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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1 / 1)

这是哪里?

飘浮在没有边际的虚无里,法师先有条不紊地检查身上的装备和材料,确定可以施法,再冷静地观察、推测自己的处境。

他曾被最后一位老师布拉得;墨关进一个思维的迷宫,那个可怕的秘境逼疯了在他之前的所有学徒。布拉得设了个死局,他说答案即是出口,但世界本身就是个无解的圆,无休止的计算只是越陷越深,他在发疯以前及时领悟到真相,重新界定属于自己的答案与秩序,终于架构了新的半位面,自己打开门走出去。

当他回到现世的一刻,他也知道他的人格几乎被摧毁了,没有人能够完全操控自己的思想甚至潜意识,但是他可以。巫妖王欣喜若狂地迎接他的归来,以一种验收成品的态度抚他的全身上下,戏弄地亲吻他的唇:[噢,我的徒弟,你太完美了……]

至少这里似乎好些。一只绿色的兔子从他身边经过,长着像松鼠的大尾巴,更多似是而非的小动物接连出现,美丽却带有异域风情的植物宛如琉璃制品一样晶莹剔透,淡紫色的天空飘着六角形的星花,令他想起魔域。

不过,气场完全不同。这种浓稠、充满了纯粹的内质能量,仿佛泡在温水中的感觉……

对了,就像掉入黎姬的幻影*,在神之泉内升华的情形。

“喜欢我为你造的世界吗,小可爱?”

席恩闻声抬头,一个极其俊美的男子轻飘飘地悬坐,面带讨好的笑容,专注地凝视他,目光有一丝惊讶、一丝好奇。

“你是谁?”直截了当的询问。

“!!!”奥路贝亚修精心准备的形象当场崩溃,下巴滑落到地,满脸震惊不信地哆嗦着,眼里还有泪光闪烁,“小…小可爱你不认识我了?枉我日思夜想,好不容易才把你拉进我的梦。”

脑中灵光一闪,断裂的线头接上,席恩眯细的眼聚起刀锋般凌厉的光:“奥路贝亚修?”

“对!”开心地打了个响指,星幽界之神按着胸口,“我就想你应该认得出,就算这个身体是假的,我的灵魂你已经接触过了。不过,你怎么给我取了这么个‘反名’(注:正如名字带有约束力,反名就具备相反的效力,虽然对奥路贝亚修这样的高层次神无用,但念着总不会有事),记住我的真名——”他邪气一笑:“欧托拉姆。”

两个宇宙同时震动了一下,席恩将眼底的惊异藏得严严实实。

即使他对未知宙域的探索才开始,即使更深奥的谜他还没有参透,即使最初的源他尚未把握到,但是有些规则在他成神的一瞬就已明晰。它们来路不明,却无比真切。其中一条就是神名的交换,如同恶魔君主对属下真名的掌握,一旦神祗告诉另一位同类自己的全名,哪怕他神格再高也不再具有优势。

神与神之间特殊的交流排除了欺骗的可能性,目前可以确定对方没有敌意,这是个好开头。

“席恩。”礼尚往来也是规矩,然而魔法神还是有所保留,毕竟他的立场比较薄弱。欧托拉姆眨了眨眼:“小可爱你不够坦白,不过我不介意。”

席恩没有抗议对方对自己的称谓,原因如下:他也觉得小小的东西可爱相比欧托拉姆他非常小欧托拉姆叫他[小可爱]理所当然。

“您愿意接纳我吗?”

“当然!”为了表示诚意,欧托拉姆当场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你不知道我过的有多么无聊,小可爱。我不能动,他们筑巢筑得把我挤成一团,又不让我进去欣赏,却随便从我的体内踩过——啊,我很抱歉,我也弄乱了你的家吧?有没有受伤?我这样对你行吗?我的体积太庞大,而你是这么的小,好像一碰就会坏掉……”说着,情不自禁地轻抚他的脸颊,手下的皮肤柔嫩又清凉,是一种陌生而令他着迷的触感。

他寂寞了太久太久啊,只能从周围的吵闹和偶尔的脚步声得到一缕细微的慰藉,尽管那些家伙是那么的无礼。哪像他的小可爱,还征询他的同意。

没有在意对方的毛手毛脚,席恩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宝贵的讯息上:“除了您以外的神有哪些?他们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你对形层界有兴趣吗?”欧托拉姆大笑,抱住他磨蹭,汲取他身上海的气息,“那里不好玩,小可爱,远远比不上你的世界漂亮。我看得到,这里棒多了,你和你的世界都让我迷恋。不用战战兢兢,你不比我们下等,上神都是骗徒,他们造的高次元是骗局。真实不在上面,在下面,那也是终点。”

