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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失落神殿(全)(1 / 1)

清澈的水面‘波’光潋滟,在阳光的照耀下宛如无数碎钻;倒映其中的湖心古迹微微晃动,仿佛海市蜃楼般虚幻不真;岸边的白‘花’轻轻摇曳,抖落一连串晶莹的‘露’珠。

然而这样美丽的景致,被一个碎碎念的声音破坏了。

“可恶可恶,小雷那家伙,真是太过分了,居然敢给我跷跑,我都没计较他24年的旷职了,害我还得自己‘弄’吃的……啊!找到了,茶叶!”

拿着好不容易找出的茶叶罐,兴高采烈的银发青年正要往后退去,不慎抬头,后脑勺撞上柜这种话把?”

“不是吃,是研究、研究!我捡的都是‘药’草,为了测试用途才吃的!”

“那也不必用吃的……”

“用吃的省事嘛,反正我不会死。”帕西斯挥挥手,岔开话题,“对了,今天怎么想到来看我?就为了小莫的事?”

“这件事就足够我跑一趟了。”罗兰加重语气,“师父,你明知道莫西菲斯已经是最后一头独角兽了,为什么还给他施那种法术?”

“我提醒过它,是它坚持——”

“他坚持,你也可以坚持啊!他又没法强迫你!”

帕西斯咋了咋舌:“你说得轻松,你哪知道我的处境!自从你走后,那小子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哭,淹得湖都涨了一倍!到第三年,它不哭了,却开始用身体撞结界,幸好我发现得早!我不得不把它栓在身边,天天对它洗脑子,没想到那小子非但听不进去还嫌我唠叨,趁我不注意咬断项圈跑进森林躲起来。它‘混’得倒是不错,但我知道它从没忘了你。白天除了捕食,它所有的时间都在外头的‘迷’宫结界里转悠,想找到路出去;晚上就到你们常常玩的那块空地上睡觉,边睡边哭,看的我也不忍心。这次它来求我,代表它真的忍不下去了,要是我不答应,它肯定会跳进湖里淹死,化成幽灵去找你——你说,我能不答应吗?”

罗兰默然,眼底掠过复杂的情‘潮’,有心疼也有后悔,半晌叹了口长气。

“那么,你也不用改变他的体质吧?只要压制住天‘性’就行了。”

“你舍得?压制天‘性’可是很痛的,而且不是痛一下下,是一直痛。”

“……”

见徒弟一脸郁卒,帕西斯笑着摆手:“安啦,我的法术是有时限的,到时它就会变回来了。”罗兰如释重负,随即‘露’出怀疑的表情:“时限是多久?别告诉我超过莫西菲斯的寿命。”

“……没超过,你真的很不可爱耶!被我玩一下会死啊!”帕西斯愤愤地道。罗兰若无其事地啜了口月桂茶:“和你一样,我喜欢玩别人却不喜欢被玩。”

“真是的。”帕西斯挫败地嘟囔,起身想拿放在另一边的果酱瓶,不料头发被椅脚压住,差点仆倒,幸好及时撑住桌沿。见状,罗兰放下茶杯,讶道:“你的头发又长得这么长了?”

“是啊!烦死了!”帕西斯将自己长及地面的银发拔出椅子底下。

“坐着,我帮你剪。”罗兰将果酱瓶放到他面前。

“算了,你剪短了,明天还是长回老样子。”

“至少你今天能舒服点,不是吗?”

伊维尔伦城主睇来责备的一眼,起身下楼。目送他的背影,银发青年浮起得逞的笑意:“终于让你上当了。”

收回视线,他捻起一缕发丝,双眸‘射’出凛冽至极的寒芒:“我可从来没有认输过。”

******

[这一切都是你干的?为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厌倦了罢了。]

******

“……父!师父!”

帕西斯一震,思绪从过去回到现实。罗兰担心地注视他:“你怎么了?”

“没什么,想起一些以前的事。”帕西斯淡淡一笑,视线下移,皱起眉头,“喂,那不是修树枝的剪刀吗?你要用那玩意儿帮我剪头发?”

“放心,我洗干净了。”说着,罗兰就咔嚓咔嚓剪起来。不及阻止的帕西斯只好耸耸肩,继续吃喝:“小莫什么时候到你那儿的?”

“昨天早上。”

“那你怎么今天才来骂我?”

“因为我们一直聊到早上,而且隔段时间兴师问罪效果比较好。”罗兰嘴上回答,手里也不闲着,标准的一心两用。

“喂喂,你再没大没小,当心待会儿我揍你!”

“用武力威胁是最下等的做法。”

“我又不是你的政敌,懒得跟你玩虚与委蛇那一套。”帕西斯拿起茶壶汲满空杯,“对了,最近大陆的形势怎么样?”

