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他开不了口叫爷爷的老人，终究没有告诉他关于他生身父母的事情，只用莫名的语气叹息了一句。
“天底下没有比他们更傻的人了。”
周青果不知道他是如何回到家的，每日和司岚的会面也忘了，只愣愣地坐在房间的桌前，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
什么也不想做。
什么也不想想。
周青籽正躺沙发里看电视，猫灵雪媚趴在她的腿上，漆黑的瞳仁也一眨不眨地盯着看。
“媚娘，跟你说哦，今天可奇怪了，有个不认识的老爷爷跟我们一起吃饭，他看上去就跟济公一样。更奇怪的是，我哥竟然认识那个老爷爷，搞不懂他在哪里认识的。更更奇怪的是，吃完饭我哥就打发我回来，他俩就像有啥大秘密似的不知道走哪里去了。然后回来你也看见了，失魂落魄的样子，要不是我知道他是跟那个老爷爷一起，我差点以为他被谁甩了呢！”
雪媚耳朵弹了一下。
“你说，如果真的有女同学甩了我哥，他会不会是这个样子？”
“媚娘，我是不是应该去探望下他？说不定真的是被甩了~”
雪媚扭过头看了一眼周青籽，颇有一种“你还让不让我看电视了”的幽怨。
周青籽嘻嘻笑着亲了一口猫头，然后把雪媚放一边，趿着拖鞋走到周青果门前。
“芝麻开门~”
口令一喊，把手一扭，周青籽把头探进门：“哥，吃西瓜不？冰了的”
房间黑黢黢的，只有周青果对窗而坐的背影。
周青籽心里一突，打开灯，正要走进房间，周青果的声音传来：“孜然，你那个离家出走的同学现在怎么样了？”
周青籽一愣，脱口道：“你说张慧敏啊，前两天班级群说是找到她亲生父母家里了，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反应过来的周青籽越说声音越小，她慢慢走到周青果身后，略带颤抖地问道：“哥，你也要去找你的…亲生父母吗？”
周青果转过头来，黑暗中周青籽泫然欲泣的模样清晰可见，他笑了笑道：“我不会离开你和爸妈的，哪怕是赶我走我也不会离开。”
泪珠依然是掉落下来，周青籽心神一松再一紧：“你骗人，不然你为什么要问张慧敏的事！”
周青果抽出几张纸巾擦掉妹妹的眼泪：“你同学跟我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她过得不开心。而我，有爱我的老妈，有威严的老爸，还有古灵精怪的妹妹，我哪里舍得走？”
“真的吗？”周青籽停止啜泣，一脸期待地看着眼前模糊的轮廓。
“当然！哥哥不骗妹妹。”
周青籽终于再也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周青果一愣，旋即释然，站起身抱住妹妹，轻轻拍她的后背：“傻丫头，憋很久了吧？是哥哥不好。”
然后他想到，也许，爸妈也在等着他的答案。
一家人，哪怕再有默契，有些事也需要说开来。
门铃声响起。
周青果拉着周青籽到客厅开门，是楼下小陈阿姨，身后跟着小姑娘朱依一。
“小陈阿姨，依一，是不是听到孜然的哭声了？”周青果一看就猜到什么事，小陈阿姨就在楼下，上下楼户型一样，自己的房间就在朱依一的房间上面，而且还开着窗。
“是啊，这孩子是咋了？哭成这样？”陈淑华忙走到周青籽身边问询，两家做了将近十年的邻居，对彼此的小孩都很亲近和熟悉，就想弄清楚情况。
雪媚跳到周青籽腿上，趴下，刚才兄妹俩的话她已经听到，自然知道周青籽已经无事，此时不过是情绪的宣泄罢了。不过她倒是对周青果好奇起来，原来不是亲生的啊，那有可能来历不简单呢。
陈淑华知道周青果一家刚养了猫，第一眼就觉得这猫有灵性，此时却顾不得了，忙安慰着周青籽。
还未等周青果想个理由，周青籽已经哭哭啼啼地指着自己的哥哥说：“他被同学甩了，还凶我！”
陈淑华愣是没反应过来，周青果更是呆若木鸡。朱依一一脚踩在周青果脚背，指着周青籽，气鼓鼓像一只小青蛙一样盯着周青果：“道！歉！”
