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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一根绳子(1 / 1)

这一年,月精灵鼓动友邦柔兰王国大肆屠杀境内的坎德人,理由是有偷盗国宝的嫌疑。这支快活的种族一向以手脚不干净闻名,因此无人表示同情。很少人发现,一场排除异己的大战正在酝酿。

常年处在魔族的压迫下,人们急需一个发泄口,而对象,没有比弱势的异族更合适了,正如他们平时对同族的弱小份子所做的那样。

大陆历358年?春。

冰融的溪水在山林间蹦跳,汇入大河,流经整个塔里斯地区。这条卢瓦尔河在通用语中的意思是[圣水河]。传说水神海姆亲自对它祝福,使河水拥有了清净之力。这个说法有相当的可靠『性』,在大陆其他地方因传染病大量死人时,卢瓦尔河流域却从来没受到瘟疫的困扰。

这里没有国家之分,散落着大大小小的城镇,分别隶属三大世家管辖,而瓦雷世家、提塞世家和珂曼世家又簇拥着圣地――东方学舍所在的学府之城。只有外围的极少数商业城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戴里斯就是其中一座,与更南端的自由港都提瑞尔并称南部两大明珠。

延续了河岸都市的传统,戴里斯城也有一个活水泉,中间的雕像却不是水神迅敏优雅的身姿,而是只胖乎乎的无耳狸猫。这是民间神之一,炼金术士们信奉的道具之神卡拉。因为它也主掌货币制造,所以戴里斯人把它立在这里。当然,圣域是不承认这类伪神的。

席恩很喜欢这只狸猫,虽然他住的旅馆离这儿非常远,他还是每天清晨来狸猫泉打水。

“试试你的运气吧,小弟。”围聚在那边的生意人总是这样招呼他,泉水里有一小块鹅卵石地,据说投下去的钱币立起来,就会获得一整年的好运。事实上有很大的机率中奖,席恩却没有一次得到幸运女神的眷顾,不管他投的是金币、银币或是铜币。一次热心的群众指点他,这样投,那样投,足足试了两个钟头,最后一个百发百中的能手抓着他的手投掷,那枚印着圣域标志橄榄枝的金币依然不给面子地弹了弹,啪嗒摊平,现场一片寂静。

从此他成为戴里斯的名人,被称为“最霉运的家伙”。

不过,每次『摸』彩游戏(注:商家将卡拉的仿制品抬出来,让买主在它肚子上的百宝袋里『摸』小礼品),他都能凭借灵巧而敏感的手指『摸』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和平的城市,走在路上会有人道好,善意地祝福,如果没有放不下的仇恨,没有日渐严重的伤势,他会沉溺在这种生活里。

那几个『妓』女的死没有引起重视,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对此席恩毫无罪恶感,是那些女人先要杀他的。由于许多错误示范,给他造成了极端的印象。

一手拖着放水瓶的小车,另一只手抱着狸猫玩偶,席恩心情飞扬。

他想要一只卡拉猫很久了,可是家里有个挥霍无度的女人,必须省吃俭用。没想到他趴在窗框上看了好几天后,那个好心的店主女儿竟然送了他一只,还有一条小手绢,只是上面的熏香太刺鼻。

臂弯里传来充实的温暖感,蓝白相间的『毛』柔柔软软,狸猫憨憨的笑脸令他情不自禁地微笑,满满的幸福驱散了眼底的阴郁。

要小心别把它弄丢。席恩抱紧了『毛』绒玩具,失去魔法的教训仍深刻在心。

越靠近旅馆,他的神『色』越沉寂,安顿好卡拉猫,他端着水上楼服侍老师洗漱。

“又这么晚!你滚到无底深渊去了吗!”

恶毒的诅咒没有让席恩的神情有丝毫变化,以一贯疏离的冷漠眼神回望对方。阿拉蜜丝挫败地瞪他,忽然勾起一抹讥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些下等人混在一起,哼,要是你用原来的脸出去,人家连看你一眼也不会!”

席恩的表情终于松动了,『露』出一丝疑『惑』:“这张脸很美吗?”

