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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暗潮(节二)(1 / 1)

黑色的军靴重重踩在石板道上,溅起的雨滴打湿了雪白的长裤;浸饱了水的斗篷因为主人迅捷的步伐不断翻飞,露出鲜红的内侧;放在两旁的手神经质地握紧,关节泛白;贯穿雨幕的视线宛如实质。

“阁下……”总参谋长用尽全力才跟上来,但一瞥见上司僵硬一如大理石雕像的侧面,就收回到嘴边的话,默默伴在她身旁。

穿过吊桥,闯入城门,两名守卫拦住了年轻的元帅:“站住!这里是……王、王妹殿下!”

拉克西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没有注意到她的异状,守卫慌忙收起武器,恭身道:“请稍等,我们马上通报陛下。”

“不用了,我们自己进去就行。”抢上一步,克鲁索推开两个守卫。果然,拉克西丝扬起的手慢慢放下,一言不发地冲了进去。

“殿下!殿下!”守卫急得直叫,但拉克西丝和克鲁索已经去的远了。

站在大殿上,黑发元帅感到自己从未这么生气过。

她想杀了他!

杀了那个逼她撤军的男人!!

正杀念大炽的当口,某人不怕死的声音响起来:“拉克西丝,你回来了?”

现任国王亚拉里特里菲曼德修普在侍女的搀扶下走进,瘦了一圈的脸上满是喜色:“太好了,你没事,我这两天一直在担心你!”

“因为担心我,你叫我撤军?”拉克西丝沉声道,怒火在眼底翻滚,“你吃错药了?我又不是头一次出征!”

“可、可是我……”

“可是你做了个梦!?”

“你知道啊。”亚拉里特松了口气,在宝座上坐下,“不过,我不是做了‘一个’梦,是天天做。唉,我快疯了。”

“你是疯了!”拉克西丝嗓门陡然大了一倍,吓得亚拉里特差点滚下地,“就因为几个愚蠢的梦,你把我从前线叫回来!还把魔导光炮拿出来!!”

“那才不是愚蠢的梦,是很可怕的梦!”以往被妹妹一吼总是缩头缩脑的亚拉里特,一反常态地和她对吼。诧异他的狂态,拉克西丝冷静了些:“那你叫我回来又能怎么样?把魔导光炮拿出来又能怎么样?就能不做噩梦了?”

“这…这,我梦见你死在战场上,当然要叫你回来确认一下。至于魔导光炮,是圣职者们建议的,他们说王家的守护神,应该能保佑我不受噩梦骚扰。”

一群白痴!怒火刹时升温,烧毁了理智。

“你看不出这是个陷阱!?”

“拉克西丝,你太不象话了!”亚拉里特终于板起脸,重拾兄长的威严,“女孩子家,怎么能说这种粗口,王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全当耳边风,拉克西丝用阴冷的口吻道:“那些圣职者是谁?你一一报出名字来。”

“阁下。”克鲁索插口,“那些圣职者未必是奸细,应当是为了推卸责任。”

被他一点,拉克西丝当即恍悟:无法解释主君连续做噩梦的原因,也无法解决,生怕遭受责罚的圣职者于是将一台武器推出来做替罪羊。

亚拉里特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拉克西丝瞥了他一眼,这一眼包含了许多情绪,其中最深刻的是失望。她疲惫地拨了拨刘海,吐出风马牛不相及的回应:“我很累了,王兄,想回去休息。”

“哦哦,你快去休息吧!这么大雨天赶路一定累坏了!要不要我派人送你?”