罗兰一愣,没料到印象中十足似个世外隐者的师父会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不确定他是随口一问还是真的关心,叙述完后,罗兰试探了几句,让他更为惊讶的,帕西斯的回答竟句句切中要害。

年轻的伊维尔伦城主不知道,坐在他面前的人,在一千多年前是多么接近政治急流的核心,擅‘弄’权术,翻云覆雨,并和另一个人一起引发了史称“倾国之‘乱’”,‘波’及艾斯嘉大陆全境,颠覆了整个英雄王朝的大战争。

“这么说,那个元帅是想……喂,你在干嘛?”刚要说出自个儿的思考成果,帕西斯感到后头的动静有点不对,抬手一‘摸’,脸‘色’顿时沉下来。

“啊,抱歉,条件反‘射’,哈哈哈。”罗兰干笑,在他掌中的,赫然是一条已经完工的长辫,还是宫廷发式(注:参考《秀逗魔导士》里玛‘露’其娜的发型)。

幼年在流‘浪’剧团的经历,让金发青年养成看到长发就编的习惯。

“算了,就这样吧,‘挺’好看的。”拍拍对方的肩膀,罗兰坐回原位,毫不在意地喝了口变冷的茶水润嗓,“师父打算出世吗?”

“啊,就在近期。”

帕西斯侧过首,眺望远方的蓝天,白皙秀丽的脸庞散发出近乎狂狷的霸气,宛如出鞘的宝剑,“闷了那么久,是该活动活动了。”

这锋芒一闪即隐,低下头时,他已恢复了纯稚的微笑:“放心,我会站在你这边。”

“那种事,我才不担心。”罗兰蹙眉。

“哦呀?”帕西斯诧异,他并不认为罗兰撒谎,虽然心机深沉,这个徒弟却从不对他耍‘花’枪,“那你当初干嘛要我保证决不与你为敌?”

“因为和师父作战的话,是很痛苦的事,我希望尽量避免。”罗兰垂眸,无意识地握紧茶杯,“但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我明白了,有些事是无论如何避免不了的,就像……师父的身世,我不想令您为难。”

帕西斯呆了一会儿,轻笑出声。

“傻孩子,你以为已经一把年纪的我,还会在意血缘这种东西吗?”

“不在意吗?”罗兰喃喃道,浮起有所触动的神情,“被亲人背叛也被亲人效忠的我,无法对这感情下一个定义,我也没有活过超越人类寿命的岁月,体会不了你的心境,可是师父,现今世上除了德修普王家,再无其他联系你的纽带存在,你真的能够不在意吗?”

“谁说没有其他纽带?你不就是?”

“我只认识了你二十年,德修普王家起码有一百年以上吧?”

“要比认识的时间,你的祖先远胜初代神官王。”

罗兰睁大眼,半晌才反应过来:“鲁西克城主么?”帕西斯微笑,用怀念的语气道:“是啊,我们是好朋友。”

“……”现任东城城主心念电转:鲁西克福斯‘性’情多疑,称得上他朋友的,只有北南西三城的开城城主和初代圣巫‘女’,而帕西斯当然不会是其中一员,那为何——

摇头甩去满脑子的思虑,罗兰按捺好奇心,道:“总之,我不想让师父为难,无论你将来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不会干涉。”

“罗兰,你真不像个野心家。”帕西斯咋舌,“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竭力说服我或干脆铲除我。”

“若你我立场互换,师父会这么做吗?”罗兰眼神一凝。

“毫不犹豫。”

“那我比不上师父。”

帕西斯将最后一块蛋糕扫进肚子,靠向椅背,‘交’叠起双‘腿’。

“错,我比不上你。”

“?”

没有回答徒弟眼中的疑问,银发青年将目光投向平台下的碧湖。此刻四下无风,水面平静有如天神遗落人间的明镜,他的内心却‘波’涛汹涌,脑中浮现的,也是那天沸腾的湖水,漫天的豪雨,还有抱着失去意识的金发少年,湿淋淋上岸的黑发龙王愤怒的面容。

[你不配做罗兰的师父!]

他无言以对,视野的角落,一只握拳的手缓缓打开,‘露’出一枚小小的钥匙,金属的光芒刺痛他的眼睛,席卷而上的不是期盼已久的喜悦,而是浓浓的罪恶感。

身体僵冷。耳边不住回响金发少年入水前的话语:

[如果连自己的师父也不相信,世上还有什么能相信?]

“起码我不会对想害我的人说出这样的话。”

“啊?”罗兰愕然,比着自己,“师父,你在对我说话?”帕西斯转过头,笑了:“没,我在自言自语。”

“自言自语是老化的征兆哦。”

“……你这小子!”

虽然常常自称老人,帕西斯心里却是不服老的,何况他还有张年轻貌美的面皮。

“再去做点点心吧,没吃的聊天也不起劲。”

“你的胃是什么东西做的啊?”咕哝归咕哝,罗兰还是拿起围裙乖乖走路。

偷笑又摆了徒弟一道,帕西斯感到心情是难得的轻松舒畅,不禁伸了个懒腰。

“好吧,看看肖恩师父的情形,打发打发时间。”

弹了下手指,唤出水晶镜。影像浮现的同时,笑意爬上青年的‘唇’角,然而下一秒,他的脸‘色’变了。

“那家伙搞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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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手抹去额上的冷汗,棕发青年停下脚步,拉回有些模糊的意识。他虽是生灵,终究也是亡者,在太阳下每走一步都是酷刑,被生者视为万物之源的阳光却像毒火一样烧灼他的身体,夺去他的能量。

一道纤影由远飞近,如瀑的秀发带起燥热的尘风。那是个看似十七八岁的少‘女’,身穿金‘色’的长裙,五官仿佛夏日的‘艳’阳般‘精’巧夺目。

“肖恩!”她未到声先至,嗓音是与外表相符的清脆洪亮,“看到了看到了,失落神殿!就在从这边过去大约一天的地方!”说着,手指右后方。

肖恩喜出望外,一边奔过去一边感‘激’地道:“谢谢你,莉瑞尔!”

