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互不信任(1 / 1)

咺引道长一瞬不瞬的盯着云晚意,似要将她瞪出一个窟窿来。

云晚意那双绝色的眼眸,也落在咺引道长身上。

四目相对,一个眼神复杂,带着浓郁的恨意,恨意中又隐约带着本能的恐惧。

另一个则是古井无波,甚至还有漫不经心的戏谑。

两人都在猜测对方的想法。

这种无声的对峙,谁先露怯,谁就占了下风!

但显然,云晚意已经从各方面占据了优势,那股云淡风轻的架势,完全碾压了咺引道长!

也是,要是她没法解开换命阵,现在早就着急了!

想到这点,咺引道长收回目光,愤恨道:“算你狠,你给我一半解药,我把阵法关键交给你。”

“确认无误后,你再将剩下的解药给我!”

云晚意心中松了一口气,面上却还是波澜不惊:“本来对害我的人,我不会留情,看在道长退一步的份上,那就依你了。”

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咺引道长气的牙痒,恨不得生啖其肉。

可再恨,也得先把解药拿到手。

咺引道长含着一口老血起身,走到桌前。

无时无刻不存在的剧痛,让他浑身颤抖,拿着笔的手更是抖如筛糠,无法下笔。

“镇北王妃,这可不是我不愿意给你写。”咺引道长抽着气,颤声道:“实在是疼痛难忍。”

“要不,你先给我一半解药?”

咺引道长那张脸骇人至极,早就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自然也看不出表情,只能从声音听出他的讨好。

云晚意眯着眼,看向咺引道长:“不能写,可以说,我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自然能牢记你的话。”

咺引道长扯着嘴角,痛的嘶了一声:“刚才说那么多话,本就是我强忍着痛楚说得,阵法复杂,哪儿能一口气说完?”

“镇北王妃,您行行好吧,总不能亲眼看着我疼死在您面前!”

云晚意想到了什么,拿出准备好的半颗药丸递给他:“希望道长不会让我失望。”

咺引道长接过半颗药丸,看也不看,直接丢进嘴里生咽了进去。

还因为动作太大,牵扯到了脸上的伤口,疼的又是好一番龇牙咧嘴。

说来也奇怪,药丸入口,就跟吃了那仙丹似的,脸上的痛楚瞬间就淡了很多。

虽没有完全消失,可比起之间疼的生不如死,这点痛楚已经变成了毛毛雨。

看来云晚意所给,是真的解药。

咺引道长周身轻快了不少,松了一口气,拿起笔开始写写画画:“这换命阵法,乃是邪门记载的逆天道术。”

“关键在于要知道被换之人的生辰八字,还得拿到那人的精血,中指最有效果,剩下的次之。”

“阵法还需要特殊的邪符,这种符纸有讲究,用的并非普通黄纸……”

咺引道长一口气说完,那张发黄的纸上,也画满了他给云晚意示范的符咒。

他找到茶杯喝了一大口,将黄纸交给云晚意,好心道:“换命阵的所有我都告诉王妃了,这种道术逆天而为,损阴德,遭天谴。”

“镇北王妃用的时候要万分近身,别反噬自己!”

云晚意接过黄纸,又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笑道:“我会谨慎的,这换命阵法成功后,剩下的半颗解药,自然会到你手中。”

咺引道长一听到这话,立刻如炸毛的猫似的,恨声道:“王妃这就不讲武德了,咱们说好的,为何要出尔反尔!”

“是说好了,我先给你半颗解药,等你告诉我换命阵后,再给你剩下的。”云晚意将黄纸收好,轻声道。

“但没试验这种阵法的真假,剩下半颗药给你做什么?”

咺引道长咬着牙,对云晚意怒目而视,原先收好的情绪再度出现:“可我这副鬼样子,怎么能出去见人?”

“你也清楚,皇上一日不醒,我就有嫌疑,万一太后召见……”

“太后不会召见你的。”云晚意漫不经心起身,道:“邱嬷嬷见过你那骇人的模样,怎么可能让你污了太后凤目?”

