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说看,这世道,怎么就变的这么快?”
“是啊,去年的时候,咱们还吃了上顿没下顿,过得跟牲口一样的日子。今年怎么就突然掉蜜罐里了?”
“往年的时候,就是过年,也沾不到一点荤腥,平时连羊尿都没得喝,还指望能喝羊肉汤?”
“还能是咋回事,老天爷开眼了呗!”
……
“老天爷开眼?”
乙邦才一声冷笑。
“这都是神仙的恩德,关老天爷什么事?”
“老家青州闹蝗灾,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老天爷什么时候睁眼看过?”
乙邦才忍不住开口驳斥。
“就是这么回事呢!”
“邦才说的没错,咱们身上穿的,拿的工钱,全都是云神仙赏的,跟老天爷可没多大关系。”
“要是哪次能见到云神仙,给他老人家磕个头,这心里面也就能多少踏实一些。”
正议论间。
一群人朝这边走过来。
乙邦才一眼看见为首的那名年轻道士,顿时满脸难以置信。
边上一名工人笑道:“乙邦才,你莫不是中邪了?”
“神仙!”
“给咱们好日子的云神仙来了!”
乙邦才激动地说道。
然后将手里的大海碗放到脚边,然后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
他无缘见云真人仙颜,却见过画像。
虽然云真人比画像上更要俊俏,却还是能一眼认出来。
“哪来的神仙?”
“闭嘴,是活神仙云逍子!”
“我的老天,竟然真的是云神仙!”
其他工人也都纷纷跟着跪下。??qubu.
云逍见状,不由得眉头大皱。
他从来不向别人下跪,更不喜欢别人给自己下跪。
见到下跪的人,不仅没有丝毫优越感,反倒觉得瘆得慌。
倒不是矫情,后世的人碰到这样的事情,都会是这么个感觉……除了那些前呼后拥、威风八面的一类人。
“不要跪,都起来!”
云逍赶忙朝乙邦才等人挥挥手。
这时一队脚夫挑着沉重的煤挑子,从一旁经过。
为首的脚夫在经过云逍身边时,忽然一个趔趄,一头扑倒在地上,担子里的煤撒了一地。
云逍条件反射地向前避开。
后面的官员、股东以及护卫,也都下意识地向后退却。
“没伤着吧!”
云逍上前,准备去扶那脚夫。
刚刚靠近,他的眉头微微一皱,脚下不露痕迹地向后移动。
这个脚夫,有问题!
此人生的牛高马大,足有一米九。
并且身材异常魁梧,这样的体型,可不是寻常脚夫能有的。
这还不是重点。
这脚夫身上穿着流民的服饰,而不是煤炭公司给矿工统一定制的工作服。
后面的十几个脚夫,都是如此。
此人头上戴着一顶破草帽,脸上满是煤灰。
然而脖子露出的一截,却是十分白净。
另外云逍还从他的身上,闻到一股刺鼻的腥膻气息。
这是常年吃牛羊肉,又不洗澡,才会有的体味。
煤矿的工人常年不洗澡倒是有可能,可哪里有钱常年吃荤腥?
可以断定,此人要么是女真鞑子,要么是蒙古人。
当初认出鳌拜,就是通过体味,这一点绝对不会错。
不光是云逍看出了问题。
一名身穿便服的锦衣卫也发现了异常,大声喝道:“云真人,后退!”
声音一出口,这人立即持刀直扑那名脚夫而去。
此人正是锦衣卫副千户高文采。
此次云逍出行,由他率领一百锦衣卫随行保护。
那身材高大的脚夫,正是建奴第一勇士阿里玛。
他见自己败露,毫不犹豫地抄起地上的扁担,直接无视从一侧杀来的高文采,用扁担猛地砸向云逍。
眼看高文采就要一刀劈在阿里玛身上,又是一名脚夫从斜刺里杀出,用扁担将刀挡住。
呼!
阿里玛挥动扁,担向云逍迎头砸落。
扁担黑漆漆的,异常沉重,竟是用铁铸的。
并且阿里玛的力量大的出奇,这下子要是砸中了,一块铁板也能被砸变形。
云逍向后急退。
这时一个海碗朝着阿里玛迎面飞来。
他浑然不顾,任由海碗连同里面滚烫的羊肉汤砸在脸上,直扑云逍而去。
不过阿里玛还是受到了干扰,手中的扁担偏离了目标,速度也缓了下来。
云逍趁机向旁边让开,铁扁担擦身落地,将地面砸出一个坑来。
阿里玛反应极快,一击不中后,随即抡起铁扁担顺势横扫出去。
这次云逍再也无法躲避。
嘭!
一道身影奋力扑过来,挡在云逍身前。
扁担横扫在他的后背上,发出一声闷响,如中败革。
这人一个趔趄,扑在云逍身上。
然后‘哇’的一下,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溅在云逍脸上。
正是乙邦才。
云逍见挺身相救的人,正是之前向自己下跪的工人,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句话。
仗义多是屠狗辈!
云逍的护卫,以及四周装扮成百姓的锦衣卫,纷纷朝这边杀来。
伪装成脚夫的刺客,另外还有隐藏在街道两侧的十几名刺客,也都不顾一切杀向云逍。
这些刺客个个都是身手不凡,并且悍不畏死。
加上煤栈的街道狭窄,护卫和锦衣卫的人数虽然众多,一时竟是被刺客挡住,救援不及。
阿里玛一招失手,毫不迟疑地丢下扁担,解开衣袍,抽出贴身隐藏的弯刀,大步朝云逍而来。
跟乙邦才一起喝羊肉汤的矿工,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无不吓得两腿发软。
“云神仙,快走!”
乙邦才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挡在云逍身前。
刚才挨了阿里玛一记重击,此时竟然还能动弹,让阿里玛也是一怔。
随即用生硬的汉话赞了一句:“明狗中竟然还有这等汉子!”
“狗鞑子!”
乙邦才吐出一口带着血水的吐沫,满脸鄙夷地看着阿里玛。
“明狗,你找死!”
机会稍纵即逝,阿里玛哪里敢继续废话,大步跨出,手中弯刀当头劈下。
看上去已是强弩之末的乙邦才,突然一只脚猛地蹬地,身体如离弦之箭般扑出去。
阿里玛牛高马大,更没有料到乙邦才竟然如此勇猛。
猝不及防之下,不等弯刀落下,竟被乙邦才一头撞入怀中。
阿里玛脚下向后退了一步,险些被扑倒。
他又惊又怒,用刀柄猛砸乙邦才的后背。
乙邦才双手死命抱住阿里玛的腰,口中一边吐血,一边奋力嘶吼:“云神仙,快走啊!”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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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