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1 / 1)

程宗扬把匕首递过去,笑道:“正想让云老哥瞧瞧呢。”

云苍峰也不客气,接过来仔细翻看。

那柄匕首锋刀只有半个手掌长短,刀锋弯曲犹如牛角,柄部却比锋刀长了一倍,形状如同珊瑚。它的刀鞘也是一截暗红色的珊瑚,合起时浑然一体。中间的锋刀打磨得很薄,雪亮的刀身有种冰玉般的通透感,由于沾了血,边缘流动着微红的晶光,仿佛一片滴血的寒冰藏在纠曲的珊瑚中。

程宗扬苦于没有防身的兵器,平常背着两把钢刀,不方便不说,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是刀贩子。这柄匕首是自己从鲛人身上捡来的,用起来还算合手,当即不客气地据为己有。

听说是鲛人身上的匕首,云苍峰神情更加慎重。他摘下腰间的碧玉佩,倒转匕首,用柄部的珊瑚轻轻一划,佩上便多了一道划痕。云苍峰犹豫良久,终于还是没敢用匕首的锋刀来试玉佩的硬度。

“夜叉珊瑚盛产精铁,传说有一种铁乃万年寒冰所化,质地锋锐异常,用来切割玉石如切油膏。这种铁在海底万年,往往被珊瑚覆盖,受其铁质所感,附在其上的珊瑚也坚利之极。人称珊瑚铁,为天下奇珍。”

云苍峰将匕首递还给程宗扬,微笑道:“恭喜程小哥。”

“珊瑚铁?”

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思索间,武二郎一把将匕首夺了过去。那厮眯着眼瞧了半晌,腮帮的横肉跳动着,然后把匕首扔了过来,气哼哼道:“什么破玩意!”

程宗扬哈哈一笑,“二爷当然识货。那四大假还是你说的,什么灵飞镜、珊瑚铁、玄秘贝……二爷当然不放在眼里了。”

吴战威在窗口盯了半天,这时转过身来,“那家伙走了。”

说走就走,这阁罗还真是个急性子。但他的随从却没有离开,蛇傀带着奴隶搜罗了碧鲮人采集来的珠宝,用箱子一一装好,却没有看到黑舌的身影。

武二郎与苏荔重归于好,两人谁也不再提那两名随从的要求,并肩携手离开竹楼。

这边祁老四却闹了个大红脸。众人安排宿处,给祁远和那个叫碧星的碧鲮族女子留了一个单间。那女子一声不响地入了房,祁远却说什么也不愿进去。

“你们当我老四是什么人?”

祁远脸红脖子粗地说道:“她救我一次,我拿刀去换她那是报恩!这种事我能干吗?”

“得了吧老四,”

吴战威道:“我瞧那女的白白净净,相貌也是上等,你可占了大便宜了。就你祁老四的模样,还挑三拣四?你要嫌弃,我老吴一句话,立刻让她出了这门。”

祁远说什么也不答应,死乞白赖跟那帮汉子挤在一起,半步也不往房里去。

谢艺轻轻抚了下衣摆,从容道:“程兄,可有意到海边散步?”

程宗扬看了他一会儿:“半夜到海边散步?谢兄很有雅兴啊。”

“水浪接天,潮打长礁,这样的景色在六朝是看不到的。”

蛇傀带着奴隶继续勒索财物。可以看出,鬼王峒在这里拥有绝对的权威。阁罗走后,蛇傀像主人一样发号施令,碧鲮人生满花朵的精巧竹篱被奴隶们推平,扩出大片空地,然后用毛竹搭起架子,将没有采捞到足够珠宝的碧鲮人吊在架上拷打。

程宗扬和谢艺默契地避开那一幕,刚好朝海边走去。

“岳帅曾说,海中的潮汐是月亮引起的,每到满月或者完全看不到月亮的时候,都会出现大潮。碧鲮海湾地势奇特,两条伸人海中的山脉形成一个圆形,海水易入难出。他处潮水升高五尺,湾内就能升至两丈。”

程宗扬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心里却在思索谢艺找自己要说什么。

林中传来一声压低的叫声,程宗扬与谢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转身朝礁石走去。

程宗扬悻悻道:“一爷这趟来南荒,倒像是专门来配种的。”

谢艺淡淡道:“武二是男儿本色。”

“那祁老四呢?”

谢艺道:“祁远是义气深重。选择虽然不同,却各有各的长处。”

程宗扬笑咪咪道:“那谢兄你呢?”

谢艺淡淡道:“哦?”

“谢兄虽然跟我们混在一起,但拔了毛的凤凰还是凤凰。只衣服干干净净这一条,就把我们这些粗人都比下去了。这一路对谢兄抛媚眼的花苗女子也不少,可谢兄这表现……啧啧,修行多年的老侩也没你这么装的。”

谢艺忽然停下脚步,“程兄,借手一用。”

程宗扬警觉地退开一步,“干什么?”