“不用。”

转过身,拉克西丝迈着与来时不同的沉重步伐离开了王宫。

大雨倾盆,银丝仿佛欢快的精灵跳荡在建筑物、地面、花草树木和守卫的盔甲上,反射着火把和魔法球的光,分外绮丽。一片暗蓝色的背景中,一道白影缓缓浮现,出现的突兀,勾勒出人形的瞬间,却奇妙地和周围的景致融为了一体,连呼吸也和雨声合拍。

“下雨了啊……”

澄碧的眸有些懊恼地瞅着淋湿的衣裳——这是他唯一的一件,“幸好我没有关节炎。”

“什么人?”一个守卫发出喝问,手持长枪冲过来,却没有刺下去。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温雅柔和的青年,完全不是他想象中黑衣蒙面的刺客,一头银色的长发留至腰间,因为附着其上的水雾显得朦胧;五官秀丽出尘;淡妃色的嘴唇似笑非笑,在看到他的刹那,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倾国的笑靥。

守卫看傻了眼,因此死得糊里糊涂。

“虽然是老头子了,魅力还是不减当年。”帕西斯笑得欣慰,把玩手上的叶子。这是片刚摘下来的树叶,碧绿碧绿,边缘却沾着红丝。而倒下的守卫前额上,也渗出一模一样的液体。

“一出世就见血,不好的兆头。”丢掉树叶,银发青年一脚踩在死者的头颅上,使劲的同时,浮起残忍的笑意,“不过是人类的话,就无所谓。”

远处传来喧哗声,定住了他施虐的脚。

“哦呀,又发作了。”耙耙头发,帕西斯无奈地注视被自己踩得不成人形的尸体,“抱歉,算你运气不好吧——刃雾。”

“在。”黑暗里响起清冷的回音。

“把这堆烂泥吃了,不要留下一点渣渣。”

“总是……”这次清冷的声音带了丝不满。另一个女声跟着响起:“主人,你没事吧?”

“没事,我还一堆帐要算,不会这么快疯。”摆摆手,帕西斯隐身朝骚动的方向走去。一路的景物不断触及他的记忆,使他不由得恍惚。

历代国王真是懒,全部保持原样,不知道老人很怀旧吗!

好容易拉回飘远的神智,帕西斯停步聆听,却听不到喧哗,便用心声问道:(小羽,刚才吵闹的是谁?)

《是当今国王的妹妹,拉克西丝爱薇德修普。》

(王妹啊。)想起国王的尊容,帕西斯兴趣缺缺,(一定也是个肥婆吧。)

《不,是美人。》

(哟!那倒要看看。)

《主人,她已经走了。》

帕西斯再次停下脚步,失望地耸了耸肩,(算了,待会儿再杀到她家去看,先给我找个地方休息。)说完,大步走远,而他原先站立的位置出现一只银白色的美丽小鸟,口吐清脆的人声:“黑耀,你守着主人,别让他淋到雨;刃雾,我们去整理主人以前的房间。”

打开门,淡淡的尘气混合熏香扑面而来,可以闻出这个房间有段时间没人使用,不过家具还是擦得很干净。一头冰蓝色的小兽正叼着靠垫往床上扔,一只银白色的小鸟用尖喙梳理窗帘的流苏。帕西斯轻声叹息:“行了,不用搞得这么正式,我还要回别墅的。”

“主人,这里比较舒服啊。”一颗黑球绕过他的肩膀,飞进房间,在空中左摇右摆。

“再舒服的地方,也比不上乖徒儿为我准备的地方。”

银发青年关上门,解下斗篷的环扣,随手一甩,月白色的短统皮靴也蹬掉,赤足走过柔软的地毯,将颀长的身子抛上床。

“没什么味道嘛,是不是有人睡过?”

“是,我打听过,这个房间十几年前是王妹的房间。”名叫“小羽”的白鸟报告。帕西斯笑了:“呵呵,我和那女人还满有缘的嘛。”

“你可别把爪子伸向自己的子孙。”刃雾严词告戒。

“我像是这么没道德的人吗?”