“嗨,客气啥,你是千年来唯一能看到我、跟我对话的人类,要我为你赴汤蹈火都行,何况探路这样区区的小事。”莉瑞尔‘挺’起‘胸’膛,表情和动作都十分豪迈。她的双足一直没有着地,身躯也有点透明,显然并非人类。

每个魔法师都知道,魔法是通过大气中一种叫作[玛那‘精’灵]的物质来实现。与传统的‘精’灵不同,它没有形体,也没有智慧,唯一拥有的就是力量。但其实,玛那‘精’灵是有智慧的,只是比其他智‘性’种族低得多,而且随着[进化],它们的智慧会愈来愈高,甚至不亚于人类。这时,他们就和一般的玛那‘精’灵正式区分了开来,成为[元素‘精’灵],有了形体和‘性’别。

不过,进化是相当漫长而痛苦的过程,必须待在毫无人气的环境里,一刻不停地吸收同属‘性’的能量,还得吸收千年以上,中间一有打岔或懈怠就前功尽弃,所以没有几个玛那‘精’灵能够坚持到底。

而莉瑞尔,就是一个沙之‘精’灵。

“我也很高兴能认识莉瑞尔呢。”肖恩真诚地笑道。红发少‘女’自两天前就陷入了昏睡,他心焦之余,也不免寂寞。莉瑞尔的出现,等于凭空掉下一个话友,叫他怎么不欣喜万分?

“肖恩——”

沙‘性’不拘,沙之‘精’灵当然也不知道人类‘女’子的矜持为何物,扑上来就是一个拥抱,吓了青年一大跳:“哇!离我远点!别靠近我!”

这么说并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出于恐慌。身为怨灵的肖恩,和大自然的一切生命冲突。他走过的地面青草会枯萎,鲜‘花’会凋零,纯能量体的玛那‘精’灵受害更是严重,只消一靠近就被中和,若非莉瑞尔是元素‘精’灵,在抱住他的瞬间就呜呼哀哉了。

“没关系,再多也枉然。赶快把希莉丝治好,恢复幽灵状态才是最好的谢罪方法。

“好,走吧!”他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人,主意一定,就身体力行,半晌想起一事,转头问道,“莉瑞尔,以前有没有人进过失落神殿?”

“有,有两个。”莉瑞尔回忆道,“我记得很清楚。都是年轻男子,留着长长的黑发。一个非常和善,讲话像‘玉’一样温润,笑容也很亲切。他说他叫维烈,是来考古的。”

维烈!!肖恩的眼珠子差点弹出来:他还真能跑!挖宝挖到这儿来了!

“另一个看上去也很和善,但是感觉不像那个人一样好,他没搭理我,直接就进神殿了,所以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是不是穿着白袍,黑发在脑后扎成一束,挂着甜笑,眼神却十足‘阴’险?”

“对对,没错,你认识他?”

“希莉丝会变成这样都是他害的!”肖恩喷火,然后踩踩踩,碾碾碾,把脚下的沙子当某人的脸蹂躏。莉瑞尔呆望他孩子气的动作。

发泄完,青年的神情缓和下来:“不过总算他没骗我。”顿了顿,他又皱起眉头:“莉瑞尔,他有没有拿什么东西进去?”不是他疑神疑鬼,实在是这个扎姆卡特的情人太让人不能放心了。

“东西?有啊,不过我没看清。啊,还有件怪事,他进去时,守护者没有攻击他,反而恭恭敬敬地朝他行礼。”

“是不是他拿着钥匙?问妖灵族借了……”

“没有,他没有拿,何况有钥匙也进不去,钥匙只是代表妖灵族有朝圣的资格,可以在外头做些打扫工作罢了。”

“这样啊,那真的满奇怪的。”肖恩搔搔头,‘露’出好奇之‘色’,“对了,失落神殿到底是干嘛用的?守护者又是什么人?”

“失落神殿是众神的遗址之一,守护者……”

语尾湮没在突如其来的异响中,两人转过头,只见十几个沙包迅速‘逼’近,眨眼工夫就来到不远处,豁然爆开,从中探出沙虫巨大而丑陋的脑袋。

莉瑞尔脸‘色’遽变,急忙看向同行者,却见他毫不犹豫地掉转过身,撒‘腿’狂奔。

“!”莉瑞尔张口结舌,愣了一会儿才追上去,“你不杀它们么?”