“咺引道长,好好养着吧,这半颗解药能有七日的功效,希望七日内,能传来好消息。”

咺引道长拳头捏了又捏。

可终究没别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云晚意离开。

拿着黄纸回寿宁宫,云晚意给太后汇报了今日之行,当然,隐去了她和咺引道长交易的事。

太后听的频频蹙眉,掩住口鼻满是嫌弃,仿佛通过描述已经看到了那些恶心场面:“什么玩意儿能让人短时间内,皮肉肿胀破溃流脓?”

云晚意顿了顿,垂眸道:“的确蹊跷,看上去像是中毒,却又似被什么毒虫给爬了。”

“这寒冬腊月的哪里有毒虫?”太后说到这动作一顿,拿下帕子疑惑道:“等等,哀家记得你先前说,蛊毒是用各种毒虫养成的?”

云晚意脸色也是一变:“正是,蛊毒制作之法阴毒,要用到各种毒虫蛇蚁,每种蛊用到的毒虫不一样,有的则需要好几十种毒虫蛇蚁!”

太后眯着眼想了想,试探性的看向云晚意:“你说这蛊虫,会不会和他也有关系?”

云晚意犹豫着:“嘶,这个,还真不好说,毕竟您和宫妃娘娘们中蛊时,咺引道长尚未进宫。”

太后却不这么想,沉声道:“哀家和后妃们中蛊的时候,那常楚楚还没进宫呢,不一样成功了?”

“哀家越想,越觉得常楚楚那乳臭未干的丫头,并没有那般本事!”

云晚意目的达到,没有接话。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生根发芽,想要拔出可不简单。

尤其是咺引道长这种情况。

前有太后对其进献的丹药怀疑,后又疑心毒虫下蛊和他有关!

太后思索了片刻,挥手道:“辛苦你跑这一趟,先先去休息吧。”

“是。”云晚意起身,道:“您也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或许是咱们猜错了。”

“宁可猜错,也不能放过啊!”太后感慨了一声。

从正殿出来,立秋立刻好奇道:“王妃,您为何绕这么大的弯儿?”

不等云晚意回答,立秋又道:“还有,知晓咺引道长和端王张赫有关,为何不借机直接问,反而装作没事?”

云晚意勾了勾嘴角:“直接问多没意思,反叫人拿捏咱们,不如等他来求,咱们再往下继续。”

“这钩子放下去,不愁他不咬。”

立秋还是云里雾里,但想到咺引道长那幅惨样儿,也就没继续往下问了。

回屋第一件事,云晚意拿出咺引道长画满符咒的黄纸,递给算卜子道:“师父,您瞧瞧这个。”

算卜子知晓她找咺引道长,疑惑道:“既然定下换命阵,他会好心给你这些?”

“我也怀疑。”云晚意并不相信咺引道长,那家伙一肚子坏水:“所以并未完全相信,用我秘制的毒药牵着他。”

算卜子只看了几眼,就指出一处画符,道:“这个明显不对,用这符咒只会召来阴邪。”

“咺引道长还说了什么?”

云晚意把和咺引道长的对话一五一十告诉了算卜子。

算卜子越听,越觉得问题很大:“你用阵法交换,他必然察觉不对,借此弄虚作假,不肯告诉你实话。”

“这些符咒,实则也有试探在其中,要是你信了,对他而言是好事,你不信,他大可以说弄错了。”

云晚意也是这么想,她拿着黄纸笑了笑:“所以,我并未给他真的解药,等他的脑袋再一次肿胀流脓,就会乖乖说了!”

算卜子叹了一声,道:“晚意,这宫中波谲云诡,咱们早些想法子出宫为好。”

“师父也清楚,皇上不醒,咱们是无法出宫的。”云晚意苦笑道:“等下我带师父去瞧瞧皇上。”

午膳过后,云晚意禀明太后,带着立秋和常嬷嬷去看望皇上。

短短一日,魏院首和几个太医院的元老,头发都全白了。

看到云晚意进来,魏院首仿佛看到了救星,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行礼道:“镇北王妃,您可算来了。”

“这都第三日了,圣上还是昏厥不醒,这么下去只怕情况不好啊,太后娘娘说了,若是救不活圣上,整个太医院都要陪葬。”

“王妃,您是神医,肯定有别的办法对吗?”