“又一个循环?”席恩紧紧扣住他的肩膀,用力到欧托拉姆也感到疼痛,一如那双灼伤他的眼,燃烧着能将一切焚尽的火焰,“就和时间维度、空间维度一样,都是力量玩的把戏?没有本质区别?相对的法则不变,绝对的标准是什么?力点…力点是终点也是,无即是有,有即是……不对!只有‘有’!所以会湮灭又再生——你们是过滤了,对不对?最下面不是空洞而是最强的能量之核!”

“……对。”震惊他神速而准确的推理,欧托拉姆愣了好一会儿,眼神从惊叹转为悠远,像回忆着什么很久以前的事物,“我们都在一个‘漏斗’里,越上面的越稀释,逃避着被吸干的命运,等‘它’下次分解或倾倒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了——小可爱,会不会觉得无趣?答案一下子就呈现在眼前。”

“才不会,我……”席恩正要问更多的问题,嘴唇被堵住。按照他记忆中的方式表现亲爱,欧托拉姆由衷赞美:“噢,我的小可爱,你太聪明了!”

[噢,我的徒弟,你太完美了。]

身躯不自觉地僵直,法师眼中的热度骤失,变得冰冷而平板。欧托拉姆诧异地后仰:“小可爱?”他不喜欢这个眼神,像是真正的死寂与空无,无论投进多少东西,都不会有一点回声……

“咦!”发觉了什么,欧托拉姆紧张地道,“你见过库克尼尔?”

平静的面具打破,席恩张口欲语,脚下一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流经全身,扼住了喉咙。他了解恐惧的滋味,对疾病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对饥饿的恐惧、对寒冷的恐惧、对神明的恐惧、对命运的恐惧、对老师们的恐惧……他曾经向强大的魔女低头,曾经在不朽之君王面前匍匐着颤抖,但他也在最后亲手除去他们,消灭了恐惧的源头。恐惧的产生是无法抑制的,但是他可以掐断它,拔出根源。就如同最早直立行走的人战胜了原始恐惧,发展出文明一样。

然而,这种恐惧不同,是无望,是彻底的[空],一瞬间就把他的力气榨干,不留丝毫反击的余地,意志也消失了,他完全是茫然地抓住放法术材料的小包,这个条件反射的动作为他挣得一线清明,看见了欧托拉姆焦急的脸孔、急速变换的风景、和填满视野的黑暗……

“席恩——”托住他软倒的身子,欧托拉姆万分懊悔,如果不是他在布兰多那儿吃了闭门羹,强行做梦境连接,也不会被拥有相同能力的[猎神者]逮到机会,现在…对了!先把小可爱送出去!

下一秒,双臂一轻,他呆呆看着空荡荡的怀抱。

迟了一步?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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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

似曾相识的呼唤远远传来,他听不清,灵魂和肉体的联系好像断了,他感受不到知觉,自我也在逐渐丧失,整个人像溶进了漩涡,一点一点沉溺,灭什么呀,主人?”哈玛盖斯听得糊涂了,怀疑他还没睡醒。当席恩简略叙述后,格兰妮一向淡漠的脸上浮现一种怪异的神情,像生平没见过这种人。而哈玛盖斯嘴角抽搐,一副竭力忍笑的模样。

“主人,您不知道怎么做吗?”

“你有办法?”席恩虚心讨教。哈玛盖斯叹息着轻轻掬起他一缕鬓发,掠到耳后,柔声道:“对手是‘绝望’的话,有‘希望’不就行了。”勾起不快的回忆,席恩眼神沉冷:“不是反命题这么简单的,在绝望面前,本来就没有希望存在的余地。”

“那反过来也一样啊。”看了看被他握住的手,哈玛盖斯微笑,“如果绝望变成具体的东西,希望当然也可以。不过,那可能是另一位神祗,对您用精神冲击。”语毕,告知养父血液的事。席恩一怔,默默思索。