“废话!你眼睛怎么长的!”阿拉蜜丝气到无力,转念一想也释怀了:难怪这小子看到她原本的长相从来不赞叹。

“幻术师倒是一个愚弄世人的好职业。”陡然生寒的银眸染上邪魅,阿拉蜜丝也不禁沉醉在他魔『性』的注视里,而没有看出深处纠结的酸苦自嘲,“因为一张脸,就能让人的态度产生那么大的转变?”

“你现在才知道。”阿拉蜜丝轻蔑地嗤鼻,用以掩饰一时的失神,“凭你那丑陋的模样,会有人喜欢才怪。好好当一个乖学生,我会让你一辈子保持这美丽的容貌。”

男孩淡薄的唇轻扬,嘲讽一闪而逝。

就算不会有人爱我,我也不要和你们一样愚昧。

******

昼夜交替之刻,一切幻术都会失效。

黄昏时,席恩抱着狸猫玩具离开旅馆,以原本小乞丐的形象站在那家店前。

同样的人,看见他却发出一声嫌恶的尖叫,闻声跑出来的店主挥着拳头,怒声责问他是怎么偷的。他没有辩解,将玩偶还给他们,转身离去。

阿拉蜜丝所说的,是正确的。

哼……席恩拉下帽檐,阴影里的唇勾起一抹暗痕,是属于掌控者的高傲冷酷,却带着细微的颤抖。

他为内心的难受愤怒,是那些人被他骗了,他应当感到得意,并嘲笑他们。

可是他无法控制眼角的酸涩,也因此更加痛恨自己的软弱。

******

阿拉蜜丝的情绪越来越坏,她抱怨一切,不解风情的弟子,粗俗无礼的贱民,肮脏破旧的旅馆,还有史瑞德教授的魔『药』。没有豪奢的宴会,没有邀舞的绅士,没有牛『奶』浴(这一点席恩最不能理解),简直像在地狱。

最后,她再也无法忍受,冒出一个异想天开的点子:让弟子冒充那个死掉的三王子。

席恩没有批评这个蠢到极点的主意,反而顺着她的话头,打听圣域的情报。

尽管能梦见弟弟,但肖恩的生活圈子仅限于珂曼世家,洁西卡又不让他知道外界的事。

阿拉蜜丝并非有耐心的老师,以前在东方学舍,她最常做的是将书丢给学生,这次急匆匆逃离圣域,当然不会连基础的魔法书也带着,是用口授的方式教席恩,而且是唯一的一遍。好在她的小弟子记『性』和领悟力极强,即使不懂的部分,也在他不厌其烦的熟记烂背下,嚼碎、吃透、吸收,缺的只有实践。阿拉蜜丝又特别喜欢炫耀,在她卖弄那些华彩漫『射』的法术时,席恩也把她的手势一一看在眼里,镌刻在心板上。咒语漏听了……事后席恩只好挨耳刮子向老师讨教。他发现自己做一件事就没法分心干别的,这其实是他过于专注的缘故。

年幼的学徒尽了全力,不去想这些有没有用,他还能不能找回他的魔法。烦恼也好,悲叹也罢,都是妨碍他学习的东西。知识,那么多知识,有待他消化。

比如现在,阿拉蜜丝所讲的东西。越深入了解,席恩越清楚自己面对的敌人有多么强大,仍是暗自咬牙,强『逼』自己撑下去,不放过任何可能的机会。

“去买阿缇娜之水、幻魔之眼、月光草……”待学生记住资料后,阿拉蜜丝发号施令。席恩知道魔法『药』材店在哪,他早就和老板聊熟了,但他还是问了声:“在哪儿买?”

“你自己不会问么!”阿拉蜜丝暴躁地喊,显然心神不宁,“别给我出差错!否则我宰了你!”席恩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幻术师在原地忖度,她不是傻瓜,哪怕法术不被识破,一个乡下小鬼怎么演得了王子?不过东方学舍肯定隐瞒了亚维尔的死,只要席恩的是真话吗?”