“我包里有吃的了。”

原来如此,他没见过血。莉瑞尔松了口气,瞄了眼背后紧追不舍的怪物们,又有点担心,“可是沙虫跑得很快,你恐怕会被追上。”

“哼!我的脚力如果是天下第二,没人敢自称天下第一!”放出嚣张的狂语,怨灵以令人叹为观止的速度朝目的地疾奔,宛如掠过沙漠的一道流星,连飞翔的沙灵也得用尽全力才跟得上他。

然而,沙虫们脚程不及,却有恒心毅力,从中午追到半夜,仍是锲而不舍。

“该死!这帮家伙韧‘性’真强!”回头扫了一眼,肖恩狠狠咋舌。

“解决它们吧,肖恩,前面就是失落神殿,不解决它们你会被前后夹攻。”

莉瑞尔话音刚落,一座石柱围成的建筑物就跃入肖恩的视野。他微微蹙眉,感到一股***感扑面而来,‘胸’口隐隐作痛,显然即将面对的敌人强度惊人。

不得已,他停步转身,一手托住红发少‘女’,一手握住凭空出现的巨型镰刀,腾身而起,迎战追击者。

见状,沙之‘精’灵大惊失‘色’:“不行!不能用武器!”

凄厉的破风声掩盖她的呼喊,利刃划开暗夜,斩入为首的沙虫身体。

一刀两断!

喷溅的鲜血染红青年清澈的双眸。

黑暗兜头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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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阳猛然睁眼。

莫名的惊悸紧抓着她的心脏,瞪视帐救希莉丝了,搞不好她会被我亲手杀掉。而且和守护者打时,也一定会见血,我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可是…可是这样,能量用完后,你会消失啊!”

“拜托你了,莉瑞尔。”

“……”沙之‘精’灵沉默半晌,叹了口长气,双手平举,凝神将自己的能量聚集到掌心。只见一颗金‘色’的光球缓缓成形,越涨越大,在涨到篮球大小时停止了变化。

“这点够了吗?”

“太多了啦!”肖恩瞪着她,死命摇头。莉瑞尔不由分说地把光球推到他面前:“拿着吧!这本来就是你的。”

“咦?”

“没、没什么,总之你拿着就是!”虽然很想询问那股力量的来源,但如果问的话就非得说出对方刺伤自己的事,莉瑞尔只得按捺好奇。不过至少可以肯定那个神秘人是冲着棕发青年才救她,所以她说的并没有错。

见对方还是有点迟疑,莉瑞尔劝道:“守护者可是很难对付的,你不多储备点力量,绝对打不过它们。时间也不多了,别再犹豫了。”肖恩这才接过光球。

随着咒语,光球逐渐化为金粉融入肌肤,肖恩身体晃了两晃,险些摔倒,勉强稳住,用最快的速度平衡体内的两股力量。

半分钟后,他睁开眼,对关怀地看着自己的沙灵抚慰一笑:“没事了。那我去了,希莉丝……”

“我会照顾!放心吧!”

肖恩点点头,朝不远处的神殿跑去。

奔得近了,肖恩才注意到,脚下的沙子变了。尽管还是黄‘色’,却毫无杂质,干净得就好像砂金一样。由‘乳’白大理石所建构的粱柱及外壁没有任何雕琢,大‘门’前两尊呈坐姿的怪异石像是唯一的装饰,整体外观非常朴素。

他等了一会儿,没看到半个人影,带着疑‘惑’和更多的小心,走上台阶。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入他耳中,竟是从大‘门’左侧的石像嘴里发出的:“回去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肖恩吓了一跳:“乖乖!石像会说话!”他惊讶得太早了,因为右边的石像也开口了:“‘迷’途者,回去该回去的地方。”

“你们就是‘守护者’?”

“我们是众神遗址的看守者,世人如何称呼,我们并不清楚。”两座石像异口同声,语气无比庄严,“快回去吧,‘迷’途者,这里不是你能踏足的地方。”

“抱歉,我无意冒犯你们的工作领域,不过我的同伴快死了,需要里面的一样法器救命,请允许我进去拿好吗?我不会碰其他东西。或者,你们当中的哪位帮我拿一下,拜托了!”感于对方的肃穆,肖恩也回以礼貌的态度,但惦记危在旦夕的红发少‘女’,说到后来,音调仍是提高了。

“神圣之地,不容世人踏足。”

“吾辈役者,也无权进入。”

“那就冒犯了!”肖恩双眉一耸,大步上前。右石像睁开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双眼,身躯闪动,朝他扑来。肖恩早有准备,一个后空翻躲过他的扑击,不过右石像的速度超出了他的预计,只差一点就抓破他的前‘胸’。

“爆炎弹!”

在落地的前一刻青年就展开反击,十来颗深红‘色’的火球袭向两头石像,却在中标的刹那,被一道雪白的光幕结结实实地挡住,炸开同数的火‘花’。

“结界?这就不能用那个战术了。”肖恩颇为遗憾地咋舌。本来对付石像,最好的方法是先用火烤,再用水浇。他却没想到会说话的“石像”已经超过石像一词的范畴了。

爆炸掀起的烟尘散去后,左右石像齐声道:“给汝最后一次机会,离开此地!否则,杀无赦!”

“不!”

