还怕被人吃了?”帕西斯自信颌首:“有道理。”希莉丝冷静下来,沉‘吟’道:“以我们的身份,不适合与统治阶层起冲突,最好还是参加。”

“那你们俩要小心,随机应变。”耶拉姆叹了口气,叮嘱两人。

“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索贝克!”肖恩拍‘胸’担保,气势十足。可惜包括昭霆在内,没人理他,一致向另一人递出无言的托付,而帕西斯也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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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之月2日深夜下界王宫——

“啊~~累死了,这两天醉鬼真多!”

与杨阳等人有一面之缘的红衣‘女’郎大刺刺走进代理城主办公室,抄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个底朝天,一边拉松领口扇风。明明是粗鲁的动作,由她来做,却别有一股爽朗的风韵。

“你忘了关‘门’。”桌后祭司打扮的‘女’‘性’提醒,声音十分动听。黑发披肩,薄纱半掩着绝世的容颜,风姿楚楚,气质若仙,正是被誉为[南城第一美人]的下任城主继承者,蕾雪依娃。

红衣‘女’郎微微一动,一道劲风划破空气,‘门’砰地关上。

“竟然用斗气关‘门’,真是奢侈。”

“总比劳动我的双脚好。”‘女’郎跳坐到一旁的沙发里,翘起二郎‘腿’,两手展开搁着椅垫,眼中却‘射’出与慵懒的姿态截然相反的‘精’锐光芒,一霎不霎地注视蕾雪,“学妹啊,你在打什么主意?”

被超出预计的***感笼罩,蕾雪窒了窒:“没什么。”

言下有些恼怒,一来是为自己的失态,二来是为对方居高临下的态度。尽管两人的确是学姐学妹的关系,但她地位高也是事实。

“嗯,抱歉,用武人的威势‘逼’问圣职者是我不对。”‘女’郎反而退了一步,友好地笑了笑,“不过,我还是要给你个忠告,别去招惹那两个男人。”

“你感觉出什么?”蕾雪眼睛一亮,当初派这个人去就有试探的目的。

“无底‘洞’。我干这行八年,还是头一次碰上‘摸’不清深浅的人。”‘女’郎带着几分欣赏回味着。蕾雪沉‘吟’不语,细长的睫‘毛’掩盖了眸里的算计。

看出她不打算放弃,‘女’郎洒脱地起身:“那我走了,你慢慢想。”

“叶尔玛。”

蕾雪唤住她,语调一贯的温柔,“请再帮我一个忙好吗?”

“不行。”叶尔玛转过头,依然友好地笑着,同时摆摆手,“你有不接受忠告的权利,我也有明哲保身的权利啊。”语毕,径自关上房‘门’。

一路走来,半个***的帅哥也没有,好不容易忍耐到‘门’口,叶尔玛发出明显不属于淑‘女’的喟叹:“唉~~真是个气闷的地方。”

“气闷的话,不会回团里啊!”

左近响起一声大吼,随之走来的年轻男子身材中等,穿着皮甲,服饰像是雇佣兵。叶尔玛亲昵地抛了个飞‘吻’:“瑞,我不是答应过大家,这是最后一次了。”

“希望如此。”名叫瑞的青年小声嘟囔。因为对自己长久以来的任‘性’也有自觉,叶尔玛没有生气,倒是愧疚了起来:“啊,我发誓总行了吧。”

听到对方的保证,瑞反而感到不安:“头,你真的…要放弃?真的不再找他?”

“到了这个年纪还念念不忘,就算别人不说,我也会害臊的。”叶尔玛俏皮地笑了,她是个美丽的‘女’子,因此这个‘女’孩般的笑靥除了为她增加少许天真,没有任何别扭的地方。

青年端正的脸庞泛起可疑的红晕,默然垂首。

叶尔玛从左‘胸’的口袋掏出一根发带,看了片刻。可能是洗的次数太多,原本雪白的‘色’泽有点泛黄。用毫不忸怩的动作绑起一头‘波’‘浪’卷的长发,她转向部下:“名报好了?”

“是,我也报了。”

“真是让人无可奈何的家伙。”摇了摇头,‘女’郎迈开大步,‘艳’红的发尾跟着摆‘荡’,配上红衣,宛如一株盛开的血‘色’蔷薇。

希望在那个遗迹,能够遇见他。

******

黎明时分,下起小雪来,温柔地为整座都市铺上一层银白。早晨虽放晴了,天空却有些灰暗,但这丝毫不影响人们的热情,街上依旧熙来攘往,小贩的叫卖声也洪亮震耳。

“好‘棒’哦。”莎莉耶趴在旅馆的阳台上,欣赏周围变成白‘色’的屋了他没有恶意,身为同伴,应该互相信任,不过问隐‘私’。”

“唔~~~”希莉丝和莎莉耶略带不甘地点头。

这时,传来敲‘门’声,接着是棕发青年活泼的嗓音:“各位,起来了吗?”

“还有一个没起来。”

“快起来,索贝克说要请我们吃火锅。”

“耶——”三个少‘女’齐声欢呼,连忙叫醒某头大睡猪。听见有美食享用,昭霆也不计较早起了。

由于要参加比赛的关系,帕西斯脱下长袍,换上一身白‘色’的劲装,外罩附有披肩的长斗篷,英气中透出一丝优雅。本来穿仿军服的窄衣和披风会更好,但他的说法是:“这副身板太瘦了,不想裹太紧丢人现眼。”发式和昨天一样,黑如乌木的长发扎成马尾,长长的刘海中分,紧贴着脸颊两侧,使那张清贵的俊颜多了点稚气柔和的感觉。肖恩还是褚‘色’长衣加长辫的打扮,不过帕西斯坚持在他脖子上围了条羊‘毛’的手织围巾,又买了一双保暖的厚实皮靴。因为也送给其他人类似的物品,这个体贴的行为没有引起注意。

火锅店是‘露’天的,为了不让锅底凉掉必须拼命加柴,光是烧热就忙出一身汗,吃起来就格外爽快,昭霆差点没喝汤喝到把肚子撑爆。一顿饭吃完,每个人都大呼过瘾。

“比赛要下午举行对吧?”莎莉耶问的同时盘算着接下来要上哪儿玩。

“虽然要下午,但是还要报名。”帕西斯笑着点点她的俏鼻,“所以先去看看吧。”

余人无异议,于是信步走向昨天看过的建筑物。还没到目的地,就见诺大的空地上人山人海,有报名参赛的冒险家,也有更多携儿带‘女’的观众。美貌的服务生挂着甜笑发放传单,并确定选手的级数。‘门’口竖着一块看板,以布幕制成,面对左右两根立柱,柱不出来了。

昭霆回应他的是一串咕噜声。

反应第二快的肖恩布下结界,紧接着他们就被洪水吞没。大‘浪’直冲向走廊的深处,湍急的水流迅速上升至廊,只要在这里等就行了?要等多久?你能不能找到那个‘门’?”

