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章(1 / 1)

突然,老人象火山喷发般高声吟哦—

女娲蛇身蛇心,天,你为何要让她造人?给人布下邪恶的种子?

鲧无德无能,天,你为何要派他去治水?

大禹辛劳治水,天,你为何却要让他受尽折磨?

益有大功于世,天,你为什么却要让他被启杀害?

羿残暴放荡,天,你为何却成全他夺了相的帝位?

舜屡次受害,天,你为何却不惩罚邪恶的凶手?

夏桀昏暴无行,天,你为何不用雷电轰击,杀掉这个暴君?

天呵天,你永远都在昏睡!你给人间留下了多少不平?

太甲杀害了尹伊,为何太甲却反而做了国王?

殷纣荒淫无道,为何周文王却不能诛灭他?

周公旦忠贞勤政,为何却有四面流言诬陷他?

周幽王戏弄诸侯,为何还让他高踞王位?

齐桓公圣明神武,为何被活活饿死在深宫?

周政王道荡荡,为何伯夷、叔齐却死不降周?

楚国多雄杰名士,为何偏是让楚国沉沦败亡?

上天呵上天,你的浩渺宽阔,莫非就是用来容纳人间邪恶么?

上天呵上天,你的高远广袤,莫非就是用来漠视人间冤狱么?

如此之天,何堪为天也——

太阳完全沉没于山后了,天际陷入了茫茫昏暗。

老人仰天大笑,笑一阵又大哭一阵,摇着头,拭着泪,释然而又迷惘地喃喃着:“上天呵上天,不要责怪屈原骂你问你。你要有灵魂,有双眼,你可能早早都悲伤死了,愤激死了,对么?是了,你听不见屈原的话,你不过一片流云一汪大气而已!真想让你变成威力无边的神座。你?你答应了?答应了?呵,上天答应屈原了!上天开眼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老人大笑着,从高高的峰说!”田单摇摇头:“不妙。人心惶惶,流言多得不想听都不行。”鲁仲连心中一沉:“孟尝君呢?如何不见他动静?”田单叹息一声:“又被罢黜了,能有甚动静?这次,连唯王是从的田轸也被拉了下来。仲连啊,我看齐国……”“别说丧气话!”鲁仲连一口打断,“无论如何,燕国总是还没动兵。一路想来,你我须得分头行事:我去燕国,设法化解燕齐恩怨;田兄回临淄,设法与孟尝君斡旋朝野,逼齐王改弦更张,先平息天下对齐国的戒惧之心!田兄,家国危难,不能知难而退!”每逢危机关头,鲁仲连的坚定果敢总像一抹鲜亮的眼光,使田单感到振奋。虽然是辞色严厉,田单却觉得心中塌实,立即点头道:“好!我也正要回临淄呢。家老说,临淄的外商已经撤空了,连老世族都在悄悄地寻觅避难之地呢。族人们都等我回去决断去向。”说到末了,不禁又是一声沉重地叹息。

默然良久,鲁仲连霍然起身:“田兄,我这便走!”

“事急也不在一时,你连饭还没用呢!”

“谁说不在一时?”鲁仲连已经拿起了长剑,“你只给我三日干粮、一百金、换一匹好马,我要昼夜兼程!”

“来人!”田单一挥手,“三日干肉干粮袋、两百金、天保,立即便来!”

“嗨!”一声答应,那个精悍的家老便疾步去了。田单恍然笑道:“仲连,小越女呢?”鲁仲连也笑了:“回南墨复命去了,总不成老跟着我了?”“还回来么?”田单追了一句。鲁仲连脸便骤然一红:“这我却如何知道?你也忒聒噪了些。”田单大笑:“呀!鲁仲连也有急色之时,当真稀罕了!我是说,小越女奇女子,莫得弄丢了也!”此时便闻一声长长马鸣,鲁仲连便是一笑,“丢不了!走,马来了。”

来到廊下,精悍的家老已经在牵马等候:“禀报总事:全部物事已在马背皮囊!”

“仲连,这马却是如何?当得天保么?”田单知道鲁仲连酷爱骏马,胯下那匹铁灰色胡马非同寻常,便先问了一句。

“方才一听嘶鸣,便知断是好马!”鲁仲连说完才瞄了一眼,双眼顿时一亮。只见这匹骏马通身黑亮,四踢却是雪白,肩高足有六尺余,兔头狐耳,鹰眼鱼脊,当真威风之极。鲁仲连所学甚杂,曾经读过《相马经》,又与赵国著名相马师王良的嫡孙交好,对相马也算略知几分,听田单说出“天保”二字,便知定是好马。天下相马师将好马分为三等:良马、国马、天下马;国马也称“国保”或“国宝”,天下马也称“天下保”或“天下宝”,时人通常也呼为“天保”。及至一端详,才知这匹骏马绝然是马中极品,不禁惊叹:“何至天保,直是神品也!”又恍然醒悟,将马缰一下塞到田单手中,“你比我事急,天保你自留下。”

“哪里话来?”田单又塞回马缰,“你是孤身奔波,讲究个良马利器。我纵事急,毕竟人多,也可换马。不要推辞了,走吧。”

“好!那我便走了。”轻轻一纵,鲁仲连便坐上了马背,一声“后会有期”,天保便是萧萧一鸣,向着大门平稳急走。

“临淄再会——!”田单遥遥招手。

出得大梁北门,鲁仲连拍拍马头:“天保,走了。”那天保便是短促的一声嘶鸣,大展四蹄,直是一道黑色闪电般飞了起来!鲁仲连本是出色骑手,伏身马背头接马耳,两腿始终不轻不重地夹着,便觉两耳忽忽生风两边的山峦林木一排排向后倒去,直如腾云驾雾一般,不禁便是一声高喊:“天保——!好本事——!”

那天保果然惊人,非但快如闪电,而且耐力悠长,一气大飞一个时辰,便小步疾走片刻,换过气来又是大奔如飞。如此半日一夜,竟只在中途休憩了小半个时辰人马各自打尖,便又如飞北上。一过易水便是燕国,虽是飞掠而过,鲁仲连也觉察到了一种显然的变化——时当初夏,遍野麦浪翻滚,道边村畴连绵炊烟袅袅,鸡鸣狗吠之声不绝于耳,显然是热气蒸腾的富庶气象,与当年鲁仲连初来燕国时的萧疏荒莽直是两个天地。

次日午后,青青燕山已经遥遥在望了。

“天保,慢些了。”鲁仲连轻一拍马颈,天保便倏忽变为碎步走马。

事实上鲁仲连也不得不慢下来。这条直通蓟城的官道,在十多年前还只是一条坑坑洼洼仅容错车的松土路,两边荒草没膝,与中原的荒野城堡几乎难分伯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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