“精神冲击应该不至于让主人完全失神。”格兰妮理智地分析,也提供对策。“若是的话,就相当棘手了,只能用[情感断层]隔离。”席恩摇头:“不行的。”

情感断层,是史上一位有名的疯法师发明的魔法,顾名思义能制造出一层[膜]阻隔感情,使人达到绝对无情的状态。这个法术被席恩评价为“自杀技巧”。古往今来,法师都有过分扩大理性的倾向,席恩也不例外,但他还没冲昏头到这地步。感情才是最基本的判断力,没有感情,就意味着对死亡的恐惧也不存在。当年那疯子的敌人就是在他的脚下开了道缝,对他喊“你为什么不掉下去”,然后那家伙就在思考的过程中摔成一团肉饼了——多么愚蠢的死法!

由此可知,这是一种另类的[弱智术]。

“也可能是在梦境里的关系。”席恩曲起食指抵着唇,以这个习惯动作沉吟道,“人做梦时最没有防备。”哈玛盖斯皱眉:“您不是说不会再给他机会。”

“……孪生感应还残留着。”承认自己的失误,也想起最煎熬的往事,席恩神色漠然地别开眼。

“啊。”小龙恍然大悟,担心地道,“那不是很危险吗,有没有法子彻底切断?”

魔皇清隽尔雅的俊颜绽放出酷似弟弟的笑容:“有啊,宰了那个白痴。”

“主人。”哈玛盖斯轻叹:您明知您做不到。席恩冷哼一声,晶石耳钉随着急速转动的头跳荡,划出血色的弧光。格兰妮建议:“要不要询问奥路贝亚修?”在现世,还是要称呼反名,否则一不小心把神请来了。

席恩想了想,还没做出决定,房门被重重推开,一个耳朵尖长的少女站在门口。苗条却婀娜多姿的身段,精致秀丽的五官,优雅中透出凛然的气质,阳光从她的背后直泄而下,将她碧绿的发映得丝丝分明,背着一把包布条的长柄武器,看形状像是战锤。

“迪安!”看到呆坐在床上的男人,精灵少女明显松了口气。跟在她身后的学生们满头雾水:这世上不是没有精灵了?

”丽芙。“席恩也愕然,”你怎么离开紫叶森林了?“

紫叶森林,原址是大黑暗时代被黑之导师维烈;赛普路斯烧毁的蓝橡树森林,位于夏尔玛大陆的中南部,如今则是坐落在一片叫做[移动光幕]的亚空间中。丽芙蒂尔是席恩用死灵魔法复活的精灵下仆,完成手刃仇人的执念后,央求他复苏家乡,不要让精灵灭族。席恩不但满足了她的愿望,还继续把她留在人世间。

新生的精灵一族是魔皇根据她的记忆,抽取瀛海还未转生的魂魄重塑肉身,再以时间魔法抢救了一部分古代的幸运者组成。孩童占大多数,基本不具备自保的条件,才暂时与外界隔绝,先休养生息恢复元气。

丽芙向带路的学生做了个感谢的手势,关上门,点头回应哈玛盖斯和格兰妮的招呼,注视自己的恩人:“你太见外了,有事为什么不通知我一声?”席恩冷淡地道:“你太鲁莽了,我说过我们已经两清,精灵再有什么事我不会管。”

“放心吧。”丽芙不介意地笑笑,抱胸的模样带着战士的肃杀之气,浸血的森然,“我可不是直接出来,真有人敢觊觎,也要问我答不答应。”席恩颔首不再多言。哈玛盖斯高兴地道:“好久不见,丽芙,我给你泡杯茶吧?”

“谢谢——那么事情解决了?”

“上件事解决了,主人赔了个身体,这会儿又出事了。”小龙叹息着端上加了薄荷的春*茶,当然没忘了给养父一杯。机关女仆则烤了两只曼尼果,顿时满屋子都是浓郁的奶酪香味。

“难怪你这个样子,竟然这么严重。”丽芙这一惊非同小可,上下端详静静品茗的契约者,“那我还是留下来吧,没准能帮上忙。”席恩没有拒绝送上门的战力,也知道丽芙必然是做好了宁死也不悔的觉悟,他们之间有着常人难以领会的默契,千年前就如此。

“这是面包还是水果?”咬了口奶味十足的长形果子,满口脆香,丽芙惊叹地睁大眼。格兰妮介绍:“是学生改良的面包果。”