“不行哟,这里范围太大了,而且这里并不是第二关,是[夹缝领域],所以要不了多久……”一言未毕,帕西斯蓦然收声,余人也察觉氛围的突变,气温陡然升高,脚下的泥土变成了红褐‘色’,天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坚硬的岩石天,还拖杨阳下水,“你说你头一次看到熔岩是吧,那火山喷发一定没看过了,我让你见识。”说着,从腰包里掏出一个红‘色’的东西,朝火焰河丢去。

轰!!!

爆发的巨响几乎震裂人的鼓膜,熔岩呈放‘射’状涌出,浓密的烟柱直冲天话的光头大汉解释道:“你只用一根指头就挡住了俺的拳头,不是俺吹牛,俺的力气在兄弟们当中是最大的,大家一致讨论的结果,就是奉你为我们的新老大!”

“接受吧,老…哦,不,师父!”正要跟着喊的的小弟们发现不对,纠正前首领,“老大,是师父!”

“对对,以前当山贼的习惯还留着,不好意思叫错了——请收我们为徒吧,老大师父!”

“哈哈哈……”

听到这里,杨阳等人再也无法抑制地爆发出笑声,昭霆还落井下石地嘘道:“老大、老大!”帕西斯给了她一个暴栗,脸上浮起尴尬的红晕。

“给我滚。”他一字一字迸出警告。

大汉们瞪大眼的神‘色’活象被亲娘丢在路边的小孩,扑上来抱住他的‘腿’,一个比一个声泪俱下:“老大,你不能抛弃我们啊,老大!”

“你要我们做什么我们都会听你的,只要你教我们武艺!”

……够了。听见同伴们笑得越发放肆,帕西斯的忍耐终于‘逼’近临界点,然后就是‘肉’拳与身体相撞发出的声响。

神清气爽地披上斗篷,发泄完怨气的某人转向哑然的同伴:“走吧。”

“这样好吗?”杨阳瞄了眼被揍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冒险家们。

“好得不能再好。”帕西斯指的是自己的心情,一脸‘春’光明媚地往前走。看出他状态不对,余人把头凑在一起嘀咕:“索贝克好像暴走了。”

“嗯,暂时不要惹他比较好。”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点。”

众人正要迈步,背后响起微弱的呻‘吟’:“服…服了你,老大,太强了。”

“等我们,老大,我们一定…很快追上。”

“……”杨阳等人无言。帕西斯面无表情地继续走。

他什么也没听见。

******

代理城主办公室内,蕾雪若有所思地盯着一张奇异的地图。

陈旧的羊皮纸上,许多五颜六‘色’的小点闪闪发亮,不时熄灭一两个,目前最靠前的是一个金‘色’的点和一个红‘色’的点,它们分别代表两支团体。

虽然帕西斯破坏了远见水晶球,但蕾雪一开始就是借徽章上的感应法术远程监视,并没受到什么影响。考虑到徽章有可能遗失,她还命人在每个分赛场放置锁定用的法器,以防跟丢。

拜希‘露’菲尔的瞬间传送所赐,杨阳一行进入南城边境时没有惊动任何人,直到日前帕西斯在耶林那一闹,才被身在首府的蕾雪知悉,从而迅速拟订了搅纳计划。

无论是歼灭提拉周边怪物的战斗力,还是恢复一整个城市生机的神秘能力,都足以让棕发青年成为各统治者争相夺取的目标。这一点祭司长不用向主君确认就能肯定,才大胆地张开渔网,问题是:猎物是否会被套住。

北城和西城都没能留住肖恩,姑且不论米利亚坦,贝姆特连世界头号罪犯“血魔”都能网罗,吸才纳贤的本事可见一斑。他也不行,实在让人心里没底。偏偏梅莲可最近公务缠身,无法亲自游说,首先诚意度就下降了。其次,梅迪城是‘女’‘性’掌权的城市,‘性’别歧视又严重,本地出生的也罢了,外来的男‘性’没有一个能在宫廷待得下去,总是不到三天就气极走人。即使千辛万苦把肖恩留下了,蕾雪也不奢望他能撑过这个记录,何况他现在身价高贵,到哪儿都能谋个‘肥’差享受,凭什么在这里受气?最后,***——美人计对男‘性’可谓万试万灵的法宝,而南城也不缺美人,可惜习惯了高高在上的梅迪‘女’‘性’对搔首‘弄’姿一窍不通。通常她们只要招招手,一声令下,男‘性’就必须诚惶诚恐地谢恩,又怎么会懂得***的技巧?