右石像眼中杀机一闪:“吾乃看守者牙,将赐予罪人应有的天罚。”

“放马过来!啰嗦什么!”肖恩白眼一翻,飞身扑上,“你不过来我过来!”右手锁链甩出,瞄准对方的颈项;左手‘射’出长枪,直取另一只石像的心窝。

锵锵两声,攻击被挡下,左石像冷冷地道:“吾乃看守者封,将赐予罪人应有的惩戒。”

这两个家伙是不是傀儡啊?说话一板一眼的。肖恩皱眉,同时松了口气:是傀儡就好办!不管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没有思考能力的傀儡都决不是人类的对手,何况他已经初步了解对方的作战模式。

看守者牙——攻击型。

看守者封——防御型。

看似珠联壁合,天衣无缝,在他眼里,却比一道土墙还不堪一击。

牙再度扑上,被化解攻势。肖恩一边闪避,一边往后退去。这正是他希望的:近身战中,封就很难及时为同伴张开防护罩。他打算先解决拥有强大攻击力的牙,再来对付活像老乌龟的封。

‘激’烈的爆音连成一气,刚猛的硬拳与坚硬的石牙在半空正面冲突,棕发青年的周身流转着金‘色’的‘波’动,在月光下显得尤为耀眼。神址的看守者竟然承受了圣斗气惊天憾地的攻势,只裂开几丝细缝,硬度可见一般。看出力气和速度讨不到便宜,肖恩改变战术,抓住对手咬来的利牙,翻身——贯!

砰!牙重重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本来光是贯的劲道不足以产生这么大的效果,原因是肖恩在翻身的途中还狠狠踢了脚它的肚子,借助反作用力飞跃至空中,俯冲而下,宛如降临荒芜沙漠的一滴雨滴。

泛着金光的拳头配合时间差挥出,加上集中一点,落下的加速度,高速动作产生的风压,即使牙的硬度也吃不住这样的重击,一声钝响,头颅爆裂,‘露’出‘乳’白状的物事。肖恩并不知道脑是对方的弱点,何况他一直当牙和封是真正的石像,却如此准确地猜中,战斗直觉之灵敏只怕无人能出其右。

没有放过这个优势,肖恩再次抓住对手——只是这回是抓着牙的后‘腿’——甩!漫天扬舞的沙尘使封看不清同伴的情况,瞬息万变的战局也令它来不及反应。优雅地回旋,双足以不间断的连环蹴踢踢在牙的心脏中心,放手时牙以直线的轨迹飞出,重重撞在大理石廊柱上,‘激’起***灰尘。

“啊啊啊——不能撞塌神殿!”肖恩惨叫着扑过来抢救,这时委顿在地的牙张开嘴,吐出一枚闪烁的光珠。肖恩侧头躲过,只听得一声霹雳巨响,他用眼角余光一瞄,银白‘色’的条光在沙漠上铲出深深的痕迹,击中远处一座沙丘,顷刻间灰飞烟灭,威力着实惊人。

但再大的力量,打不中还是没用,肖恩并不惧怕,闪开牙明显变慢的攻势,膝盖抬起,正中对方的重要部位。牙闷哼一声,滚倒在台阶上。

“咦!会痛啊?抱歉……等等!你不是石像吗?”因为同是男‘性’而感同身受的肖恩忘了追击,停下来点头哈腰,然后愣住。终于逮到机会的封吐出一连串光珠,吃了一惊,肖恩错过了闪避的时机,但是他有别的保命策略。

“绞‘浪’旋!”

青‘色’的风卷拔地而起,裹住青年的身体,将‘射’向他的光珠悉数弹开。意外平复后他的嘴角浮现出笑意,那是惊喜的情绪。

本来要是封只会防守,仗还有得好打,这下事情就好办多了!

将右手掌心对着天际,肖恩念出攻击咒文的起动语:“星牙之闪灭!天雷降临!”

数以百计的光弹朝牙袭去,炸裂的闪光让人完全无法‘逼’视;天空瞬间聚集起深厚的云层,灼目的落雷伴随光弹的攻势直直劈落,可惜在牙周围升起的光幕将两者尽数挡下。

看也不看自己的攻击成果,肖恩径直冲向神殿大‘门’,速度远胜刚才。脑中深印着“神圣之地,不容世人踏足”这一概念的封毫不犹豫地朝他的背影吐出大丛光珠,却不料正中对手下怀。

“镜盾!”高速回转的肖恩双手在‘胸’前‘交’叠,无形的防御壁将封的攻击弹回自身,没有牙的敏捷的它吃个正着,连翻数个跟头掉进同伴先前砸出的沙坑里,一时爬不起来。而牙也早在先前的近身战中就丧失了泰半的战斗力。成功造出最佳状况,获得充裕时间的肖恩发动一击必杀的咒文:

“散落于世界各个角落,奉我为王的十二‘精’灵,以继承者之名,召来!借予我森罗万象之力,还予我日月星光之辉,创出无尽毁灭之界——幻胧相破!”

