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常容第一次叫孙千仪表姐。
在此之前，孙千仪每次去常家老宅看他的时候，他都不会主动说话。
该有的礼貌并不会少，常容很小的时候就懂绅士礼仪。
他知道吃饭的时候让孙千仪先坐，自己再坐下。也知道上车的时候先给孙千仪开门，自己再坐进去。
但就是不喜欢讲话，每次都是孙千仪主动来叫他。
而那天，孙千仪居然从常容的嘴里听到了一声表姐。
常容只说了一句，就坐到沙发上，把脸偏向一边。
孙千仪看出了他的无措，也没有太大反应，只把重点放在常容的问题上。
“哦？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就是你刚才望着的，对面露台上的女生吗？”
孙千仪的配合，让常容放松了几分。
他转过头，重新看着孙千仪。
“她是我们学校初三的……眼睛大大的，可爱的。帮我教训欺负我的人……勇敢的。”
常容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有些语无伦次，但嘴角都少有地向上翘了几分。
“我想……离她近一点，转去他们班。”
“可你现在才初一啊。”
孙千仪皱眉，那可是比人家小姑娘小了两岁。
常容站起来，有些急切地说。
“我问了老师，老师说如果我能把初三的数学题做到130分，就可以跳级。”
孙千仪手撑着下巴。
“那你做了多少分？”
“满分。”
“……”
说完，常容又坐下来，问孙千仪。
“去了他们班，我该怎么做？”
那时候的常容，眼睛里满是清澈，孙千仪看着自己这个表弟第一次这么执着地想要做一件事，也开始给他出点子。
“你看她最近的兴趣是什么，喜欢什么，你就送什么。”
常容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听到这里，段小舞突然回想起小时候。
她隐约记得，初三的时候，她就满心满眼都是高中部的男神。
对于班上新转来的同学，她根本都没有在意过。
不过没过多久，她身边原本的同桌宋野子，就变成了常容。
她对常容不能说完全不认识，但也没有很熟悉。
只是小时候偶尔在回家的车上，能看到常容在小巷子里被人打劫。
然后没过多久，就变成常容带着一帮人去报复回来。
自从她有了常容这个便宜同桌之后。
逃课去听男神训练，常容就帮她打掩护。
知道段小舞喜欢吃校门口的炸串，常容就每天都买到学校去放她抽屉里，结果被老师发现了，骂了段小舞一顿。
老段不给她钱去听男神演唱会，她就卖常容的假签名照。
常容全都知道，但是又不说，只由着段小舞折腾。
最后，段小舞追男神越追越起劲，常容追段小舞却越追越远。
孙千仪听了段小舞说的，忍不住笑出声。
“原来我那时候叫他的那些追女生的方法，都被他用成副作用了啊。”
后来段小舞升高中，t市的高中只上一学期的课就开始文理分科。
常容上了高中之后没能和段小舞做同桌，但还是坐在段小舞后面不远的位置。
一次课间，段小舞满脸愁容地对旁边的宋野子说。
“我爸非让我选文科，说什么以后选经管方面的专业，好帮他管理公司。”
宋野子正忙着做手里的题。
“那不挺好的。”
段小舞一敲桌子。
“可是我想选理科啊，我男神在理科班。文科班和理科班，中间隔着一个操场呢，那么远。”
“唉，你爸爸不会同意的。”
“……”
两人在前面谈论着，丝毫不知道身后趴在桌子上假寐的常容，已经竖起耳朵把所有事情都听完了。
关于段小舞的爸爸，常容经常在段小舞口中听到。
整个就是一个专制教娃法。
那这次段小舞肯定就是选文科了。
于是第一学期期末，原本擅长理科的常容把自己的分科意愿表交上去的时候，心里都是后面又可以和段小舞分到一栋楼了。
但第二学期，常容在文科大楼每一间教室的外面都找了一遍也没找到段小舞的名字。
等他心里咯噔一下，准备去理科大楼看的时候，看见段小舞从理科大楼跑出来。
“野子，你怎么也选了理科啊？”
“理科以后好找工作啊，我是想早点搬出来，我们家现在我睡觉的房间都是我弟弟的玩具。”
宋野子一看段小舞也在理科大楼，问道。
“你怎么说服你爸让你选理科的？”
段小舞得意地笑了笑。
“我自己偷偷拿志愿表去复印了一下，给我爸看的那个是复印件，交上去的才是真的。”
“哇，真有你的！”
“那是，我段小舞就不是那人人揉搓的人，我男神在理科大楼，我一定要选理科！”
“那你爸发现了怎么办？”
“大不了骂我一顿，扣我零花钱呗，反正我已经选完了，他也那我没办法。”
……
两人结伴着往远处走去，常容就站在走廊下，愣了神。
他为了离段小舞近一点，擅长理科的他选择了文科班，但现在段小舞却转去了理科班。
为此，常容又去求助了孙千仪。
已经上高二的孙千仪此时看着常容满脸愁苦的样子，皱着眉摇了摇头。
“常容啊，光是暗恋是没有结果的，你有没有想过，跟她表白？”
常容一听，果断否决了这个提议。
“不行，她有喜欢的人。”
孙千仪扶额。
“她有喜欢的人，也不代表你不可以跟她表白啊。”
常容还是摇头。
“不行，她不喜欢我，会讨厌我的。”
如果表白失败，或许连朋友都做不成。
那是孙千仪第一次意识到，平常高傲，不肯说话的常容，其实心里自卑到了极点。
孙千仪从小就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看见常容这样的情况，她也没有多说，只在一些重要的场合，将段小舞和常容两人请到一起。
……
“所以后来，你和学长经常带着高中学生会的成员办一些聚会，就是为了我和常容？”
段小舞手里拿着咖啡，有些没想到。
孙千仪点点头。
“那时候我和小峰的爸爸，其实也才认识没多久。他是学生会主席，我是副主席。常容原本没打算进学生会的，但是听说你进了学生会，他也跟着进来了。”
段小舞喝了一口手里的咖啡，忽然觉得比刚才的时候，更苦了。
难怪在学生会几乎每月都有聚会，难怪什么活动都不参加的常容，偏偏每次聚会都来。
但来了，他又不怎么说话，只坐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其他说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