思来想去,唯有用狠招。

蕾雪研究过杨阳一行的路线,再过去就是东城伊维尔伦。尽管南、东两城缔结了贸易合作关系,梅莲可却没有因此麻痹大意,也向蕾雪下达了“若不成功,就让他成仁”的指示。以此为基准布下的其中一个局就是祭神比赛,另一个由邻近神殿准备。毕竟拉鲁是首府,潜伏着不少他城的探子,不适合大规模的动作和收网。

若是能通过这个遗迹搞清楚那把十字架的来历和那个能力的原理,就不需要他本人了,这样对我们彼此都好。蕾雪衷心祈祷,半晌,叹息着补充了一句:否则,也只有照大人说的,铲除他。

******

进入倒数第七关时,帕西斯特别看了一眼某个隐藏在草丛里的法器。

因为考虑到肖恩肯定也发现了这东西,他才没管它,可是刚刚,一股明显的杀意传来,让他无法再装作不在意。

懒得理你们,倒嚣张起来了。帕西斯心下冷笑。

不同于维烈,他对统治者的想法一清二楚,一来曾经打过‘交’道,二来这些家伙自古以来就没什么进步。这一点,连他钟爱的弟子罗兰也不能免俗。

就算不借助徒弟的人脉或自己的能力,单凭他的头脑和经验,也足以将南城搞得天下大‘乱’,只不过他现在心情很好,不想跟她们纠缠,所以送了几只在第五关捉来的变异甲虫和沼泽蟑螂过去,以痛快的想象小小满足一下。

“我还以为那头是裁判,看来好像不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肖恩疑‘惑’地端详法器——他也感觉出杀气。

帕西斯吓唬他:“是虫‘洞’,里面全是粘答答的怪物。”肖恩一蹦三尺高,闪得要多远有多远。

“哈哈哈!”不良徒弟放声大笑,但是他的报应很快就临头了,昭霆和莎莉耶骑着一只巨大的蜗牛施施然来到:“看,肖恩,你最怕的东西。”

第六关是草原,有上下颠倒的树和放大数倍的生物。

“不要让它们靠近我啦!”棕发青年大吼。蜗牛严格说来不算他恐惧的对象,却会分泌出黏液,一样恶心。两个少‘女’嬉笑不理,继续驱策坐骑。

竭力装出平常的模样,帕西斯缓缓挪动脚步。杨阳眼尖地看破:“索贝克,你该不会,怕蜗牛吧?”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啊啊啊!”心虚的申辩断线在凄厉的惨叫声中,原以为蜗牛应该移动得很慢,不料这只蜗牛速度快得像飓风,帕西斯猝不及防下差点被撞个正着,当场魂飞天外,随便选了个方向狂奔逃命。

余人呆呆目送他眨眼不见,良久,才在草原的边上找到人。

“没想到你真的怕蜗牛。”杨阳摇头感叹,其他人也一脸无法置信的表情。

“可、可恶,又不止我一个人怕!”帕西斯趴在地上喘气,声音抖得一塌糊涂,“还…还有五个…五个比我更怕!”

这是三餐不继的生活留下的后遗症。曾经整整一个月,他们师徒都以各种蜗牛料理裹腹。肖恩是只要有得吃就好,还觉得富有弹‘性’的蜗牛‘肉’很美味,但他的弟子们都食不下咽。情绪累积到最后,菲莉西亚等人从一开始的反胃、排斥到看见背壳生物就暴走;只是害怕的帕西斯,已经是程度最轻微的了。

呜呜呜,好悲惨!

肖恩为找到“同伴”而欣喜;杨阳、希莉丝和耶拉姆三个好心人温言劝慰;昭霆和莎莉耶‘交’换了一个眼‘色’,偷偷转头想去找那只蜗牛,却被两只大手揪住后领。

“我先旨声明,再让我看到那东西,我的反应可不会是逃跑这么简单,绝对把你们俩打得***开‘花’!”帕西斯狞笑着发出通牒。屈服于暴力之下,昭霆和莎莉耶只得放弃恶作剧的念头。

没多久,通向第七关的‘门’出现在附近。因为前面的关闯得并不轻松,每个人都打醒十二分‘精’神。然而‘门’里完全没有挑战人类想象极限的稀奇景物,而是个非常正常的大厅。

仿佛神殿的构造,四壁呈现中规中矩的方形;什么呢,你比我厉害多了!”

帕西斯高兴之余也纳闷:肖恩目前的水平连他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也不到,而且很多招式不老练,如果‘肉’体长久不锻炼导致退步还说得过去,可是灵魂应该不会有这种问题。

难道是记忆的缘故?沉‘吟’到一半,帕西斯忽然神‘色’微变,看向来时的方向。紧接着,余人也感到脚下的地面隐隐晃动,天‘花’板开始有粉尘掉落。

“地震!?”昭霆直觉地往外逃。另一个人却比她更快,几乎是足不点地地掠过她:“黑耀!”

两旁的石壁摇晃得更剧烈,杨阳等人急忙跟着已经跑得不见踪影的同伴回到内殿,跃入眼帘的是几个吓得魂不附体的冒险家;金发少‘女’一脸苍白地蜷缩在角落,用惊骇的眼神仰望上空。众人跟着她的目光抬头,只见一头浑身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巨鸟。

黑凤凰。

“莎莉耶,发生了什么事?”比起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生物,杨阳等人更关心同伴的安危,争相跑过去。莎莉耶也挣扎爬起,指着那些冒险家,以略带颤抖却大致平静的语调说明:“他们想砍晶体拿出去卖,我和黑耀阻止,他们不听还使用暴力,结果黑耀就变成那样。”

“哪样?”

昭霆的反问与帕西斯的喊声重叠:“黑耀,冷静下来!”

巨鸟张口吐出一团火球,范围内的冒险家们顿时炭化,留下一个焦黑的深坑。

“杀够了吧,快下来!”看也不看一眼那些贪婪的倒霉蛋,帕西斯提高嗓‘门’。黑凤凰缩了缩颈子,发出杨阳等人先前听过的稚嫩嗓音:“主人,我…我控制不住。”

真是黑耀!连亲眼目睹他变身过程的莎莉耶也目瞪口呆。帕西斯手扶着额头,一脸伤脑筋的表情。这时,他身后响起一声轻微的爆响,菱形水晶急速破裂,耀眼的强光迸‘射’而出。

“糟了!”肖恩和帕西斯火速布下结界,下一秒,能量风暴席卷了整个空间。

外头正为远见水晶球不能用而鼓噪的观众也在同时面临惊变,被作为祭神比赛赛场的建筑物摇摇‘欲’坠,石块伴随巨响不断崩塌,烟雾弥漫。

“出事了——”

不知谁发了声喊,人人四散逃窜,惊恐不已。接到报告的王宫也无法做出反应,因为一群可怕的昆虫已经占据了她们全部的注意力。

南城的谢神祭,在第三天彻底‘乱’成一锅粥。

******

身体好像碾碎一样疼,内脏也有移位的感觉,杨阳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朦胧中感到一股暖流传遍全身,顿时好受了许多。

“醒了吗?”熟悉的声音响起,她勉强撑开眼皮,对上一张清雅的俊颜。

“索贝克?”