三只兽(?)面面相觑,对主子的厚颜无耻和毫无自觉甘拜下风。

“小黑,你回去吧。”帕西斯惬意地躺在一大堆靠垫上,屈起月色长袍下的双腿,“我身上的气息会让你不舒服。”

“不要!我要待在主人身边!还有,不要叫我小黑啦!”黑耀哇哇大叫。

“叫小黑多可爱,小羽不也乖乖任我叫?”

“那刃雾呢?你就不叫刃雾小名!”

“这是它做牛做马换来的。”帕西斯绽开狡黠的笑容,瞄了眼敢怒不敢言的刃雾,“也罢,你要留下,便留下吧。”最后四个字,带着不易察觉的落寞。

曾经,他是大陆响当当的亡灵法师,麾下仆从无数,可是自从体内住进一个瘟神,只剩几只妖兽还能驱使,其他的连召唤也召唤不出来。

黑耀欢呼着蹦来蹦去,活像颗真正的皮球;小羽给了它一翅膀,勒令安静;刃雾走到远离壁炉的角落,冷眼旁观两个同伴打闹。

帕西斯下床沏了壶茶,心道:还是罗兰好,有他在,我就不用亲自做这些事了。

“主人,你刚刚干什么去了?”小羽飞到青年肩上,故意磨蹭他的颈子问道。光是待在房里就竭尽全力,根本无法靠近主人的黑耀看得咬牙切齿。

“去拿族谱。”帕西斯打了个响指,一只卷轴凭空出现,啪地掉在床上。

“哦,你要看孙子们的资料啊。”

“嗯。”帕西斯简短地应了声,坐回寝床。妖兽们立刻会意他不想受到打扰,个个噤若寒蝉,惟恐发出一丁点噪音。

卷轴很长,摊开来足以绕整个房间一圈。帕西斯一行行浏览过去,祖母绿色的眸子自始至终毫无波动,仿佛在他眼中,这些不过是陌生的人名,而事实也是如此。

千年前,他遭遇大变,被囚禁在迷雾森林里,连水晶镜和远视魔法也不能使用,整日就是面对青空碧水,遗迹树林,那种情况下,没被逼疯就万幸了,哪有闲情惦记外头的子孙。近年来,囚禁的力量减弱,他才能用水晶镜一窥久违的外界,但那时,所有的亲情早已被漫长的岁月摧磨成灰烬,惟有那两个他誓言用生命守护的人一直刻在心板上,丝毫没有松脱。

“无聊的东西。”这是帕西斯的感想,“还是看美人得好。”

创世历1037年风之月12日卡萨兰上界元帅府。

参谋长将装着茶具的小推车推进办公室时,上司正坐在桌后发呆。之所以认为是发呆而不是思考,是因为她脸上一片空白,毫无思绪激荡应有的表情,全身笼罩着压抑的氛围。

不寻常。克鲁索判断,他不是头一次看见拉克西丝发火,却是第一次看见她如此“闷烧”,以往她总是直截了当地把脾气发出来。隐隐地,他感到一丝不安。

“进来干嘛不吭一声?”尽管心情差到极点,身为武人的拉克西丝还是察觉了部下的靠近。克鲁索暗暗松了口气,答道:“不打扰上司沉思是下属的义务。”

“哼。”

“阁下,虽然这次整件事都弥漫着阴谋的气息,但我还是不明白,罗兰城主是怎么让陛下做噩梦的?”

“天晓得!也许他学会了巫术!”拉克西丝抢过茶杯,一口喝干,重重放回推车上,“也许他找到了一个诅咒师!”

诅咒师,应该是你吧。克鲁索心道。

“罢了,事已至此,追究原因也没用。”拉克西丝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很快恢复镇定,挥了挥手,“叫边境的军队回来,不用守了。”克鲁索微微皱眉:“不用守备吗?”

