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剑,”她跃身将近,扔出剑来,他收住长枪,立在原地,而后回身出手,正握住那铭刻“与卿白首”剑鞘的位置
“哐当,”她来势汹汹,他退却匆匆,横纵拦截她的攻势,二人一攻一守,一进一退,他见她猛然收剑,又很快刺近前来,急忙抽剑出鞘
“咔,”他以“与卿白首”收了残剑,而自己手中的无锋剑,刺入她腰间的剑鞘之中
“呜呜呜,”她抽泣出声,一把扑在他怀中,他一手握剑鞘,一手揽住她
“娘子,”她回来了,却是与他动武
“呜呜呜,”
……
孩童挥动着手里的糖葫芦,二人坐在台阶上,看着街道上的孩童来来去去
“哭花了,”她不爱化妆,双剑傍身,衣裳也做了护腕束袖,方便配备袖弩,全然不像一个小女人,头上束发的铁冠、面容粗糙泪痕未干,一双眼睛盯着街道上嬉闹的孩童们,依靠他肩头
“不攒钱粮了?怎么给小童买了吃的,”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喜欢孩子,只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谢家主母说是心病,可他
“相公,我想,我们的孩子,会不会也这么可爱,”在梦里,六武与剑仙咄咄逼人,他无惧危险,护着她和她怀中的小家伙,可,那终究是几个月前,做的一个梦
“应该,会吧,”回复着她,却是含泪看着孩童嬉闹
……
“岳城,”
窗外月明入室,她举了灯盏,他整理着桌案上的纷乱记录
“护卫中有皇帝暗臣,这些若是连夜达了天庭,如何得了,”他颤颤巍巍的将记录纸张递近她手中的灯火
“吾意如此,”她丢弃灯火,来夺他手中的记录
“我不会让你,再这么任性了,”庸弱的他,挥洒手中纷纷扬扬,一把揽住她
“放开我,老娘让你好看,”她却是挣扎不开,这个怀抱如往日那般坚毅
“皇帝自视甚高,连文武一品都不敢去指点,你真的以为,我这个太子,”太子据至少,还被武王疼爱了许多年,自己已经如履薄冰,如果牵连了一点事迹
“难道,就看着法治崩坏、潜藏不臣者,待时机生灵涂炭吗?”她说得很大声,他更用力来束缚她
“天下事,只在皇帝,而非,有志者之赤诚,”审配赤胆忠心,最后因为暗臣飞扬卫的“兵部无复,剑伏倭寇,”而被诛杀;郭子图上天下第一疏,抬棺入京,却在途中被斩杀;皇帝不出深宫,许多事,并不代表他不知道
“放开,”她不再挣扎,却是无奈的吼叫,仰首看他一脸茫然、眼中流露出的,明明是不舍得
……
“不要走,”睁开眼睛便看见她双手杵着脑袋在塌边的睡样,脸上还有喜色
“你醒了,”他惊醒了她,起身慢慢舒展麻痹的双手
“你,还是上书了?”他坐起身子,身体酸软、脑袋沉重,双眼朦胧感觉
“也只有你这样的倒霉蛋,才意识不到,自己娶的媳妇,是个多能惹祸的人儿,”数月前,自己探查深宫,六武之一的剑庐山,真身居然是娅儿,鸠占鹊巢,终究是要,迎来,纸包不住火的那一天
“晋王一家在北、南方风云变幻却不至于失控中央,”那故族雄主,迟早君临天下,那时我死期同至,倒是,你与晋王一家,我能怎么办,才能护住你们周全
“来,拿着,”她递来了,信筏
“和离书?”他多年庸弱,许多事早已自知,如今……
“虽对外,仍旧称夫妻之名,实际,你我二人,缘尽份散,将来,帝王杀心,亦或,君有天位,吾之归属,碧落黄泉,人间漫漫,”
她一反常态的温柔,挑明了二人的未来,今日一早,便踏上归途;
她一如既往的强势,骑马走在队伍前面,让他独坐马车,双剑为伴,却不知,外面已经纷纷落雪
“吁,殿下,太子妃说,想停下歇歇,”听到护卫的声音,他撩起帘子,护卫马上拱手、持鞭的手红的发亮
“安营扎寨,歇下吧,”南方落雪,时节稍晚,他看见了,纷纷扬扬,宛如,挥洒飞羽,只是……
撑着油纸伞独立雪中,右手缓缓举起,伸出接那落雪纷纷,一脸茫然,此生,辜负了,那小子的痴痴情意,待不来,他的成长,所爱心有所属,也算是,惩罚了吧,身子症状,无不彰显古籍所载的石女感动
“有此觉,无所出,扁鹊书,石女记,”中兴十一年,出宫多年的扁鹊书载,许多图录文字,自己,怎么能幻想,那不属于自己的幸福
“南疆雪落,苦寒人间,太子殿下,此间彻骨,”他怎么会,在这里
“若姑娘悔却,小生当无,”他背靠古树苍劲高干,奇怪的是,身下与依靠的枝干,却是没有沾染雪白,垂首而来的目光炽热,看着她,仰首落伞,眼中茫然
“冒犯根源,只为苍生,法家治世,便是无畏,”卫公变法强秦,最后亡于车裂,以此证明无私
“吾从未,因所谓,碧玉,便失于,”
纵是你再怎么强调自己,已非完璧,我也还是,想与你相守
“回京之后,斟酌万事,公子珍重,苍天自有,厚积薄发,”如果我告诉你,你青梅竹马的娅儿还活着,你还会,对我这么说吗?
“自觉不能相守,已是辜负了姑娘,一生匆匆,不如,相望勿即,一别人间,便还卿,于人海,”心中此般思绪,浮现安禄山凄惨摇尾乞怜,皇帝却是无情回应,既然此生,已如此,不如,做一回人间,真霸王
……
中兴二十二年八月,正历二月,太子流连忘返于烟花柳巷,太子妃坐镇东宫,皇帝依旧深宫执掌天下棋局
“太子妃,”小丫头从门口探头看她,她坐起身来,书案上的奏疏审批,不觉又是一夜天明
“太子又没回来啊,”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眼中失落,却是扶住书案,摇晃脑袋
“猿臂神射来了,”
“马上来,”南归时,大雪纷飞,人是回来了,可他的心,自从说助他一臂之力,他倒好,整日整日的出宫寻花问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