“空间紊‘乱’的冲击太大了。没问题就说一声,我赶着叫醒其他人。”

“没有……问题。”杨阳强迫刺痛的喉咙发声。帕西斯瞥了她一眼,又施展了一次治疗术,才走开查看别的同伴。另一头,肖恩正安慰哭哭啼啼的黑耀。

顺畅地坐起,黑发少‘女’这才看清周围是一望无际的‘花’海,清一‘色’雪白的蕊瓣,无比壮观也无比圣洁,令人心魂俱醉。不过欠缺情调的棕发青年毫无感动,朝她挥手:“杨阳,醒啦?”

“嗯,这是哪儿?”

“天晓得。那块晶体碎了,所以我们可能还在赛场,也可能掉进了某个异空间。”

帕西斯的白魔法极为高明,没多久每个人都转危为安,开始探索这个肖恩口中的异空间。

“这里的景‘色’好单调。”也是俗人的昭霆抱怨。希莉丝不以为然:“才怪,我就觉得非常漂亮。”

莎莉耶发现新收的义弟脸‘色’不对,关怀地问道:“怎么了,黑耀?”

“我好难受。”恢复人形的妖兽气息不稳地抓着‘胸’口。银发青年立刻转过头:“小黑,回来!”话音刚落,男孩的形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颗拳头大的黑球,咻地飞进他的口袋。

“咦!”众人大吃一惊,昭霆甚至好奇地扑过去:“你把他怎么了?”

“黑耀和刃雾一样是妖兽,受不了神力。”帕西斯按住口袋不让她翻,扼要解释,“这里恐怕还是众神的领域。”耶拉姆松了口气:“还是赛场吗,那应该能出去吧?”

帕西斯没有回答,一样物体吸引了他的视线;余人也惊讶地睁大眼,地平线尽头出现一幢仿佛宫殿的建筑。

奇怪,这景‘色’好像在哪儿看过。肖恩敲敲脑袋,搜寻记忆。昭霆欢呼一声奔向敞开的大‘门’:“水!食物!”

“昭霆,给我回来!”杨阳气急败坏地追上去,在她进‘门’的前一刻抓住她,“你不要老是这么冒失!”

“你不饿吗?”

“不是这个问题!”

“算了算了,进去看看,也许真的会有吃的。”帕西斯对目前的情况抱有一份愧疚,开口解围,当先走进宫殿。里面的布局竟和先前的大厅一模一样,只是没了那种破败的味道,却更加朴素,连一点装饰的‘花’纹也没有;还有内室的‘门’是关着的。打开‘门’,帕西斯首先僵在当地。

空旷的房间中央同样有一座水池,悬浮其上的却不是七彩的水晶,而是一副冰棺。

容貌有“令人屏息”的形容,而冰棺里的男子,就是这样一个奇迹的存在。

一袭吞没所有光线的黑‘色’长袍;垂至脚下的黑发仿佛有生命般闪动着银芒;长长的眼睫形成柔和的‘阴’影;完美的‘唇’线微抿,勾勒出一个略带悲伤的弧度;淡淡的白光笼罩着他的全身,给人一种空幻的感觉。

“天天天天哪。”昭霆惊‘艳’得语无伦次。余人这才恢复呼吸的能力,大口喘息。

“快把他放出来!”希莉丝反应最快,冲向冰棺。肖恩一把拉住她:“等等,他是死人。”

“什么!!!”少‘女’们齐声惊呼:这么美的人是死人!?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啊!

“没错,没有生命反应。”耶拉姆的断言粉碎了她们最后一丝希望。眷恋地盯着冰棺,昭霆咽了口唾沫:“我们把他带走吧?”杨阳瞪眼:“你带走他想干嘛?”

“放着天天瞻仰也好啊。”

“神经!”

“恋尸癖!”莎莉耶再加一句,却怎么也无法将目光从黑袍男子身上移开。

“走吧。”帕西斯催促,心里莫名的焦躁。他不认识冰棺里的人是谁,却有一股必须逃离的预感。

肖恩和耶拉姆依言折返,‘女’孩们却依依不舍磨磨蹭蹭了很久才一步一回头。看着看着,杨阳忽然有些恍惚。

总觉得这个人的表情……非常寂寞呢。

幽幽地,一声叹息滑落:《杨阳……》

似真似幻,陌生的优雅嗓音,好像来自很远的地方,也好像近在耳畔,黑发少‘女’愕然,直到走在最后的银发青年推了她一下才回过神:“那个,索贝克,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没有啊。”帕西斯诧异地注视她,“你没事吧?”杨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事。”大概是错觉吧。

关‘门’的刹那,变故横生。

无形的力量将帕西斯拉回房间,大‘门’在他身后关闭。反‘射’‘性’地抬头,银发青年对上一双清皎冷厉的凤目。

比霜更冷,比雪更清,蕴着冰针一般的恨意,穿过空间的阻隔,疾‘射’而来。

几乎在同时,他艰难地吐出一个名字:

“兰修斯。”

******

轻柔的呼唤却是最猛烈的催化剂,恨意立刻凝聚成实质的黑‘色’利箭,贯穿了帕西斯的‘胸’膛。

“啊!”青年喷出一口金红‘色’的鲜血,剧痛使他回过神,险险避开接下来的攻击。

怎么回事?兰修斯不是暗黑神,那家伙最宝贝的弟弟吗!为什么要杀他?帕西斯飞快地绕到黑箭攻击不到的死角,‘抽’空整理思绪。这时,冰棺里冒出一团漆黑的浓雾,铺天盖地地弥漫开来,帕西斯顿觉呼吸困难。

是残留思念!判断出敌人的身份,他松了口气:如果是本尊的话,实在没把握一边压制贺加斯一边还打赢。

耀眼的强光从青年的掌心迸‘射’开来,驱散了黑雾。房间的另一头出现一个淡淡的影子,容貌与冰棺里的男子如出一辙,面‘露’痛苦地喘息着。帕西斯得理不饶人,幻出光剑冲向他,不料这一剑竟刺了个空,而且对方闪避的身法和他一模一样。