“真好吃。”翘了翘唇,精灵打趣地望着雇主,“看来你的学院搞得不错。”

“我不管事。”因为海精灵的习性而变得特别爱洗澡的魔皇走向浴室,顺便也是净身,撩着一头湿发缓步走出,“哈玛盖斯,准备材料,我要通过正规途径召唤奥路贝亚修。”

“哦。”龙神正要布置,礼貌的敲门声笃笃响起,门上挂的传话风铃发出沉稳的男声:“魔皇陛下,打扰了,请来正厅一趟,卡塔瑞亚陛下和萨菲艾尔宰相回来了。”

听到女儿女婿的名字,席恩只是轻然一挑眉。哈玛盖斯的双眼却惊喜地粲亮。

******

安杰从来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子。

层层叠叠、繁复奢华的裙摆以金丝勾勒,铺开一地辉煌,艳丽的锦织簇拥着她娇美动人的曲线,体态窈窕完美得不可思议,挑不出一丝瑕疵;宛如黄金般的秀发被朝阳衬托得更为灿烂,明媚得令人无法直视,将她整个人笼罩在耀眼的光晕里;耳鬓戴着镶嵌红珊瑚的紫水晶发夹,纤柔的指翻弄垂下的缎带,像轻拈一朵俏丽的花,放手间,一步一摇一生香,荡人心魄;额头上的金色神印描绘出生动的图案,在雕刻精致的绿宝石额饰拱卫下就如一朵郁金香;耳下的鲜红凤羽随着她优雅的步子妩媚地荡漾,映得肌肤更如初雪晶莹;顾盼灵活的黑眸流转着自信的光彩,仿佛夏季夜晚群星闪耀的夜空;纤巧的琼鼻下,优美的绯色唇瓣微挑着傲意,又端庄高雅。

她无疑是美的,美得超凡脱俗,空灵梦幻。无论是两位同样绝美的主神,最艳丽的魅魔女王,都不及她极致的容光。

但给人更深刻印象的是她散发出的强烈气势——年轻,野性,雄心勃勃。

然而,这样一个集美貌与气质于一身的绝色丽人,竟少了一根小指,突兀而残缺地烙痛人的眼。

“萨菲,这件如何?”精心打扮完,款款走进接见厅的二代女皇提着裙角转了个圈,神态动作就像个爱美的小女孩,却丝毫无损她的丽色,反而增添了一份甜蜜娇憨。抱着女儿互道离别之情的帝国宰相叹气:“好看是好看,不过主子不会注意到的。”

“哼!”卡雅生气地嘟嘴,还是拿出小镜子来照,“他不夸,大哥也会夸我。”安杰好奇地打量萨菲,不是他不起眼,实在是刚才的风头全被他妻子抢走了,连同早已看惯的长老们都移不开眼。

第八领主紫焰之王萨菲艾尔也是个漂亮的年轻人,用漂亮一词形容男人很怪,但是他的容貌就是如此秀气,纤柔雅致,甚至带着稚嫩的味道,犹如一株精心培育的花。刺绣着藤蔓和叶片花纹的白色丝织长袍束出纤细的腰身、清瘦单薄的四肢与体线,看起来弱不禁风,和他冷悍精锐的执政风格截然不符。浅浅上扬的唇角漾着让人看不出深浅的笑意,一如那双绿水晶般通透明丽的眼,乍看一览到底,第二眼隐隐觉得神韵内蕴,再一看,就被深深吸进他的眼波。

“莎娜,你的小朋友在发呆。”软软的声音,也像花儿一般柔雅。

“安杰怎么看爸爸看呆了?”小莎诧异。少年不好意思地收敛心神,卡雅却从另一头凑过来:“咦,这就是你在信上说的朋友?我还以为是女的呢。”安杰脸更红。这回小莎不知怎么的有点着恼:“讨厌,你看妈妈也看呆了!”

“呃——”安杰尴尬得手足无措,他只是纯欣赏,这么美的人,不看呆才奇怪。

“哼,走了!”生气地跳下地,拉住他缠着纱布的手往外跑,“爸爸妈妈,我们去买菜,帮你们接风洗尘,再叫安杰的姐姐姐夫来做客!”

“呵呵。”金发女神笑得风姿楚楚。紫红色长发的恶魔领主笑叹:“哎呀呀,小丫头长得真快。”分别没多久就恋爱了。

“照我们看来,他们还是孩子。”众长老发表意见。卡雅转向他们,携着丈夫郑重鞠躬:“辛苦各位了,莎娜很调皮吧?”