席恩眼神一动,直直注视她:“你相信我的誓言?”

“嗯!”贝贝重重点头。

“好吧。”席恩笑了,第一次涌出“知己”的感受,有人把许诺当吃饭,可是他,和这个血族小女孩,却相信誓言,也遵守誓言,“我发誓。”

贝贝咧嘴灿笑,她的笑容仿佛『射』入黑暗世界的一道光:“我帮你解开!”

******

血族的封魔咒是通过诅咒令受术者的血变异,从根本上压制其与元素的共感力。这种歹毒的血咒连神术也无可奈何,就像对吸血鬼用净化只会让他变成一堆粉末。

唯一的方法,是用另一个吸血鬼的血冲淡影响。

浓艳的暗红『色』『液』体一滴一滴融入黑环,如同一根根小针刺进血脉,每滴一次,全身就一阵激痛,席恩咬牙强忍,更让他饱受折磨的,是愿望与情感的冲突,血族的血似乎特别少,特别浓,每挤出一点,红发女孩的脸『色』就煞白一分。

“贝贝……”

“快好了。”误会他疼得受不了,贝贝安慰,失血使她头晕眼花,身体摇摇晃晃。席恩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她:“够了!”

砰!一股红烟飘起,原本七、八岁大的女孩一下子缩小了两、三岁,男孩错愕地抱着一团松垮垮的衣服和里头的小人儿。

“唔……”犯困地『揉』着眼睛,贝贝『迷』『迷』糊糊地凑过去,在对方的肩颈处做餐前动作――磨牙,幸好及时清醒,哇哇叫着往后仰,“快快!送我回去!”

“哦。”席恩下意识地抱起她,边跑边问,“是不是喝了血,你就会好?那你喝我的血吧。”贝贝竭力压制渴血的本能,摇头道:“不行啦,我再喝你的血,解咒就没用了,而且你不能被吸血鬼咬,会……”渐渐支撑不住,她在失神前对自己下了睡眠咒。

“贝贝?贝贝!”

******

接近黎明的时候,席恩拖着精疲力尽的身躯回到旅馆。

他不想回来,贝贝还没醒,风之靴的老板没有怪他,还允许他看护。但每到这个时刻,他都身不由己。

自从明白老师要他做的是什么事,席恩就再也不愿侍侯那具令他作呕的女体,然而他的反抗对阿拉蜜丝而言微不足道,一个『操』纵人类的法术,就让她从弟子屈辱的神『色』和顺从的举动的极度反差中得到更多的乐趣。

这也使席恩心中的恨意一天比一天累积,好几次,他想把袖剑捅进那个『淫』『妇』的喉咙。

走上楼梯,手按住门板,他等待下一步指令,通常门会自动打开,然后是熟悉而刺鼻的味道……

不对!席恩敏感地察觉异常,门缝飘出的气味不同以往,像是什么东西焦了……银粉!用来画魔法阵的秘银兑魔晶石粉!一般这是施法成功的现象,可是分明还有皮肉烧焦的臭气,他可不认为变形法阵会把受术者烤成焦碳,除非那本来就是个火球术。

还有,门上没有防御结界。魔力被封印时,他都能感到指尖传来的刺痛,今天却毫无反应。阿拉蜜丝个『性』再差,也是个法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还是在必须杜绝外在干扰,专心完成一个高难度法术的情况下?不可能!

深吸一口气,席恩闭目镇定心绪,反复告诫自己要冷静。当他睁开眼,他用清晰而准确的语调念诵初次使用的咒语,陌生的暖流随着血『液』流动,在食指凝聚、发亮、涌现……最后一个字迸出口的瞬间,一面淡绿『色』的小盾出现在他的手指前方。

三级元素魔法,风盾。

第一次就获得成功,席恩的喜悦无法言喻,但是情绪一波动,风元素凝成的盾牌就若隐若现,他赶紧稳住,同时压抑心头的沮丧。因为肖恩施展这个法术时,还念错一个音符,也一次就成功了,还比他更大、更亮。