什么!帕西斯的瞳仁收缩了一下,然而这情景还比不上接下来的发展更令他惊讶——兰修斯的手上也多了一把暗元素凝成的长剑,以不亚于他的速度疾刺而来。

这家伙……难道……帕西斯挥剑格挡的同时瞥见对方‘露’出茫然之情,故意冒着开膛破肚的危险静止了一会儿,果然,兰修斯也保持握剑的姿势愣在当地,脸上的表情更无措。

呵,原来如此。

有种欺负小孩的感觉,但帕西斯本来就是毫无廉耻恶劣到不行的男人,不过他好歹没做出假装把剑捅进身子,让对方有样学样的‘混’帐行为,只是先用慢动作让兰修斯适应,再突然发难,东拍一下,西踢一脚,并且越来越乐此不疲罢了。

“贺加斯,你……”第三次被从房间的这头踹到那头,兰修斯终于醒悟对方是在捉‘弄’自己,气得涨红脸,“你……我。”

不会吧!帕西斯吃惊得瞪大眼,看出他中间的停顿不是出于愤怒,而是因为不晓得如何措辞。

那个瘟神到底是怎么教育弟弟的!?

清冷狭长的黑眸迸出火‘花’,兰修斯在瞬间拉近两人的距离,身形快愈闪电,凌厉的攻势压根看不出之前被耍得团团转的影子。帕西斯颇不轻松地挡架,嘴角浮起赞赏的笑意。

真是个天生的完美战士。

但是以他的立场,也不能无限止地玩下去;而且时间越长,对方从他身上学到的东西就越多,当下晃了个虚招,光剑瞄准肋下的空隙,直直刺入被黑袍包裹的身躯。

伤口没有血流出,因为思念体并不是血‘肉’之躯,但痛楚是相同的,心伤亦然。

一手扣住对方的肩膀,兰修斯一字一字道:“为什么,贺加斯?”

“……”

“你总是不回答!总是说…我什么都不用知道!”用仅剩的力气吼出长久以来的怨怼,兰修斯再也无力撑住濒死的身体。与此同时,帕西斯感到一些画面传入体内,那是被封印的记忆,也是即将消失的记忆。

“希‘露’菲尔……”

随着逐渐微弱的呢喃,清澈的液体在落地的中途碎散。

看看已空无一人的怀中,银发青年转过头,冰棺里的人不知何时合上了双眼,神情不同于先前的哀伤,是无比的安详。

讥刺的笑声响彻房间。

“竟然借我的手消除弟弟的恨意,贺加斯,你真是够卑鄙了!”

鄙夷地一甩手,帕西斯离开了已经没有主人的神域。

******

长度及腰的芒草随风摇曳,低压的天空不时变幻颜‘色’,从单一到‘混’合,让人看了心情浮躁。毫无预兆就迸出来的奇怪生物,更是为妖异的氛围增添了一份莫测的诡谲。

斜削的剑尖劈开粗糙的外皮,飞溅的血‘花’在空中雾化,‘裸’‘露’的腹腔内什么也没有,一声咆哮后,形状酷似‘毛’虫却比‘毛’虫大上百倍的怪物炸裂为无数飞蛾。常人看到这种情景早就发疯了,但叶尔玛还是冷静地旋转身体,切出一道风弧,将靠近的飞蛾搅成碎片。

“啧,真是莫名其妙。”抹了把汗,她放声喊道,“瑞,没死的话就回答一声,瑞——”

寂静。只有猎猎的风声回应着她。

失望地踢了脚芒草,叶尔玛抿紧‘唇’瓣。饶是艺高人胆大,面对这么怪异的事态,还是会心生不安,何况她只有孤身一人。

异样的风声刮过耳畔,芒草突然全部向她的方向倾倒,造成这个景象的双头巨鸟降低高度飞来。叶尔玛刚摆出战斗态势,听见一个令她不敢置信的声音:

“嗨,小姐,一个人吗?”

是人!比欣喜更冲击的情绪是惊讶,这种双头巨鸟她之前也遭遇过,暴躁凶戾,杀死已经很不容易,更别说使唤。她没有解除警备,一手拨开遮面的发,答道:“不,我还有个同伴,我正在找他。”

“啊,那我们就是同路了,上来吧。”柔和的男中音渗入一丝温暖。感觉到他的善意,叶尔玛放松下来,助跑跳上巨鸟的背。

“你……!”看清骑手的面目,她惊噫出声。帕西斯呵呵笑道:“原来是熟人啊,真巧。我叫索贝克,你呢?”

“叶尔玛。”红发‘女’郎嫣然一笑,坦然坐到他身后,“你也和同伴分散了?”

“嗯哼,你不是监视者吧,为什么要算计我们?”

“没办法,学妹的拜托。”

“哦哦,这种拜托以后少接受为妙,会死无葬生之地的。”帕西斯并不是在威胁,只是阐述事实。因此叶尔玛也回以自在的态度,耸耸肩叹了口气:“我也这么想,所以拒绝了她第二个请求。”

“聪明。”微笑了一下,帕西斯轻踢身下的坐骑,双头巨鸟载着两人飞向远处的地平线。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按捺想讨教驯鸟技巧的冲动,叶尔玛先拣最紧要的问题问。

“你可以称它为‘扭曲的空间’,反正离我们的世界非常遥远。”

叶尔玛不禁动摇:“能回去吗?”帕西斯罕见地迟疑:“这个嘛…答案是肯定的,不过要找到回家的‘道标’,还需要一点运气才行。”

“那就没问题了,我运气一向很好。”

“呵,你真有趣。”帕西斯笑眯眼,也觉得自己运道不错,毕竟在这种鬼地方撞见美‘女’的机率小得可怜。但即使无法无天如他也不会选在这个时机调情,立刻绕回正题:“总之,我们需要找到‘碎片’。赛场中央用来平衡的法器坏了,原来的地点和这些空间多少会有残骸留下,有了媒介,我就可以定位。”

“呃,恕我听不懂,果然我和魔法犯冲。”叶尔玛尴尬地抠抠脸颊。

“没什么,一个人只要有一技之长就行了,你的身手相当利落。”

“多谢夸奖,你是法师吗?”