“皮死了。”念力系教授迪罗咧咧嘴。言灵系教授弗克跟他唱反调:“一点也不皮。”

“她比你乖多了,卡雅。”带笑的温柔嗓音从走廊传来,正是伴同养父前来的龙神。人形的他依然是那么的平和恬静,浅水蓝的眸子清澈澄明,温文舒展的眉宇却隐藏着坚毅不屈的意志。他大步抢上,将温暖的呢绒披风盖上养父的肩膀,熟练地拢起他冰冷的湿发绕过天鹅般优雅纤长的颈项,从另一边流泻而下。

刚沐浴完的魔皇穿着洗好的袍子,一向扣起的高领敞开,脸颊微微泛出潮红,比平时多了几分人气。深湛的双眼就如冻结的海面一般平静无波,却奇异的令人想沉溺其中。几缕散发随之飘动,摇曳着晶润的水光。黑色的布料从肩上垂落,荡开幽暗温润的光泽,如同黑鹰华美的羽翼,露出天青色的手织腰带和垂挂的饰物——栩栩如生的小龙布偶和十三只圆润的水晶铃铛。

在场的人一致肃立恭迎,萨菲单膝跪地行最敬礼:“席恩主子。”

“大哥!”和疼爱自己的长兄互相拥抱,美丽的女神也在另一位亲人面前跪下,按照神明的礼节托起他一簇发丝轻碰双唇,“父亲,我回来了。”

“嗯。”欣慰她显然稳重了不少的言行,魔法神缓缓抬起惯用的左臂。他的手很香,是长期浸润了魔法的复杂香气,带着神秘的蛊惑,悄然渗透人心。

卡雅眸色变深,绵密地亲吻他纤长优美的大手——就是这只手,作为代价赐予了她生命。

神之左手,元素之王们都这么称呼她。

众人屏息注视这一幕,亲昵却无比神圣的画面。席恩眼中闪过不解,抽手想摆脱这过于贴近的接触。卡雅却紧紧抓住他,眼神狂热而专注:“您还不改变主意吗?杀光那些没用的旧神,重新规范这个宇宙。如果您执意不肯,我就只好亲自打造那来它是比星界更稳定的过渡位面。但是他们还发现一个更神秘的幽境,就像阴影一样,会在某些特定条件显出虚幻的轮廓,他们称呼它[影之帝国]。”

“对!影之帝国!”卡雅骤然惊醒般高喊,“这是奥古诺的启示,也是他给人们的警惕!但有帮胡乱祭祀的冥神信徒还是引来了一个恶心吧拉的大蛞蝓,就在宇宙树下面做窝了。因为是低维度的东西,旧神没管。”席恩没有翻预言书,但是他传承了前代魔法神的知识,相关的典籍也看得更多,所知远比卡雅等人详细,不过她们提醒了他某些遗漏的部分,从而连上几根线索。

“塔尔塔洛斯。”低喃,咀嚼着淘起的久远碎片,“神语是这样念吧……星海尽头的[夜之都],是否等同影之帝国还有待研究——卡雅,在你的灵魂神殿下头扎根的可不是蛞蝓,而是龙哦。”

“什么!!!”尖叫的不止卡雅一人。哈玛盖斯也难以抑制惊讶之情:“龙…是龙吗?”席恩合眼搜索脑中的资料库:“以下是推测:初始记忆也包括了创生,第一个被创造的物种——龙族,和神明完全不同形貌的实验品,不是很奇怪吗?如果有范本就解释得通了……当然,推测。”

“不!这是很有力的推测!”几名教授振奋地道。魔皇无动于衷地摇头:“总之,袭击我的可能是这家伙——绝望之黑龙,库克尼尔。”

无法形容那一瞬间的战栗感,仿佛幼年时站在井旁俯视那暗不见底的深渊,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莫名恐惧。当众人回过神,不约而同地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身子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安定他们的是一双矢车菊蓝的眼眸,冰冷却宣誓着不会崩塌的守护之墙。

“没事吧?”治愈的魔力也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我已经用我们的语言稀释了,影响还是这么大?你们必须适应。”言灵系教授弗克首先反应过来:“我们会面对它,魔皇陛下?”