“嗯,从这次的事就可以确定,罗兰福斯是不到万不得已,决不倾全力的人。而且马上冬天了,除了蛮族,没有一个士兵打得了仗。”

“阁下,其实你也不用太气恼。这次我们重挫红之军团,从战术上讲,已经是很大的成果了。”克鲁索终究不放心,温言劝道。

“战术?哼!这种面对面较量的胜利,有什么值得炫耀?何况伤敌一千,自伤八百,红之军团受到重创,难道我们的伤害就小了?我要的不是这种成果!”拉克西丝激动地反驳。

“但事到如今,除了拿这个安慰自己,别无他法。”

拉克西丝沉默下来,眼中跳荡着明暗不定的火光。克鲁索疑惑地看着她:“阁下?”

“没事。”拉克西丝伸了个懒腰,诡异的神色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轻佻,“把文件拿来,我要办公了。”

“是。”

拿起瓶子里的羽毛笔,发觉墨水早就干了,拉克西丝皱了皱眉,掏出钥匙打开桌子中央的抽屉,往里一瞅,顿时愣在当地。

审判……不见了?

豆大的雨点不知不觉转为牛毛般的细雨,月亮也悄悄探出头,照得雨丝更如同透明的冰晶,纷纷扬扬,为大地笼上轻柔的薄纱。银发青年坐在主屋的屋笑了,不管大人身在哪儿,他都是这埃特拉的城主。”不想跟眼前奸猾的商人老头多作口舌纠缠,赛雷尔立刻切入正题,“事实上,我请会长来,是有事相求。”

“哦?什么事啊?只要我帮得上忙,定当效力。”听到“求”字,博尔盖德优越感大盛,不过他还不至于冲昏头,言下留了三分余地。

“您一定帮得上忙。”赛雷尔抽出几张纸递到他手中。博尔盖德面无表情地看完,连手也不抖一下。这份涵养功夫,赛雷尔自愧不如,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这真是不幸的消息。”博尔盖德慢吞吞地放下文件,慢吞吞地抬起头,堆起和蔼的笑容。“不过,书记官阁下,我们也不用太担心,毕竟这只是推测。”

“神官长的推测很准。”赛雷尔眼神一沉,“五年前,也是他预言将有九个荒年,我们才能提前做好准备。”

“这一点我同样很感激,我也是靠他发了笔横财。”

“灾难财是很好赚,仅次于战争财。”赛雷尔漠然附和,小心地隐藏起嫌恶,因为他现在还不能和对方撕破脸。

“您这样说就言重了。”博尔盖德搓着手谀笑。

赛雷尔投射出打量的视线。他不认为博尔盖德是这样一个鄙俗的老头,他贪婪,却有贪婪几倍以上的狡诈,那么摆出这张脸,是为了掩饰真实目的?

“博尔盖德会长,我们明人不说暗话。”赛雷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稳定心绪,“而且也没有这么多时间。我希望您的商会到时不要哄抬粮价,并协助举城上下度过这次难关。”

“请问,这是您的意思,还是大人的意思?”银狐眼底闪过恶意的光芒。

“我相信,这必然是大人的愿望。”赛雷尔避重就轻地回答,眼望对方,“当然,我们也不会一味地要求贵商会付出,也会付出相应的报酬。”

“哦?”

“名誉。”

“名誉?”博尔盖德笑了,他笑得依然和蔼,语气却充满讽刺,“恕我直言,阁下,名誉对商人而言,一文不名。”赛雷尔以沉着的口吻道:“我知道商人重利,但名誉对商人也不是完全不重要的东西,尤其,对目前的贵商会而言。”博尔盖德默然,听出他言下之意。因为日前在拍卖会上的乱子,至今王室和贵族也没有停止对哈梅尔商会的刁难。

“好吧,我接受了。”

赛雷尔并没有感到欣喜,明了这只是张空头支票,就像他付给对方的是看不见的报酬,博尔盖德也回报他相同的答复。

“博尔盖德会长,我算术还可以。”

“哦,这是当然的。书记官阁下不但算术精深,而且学富五车,不愧为知识之神的神子,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博尔盖德像不要钱似地扔出一堆恭维。