“……虽然我的身板很瘦,也没有佩带武器,但我和你一样,是如假包换的战士。”其实帕西斯比较想说自己是死灵法师,可惜没有证据。叶尔玛爽朗大笑:“别在意啦,你能驯服这么凶暴的怪物,肯定比一般的肌‘肉’男厉害多了。”

帕西斯也微微一笑:“你不是南城本土长大的吧。”

“咦,为什么这么问?”

“嗯…气质上,就是有种不同的味道。”

“你的嗅觉很灵敏。我早年和身为探险家的父亲一起寻宝,后来在首府学院的武技部毕业,当了一名佣兵,一直在夏尔玛大陆闯‘荡’。”叶尔玛拢了拢吹‘乱’的发丝,眼底浮起一抹怀念,“最近才回来找人。”

“然后一回来就被学妹逮去做苦力?”帕西斯揶揄。

“一半是我自愿的,好久没参加泼水队了,想重温当年的生活——你‘挺’绅士的,知道不能询问‘女’‘性’的‘私’事。”叶尔玛笑着点点他的背脊。帕西斯冷嗤:“我可不是愚蠢的小‘毛’头。”

“哈哈哈!”

和新同伴‘交’谈期间,帕西斯也没有疏忽警戒和搜寻,绕了两圈毫无所获,提醒道:“准备好,我要进入下一个空间了。”尽管不明白,叶尔玛还是依言抱紧他的腰,只见前方的天空裂开一条大口子,无数细小的光粒飞快地掠过耳边,连接成线,血液在叫嚣,想吐的感觉一‘浪’高过一‘浪’,突然一阵失重感传来,她反‘射’‘性’地松开手,撑了下巨鸟的背部,以抵消可能有的冲击;帕西斯也做出相同的动作,紧接着,就是一声闷响。

“好像受不了这里的‘气’。”检视口吐白沫的坐骑,帕西斯耸了耸肩膀。叶尔玛注意到周围的地面是奇怪的翠绿‘色’,仔细一看,讶道:“是叶子,不,树盖!”

“咦?”

“真的,是我小时侯常玩的树盖。”踩了两脚确定触感无误,红发‘女’郎顽心大起,绽开灿烂的笑容。银发青年却在瞬间失去了血‘色’。

“树盖、树盖……”双膝一软,他瘫软在地,仿佛看不见般抚‘摸’叶片,喃喃道,“不会的,不会是这里……”

“索贝克?”叶尔玛刚转过头,就见他踉跄爬起,一阵风似地掠过,跳下树盖,“啊!”

呆了两秒钟,她才回过神。

“竟然把‘女’孩子一个人抛在这种地方,真是差劲的男人。”

走到边缘探头张望,看出跳下去决无生还的可能后,她只得回到原地,穷极无聊地等待。过了约莫半刻钟,一道白影跃了上来。

“你……”叶尔玛本想问“你干嘛去了”,话到嘴边,变成——“你没事吧?”

帕西斯脸‘色’惨白,不过神情大体还算平静,只有语调泄‘露’出一丝不稳:“没事,我抱你下去。”

有很多故事的男人呢。叶尔玛暗忖。

降落的过程中,‘女’佣兵不禁深深吸气,墨绿的树冠下是闪耀着宝石的蓝‘色’海洋,情景美到让人怀疑是梦境。靠得近了,才发现那不是宝石,而是散发出淡淡荧光的巨大蕨类,错落生长在不知是什么成分组成的深蓝地表上。

“好漂亮!”一被同伴放下,叶尔玛就迫不及待地跑向最近的光蕨。

“是很漂亮。”帕西斯心不在焉地附和,目光流连在高大到不可思议的巨树上。眼神从令人心碎的绝望,到莫测的诡谲,嘴角也浮起一丝带着甜腥气的笑意。

不期然回头的叶尔玛,心跳快了两拍。

非常***。

休利安的容貌是清心寡‘欲’型的,而帕西斯的言行也很有礼貌,所以她一直把他当君子看,没想到,这个男人的本质是玫瑰而不是百合。

宛如被火焰引‘诱’的飞蛾,叶尔玛走近对方,同时解下束发的带子。

“想什么这么出神?”

帕西斯绝非不解风情的男人,立刻领会‘女’佣兵的意思,摆出邀请的姿势。叶尔玛这才将手搭上他的颈项,不然,随便触碰一个战士,是会被甩飞的。

“想一个人。”他在她耳边细语,摩挲她‘艳’红的发,“我喜欢卷发的‘女’‘性’。”

“因为那个人是卷发?”叶尔玛笑起来,没有觉得不快,反而加深了与对方‘交’换气息的冲动,毕竟‘女’‘性’都喜欢专情的男子。虽然,她不确定帕西斯是不是在说谎。

收紧的手臂感到柔软的触感,叶尔玛的表情也多了份缅怀,“真巧,我的初恋情人也和你一样,有一头长长的直发。”

“彼此都满意,太好了。”轻笑的声音消失在重叠的双‘唇’间。

极富官能‘性’的深‘吻’。叶尔玛并非没经验的生嫩小‘女’娃,却还是很快沉溺在对方高明的挑逗下,如果接下来帕西斯要深入发展,她也毫无抵抗之力,但不知怎么回事,那只环着她腰部的手,一直规规矩矩地放在原处,只有固定她后脑勺的右手逐渐加重力道……

旖旎的气氛中,突然‘插’进一声高亢的尖叫:

“呀——”

微微松开手,气息丝毫不‘乱’的青年侧头看去,眼‘波’流转间说不出的魅‘惑’,仿佛一株缓缓盛开的曼佗罗,散发出妖‘艳’却致命的毒香,让正面目击到的杨阳面红耳赤的同时打心底恐惧!

