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秀(1 / 1)

锦园里的水榭楼台总是有属于自己的独到之美,或在灌木掩映中取了静,或在碧水云天下得了安,藏在其中的人本来也是可以如此,偏偏人心这东西就是学不会安分。

水榭下的一处暗道里,两道人影在火烛下明明灭灭。

“翠秀,小姐近来可安好?”

“夫人,小姐这几日亦不过是与那陆诚厮混,依奴婢看,小姐是真心喜欢那人,一颗心都挂在人家身上,根本没空搭理赵家人,更不必说结亲了,夫人大可安心。”

火烛下,沐卉那张白璧无瑕的脸更显得苍美。她听完这些话,神色犀利道:“翠秀啊,知道我为什么千挑万选了你,去看着小姐吗?”

翠秀不解地直摇头,被那神色吓得不敢再抬起头来。

“是因为…你话…多!我还以为你会事无巨细,给我讲个清清楚楚,结果…没想到啊,你最近是怎么的,学会言简意赅了?”

翠秀扑通一声跪下,忙到:“夫人,我…我还以为……您贵人事忙……听不得那许多,我…错了!我…我…”

“我什么我,”沐卉冷眼旁观,“物若不能尽其用,则废!你可懂?”

“奴婢懂,奴婢昨日午后见小姐独自入了惠泽阁许久不出,便从暗道跟了进去,我立于小孔处偷瞧着,小姐正从金盒子里拿出夫人您给的玉…佩给陆诚看。”翠秀偷瞄了沐卉一眼,忙继续,“她说,您好生奇怪,急急将此物交于她甚是古怪,不知是何用意。陆诚本在看着本书随意问她,这是何物,长得不伦不类。小姐居然告诉他这是您中库的钥匙,里面是您的全部嫁妆。您看,小姐是不是越来越不知分寸,女生外向了?”

“女生外向?”沐卉用小指挑了挑额前发丝,笑道,“接着说!”

“那陆诚大概听说里头全是您的嫁妆,眼神忽得变了变,小姐还痴痴傻傻地说什么这都是您给她的嫁妆,殊不知人家的眼里早没了她,光愣在那玉佩上了。她还将玉佩递与陆诚,问这钥匙是不是长得很漂亮!陆诚拿在手中,那是翻来覆去地看啊,看啊,约莫有半柱香的时间呢。小姐就贴在一旁与他耳鬓厮磨着,哎。”翠秀叹气道。

“呵,男人哪个不是这样,不稀奇了。”沐卉抚着脖颈上带的那条泛着五彩的东珠链子。

翠秀接着说:“后来,也不知怎么得,他俩人就看起了手相,夫人,奴婢是真听不大懂,只…记得小姐说了什么子息线,什么运程,哦,还有她说陆诚掌中有一小团青印,好想叫…叫…夜…花什么来着……奴婢听着她说这种六角金花般的纹理真是好看。”

“是夜…花…藤…吧?”沐卉眼中藏着惊恐,她那唇在说完之后就死死闭上,仿佛一松开就会从自己口中蹦出些什么秘密来,翠秀只能僵在那儿。

许久,等她再看翠秀,翠秀才恍然点点头道:“是吧,应该是。”

“好,今日就先到这儿,你赶紧回去吧,伺候好小姐,快些得了小姐的心,好处不会少了你的。”沐卉有些木然道。

翠秀应了声是,急急转身离开,未敢做丝毫停留,因为今日的夫人看得人慎得慌。

在知识的海洋差点儿浸泡成凸肚胛的叶支支,可着劲儿甩脑袋,看样子像是要把大师兄刚才努力塞进去的都给甩出来。

“叶姐姐,”门外的冉行手里拿着本书,好奇地看着她,道,“你在做什么?”

“啊?啊!”叶支支赶紧坐好,冲他招招手,指着桌上的点心道,“来,吃!小金鱼七彩米糕!”

冉行开心地跳了进来,拿起一块仔仔细细地看着,小声道,“姐姐,你刚才特别像…像…中了邪咒的人。你现在没事了吧?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要,我帮你喊师兄来瞧瞧?”

“啊?”叶支支看着小心翼翼退了两步立于门口的冉行,哈哈大笑,“我…中…邪…了?”

“不是吗?”冉行又连着退了好几步,脚抵在门槛上。

“谁中邪了?”门外一个高大的身影罩住了冉行。

“小丸子,你快进来,这孩子刚才看见了我背完书甩脑子的模样,被吓得以为我中了邪!”叶支支捂着肚子笑得起劲。“近来都没见人影,怎么今日得闲了?”

“背书?师姐又被大师兄迫害了?”小丸子跟着笑道。

“试问世上还有谁人,能对背书如此矜矜业业的?”叶支支换了副老学究的样子。

“的确,独此一家,别无分号!”小丸子笑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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