“不敢当。”赛雷尔淡淡地道,“所以,我算了一下:冻死、饿死的人可能会有五十万。”

博尔盖德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耳朵:“您再说一遍。”

“五十万!”铿锵有力。

“……”

埃特拉总共的人数才不过一百万不到,这样的损失,连银狐也不禁寒了心,白了脸。他很想大吼一声“别开玩笑了”,但是——虽然很不愿承认——他清楚赛雷尔是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

“这…真是可怕的数字。”

“是很可怕。”赛雷尔的眼神软化下来,漏出一丝惧意,眉间的忧虑更深,“博尔盖德会长,由于立场的不同,过去我们之间有很多不愉快,但此刻,我恳请你,放下成见,一起帮助埃特拉挺过这场灾难。”

“当然,当然。”这次博尔盖德回答得诚心诚意。

“谢谢,那我们即刻讨论具体的事项吧。”赛雷尔丝毫不给对方思考的时间,一来是事态的确紧急;二来是避免夜长梦多,早点敲定砖角。不同于名誉,信誉对商人而言,是真正的重要。

直到深夜,两人才结束长谈,分道扬镳。赛雷尔却没有回到下榻处,朝主君的寝宫走去。

“阁下。”门口的守卫拦住他,一脸尴尬,“大人他正在…正在……”

赛雷尔会意,俊颜微红,调整了一下呼吸,才道:“进去多久了?”

“刚开始呢!”

“……”赛雷尔情不自禁地捂住头,他虽然未经人事,拜经验丰富的主君所赐,也知道这种时刻是不能打扰的。

看到他烦恼的样子,守卫鼓起勇气:“阁下,需要我通报吗?”

“不,不用了。”赛雷尔恢复镇定,温和地道,“大人起来时,麻烦跟他说一声,我有急事召集大家,擅逾之罪请见谅。”

“遵命!”

被紧急传唤进宫的大臣们大半打着哈欠,神态委靡。然而当赛雷尔公布神官长对于天气的推测,以及由此衍生的后果时,个个惊恐万状,睡意一扫而空,胆寒地面面相觑。于是,在危机感的压迫下,会议进行得极为顺利。人人绞尽脑汁,出谋划策。加上赛雷尔出示了和博尔盖德协商的草案,原本分成两派的席员也第一次携起手来。当然,等灾难过去,他们无庸置疑地会再次一分为二,争得你死我活。

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暖炉里的火焰渐渐冷却为冒着火星的灰烬,大臣们面带疲惫的神色鱼贯走出会议室,惟有赛雷尔还留在里面整理文件。这时,一个侍从敲门走进:“阁下,大人请你一开完会就去向他报告。”

“好的,辛苦你了。”

米利亚坦就坐在会议室对面的沙龙等候,拿着一杯酒浅酌,和部下一样整晚没睡的他却显得精神饱满,不愧之名。

赛雷尔一进房间就恭身行礼,向主君请罪。

“行了,这种小事,有什么好计较。”米利亚坦确实不在意,他爱面归爱面,却不是**

回到迷雾森林,伊莉娜没有马上用水晶镜寻找轩风的下落,而是盯着镜面,幻想另一个人的身影。

轮廓从模糊到清晰只花了半秒不到的时间,因为这个身影对她而言实在太深刻。他站在湖上,卓然的姿态一如临水而开的百合;耀眼的金发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的光;嫩绿的双眸无波无痕,是沉淀了一切的清澈。

脸颊贴着镜子,少女吐出饱含相思的低喃:“贺加斯大人……”

良久,她才一点一滴地收回飘远的思绪,凝神念出咒语。这个法术是帕西斯教的,又是第一次使用,不小心可不行。

影象很快出现,但是出现的却不止一个身影。认出其中的几个人,伊莉娜惊呼:

“她怎么和他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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