没关系,只要再苦练就行,把那家伙玩耍的时间全部用来练习!席恩鼓舞自己。

他却不知道,铁器会影响魔力聚集,他用系着一把短剑的手汇聚元素,困难度比肖恩高了何止十倍。就连一个专精的大法师佩带铁制品施法,出错率也会大大提高。

设下保护屏障,他用风盾推开门,啪嗒!烧化的门锁掉在地上。

映入眼帘的景象令他眼神冻结,房间里一片狼藉,到处是法术肆虐的痕迹。焦黑的五芒星阵散发出白烟,中央还有一团黑糊糊的东西,显然是那只倒霉的老鼠的残骸了。阿拉蜜丝倒在附近,红茶『色』的卷发披拂在年轻貌美的脸庞上,现在正是返时秘『药』起效的时段。

焦臭味弥漫在室内。窗外,窒息的黑暗统治着大地。

席恩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加快的心跳鼓动着耳膜,一个念头钻进脑子,也许它早就潜伏在那里,只是终于等到了机会。

他的脸颊发烫,表情却平静如常,用魔法探测(注:0级法术,能测出60英尺内的法术及魔法物品)扫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法术残余,反手掩上门,轻轻走过去。

阿拉蜜丝还活着。席恩没有很失望,反而蹲下细心检查,外伤很多,但并不致命,脉搏却微弱得像垂死之人。看这情形,应该是法术反噬。肖恩的老师特别警告过,法师施法失败,或者中途被打断,就会造成这种体内魔法伤害,严重程度视法术强弱决定,阿拉蜜丝显然伤得不轻。事实上,由于长期恒定幻术的侵蚀和胡『乱』吃『药』的后遗症,女魔法师的情况只有比学徒诊断的更糟糕。

收回手,席恩看向老师系在腰带的小袋子,里面有恢复咒文『药』剂,让她喝下去,可能还会活下去;如果撒手不管,阿拉蜜丝很快会断气。

那天的情景,不也是如此吗。

席恩闭上眼,微微笑了起来。

******

金『色』的灯盏摇曳着烛苗,阿拉蜜丝被剧烈的抽痛拉出晕『迷』。

首先入目的是学生苍白而疲倦的脸,专注的视线掩盖了情感。身体虚软而痛苦不堪,许多魔法能量在血管里冲撞,却被另一股力量慢慢削弱着。她立刻判断出自己遭到了法术反噬,而且经过了治疗。

些微的暖意渗入心房,阿拉蜜丝忽然觉得过去对这个弟子太过粗暴了,干咳着想打破尴尬的处境。

“老师。”

水般柔滑的声音温柔地响起,却带起冷酷的涟漪,在浮动着昏黄烛光的空间『荡』漾,“你觉得怎么样?”

阿拉蜜丝想回答,却感到一股突如其来的拉扯力道扼住了她的脖子。席恩冥水般清冽的银眸一霎不霎地凝视她紫胀的脸皮,像搁浅的鱼一样冒泡的嘴,和震惊暴凸的双眼。

绞首的绳子毫不留情地勒紧,而她的十指,被一根细细的筋绳以难以想像的繁复花样牢牢绑住,一丝一毫也无法挪动。

“呵……呵……”阿拉蜜丝的喉咙发出奇怪的气声,双眼上翻,嘴角涌出白沫,被拖入了死神的领域。

良久,屋里悄然无声,连凶手松懈下来的喘息也没有。

慢慢的,一丝扭曲的笑痕在男孩的嘴角泛开。

“我不欠你了。”他冷静异常地检视尸体,确定老师是真的被自己勒死以后,才解除[绳索戏法]的魔法。细绳从阿拉蜜丝的指间松脱,席恩蓦地一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巨大的悲伤压垮了他,烛火、天花板和床交错旋转,融成一个混浊的漩涡,将他溺毙。

席恩抓住那根绳子,扯离那十根干枯的手指,颤抖片刻,疯狂地大笑起来。

那晚的泉水声,女孩纯净的笑靥,红宝石似的瞳,手指交叠的温暖,都被这张死亡的容颜玷污。

从此他再也不会玩翻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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