但是,当有着棕‘色’长辫和琥珀‘色’眼眸的身影进入视线范围的瞬间,毒素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真心的欢喜:“啊,你们没事。”

“你你你……”昭霆回过神,气得脸红脖子粗,“我们担心你担心得要死,结果你居然在这里和‘女’人亲热!”帕西斯转过身,神态完全恢复了平日的调调。

“去去,大人的事,小孩别管。”他赶苍蝇似地挥手。昭霆大怒,一口咬住他这只手。

“瑞!”叶尔玛惊喜地奔向和杨阳等人在一起的部下,后者的神情却有点复杂:“头。”

“没事吧?”

“是……你也没事,太好了。”

另一厢的棕发少‘女’还在咬,大有不把骨头咬碎誓不罢休的气概。本来不想计较的帕西斯眯起眼,决定给她点颜‘色’看:“你完了,我刚上完厕所没洗手。”

“呕——”昭霆立马转身吐了一地。希莉丝看得啼笑皆非:“你们俩演双簧啊。”她对帕西斯的行为倒没什么感觉,毕竟一个身心健康的男子,偶尔做做那种事很正常。肖恩也不在意,不过是‘激’动的关系,当下扑向徒弟:“幸好你没事!我们不知怎么回事掉到这个空间,一直在想办法回去!”

“难怪我开‘门’不见你们。”帕西斯笑着回抱他,纯净而粲然的笑容,悄悄抚平了杨阳内心的惧意。耶拉姆质问:“你不是已经结婚了?”

“哎呀呀,原来已经结婚了,难怪技术那么好。”发出惊噫声的是一旁的叶尔玛,见众人看向自己,落落大方地笑道,“你们好,我叫叶尔玛。”

杨阳等人一一还礼报名,肖恩击了下掌:“啊,我们在旅馆见过是吧?”

“很荣幸你还记得,多谢关照我家瑞。”叶尔玛已从部下口中得知这些人救了他,郑重道谢,随即为帕西斯解围,“索贝克可是位绅士哦,在我被他‘吻’得晕陶陶时,都没把我吃干抹净;而且是我主动***他的。”

几个脸嫩的少‘女’赧然。帕西斯别扭地咧咧嘴,他宁愿被人破口大骂也不要夸奖,连忙搬出理由:“是我家凶婆娘的功劳,她是个超级醋坛子。”不是开玩笑,若菲莉西亚知道他背着她胡搞,第一件事就是叫维烈阉了他。

“呵呵。”叶尔玛忍俊不禁。杨阳开口道:“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就出发寻找‘碎片’吧——索贝克知道碎片吗?”

“知道,看来你们也没有收获。”

“不不,我们有收获哦,看。”莎莉耶漾着天使般的微笑递出手,摊了开来。

瞥见昭霆诡诈的眼神,心知不妙时已经来不及了,一只小小的蜗牛在雪白的掌心朝他摇摆触须。

“啊!!!”

******

狠狠打了两个鬼灵‘精’一顿***,帕西斯才略微解恨。其他人看着他逃跑时开辟出来的“道路”发呆。

“走了!”余怒未了地踢倒最近的光蕨,帕西斯踩着重重的脚步离去。叶尔玛小声咕哝:“俗话说‘女’人有两张脸,原来男人也有两张面孔。”杨阳一震,隐约捕捉到什么,却‘摸’不真切。

两个对空间魔法有涉猎的法师联手,范围缩小了许多。肖恩和帕西斯在临时绘制的粗糙地图上画了几个点,又‘交’头接耳片刻,得出结论,在巨树东边站定:“是这儿了,反应最强的地方。”

“可以回去了吗?”早等得不耐烦的昭霆双目一亮。还在记恨的帕西斯泼冷水:“才怪,只是可能有碎片的空间。”昭霆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似地坐下来,捂着肚子哀哀叫。

银发青年再次败在她与师父神似的饿相上,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丢了过去。

“哇——”拆开的油纸里传出喷香的烤‘肉’味,不止昭霆惊喜万分,莎莉耶也忍不住扑上来。把最后一点‘肉’渣抢着吃完,两人才意犹未尽地问道:“好好吃哦,是什么‘肉’?”

“你们不要知道比较好。”

油纸从昭霆的手里滑落。

肖恩唤出次元之刃,切开一条细长的黑‘色’裂缝,然后拉大空间之痕。一等最后的耶拉姆踏进,这道临时的‘门’‘洞’就消失了。

青白‘色’的光辉照亮了视野。

不同于灯柱一般的蕨类,这光竟是从地上发出的。他们置身在一间仿佛舞厅的华丽大堂内,天‘花’板上悬挂着水晶吊灯;空气渗着凉意;衣饰华贵的男‘女’手牵手舞蹈,质地不明的礼服和身躯一样模糊,随着每个动作舒展开来,形成光泽的‘波’‘浪’。那奇妙而无声的舞姿,有一种浮游生物的感觉。

众人都被这诡异的情景震住了,惟独帕西斯一脸开朗地左顾右盼:“啊,果然是这里呢,都有建筑物的样子了,那么开始找吧。”说着,大步往前走去。

杨阳第一个发现不对,一把拉住他:“索贝克,你、你看不见吗?”

“看见什么?”完全一头雾水。

“那些幽灵!”昭霆气急败坏地大喊,手指好像没瞧见他们,自顾自跳得起劲的亡者。帕西斯全身僵硬:“幽灵?”

“是啊,透明的,穿着漂亮的衣裳,在跳舞。”肖恩简略形容,高兴得指手画脚,“确实是幽灵,我可以感到和我相似的气。”

一丝悲凉的笑意在青年的‘唇’角绽放。

“我看不见,我的灵识很弱,除非怨灵那种有实体的。”

诧异他的神‘色’变化,众人心道:看不见幽灵,也不用难过成这样吧。杨阳的冲击更大,因为对方眼里的情感,像极了那天在高空神官‘露’出的眼神。

深爱、绝望、痛苦、以及——憎恨。

正惊疑间,帕西斯耸耸肩,收回情绪‘波’动:“也好,你们一定不想穿过幽灵的身体走来走去,反正我看不见,就我一个人找好了。”

半晌,他在角落拾起一样东西,用力挥手:“看!找到……你们那是什么表情?”

众人嘴角‘抽’搐,不知是否告诉他:他刚刚走过去时,开头撞上的几个幽灵都灰飞烟灭,其他幽灵见状,吓得抱头鼠窜。

他是幽灵杀手吗?那肖恩碰到他为什么没事?