各‘色’光球开始在青年身周围绕,汇聚成绚丽的闪光之流;逐渐压低的铅云发出沉闷的声响,宛如暴风雨的前奏;炸雷在狭小的空间里流窜,化作狂暴的漩涡巨‘浪’;随着最后一个字的吐出,所有的能量被压缩成团,悬浮在青年高举的手臂上方,灿烂的光芒仿佛夜空突然多了一颗启明星。下一秒,挟带难以估计之力的晓星爆发开来,狂啸的光‘波’倾泄而下,飓风吹起青年的浏海,‘露’出额心的十二芒星和左右两个金‘色’的符文。看见这一幕,牙和封瞪大眼。

“耶罗耶!”

“神之子!”

神殿看守者一齐跪下,“请原谅……”

没能说出后面的话,炽白的光之洪水同时吞没了它们。

******

纯白美丽的‘花’朵静静舒展着娇嫩的‘花’瓣,延伸到无垠的彼方,微风卷过,无数晶莹翩翩起舞,成就一幅如诗如画的景致。

‘花’海的中央伫立着一座像是宫殿的建筑物,毫无杂‘色’的纯白,干净,却也寂寞。

蓦地,这白‘色’的世界多了个身影,金‘色’的长发给单调的景‘色’增添了一抹绚丽,五官仿佛大理石雕刻般‘精’致典雅,修长的身子罩着雪白的长袍,在领口和袖管刺着金线图案,衬得他的气质更为圣洁高贵。

[贺加斯!]

几乎在男子出现的同时,宫殿里奔出一个人。与他截然相反的漆黑长袍,银‘色’织边。柔顺的黑发下,狭长微挑的双目也是宛如夜空的颜‘色’。他一头扑进白衣男子怀里,欢声道:[贺加斯!贺加斯!你来看我啦?]

[嗯。]白衣男子的音质华丽明亮,语调却没有起伏,就和他的表情一样,僵硬死板。但从他轻拍黑衣男子后脑勺的动作,还是能感觉出深深的温柔:[很无聊吗?]

[什么是无聊?]

[就是……]白衣男子沉‘吟’半晌,迸出一句,[你不用知道。]

[贺加斯!]黑衣男子往后跳开一步,‘露’出不满之情,[你又来了!老是‘你不用知道’、‘你不用知道’,到底什么我才能知道?]

[你什么都不用知道!]白衣男子斩钉截铁地道。黑衣男子一窒,良久,六神无主地道:[可是——可是——]他肚子里明明有一大堆话要说,却受限于贫乏的词汇,完全表达不出。

憋到后来,他的眼睛里浮现出泪‘花’。

[你你……]

——你欺负我。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他也说不出来。因为他不知道欺负这个词,也不知道此刻充斥于心房的情绪叫作“委屈”。

看见他的样子,白衣男子神‘色’微微软化,一把将他搂进怀里。

[相信我,兰修斯,我是为你好。你的宿命比我还沉重,什么都不知道对你才是最好的。]

[贺加斯……]黑衣男子惊讶得张口结舌。眼前的人虽是他的孪生兄长,‘性’格却是和他相反的内敛,平常连个笑容也极少给他,别说抱了。

[嗯!]

黑衣男子本是小孩子心‘性’,就算不管他一会儿也会消气,何况被哥哥抱着哄?当下嘴角笑咧到耳根,只差没粘条狗尾巴在后头甩啊甩。

顺滑清亮的发丝拖曳到地上,手指穿过时如抚冰丝,被上好锦缎包裹的身子偎依在他怀中,渗着淡淡的凉意。贺加斯合上眼,感到一股暖流缓缓涌出,抚平了折磨得他痛苦不堪的悲哀与无奈。

没事的,没事的,只要有这个人在,我就能撑下去,撑到万物都归于虚无的那天。

[兰修斯,我有礼物送给你。]

[礼物?]黑衣男子抬起头,困‘惑’地望着他。白衣男子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只将一样柔软的物事放在他掌心。

那是朵随处可见,平凡无奇的粉红小‘花’。

[哇——]黑衣男子发出巨大的惊叹声,如视珍宝地捧着,颤抖得差点拿不住,[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好漂亮!]

[‘花’。]

[咦?那天堂是什么?]黑衣男子用脚尖点点身边的纯白‘花’朵。

[也是‘花’。]包住对方的双手,白衣男子的双眼在刹那写满无尽的苍凉,和无尽的忧伤,[这是人界的‘花’。]

[哪个人界?]

[艾斯罗威亚。]白衣男子顿了顿,道,[你做好准备,最近可能需要毁灭这个世界。]

[哦。]黑衣男子随口应了声,仿佛对方要他做的不过是今晚多烧一个菜,满心满眼,只围着小‘花’打转,[贺加斯,贺加斯,这‘花’是有人种的吗?像我种天堂一样?]

这回白衣男子停顿了甚久,才低声道:[有人。]

[谁?]

[基西莉亚,基西莉亚赛普路斯。]

[好像是个‘女’孩子啊。]

[嗯。]白衣男子轻叹,脸上闪过奇妙的‘波’动,[她是个好‘女’孩。可惜,她的哥哥触犯了禁忌。]

[咦!那她不是会很难过吗?]