尽管周青果此时比窦娥还冤，还是老老实实地去端茶送水杀西瓜，一直到周建军夫妇回到家，陈淑华才带着小青蛙回家。
临走前陈淑华对廖秋萍说：“你家丫头说，青果谈恋爱被甩了迁怒到她身上，这我是不信的。估计是别的事，你们还是最好跟青果谈谈。”
周建军夫妇面面相觑，隐约察觉到什么。
当晚，在他们还未有什么动作的时候，周青果走进他们的房间，良久之后才回到他自己的房间。
周建军在周青果离开了半晌之后，才开口道：“孩子终究是长大了。”
廖秋萍眼眶微红：“果果一向有主见。”
周建军看向妻子：“这下子你放心了吧？他既然愿意跟我们说了，说明他想通了。”
周青果说了什么？
他只是把将自己的所有感受说出来，然后将自己的选择说出来。
他不会离开现在的家庭，但同时也会报答亲生父母的生恩。
这意味着，他需要更加快速地成长进步，无论是学业还是灵能。
十月五日，晴。
周家五口安逸地在家各做各的事，完美避开了朋友圈的各种晒。
廖秋萍在织羊毛衫，周建军在看财经新闻，周青籽窝在房间和闺蜜水八卦，周青果则搬着把凳子在阳台看江景，旁边坐着晒太阳的雪媚。
“小周周，你现在是一级灵能者了吧？”
“还没有，不过快了，半个月吧。”
“哦？那可真是个怪胎。”雪媚一开始遇见周青果时，意识波动内敛，看上去就像是起码第三级的灵能者。虽然这个三级灵能者年轻得有点离谱，可她也不是没见过这种人物。后来慢慢接触，才发现竟然只是个初入灵能世界的雏鸟，这可就让她吃惊了。要知道，一个零级的灵能者，对自身意识的掌控力却堪比三级灵能者，这是什么概念？
现在处于成长阶段还没那么突出，可等他成长起来之后，如果不比周青果高好几个等级，哪怕是面对面也根本就无法感知到他和普通人的区别。
隐藏于普通人之中，突然给你来一下，你懵逼不？
“哪里怪了？我很普通的好吧”
不管雪媚怎么胡思乱想，周青果则细细盘算着自己的本钱。
外识120枚灵窍，前天刚突破了60枚，昨晚就已经突破到80枚，对外识的掌控也越来越强。
虽说超过60枚就晋级一级灵能者，也即是进入内识空间，开始下一阶段。可周青果的想法是，既然有人能够开发完所有的外识穴窍，他为什么不可以？
那就接着挖。
朱莲曾说，外识穴窍的前二分之一是简单级，后面四分之一是中等难度，再后面八分之一是困难难度，最后的八分之一则是超纲，只能慢慢磨。
周青果大致算了算，他从觉醒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星期，灵窍的开发也不怎么积极，每天只有晚上才做做功课。饶是如此，进展也如此快速。60枚之后，本来也该是越来越难，两个晚上却也突破了20枚，说好的难度呢？
就算昨晚因为自己想通了而加快步伐花了更多时间，可成果也十分斐然。
不但没有变慢，反而似乎更加快速了。
周青果有些疑惑。
要放平时，朱莲此时一定跳出来大骂自己哪里痴傻哪里蠢笨，可现在却十分安静。回想起来，好像这几天他都十分安静，这是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老爷子？
周青果突然想到，朱莲是什么时候在自己体内的？老爷子知不知道他的存在？
这个念头越来越无法遏制，一定要问朱莲这件事。
日光刺眼，令人慵懒。
周青果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双乌黑亮丽的大眼睛。
“小周周，你怎么了？”雪媚传音道。
周青果一愣：“我没事啊？怎么了？”
“你刚才意识波动有点异常。”说完，雪媚紧盯着周青果的双眼。
周青果下意识道：“我刚才咦？我刚才干嘛了？是睡过去了吗？”
雪媚不言，跳到地上继续晒太阳了。聊天聊到一半，你突然发生异常意识波动，我差点以为你要对我动手，结果你睡过去了。你小子指不定有点毛病。
周青果看着有些无语的雪媚，感到莫名其妙。
什么，情况？