真是谜一般的男人。

最后还是决定隐瞒,一行人兴奋地围着晶体的碎片。

“终于可以回家了。”昭霆潸然泪下,莎莉耶也感动得双手合十。帕西斯端详了一会儿晶体,转向叶尔玛:“你还要找人吧?”

“咦!”

“如果不是为了找你那位初恋情人,以你的个‘性’不会参加这种无聊的比赛。”

叶尔玛笑了:“真敏锐,不错,不过没关系了,就这样回去吧。”瑞惊讶地瞪大眼:“头!?”

“一开始就不是为了表白而来,只是想感谢当年的救命之恩,我可不是死缠烂打的‘女’人。既然找不到就算了,也许我们注定没缘分吧。最重要的,我得为这些家伙保重啊。”叶尔玛敲敲身后的部下,笑得释然也惆怅。瑞微微涨红脸。

“那,万一他……”杨阳难以启齿。叶尔玛摇头:“不会的,他不是会轻易死在这种地方的男人——如果他参赛的话。”

“那个人有什么特征?我们将来会帮你留意。”耶拉姆难得好心,其实是不想节外生枝,谁让队伍里有两个爱管闲事的家伙。

“对了,你们是冒险家!”叶尔玛有些黯淡的神情重新焕发出光彩,“那应该听过他,他很有名,[红发寻宝家],总是背着只大袋子,穿白衣。”

红发…背大袋子…穿白衣——好熟的标签。

肖恩几乎确定了:“他叫什么名字?”

“维烈。”

“果然!”昭霆大叫,吓了叶尔玛一跳。杨阳叹道:“这个世界真小。”搞清楚原委后,主仆俩也浮起相同的感慨。

“那么——”叶尔玛冲到杨阳面前,热切地道,“帮我跟他说,他十五年前在瑟拉斯遗迹拯救的小‘女’孩,对他一见钟情!而且到现在还在为他守寡!如果他也有意,请到佣兵公会找我!”

“……是。”杨阳被她的气势压倒了。瑞咬牙道:“头,你不是说你不表白吗?”

“哎呀,有机会为什么不表白?还有,你为什么生气?”

“……”

迟钝的‘女’人。除了更加迟钝的肖恩,众人都由衷同情瑞。

因为之前是肖恩施法,这回就轮到帕西斯。咒语一念完,瑰丽的晶体在他掌心爆出白光,一股违合感传来,就像被折叠的纸片般,空间扭曲了一瞬,接着,崩溃。

“啊!”

尖叫声此起彼伏,属于白日的强光照得众人睁不开眼,只能听到鼎沸的人声。过了片刻,身为灵体的肖恩首先适应过来,看清周围的景‘色’,呆了。

他们竟然出现在一个‘露’天舞台上!台下的观众面‘露’惊惶地散开,道具被挤压成碎片甚至粉末,似乎是工作人员的男‘女’躲在布幕后发抖。

“这、这是怎么回事?”昭霆张口结舌。帕西斯环顾四下,打了个响指:“完美,计算正确,我果然是天才。”希莉丝循着他的目光看去,眼珠子差点弹出来:“拉鲁!那是拉鲁!这里不是拉鲁!”余人听得丈二‘摸’不着头脑,但转过头后,也变了脸‘色’。

隔着城墙可以望见一座山岭,而山顶耸立的,赫然是南城的首府拉鲁。

“是不是拉鲁啊,如果直接返回赛场,会被扣押审问的。”帕西斯反而诧异他们的反应。众人想想也对。只有耶拉姆神‘色’灰败:“那、那行李呢?”

“叫刃雾他们取啦,大约半小时到。不过叶尔玛和瑞就要麻烦自己走一趟了。”

“无妨,这里过去应该不远。”叶尔玛拍拍部下的肩膀,轻巧地跃下舞台,回首笑道,“那么告辞了,别忘了替我传话。”

杨阳一行挥手告别。眼角瞥见一群穿***的人匆匆赶来,帕西斯眼神一凝:“治安队来了,我们也赶快溜之大吉。”

因为没造成什么损失,治安队的调查最后不了了之,不放心前来的帕西斯确定没有后遗症后,踏着悠闲的步子回去旅馆,半途遇上苦命沦为搬运工的下仆们。

“哟,刃雾,小羽。”

“可恶,你脑袋进水了吗,我们现在是这副模样耶!好说歹说守卫才放我们进来!”刃雾一照面就气愤地抱怨。小羽则态度恭敬:“主人。”

“乖。”帕西斯爱怜地抚‘摸’她雪白的发丝,掏出法器的残骸,“哪,你最喜欢的食物,上等货哦。”

“多谢主人。”

“主人对小羽总是特别好。”黑耀嘟着嘴蹦出来,小羽立刻瞪了他一眼。帕西斯哈哈大笑:“胡说八道,我一向一视同仁。好啦,你们先把行李送去[弯短剑旅馆],我去市场买面粉,晚上做蛋糕给他们吃。”

目送他的背影,妖兽们神情各异。

“主人很开心呢。”

“是啊。”刃雾眉间浮起欣慰,“好多年了,总算又看到他这样的笑容。”小羽咬着‘唇’一言不发。

黑耀注意到她的异常,不屑地撇嘴:“怎么,你吃醋了?雌‘性’就是……”还没说完,小羽一拳揍得他跌倒在地。

路过的行人都笑了笑,以为这是普通的小孩打架。

“黑耀!”刃雾扶起哇哇大哭的同伴,数落道,“小羽,你太过分了。”

“不要把我,当***类的雌‘性’!”小羽吼声如雷,连向来一哭就不停的黑耀也吓得愣住,挂着两行泪呆呆地看着她。

刃雾镇定下来,试图理解同伴的反常:“到底怎么了,小羽?祭神比赛时你就很不对劲。”小羽沉默片刻,苦笑出声:“你们一心为主人高兴,难道我就不希望他快乐了?可是…可是……他这个样子真的不行啊。”

“呃?”刃雾和黑耀瞠目不解。见状,小羽的火气又冒上来:“你们两个笨蛋忘了贺加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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