这家伙不会真是个基佬吧?程宗扬小心地看了看周围,如果谢艺突然兽性大发,自己可真没把握能逃脱他的魔掌。

谢艺伸手拉起程宗扬的手腕,食指、中指、无名指按住他的脉门。良久,谢艺松开手。“无论程兄练的是什么功夫,最好都不要练了。”

“为什么?”

“你刚才出手,角度和方位很准,手也很稳。这样的天赋,如果你愿意当杀手,会是一个不错的杀手。”

谢艺望着程宗扬道:“但你出手时过于强猛。我看到你试图控制力量,却犹豫了至少三次。”

程宗扬笑道:“这你可看错了。如果不杀那个偷听的家伙,可能死的就是我们,我根本就没打算控制力量。”

“是你的手在犹豫。”

谢艺道:“你自己也许并没有注意到,你出手时,力量……”

程宗扬听不明白:“你想说什么?”

“你的真气并不纯正,气脉行进间阴多阳少。再练下去,有害无益。”

谢艺口气很慎重,程宗扬却并下在意。自己刚刚吸收了两股死气,真气如果纯正毫无杂质才是怪事。不过这家伙眼光可真不错,只看自己出手就能猜出这么多。

程宗扬道:“对了谢兄,你不是说碧鲮族有一种丝,和霓龙的天丝很像,色彩七彩纷呈,在什么地方?”

“我是从《天茧名丝编》中读来的,具体出自碧鲮的什么地方,非谢某所能知。”

程宗扬奇怪地看着他,“谢兄以前是做什么的?”

谢艺微微一笑,“你猜呢?”

“我知道你足跟随岳帅,但在此之前呢?祁远说你在军队待过,打的绳结都是拴马结。”

谢艺点了点头,“祁远是个人才,在商馆可惜了。”

“但我觉得有些奇怪。易彪他们也是军伍出身,都是典型的文盲,别说博览群书了,‘非谢某所能知’,这样的话打死他们也说不出来。”

“追随岳帅之前,我在长安的皇图天策府。”

谢艺淡淡道:“你知道,我姓谢。”

看着程宗扬成竹在胸的表情,谢艺微微笑了起来。

程宗扬叹了口气,“好吧,我承认我什么都不知道。说吧,你的那个皇图天策府,还有你姓谢是什么意思?”

“皇图天策府是一所学院,简单来说,是培养军事指挥宫的讲武堂。六朝的高级将领,一半都出身于皇图天策府。我和王韬一样,家都住在建康。”

建康,王谢……“哦!”

程宗扬猛地明白过来,手指着谢艺,“你是王谢家族的人!”

晋朝的豪门世家首推王谢,“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首诗程宗扬多少也知道一些。

“虽然我和谢家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谢艺道:“但这终究是个骄傲的姓氏,不是吗?”

程宗扬点头同意。王谢两家轮流把持晋国朝政,人物风流,千载之下仍令人向往,确实有他们骄傲的理由。

“我准备到鬼王峒去。”

“是吗?”

“你知道,”

谢艺抹着手指,慢慢道:“那个家伙骗了我。”

在白夷族,那个鬼王峒使者在谢艺的刑逼下,说碧宛已经死了。对照阁罗的话,很明显他在撒谎。在一只手都被削成白骨的情形下还要撒谎,可以想象那个使者知道碧宛真实的生存状态比死亡更难以令人接受。

“我们不干涉岳帅那些女人的生活,但决不容忍她们受人欺凌。”

谢艺口气很平静,却有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压力。

程宗扬咳了一声:“我和阁罗约定,交易在白龙江口进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我们就会离开。”

“哦?”

“阁罗曾邀请我们到鬼王峒去,但我拒绝了。坦白的说吧,”

程宗扬摇了摇手,“南荒这地方我不准备再来了。这一路,我们已经死了太多的人。我打算在自己的小命还没有丢掉之前,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谢艺沉思片刻,然后道:“那么,祝你们一路顺风吧。”

谢艺的背影消失在波涛间,程宗扬叹了口气,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谢艺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已经拒绝了他的提议,决定与星月湖保持距离。但失去这样一个机会,还真有些心痛。鞠社……如果他们拥有的是一个篮球社,也许自己已经答应了吧。

想起篮球,程宗扬不禁手痒,他捡起一颗椰子,在手里拍了拍,做了个标准的投篮动作。

椰子划过一道弧线,没入灌丛。“砰”的一声脆响,然后传来一声闷哼,有重物“噗通”倒在地上。

程宗扬瞠目结舌,听着灌丛后的惊叫和纷杂的脚步声。

有人叫道:“蛇傀大人被袭击了!”

“抓住刺客!”

“是碧鲮人!把他们都杀光!”

乱纷纷中,几名手持长刀的随从带着奴隶从灌丛后冲出来。

“往那边逃了!”

程宗扬指着波涛翻滚的海面,厉声道:“是个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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