云晚意无奈道:“魏院首,我和你一样是凡人并不是神仙,也不是什么病都能看的。”

“现在只能祈祷早些寻到症状所在,对症下药!”

魏院首一顿,小声道:“王妃在来之前,属下几人仔细诊断过,皇上忽然昏厥,定是因为元气大伤,又急火攻心。”

“用温本固阳的方子先吊着,等好转些再用清热的方子,一步步来。”

云晚意叹道:“法子无功无过,但你瞧皇上这样子,温本固阳的法子会起效吗,既然没用,何来下一步?”

不等魏院首回答,云晚意继续道:“再说了,皇上症状所在,压根无法探脉得知。”

“要是脉象有所显示,咱们也不用被动了。”

她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也是魏院首几人不敢面对的。

找不到症状,意味着只能靠猜测下药,祈祷上苍有一种药能起效!

他们法子多,可架不住皇上的身子等不得!

魏院首勉强镇定,哀求道:“王妃,求您想点别的办法吧,咱们太医院二三十号人,谁不是有家有口。”

“再说您有旁人不会的针法,实在不行,用针法刺激,看能不能奏效。”

“我既然来,就是想办法的。”云晚意叹了一声,带着她的人走向龙榻:“我先把脉吧,你们继续去研究方子。”

魏院首见状,也只能按照她的吩咐去做。

比起昨儿,皇上面上的死气又添了几重。

云晚意瞥了眼魏院首几人的方向,确定他们没留意这边,低声问算卜子:“师父,可有看出什么?”

“死气浓郁。”算卜子凝神打量,分析道:“且这面相的确如你所言,分明该少年横死,活不过二十。”

“皇帝今年五十上下,按照这面相,无论如何也活不了这么久才是。”

云晚意试探着道:“是不是和那换命秘术一样,用了什么邪门的法子?”

“嘶。”算卜子抬手掐了掐,摇头道:“很奇怪,不像是秘术所致,连我也无法知晓其中关窍。”

“连师父也不知道,岂不是意味着皇上必死无疑?”云晚意目光复杂,看了眼死气沉沉的皇上,道。

算卜子神色复杂,摇头道:“是生路还是死路,只怕只有太后能决定。”

云晚意明白算卜子的意思,道:“太后那边,我等下去试探一番吧,她忽然提出要去皇陵祭祖,又说要给帝妃烧纸。”

“我总觉得,皇上这情况,和皇陵或者帝妃有关。”

算卜子正打算继续,余光扫到魏院首往她们的方向来了,只能改口,道:“王妃莫着急,总能想到办法。”

魏院首恰好听到这一句,心都凉了:“王妃也没找到办法吗?”

“没有。”云晚意自若的回头,道:“皇上这情况,实在是太特殊了,不像是疾病导致。”

“等会叫林监主带着司天监的人来瞧瞧吧,我回去给太后娘娘复命。”

云晚意回到寿宁宫,没想到常景棣居然也在!

常景棣一身月牙白的衣裳,整个人如清风霁月,哪怕依旧坐在轮椅上,依旧惊才艳绝。

和云晚意四目相对,他宛若星辰的眸中尽是温柔的爱意。

云晚意想到昨晚那一吻,脸色微红,别开眼神给太后行礼。

太后嗯了一声,问道:“你去看了,皇上可有好转?”

“尚且没有。”云晚意说话间,又出现了那股子犹犹豫豫。

刻意为之,太后自然能看出来,蹙眉道:“你从前有什么说什么,怎地现在遮遮掩掩?”

“回太后娘娘,臣妇实在不知道该不该说。”云晚意依旧犹豫,一幅很为难的模样。

太后叹道:“直接说就是,难道还有比皇上昏迷更坏的消息吗?”

云晚意这才小声开口:“臣妇和魏院首几人交换了意见,一致认为皇上昏厥,并非因为恶疾或者中毒。”

“那是什么?”太后眯着眼,声音越发暗沉:“你先前不是说,可能和丹药有关?”

“晚意,三翻四次改口,哀家要怀疑你这医术是不是有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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