沉默了一瞬,席恩简述和欧托拉姆见面的经过,末了道:“他说我见过,学生的话,我要求交给我处置。”

“如果证据确凿,我们当然没意见。”众人面面相觑,由大长老代表发言,“可是,您本来就不用征询我们吧,既然是库…呃,那条黑龙,自然是假扮。”

“不是伪装。”席恩加重语气,眼底沉淀着凝重,“元素精灵早就警告过我了,单凭伪装瞒不过我的感知,投影一定有迹可寻,除非他有超越终极规则的特异能力。不然,就是他分裂出另一个自己,像普通人一样出生长大——换句话说,他自己也不知道!”教授们怔了一下才会意,对视片刻后,变化系教授温梨第一个发言:“魔皇陛下,您的意思是,那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但是…他要置您于死地,我们没有任何可犹豫的。”余人一齐点头。

“可怜的生命……”幻术系导师爱琳感叹。席恩冷笑:“不是有学者说我们都是生活在诸神的梦中吗,目前是没办法证明错啊,但只要自我意识清醒,管他什么来历。我如果杀了他,就是杀生。”众人尽皆默然,眼里浮起难言的感触。

一直默默旁听的丽芙突然道:“迪安,我族的始祖精灵王依修拉是全能元素使,他留下一份手稿,讲到一头龙,也是元素精灵先警告。他没能读出它的名字,但是他用大半生命做交换,强行赋予了半个精灵名,不知对你有帮助吗?”

“有。”名字就是印记,无论效力多么微弱,都是有利条件,“你说。”

“我记不清……安瑞(aunrae),或者是安特(anta)。”丽芙苦笑,“因为是小时候看的,手稿也被黑之导师烧掉了,不过我想你可以对我用[深层记忆还原],应该不是问题。”见对方点头,才道:“还有,他委托第一代矮人王拉宾斯用星陨之锤重伤了那头龙,再把它铐起来。”席恩清冷的眼直视她:“抱歉,丽芙,不是我打击你,有关矮人王的壮举一半是假的。库克尼尔不会比龙神塞菲斯弱,当年他没能伤到塞菲斯一根毫毛,别来之情,欧托拉姆的态度真挚得哈玛盖斯都不好拉开他:“您…您这是……”

“咦!你是龙?”温润的红瞳闪过深刻难解的情感,欧托拉姆看向怀里的人,“小可爱,你想问我库克尼尔的事?”

“您肯说最好。”神体的接触使双方的心情无从遮掩,只是席恩没有波动,欧托拉姆有。抿了抿唇,古老的神祗飞回半空,视线也飘浮着不与任何人对视:“你有看过下面吗?”

“嗯,全是神的尸骨,你们那时的神很廉价么?”

“神……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定义的,在我的记忆之初,大部分是我这样的存在,剩下的就是神仆。然后慢慢的,有同伴逃离了,因为夜之都要重建,我们不想跟着粉碎……”

“你们没有死亡的概念吗?”发觉他的表述方式很奇特,萨菲不失时机地插嘴。欧托拉姆看了他一眼,并不计较他的无礼:“本来没有,上次和小可爱打了一架,就懂了。还有时间、空间这些有趣的法则。那个时候,我们是很懵懂的,只是不想变成另一种形态的东西,失去现有的自我,所以——小可爱,你要小心!库克尼尔以你为目标,说明你的[审判之日]近了!”

“审判。”不屑地撇唇,席恩不动如山,“库克尼尔是奉了谁的授意才食神的?”

“我…我不知道。”古神塑造的虚像被痛苦扭曲,“他以前不是这样……不过他变成任何样子都不奇怪。席恩,我不该干涉你,可是我给你一个忠告:假如创神要你选择,你一定要想清楚。”

“?”魔皇下意识地和养子对看,转向他,问道,“创神?”

“嗯,夜之都的管理者,也就是你揭示的源头,其实他究竟是什么存在我们也无法理解,但是他会在一个特定的场合问问题……”再也说不下去,令人窒息的沉默横亘在两代神当中,直到被席恩不受影响的坚定声线穿透:“奥路贝亚修,库克尼尔是您的什么人?”

“……我献贡的祭品。”深沉的叹息逸出唇,仿佛从一个久远的梦醒来,欧托拉姆睁开眼,平视他已经了然的如海深瞳,“小库他…是我的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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