[为什么这么说?]白衣男子眼神一凝。黑衣男子慌‘乱’地道:[因为她的哥哥要死了,触犯禁忌的下场只有死,不是你说的?可是‘哥哥’怎么能死?比如你,你要是死了,我会很难过很难过,那个基西莉亚也一样吧?]

白衣男子敛去表情,声音也变得仿佛石膏像般冷硬:[我们是神,他们是人类,我们拥有的情感他们一概没有。]

[这样啊。]黑衣男子信以为真,如释重负地拍拍‘胸’口。

[何况,即使我们不终结他,基连赛普路斯也命不久矣。优希亚率领的解放军马上就会打到帝都,欧斯麦肯王室视他为眼中钉,温菲格集团早就想除掉他,七塔嫉妒他的才干和地位——他虽绝的。”

未婚夫妻——众人修改。

“希莉丝!”肖恩蹙眉。希莉丝微微一笑:“没事的,我会自己照顾自己。”她很清楚眼前的人决不可能对自己有歪念,倒是她哈他哈到必须用隔离的方法抑制心猿意马的地步。

是夫妻,只是‘女’方拉不下脸承认。再次修改的众人开始在脑中构绘一个充满戏剧‘性’的故事:红发的小姐是某某国的公主(问为什么是公主?看那气质就知道!),棕发的年轻人是保护她的‘侍’卫(问为什么是‘侍’卫?看那吃相就知道!)。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缔结了深厚的情谊,却限于地位的差距,无法结合,终于在某天‘私’奔,来到这个荒凉的小镇,打算在沙漠隐居,避开追兵的纠缠。

同样这么想的老板无视棕发青年的叫唤,收起金币返回柜台——公主的命令当然高于‘侍’卫,何况公主还是金主。

“服务态度真差。”抱怨了一句,肖恩转向少‘女’,劝道,“希莉丝,还是和我睡一间吧,你现在连拿个杯子都吃力,万一半夜起来喝水或上厕所,有我在比较方便。”

“行了行了,我能照顾自己。”希莉丝不快地道,她很感动他的关怀,却讨厌他的口‘吻’,像对待一个孩子。

肖恩有点受伤。瞥见他的表情,希莉丝放柔语气:“要是有需要,我会叫你的。”唉,她就是拿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没辙。

一见少‘女’喝完汤,肖恩就催她上楼休息。希莉丝不愿:“刚吃好就睡会胖的。”肖恩啼笑皆非:“你还在乎这个?你知不知道你瘦了多少?”

“我瘦了!?瘦得厉害吗?”希莉丝尖叫。‘女’生爱俏,何况在心上人面前?若是一副皮包骨的模样,别说扎他的眼了,自己想象也难堪。

“还好。”

“快上楼,我要睡了。”对方说“还好”,事实肯定糟糕百倍,希莉丝立马站起,往楼梯走去。肖恩高高兴兴地跟在后面,他刚刚突然想到:既然能吃饭,也一定能睡觉了。除去吃饭和洗澡,睡觉是他最怀念的人生乐事。

点燃暖炉,铺好‘床’铺,棕发青年又叮嘱了好几声,才不放心地走出房外。关‘门’的前一刻,红发少‘女’突然叫住他:“肖恩。”

“嗯?”

希莉丝环住他颈项,踮脚‘吻’住他的‘唇’。久久,她松开双臂,推了呆若木‘鸡’的某人一把:“晚安。”砰地关上‘门’。

晚安?还睡得着吗?

******

次日,两人离开小镇,往南走去。

“为什么不留在休伦托等阳他们?你不是说你的分身正带着他们过来?”

“他们要到还早,干脆我们先去矿山,叫那个矮人铸剑。”说话时,肖恩眼睛看着旁边。

希莉丝皱眉:又来了。打她顶着黑眼圈从房间里出来,撞见呆呆杵在‘门’口,显然站了一夜的青年,他就再没正视过她。本来表白时,她有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可是他这种暧昧不清的态度,算什么意思?

“肖恩,那个‘吻’,不是给同伴也不是给朋友,是给我钟情的对象的。”

棕发青年身体一僵。

“要是你不喜欢我,就明白说出来!”一边大吼,红发少‘女’一边擦去情不自禁涌出的泪水。

不喜欢吗?肖恩苦笑:如果不喜欢就好了。

他这个人是不点不透,一点就透。何况希莉丝对他的心意,他早就隐隐约约察觉,只是……他来日无多了啊!接受她的感情,却又在不久的将来将她抛下,岂不是比拒绝更残忍?那么……

停!

青年猛地闭眼:自欺欺人的行为,只会使情况更恶化。又不是下一刻马上就死,想那么多干嘛,还‘浪’费时间。

珍惜希莉丝的心意,珍惜最后的时光,珍惜自己的愿望。

——好!就这么决定!

能够承认所有的事实,是肖恩的优点之一。既然事情已经是这个样子,又没有解决方法的话,干脆什么都不想,把烦恼丢给未来,免得现在也不痛快。黑发少‘女’和银发青年共有的,顾虑东顾虑西,尤其顾虑对方的自虐‘性’,在棕发青年明朗直爽的‘精’神里是丝毫不存在的。

“希莉丝,我也喜欢你。”

心里的乌烟瘴气一消,肖恩立刻转过头,开心地道。

“……啊?”

因为对方迟迟不做声而越来越绝望的希莉丝听见这句话,一时反应不过来。

牵起她的手,他再次坚定地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

喜欢她不许他吃零食的霸道;喜欢她把手巾放在他额上的体贴;喜欢她第一个发现他没有换洗衣服的细心;喜欢她平时被成熟掩盖的娇气;喜欢她穿着连衣裙时漂亮的模样;喜欢她说“那种回忆,丢掉也罢” 时的深邃神情;喜欢她无畏死亡的坚强微笑;喜欢她得知他变成怨灵时心疼的哭喊;喜欢她为他拭脸时温柔的眼‘波’;喜欢她要他讲故事时撒娇的语气……那么多的喜欢,构成了一个独一无二的[喜欢]。

本想确认一下,但看见对方的眼神,希莉丝就放心了。

那是真正的,爱恋的眼神。

绽开无比欢欣的笑靥,红发少‘女’收拢十指。

她的情,终于有所归依了。

******

当晚,肖恩和希莉丝在野外扎营。受地理条件所限,隐捷敏亚的村庄都集中在中部地带,所以即使一连几天看不见人烟也不奇怪。

被柴薪爆出的声响惊醒,棕发青年‘揉’‘揉’眼,打了个哈欠。他在营地周围设了结界,不怕有魔兽或野兽闯进来。

红发少‘女’躺在他身旁,好梦正酣。此刻黎明未到,正是最好睡的时刻。添了几根木柴,肖恩将桶里的水倒进铜壶,煮起咖啡来,准备做顿丰盛的早餐。

蓦地,他脸‘色’微变。几乎在同时,希莉丝一跃而起:“五匹马,往这边过来了!”

“不,六匹,前面一匹‘腿’被布包住了。”肖恩纠正,不慌不忙地把刚敲好‘鸡’蛋和培根的煎锅拿下火堆。

话音刚落,南边的地平线尽头就出现一骑孤影,依稀可看出马上人是个少‘女’。不一会儿,五骑人影陆续映入视野。其中一人吆喝了数声后,端起十字弓,将一只短驽‘射’进少‘女’的马‘臀’。

一声哀鸣,马抬起前肢,将那少‘女’颠了下去!千钧一发之刻,肖恩及时赶到,抄起她的身子。

“没事的,没事的。”一手夹着少‘女’,肖恩一手抱住马颈,安抚道,“马上就不痛了,静下来!”不知是否听懂了他的话,那马竟真的站定在原地。

“希莉丝,快来!”

“你拔吧。”刚好赶到的红发少‘女’断然道,肖恩一把拔出短驽,血喷出的瞬间,白光从希莉丝掌心‘射’出,只半秒钟便治愈了伤口。

这一磨蹭,那五个骑士已奔到近处,一句话也不‘交’代,三人拉弓,两人提刀,就往肖恩和希莉丝招呼过来,却被一道透明的障壁悉数挡下。

肖恩放下少‘女’,转向五人,黑‘色’的镰刀在手中飞快成形。

“肖恩!你不能见血!”瞥见这一幕,希莉丝紧张地喊道。

“……”棕发青年连忙收起镰刀。其实他已不是怨灵,见血并不会有事,但如果瞧见他杀了人还保持清醒,红发少‘女’再猜不出真相才怪。

“空间之神贝里卡斯,请聆听我的祈愿,将我眼前的形体,转移至未知的彼方——瞬间传送!”

二十只马蹄铁下浮现出灰‘色’的法阵,薄纱般的光芒形成一个半圆形的罩子。随着一阵强大的违合感,光消失了,五名骑士和他们的座骑也不见了踪影。

小风‘波’平息后,两人将那个少‘女’带回营地。

“喏!咖啡,镇定一下。”肖恩将浓香四溢的液体倒进木杯,递给对方。

“谢谢。”少‘女’吐出清脆而不失柔和的嗓音。刚才没看清,眼下借着火光和初萌的天‘色’,只见她约‘摸’十七八岁年纪,黑亮的长发扎成马尾,五官非常秀致。

“你这个莽撞的家伙,冒冒失失就抖出武器,要不是我提醒,你现在又发疯了!”希莉丝余怒未休地拉扯青年的辫子。

“痛痛痛!”

“哼!”希莉丝又拉了两下,才松开手,朝少‘女’绽开友善的笑容,“我叫希莉丝佛罗伦兹,他是我情人,肖恩普多尔卡雷,你呢?”

少‘女’没有马上回答,打量了两人一会儿,才‘露’出信任的微笑。

“我叫柳轩风。”

******

注:回忆珠的一段是截取自讲述魔族起源的番外篇《末日世界》,因为很喜欢,就放在这儿了。受不了问号的读者可以自动屏蔽,里面的谜和《满愿石》没多大干系。《末日世界》的主角是文中提到的基连和基西莉亚,他们是维烈的父亲和姑姑,还有个主角是艾尔拉斯(魔王)的父亲优希亚。再多余地补充一句:基连在《末》的地位是和罗兰相同的第一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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